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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狼

作者:傑克.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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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很顯然,我沒有指望從狼.拉森那裡得到幫助或者憐憫。不管最終幹出什麼事情,我也只能靠我自己了;懼怕也會產生勇氣,我由此想到用托馬斯.馬格利奇自己的武器以牙還牙,和他鬥一鬥。我從約翰森那裡借來一塊磨石。路易斯,那個舢板划槳手,已經向我討要過煉乳和糖。貯藏室裡有一些好東西,位於船艙板下面。看準了機會,我偷去了五罐牛奶,那天夜裡正好是路易斯值班,我用它們換來他的一把匕首,如同托馬斯.馬格利奇的廚刀一樣窄長,凶相畢露。匕首鏽跡斑斑,很鈍,不過我找出磨石,路易斯把它磨出了刀刃兒。那天夜裡,我比平常睡得踏實多了。
大副喊叫一聲,打斷了這次血腥的講述,哈里森向船後走去。馬格利奇坐在廚房隆起的門檻兒上,接著磨他的廚刀。我把鐵鏟放在一邊,不動聲色地坐在和他相對的煤箱上。他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仍然不動聲色,儘管我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我把路易斯的匕首抽出來,開始在磨石上磨起來。我一直在等待這倫敦佬會如何爆發,但是令我驚奇的是他看樣子不明白我在幹什麼。他繼續磨他的廚刀。我磨我的匕首。整整兩個小時,我們坐在那裡,面對面,磨啊,磨啊,磨刀霍霍,於是消息不脛而走,全船都知道了,一半船員都圍在廚房門口觀看這場好戲。
「是的,」我毫不迴避,誠實相告,「我害怕了。」
這樣叫喊著不算,他又拿起一把滾開的水壺逞威風,水手們看見了紛紛逃了出去。這對托馬斯.馬格利奇來說也是一種勝利,讓他順氣多了,比較體面地接受了我對他的打擊,當然,他還是很有分寸,不敢恣意把獵人們轟走。
好幾次,狼.拉森試圖挑逗我進行討論,但是我對他三言兩語進行回答,躲避他。最後,他命令我在艙室餐桌邊重新坐下,讓廚子去幹我的活兒。接著我開誠布公,告訴他因為我享受了三天的偏袒,托馬斯.馬格利奇正在進行折磨的情況。狼.拉森看著我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我遲早會找你算賬的,廚子,」他說,「我會狠狠地整你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逮住你的時候,這把刀不會在你手裡了。」
然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兩個小時過去後,托馬斯.馬格利奇把他的廚刀和磨石推到一旁,伸出手來。
「你們這些人都這副軟弱的樣子,」他大聲說,有幾分生氣的樣子,「對你們不朽的靈魂多愁善感,卻害怕去死。看見一把快刀和一個膽小如鼠的倫敦佬,生命對生命的依戀就把你的溺愛的愚蠢想法統統壓倒了。哎呀,我心愛的夥計,你會永遠活著的。你是神靈,而神靈是不會被殺死的。廚子傷害不了你。你一定會復活的。還有什麼可怕的?
另一方面,這整個事情都十分可笑,充滿孩子氣。磨啊,https://www.hetubook.com.com磨啊,磨刀霍霍——漢弗萊.凡.韋登在船上廚房裡磨刀,用大拇指試刀刃兒!天下事情無奇不有,這件事情卻是最難以相信的。我知道我自己圈子裡的人都不會相信這是可能的。我過去一直被莫名其妙地稱為「脂粉男孩兒」凡.韋登,可那個「脂粉男孩兒」凡.韋登竟然能夠幹出這樣的事情,這對漢弗萊.凡.韋登是一種啟示,他不知道是該得意還是該害羞。
「你面前有永生的生命。你是一個不朽的百萬富翁,一個財富不會丟失的百萬富翁,其財富像星辰一樣不會毀滅,像太空一樣持久。你不可能讓本錢縮水。不朽是一種既沒有開始也沒有終了的東西。永恆就是永恆,儘管你會在這裡死掉,可是你會在別的什麼地方繼續生存下去。這下擺脫肉體,囚禁的精神在空中翱翔,這是不折不扣的美麗呀。廚子傷害不了你的。他只能在你永遠走在上面的小徑上推你一把而已。
