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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我，既冷漠又直接。

門就要關上了，我用手擋下，啪一聲，像是臉上挨了巴掌的聲響。

天，四分五裂。

「爸還在的時候，妳就跟那個男的約會了嗎？」我問她。她看著我，希望自己不用面對我的問題。儘管她一句也沒說，我明白答案。我知道她不光只恨我爸，還恨她自己。就在那時候，我瞭解到她錯了。

「媽，我是不會走的！」再說一次：「妳聽見了嗎？我是不會走的。」

我一隻手肘撐起身體，決定不拐彎抹角。「我過來問問妳，在梅魯索吃得還開心嗎？」

儘管她設法不動聲色，一抹驚訝神情從她臉上迸出，掉了下去，好像被她接在手中心煩意亂地玩弄。「吃得開心啊。」她說。我卻看出她在爭取時間，考慮怎麼回應。「女人必須過日子。」

於是。

但是沒有。

她同意我的話。「對，艾德。」她卻突襲我，以她所認知的真相攻擊我。她的話刺耳難耐，我以hetｕbｏｏk.ｃom.com為我的耳朵會流出血來。「沒錯，你都會在。這就是重點！」她伸出手。「瞧瞧這個爛地方，這棟房子，這個地方，這一切一切。」她語氣深沉地說：「而你的爸爸，他承諾過有一天我們會離開這裡，他說過，我們打包行李就走人。而你看看我們現在在哪裡，艾德。還在這裡，我在這裡，你在這裡。艾德，你就跟你老頭一樣，滿嘴的承諾，卻沒有實現過。你——」她惡毒地指著我，「你可以跟他們任何一個一樣好，跟湯米一樣好，甚至——但是，你人還在這裡，你會留在這裡五十年。」她的話好無情。「你會一事無成。」

夜空滿佈星辰，我躺下往上看，迷失在其中。我感到好像在墜落，往上墜落，落進天空的深淵中。

我只有跪到地上，剛才那句話有如一拳將我打倒在地。我努力想從這句話找出讚美，因為我愛我爸爸，撇開酗酒這部分和圖書不論，我認為像他不是全然可恥的事情。

過了十五分鐘，門又打開，我卻沒有看她。我轉身對著馬路說：「你對其他人都那麼好——小嵐、凱瑟琳、湯米，就像是……」我不能讓自己顯得懦弱，我來回踱步。「妳跟我說話，卻一點也不尊重我，結果我卻是陪著妳的那個人。」我轉身看著她。「如果妳有需要，我是陪著妳的那個人。每一次，我人都會在，對不對？」

服務生端走肉丸子，拿來裝在廉價塑膠盒裡的千層麵，這是給看門狗的。我預料這道料理會讓牠眉開眼笑。

四周安靜下來。

我把一個男人弄到教堂，意圖殺死他。職業殺手在我廚房吃餡餅，被我看見了，他們就出手把我打昏。一群青少年流氓把我海扁得七葷八素。

他？

溜到櫃檯付帳時，我一面小心翼翼別被發現，一面回頭看老嗎跟那男人。她一顆心都在他身上，凝望著他，傾聽他說話，我根本不和-圖-書用多費力氣就能讓自己不被發現。我付了錢，出了餐館，卻沒有回家。我走去老媽家，在前廊守候。

不管到哪裡，我們都還是同一副德性。

他——我爸。

「你在這裡幹嘛？」她說。

我往下走到前院草坪，轉過頭一看，她還在前廊上。

我心想：跟這地方無關，是人的緣故。

她躊躇著，遲遲不語。

然而，我覺得此刻才是我人生所經歷過最黑暗的時刻。

接著，我感覺有人的腳輕輕戳著我的腿。

在老媽轉身哭泣之前，她的躊躇使我心如刀割。夜色如此深沉晦暗，我不知道太陽會不會再升起。

她不置可否。「這就是你來這裡唯一的理由——來盤問我跟男人出門吃晚餐？我有需求，你要知道。」

這個女人，她看著我，我特意不讓眼神洩漏出我的情感。

跟我想的一樣https://m.hetubook.com.com。

如黑桃A 一般。

我差點兒讓了步，但是今晚我要抵抗。我很明白，在這個女人生的孩子之中，我是唯一她在這種情況不會被邀請進屋的那個。假使姊姊在這裡，她已經在煮咖啡了。如果是湯米，她會問他學校好不好，請他喝可樂或是吃蛋糕。

我想用手、用腳搥門。

這棟房子有我童年的味道，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我甚至可以從門底下聞到那氣味。

是老媽。

天啊，夜色昏暗。

我沒有離開。

我試著去瞭解。

我坐起身。「嗯，妳說的是有道理。」

那麼，為什麼我如此難過呢？

你聽聽看她說的話。

痛苦不堪。

事實上，我發誓，在我得到答案之前，絕不離開這個殘破的前廊。如果得睡在這裡才能得到答案，那睡在這裡吧，明天一整天在高溫下等待。我站起來hetubook.com.com大喊。

這一瞬間。

「艾德，因為你讓我想起他。」

「我只希望你，」她打破沉默，「有點出息。」她緩緩走到屋前的臺階上，說：「有件事情你必須瞭解，艾德。」

我又開口提出最後一個問題。「爸知道嗎？」

站著。

她小心翼翼地說：「隨你相不相信，要像這樣恨你，需要很深的愛。」

「怎樣？」

需求。

在我母親家的前廊上。

還是跟平常一樣有禮貌的咧。

她經過我身邊，走到門口，把鑰匙插|進去。「那麼，不好意思，艾德，我非常累了。」

我看著她，她臉上湧起了憤怒的表情。

「什麼？」

然而，面對我，艾德．甘迺迪，身體髮膚與她其他孩子的相似度一樣高，她卻擦肩走過，謝絕善意，更別說邀我進去。就這麼一次吧，我希望她能讓我更親近她一釐米就好。

她走進去，砰一聲關上門。

「妳為什麼這麼恨我？」

「媽？」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