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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信人

作者:馬格斯.朱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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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心撲克牌的聲音 ♥5 瑞奇的罪

♥ 紅心撲克牌的聲音

♥5 瑞奇的罪

「沒有人敢去碰,」奧黛麗解釋道,「大家以為是炸彈。」她扔下一張牌。「他們請公司的大頭過來,事實上,他怕得連心也快跳出來了,他有跟祕書搞七捻三,所以有點怕是他太太跑來放炸彈。」說到這裡,她先停住,好繼續吸引我們的關注。「反正,他們清空了整棟建築,報警,找了防爆小組。防爆小組到了,在鬧鐘響時打開盒子。」奧黛麗搖頭。「還沒開始上班啊,我那朋友就被開除了……」
瑞奇哀求著我,我卻沒有心軟。我不能讓他悄悄返回內心的黑暗處,他的自尊在那兒的某個隱晦房間裡面散落一地。最後,我硬起心腸開口。
我走進了他眼底的漆黑之中,在一個由不知名、無人的路徑所組成的迷宮中尋找,在迷宮的最深處發現了他。他踽踽獨行,移動的街道繞著他打轉,他卻從沒改變過步伐或情緒。
一個半小時之後,機會到了,他建議我們過幾天上他家打牌。
「什麼事,瑞奇?」
「嘿,可以別再跟蹤我了嗎?」
「什麼?」
我走過去開門時,看門狗似乎同意地點點頭。
我還想像他的手。
瑞奇沒說話,因為他知道我講得沒錯。
姓名:大衛.桑吉斯
我們都在沉思我剛才的話,瑞奇彷彿一個傷口坐在那裡。
真有趣,蘇菲也問過我同樣問題。我聳聳肩膀,「我想,我跟其他人差不多。」
他的臉慢慢逼近我,「為什麼?」
我說:「瑞奇,你丟臉丟到家了。」
我猜想整間廚房的畫面。
接下來的兩天晚上,我們玩了撲克牌,一次在小馬家,一次在我這裡。在我這裡的那次,看門狗過來坐在桌子下,我用腳輕拍牠,同時整晚打量著瑞奇。前一天晚上,我站在www.hetubook.com.com他家外頭時,同樣的情節又上演了:他醒來後,走進廚房收聽廣播。
別名:瑞奇
「慢性疲勞——」
我想了半晌才作答,「藉口。」
故事一講完,我注視著瑞奇。
我們身處於他的眼睛之中。我問:「瑞奇,什麼在等你?」
「唔,不是只有你這樣啦。」
廉價的合成地板。
一切都靜止不動。
我讓他進來,我們在餐桌旁坐下。
「你當那是什麼?」瑞奇問。
我躲在最靠近卻又不被他發現的距離聆聽。
我凝望著他。
他的答案很簡單:
是瑞奇吧。
他用靜默回答我的話,卻又馬上瞅著我,帶著識破我的表情問:「你在跟蹤我?」
「什麼叫連我都有?」
鬧鐘放在盒子裡面,留在櫃檯上。
瑞奇盯著桌子。
廚房中,他的身影又清楚可見,這次,他卻一手提著收音機走到前門,另一隻手拎著瓶酒。他的腳步落到地上,他放聲叫我。
「不要。」
「我確定。」我跟他說。