「好吧好吧,」他有些掃興地說,「握手不握手沒關係,我還是喜歡你。」為了挽回面子,他氣洶洶地轉身對著那些看熱鬧的人嚷嚷起來:「滾出我的廚房門去,你們這些十足的蠢貨!」
有人鼓勵,有人建議,七嘴八舌甚是熱鬧。喬克.霍納,一個安安靜靜自言自語的獵人,看樣子彷彿他連一隻老鼠都不敢傷害,卻力勸我避開肋骨,直接向肚子捅去,同時用他的話說是把利刃兒像「西班牙舞一樣旋轉」一下。利奇呢,他那條纏滿繃帶的胳膊俐落地掛在胸前,祈求我把廚子的殘骸給他留下一些;狼.拉森停在船尾樓梯口好奇地看幾眼,觀察他所認定的酵母一樣的蠕動和爬行,也就是他對生命的界定。
「當然當然,」霍納回答說,「從今以後,漢普就是廚房的老大了,廚子把他的頭角縮回去了。」
馬格利奇聽見了,朝我掃視一眼,但是我的表現卻像沒有聽見這些話。我認為我的勝利沒有那麼深遠,沒有那麼徹底,不過我也決意悉數照收我所獲得的東西。日子一天天過去,「思謀克」的語言應驗了。那廚子對我畢恭畢敬,俯首帖耳,比對狼.拉森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不再稱他先生,也不再叫他大人,不再洗刷油膩膩的飯鍋,不再削馬鈴薯皮。我幹我自己的活兒,只幹我自己的那點活兒,不管什麼時候,什麼方式,全看我覺得合適不合適。還有,我把那把匕首裝在皮套裡,挎在腰間,一副水手做派,並且始終對托馬斯.馬格利奇保持一種態度,盛氣凌人,侮辱,蔑視,應有盡有。
「當時說不準會更狠一些的。」他笑著說。
這樣一來,路易斯預言的不測風雲突然襲擊到我頭上,我倒是一點不覺得驚訝了。我們一直在進行一場熱烈的討論——當然是關於生命的—www.hetubook.com.com—我呢,膽子不覺放肆起來,對狼.拉森的以及狼.拉森的生命直言相告,肆意指責。實際上,我是在對他進行活體解剖,把他的靈魂內容翻過來翻過去,挑剔而徹底,如同他習慣對別人活體解剖一樣。我說話一針見血,這也許是我的一個弱點;但是我把一切束縛都棄之不顧,只是又砍又殺,終於讓他整個人咆哮起來。他那被太陽晒成紫銅色的面孔因為生氣變得鐵青,兩隻眼睛直冒火焰。眼睛裡沒有了清澈和清醒,只有一個瘋子的那種可怕的怒氣。我這下在他身上看見了那隻野狼,一隻發瘋的野狼。
「我看廚子這下完了。」我聽見「思謀克」對霍納說。
「我們演戲給這些傻瓜看,究竟有什麼好處呢?」他追問說,「他們不愛我們,只是高興看見我們割斷喉嚨。你這人不壞,漢普!你有種,如同你們美國人說的,我有點喜歡你。來吧,讓我們握握手吧。」
無巧不成書,這利奇正好是馬格利奇和船長玩紙牌後按照吩咐往馬格利奇身上潑水的水手之一。利奇顯然把分派的差事幹得很澈底,馬格利奇因此懷恨在心,對利奇的恥笑大罵出口,連祖宗八輩兒都操出來了。馬格利奇拿著那把磨快想對付我的廚刀相威脅。利奇大笑不止,一邊把更多的報紙上那種下流話罵出來,他和我還都弄不清下一步會發生什麼的當兒,他的右胳膊早已從胳膊肘到手腕被那把廚刀的利刃畫開了口子。廚子向後退去,臉上的表情像惡魔一樣,那把廚刀架在他的前面進行自衛。但是利奇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刀,儘管血噴射到了甲板上,像泉水一樣汩汩的。
「你說不清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情,」路易斯接著說,因他看出來我想得到更加確定的信息,「這個人像氣流和水流一樣不可捉摸。你總也猜不到他下一步會幹什麼。正當你以為你了解他了,要與他順風順水地同舟共濟,他卻突然原地打轉,死命衝撞過來,嗷嗷叫著撲在你身上,把你順風順水的風帆撕得粉碎。」
我也許膽小,但是他比我還無能。我取得了顯而易見的勝利,我拒絕握住他那隻可憎的手,化干戈為玉帛。
一晃幾天過去了,「幽靈」號仍然在貿易風的驅使下,我可以發誓我看見托馬斯.馬格利奇的眼睛裡的瘋狂在增長。我承認我開始害怕了,非常害怕。磨啊,磨啊,磨啊,整天都在磨刀霍霍。他一邊試著鋒利的刀刃兒,兩眼向我斜睨的神色顯然是貪婪無比的。我害怕把背向著他,我離開廚房時都是背朝外退出去——讓那些水手和獵人看見了備覺好玩,他們湊在一起三五成群看我往外撤退。這種壓力太大了。有時候在這種壓力下我的腦袋都要崩潰了——在這種瘋子和野蠻人的船上,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每個小時,每一分鐘,我的存在都處於危險和圖書之中。我是個落難之人,可是沒有一個人,不管船前還是船後,表現出足夠的同情來幫我一把。不少時候,我想請狼.拉森發發慈悲,幫我一下,但是狼.拉森眼光裡充滿譏笑的惡意,那是在對生命詰問,對生命嘲笑,讓我難以忍受,不得不迴避他。另有些時候,我鄭重地想到自殺,只是我依靠了樂觀的哲學的全部力量,才沒有在夜黑人靜時一死了之。
「隨時警惕,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狼.拉森忙於平息獵人之間的一場糾紛,我在甲板上享受到了難得的半小時空閒,路易斯湊過來警告我。
除了這個意外,三天的休息是美好的,因為我的膝蓋得到了這種難得的機會。膝蓋感覺好多了,腫塊已經明顯消失,膝蓋頭也似乎回到了原來的樣子。然而,三天的休息也帶來了我預見到的麻煩。再顯然不過,托馬斯.馬格利奇打算讓我償還這三天的代價。他對待我很惡劣,動不動就罵我,把他自己的那份活兒橫加在我頭上。他甚至向我伸出了他的拳頭,但是我自己也變得像頭野獸了,我當著他的面嚎叫,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毫無疑問鎮住了他。我把自己想像一番,感覺得出這並不是令人愉悅的情景;我漢弗萊.凡.韋登,在那種嘈雜的帆船廚房裡,蹲在一角幹我的活兒,抬起臉來面對那個準備揍我的傢伙的面孔,我的嘴唇裂開大聲吠叫,像一隻狗一樣,我的眼睛裡閃現著懼怕和無助的目光以及懼怕和無助體現出來的勇氣。我不喜歡這樣的圖畫。它讓我強烈地想起一隻老鼠掉進捕捉匣子裡的樣子。我不願意想起它;但是它卻產生了奇效,因為那隻恐嚇的拳頭沒有打下來。
「這麼說你害怕了,嗯?」他嘲笑道。
我在削馬鈴薯皮。他從盤子裡拿起來一個。那個馬鈴薯很大,很結實,還沒有削皮。他把馬鈴薯用手握住,漸漸握緊,只見那馬鈴薯在他的手指間噴射出來,成了稀糊糊的汁液。他把手裡殘留的馬鈴薯泥扔回到盤子裡,轉身離去,我這下才完全看明白倘若這個魔鬼真的使出力氣,我會落得什麼樣的悲慘結果。
我終於爬起來,走上了升降口的樓梯。美好的天氣過去了,百無聊賴,我只好返回廚房。我的左臂麻木了,彷彿癱瘓了一般,好多天過去了我才可以使用這條胳膊,可是幾個星期過去了這條胳膊的僵硬和疼痛才算徹底消除。他並沒有幹什麼,只是把他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臂上捏了捏。他沒有硬擰,沒有拉扯。他只是把手握緊,用了一股穩當的握力。他到底會幹出些什麼,我只是在第二天才充分意識到了,只見他把頭伸進廚房,露出重歸於好的樣子,問我的胳膊恢復得到底怎樣了。
第二天,早餐過後,托馬斯.馬格利奇開始磨他的廚刀,磨啊,磨啊。我警惕地瞟了他一眼,因為我跪在地上正從火爐裡掏爐灰。我把和_圖_書爐灰扔下船去返回來,他正在和哈里森說話,哈里森那張誠實的鄉下佬的臉上堆滿了迷戀和驚奇。
我可以毫無顧忌地說,當時生命對我來說同樣是一種價值可憐的東西。它沒有任何可愛的東西,沒有任何神聖的東西——只不過兩個膽小的活物坐在那裡在磨石上磨鋼鐵,另一些活物在一旁看熱鬧,有的膽小有的膽大。我相信,他們中間的一半人急不可待地希望看見我們倆你一刀我一刀砍得血淋淋的。那場景一旦發生就會賞心悅目。我認為,一旦我們倆亂劈亂砍,你死我活,也沒有一個人會站出來阻止一下。
休息了三天,休息了幸福的三天,我一直和狼.拉森在一起,在艙室餐桌旁用餐,別的什麼事情都不幹,只是討論生命、文學和宇宙,托馬斯.馬格利奇總是氣鼓鼓惡狠狠的,幹我那份活兒,還得幹他自己那份活兒。
托馬斯.馬格利奇退縮了,惡狠狠歹毒毒地瞪著我,我也惡狠狠歹毒毒地瞪著他。兩隻對峙的野獸正是我們的寫照,關在一個籠子裡,互相齜牙咧嘴。他是一個膽小鬼,因為我沒有當場退縮他便不敢把拳頭打出來了;於是,他另想辦法壓制我。廚房裡只有一把廚刀,而作為一把刀,就不同於一般廚具了。這把廚刀使用了多年,不斷打磨,漸漸留下了一個長而窄的刀身。刀的樣子看上去非常凶險,開始我使用時總會打一個寒顫。廚子從約翰森那裡借來一塊磨石,著手磨這把廚刀。他磨刀時做張做致,一邊磨刀一邊向我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他整天都在打磨這把廚刀。他只要有一點工夫,都會把廚刀和磨石拿出來,不停地磨啊磨啊……。把刀刃兒磨得像剃頭刀的利刃。他用大拇指的指肚試刀刃兒,或者用指甲試刀刃兒。他用廚刀把手背上的汗毛刮掉,用明察秋毫的目光審視刀刃兒,看出或者假裝總是能夠看出刀刃兒什麼地方出現了小小的瑕疵。接下來他又會把廚刀放在磨石上,磨啊磨啊,我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因為那景象實在是太可笑了。
這種局面也是嚴肅的,因為我看出來他能夠使用廚刀幹別的什麼,他儘管是一個膽小鬼,但是膽小鬼有膽小鬼的膽量,好比我一樣,整個本性抗議幹或者害怕幹的那種極端事情,逼急了照樣做得出來。「廚子磨刀霍霍,要對漢普下手呢。」水手中間到處在流傳著這樣的流言,有些水手還拿這件事兒取笑他。他把這種流言當作好東西,很高興的樣子,帶出可怕的預感和神祕樣子點一點頭,以至到後來喬治.利奇,那個過去做船艙打雜工的傢伙,乾脆拿這件事情當作粗俗的笑柄了。
「或者,如果你還不想讓人推一把,那麼你為什麼不能推廚子一把呢?根據你們的理想,他也一定是一個不朽的百萬富翁。你不能使他破產。他的鈔票會永遠照票面價值流通。你不可能通過殺死他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生活長度縮短,因為它沒有開始也沒有終結。他必定會繼續生活下去,在某個地方,以某種方式。那麼就推他一把吧。朝他捅上一刀,讓他的精神自由吧。事實上,他的精神在一所骯髒的牢房裡,你把牢房的門打開只是為他做了一件善事。誰知道呢——從醜惡的屍體上升到藍天翱翔,那也許是一個非常美麗的靈魂。快快推他一把吧,我會讓你提升到他的位置;他一個月掙著四十五塊大洋呢。」
他好像恢復了常態,因為他的眼睛裡出現了清澈的閃光;鬆開了他的手,隨即大笑一聲,更像是一聲狼嗥。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感覺非常虛弱,而他坐下來,點上一支雪茄,兩眼瞄著我,像貓盯著老鼠。我翻身站起之際,看見他的眼睛裡出現了那種我過去經常看見的好奇目光;那種驚奇和迷惑,那種疑問,那種他對世間一切探索到底的永久的疑問。
「是的,」馬格利奇說,「那位大人閣下真的把我關進里丁監獄裡兩年。不過去他的吧,我才不在乎呢。那個笨蛋給整得夠苦的。真該看見他的軟弱的樣子就好了。就這樣一把菜刀。我一下子捅了進去,像戳進軟黃油裡,他叫喚的樣子就像兩分錢門票遊戲場裡的尖叫聲。」他朝我的方向覷了一眼,看看我是不是在聽,然後又接著說下去:「『我沒有那個意思,湯米,』他哭泣起來,『老天爺保佑我吧,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非把你整出血來不可。』我說,緊緊地追在他身後。我把他砍得像布條,我就這麼幹的,他不停地在吱哇亂叫。有一次他竟然把刀抓住,還想奪過去。他的手指抓著刀,我嗖地抽了出來,一直割到了他的骨頭上。啊,他那個慘狀哪,聽我說沒錯。」
他這樣說著,轉身安靜地向前走去。馬格利奇對自己所幹的事情害怕極了,從他的臉上一眼就看得出來,他也許想到那個被他砍傷的人遲早會找他算賬的。但是,他對我的態度卻比以前更凶狠了。一方面他盤算著他的所作所為一定會付出代價,另一方面也看出來這對我倒是活生生的教訓,於是他變得更加不可一世,更加得意忘形。再說,他身上也有一種欲望,接近瘋狂狀態,見到他親手砍出來的血後有增無減。他不論朝什麼方向看都開始看見紅紅的血色了。這血腥的心理可悲地扭結在一起,不過我對他腦子裡的活動情況看得很清楚,彷彿那是一本印製出來的書。
他嗷地叫一聲朝我撲過來,緊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強撐著對付這次襲擊,儘管我內心在顫抖;但是,這個人力大無比,我的忍耐根本承受不了。他用一隻手緊緊抓住了我的二頭肌,抓力漸漸使出來,我又不能顯示軟弱,大聲叫喚。我的兩腳也支撐不住我了。我根本站不直身子,疼痛難忍。我的肌肉拒絕履行職責。這種疼痛太劇烈了。我的二頭肌正在被捏碎,成為一團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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