瑞奇扔下一張黑桃Q,害我輸了牌,他那漢醉克斯的刺青瞪著我。
他看著我,彷彿我想要捉弄他。他的黑眼珠子說:(你幹嘛不跟我說明白,艾德?)於是我便說吧。
在幽深處,我站到他身邊,他說:「它在等著我。」
他把手插|進口袋。「你是變態還是什麼?」
「然後呢?」我問。
我挨過去,發現他在聽廣播,內容大致是觀眾的來信,其中穿插幾首歌曲,聲音隱隱約約傳入我的耳朵裡。
「不是。」
瑞奇與m•hetubook.com•com我徘徊不前。
看門狗說:(艾德,話說得有點重。)
我們繼續喝酒,河水匆匆流逝。
有個人影坐到餐桌前,是瑞奇沒錯,看那髮型與走路坐下的姿勢,我就分辨得出來。
「謝謝你噢。」我跟他說。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
他交握的雙手擱在餐桌上,輕輕放在桌上,沒什麼血色,垂頭喪氣,無事可做。
「沒什麼。」我說。話點到這裡就好,因為我又在他臉上看見那個表情了,我知道那是什麼了。我完全明白瑞奇坐在廚房死沉的燈光中,他的表情、感受如何。
有時候,真相一點情面也不留給人,你不得不讚許它。
我站起來,與瑞奇一起站在水中。
「可是,為什麼?」
我站出來。
「聽著,艾德,」瑞奇過了一會兒開口:「我一直以為自己有慢性疲勞症候群……」他停住不說,好像忘了要講的話。
瑞奇最後說:「艾德,你真是個夠意思的朋友啊。」然後,他回到他平常輕鬆的表情,努力維持住那副神情。「還有你,」他對看門狗說,「跟下水道一樣臭。」
他起身離開。
「你確定嗎?」他想要說也許我搞錯了,但是我不聽,只是搖頭,感覺胳肢窩裡的汗水越來越多。
在職業、成就、野心三項事上有傑出表現的可能性:零
這樣過了好久,直到某個味道傳來——看門狗走進來了。
滴答滴答響。
收音機的聲音依稀可聞,廣播內容像條手臂,沉沉落在瑞奇的肩頭上休憩。
我在瑞奇眼中清楚地看到它。
他看著我,「艾德,你在說什麼?」
「大多數人都有工作,艾德。連小馬都有工作,連你www.hetubook.com.com都有。」
「對不起,艾德。」
周圍有麵包屑的烤麵包機。
「不要。」
我走進臥室,從抽屜拿出撲克牌,走回餐桌前。我把撲克牌扔在我好友前面,說:「記得我收到寄來的第一張撲克牌嗎?之前在九月的時候?我跟你說我扔掉了,但是我沒扔。」我看著他滔滔地解釋。「結果,你出現在其中一張牌上,瑞奇。你有一封口信。」
川崎機車發動後,順著漆黑靜止的街道蜿蜒而下,他的話則繞著我重複。
我的屋子充滿了歡笑,因為奧黛麗正在講一位到城裡找工作的朋友的故事。她透過一家職業介紹所求職,介紹所有個規矩:送找到工作的人一個小鬧鐘。她覓得職位之後,當天就跑去謝謝雇用她的公司,結果忘了拿走鬧鐘,把它留在總公司的櫃檯上,人就這麼走了。
職業:無
他說:「到河邊去。」
他看著我的表情,好像我剛殺了他的狗,或是告知她媽的死訊。
一開始,他不停地移動,直到我低頭看看我們的腳步,才明白我們其實留在原地,移動的是世界,是街道、空氣、隱晦天空中的斑點陰暗。
「嘿,瑞奇。」我跟他打招呼。「忘了拿什麼嗎?」
「茶?」
瑞奇起身走入河中,河水淹沒到他的膝蓋。他說:「這就是我們的人生,艾德。」他知道時光匆匆流逝。「我二十歲了,而且……」他那吉米.漢醉克斯的刺青在月光下對我眨眼。「看看我——我一件想做的事情也沒有。」
「咖啡?」
相當骯髒的烤箱。
「我沒辦法。」
他坐了將近一個小時,收音機的聲響似乎漸漸減低到無聲。我往窗子一探,他的頭擱https://m.hetubook•com.com在餐桌上,人睡著了,收音機也在桌上,在他的旁邊。我走開了,我忍不住想離去。我知道我該進去,卻感覺今晚時機不對。
往往,我們來來去去,不斷說服自己,嘴裡嚷著:「我們沒事」、「我很好」。但是,真相偶爾現在你面前,無法擺脫,就在此時,你明白一件事情,有時候那根本不是答案,而是一個問題。即便是現在,我懷疑我的人生有多少事確定無疑的。
「艾德?」瑞奇後來開口說話,我們還站在河水中。「我只想做一件事情。」
我想像他坐在那裡聆聽的臉孔,想起聖誕夜他說過的話——我今晚不想回家,見到他緩緩朝我看過來的雙眼。我現在明白了,不管在任何地方,都好過他獨自一個人坐在家裡的廚房。
野心:無
難以想像,舉止一派輕鬆的瑞奇會流露傷感的神情。不過,聖誕夜我瞥見的那副表情,現在又看到了。
他每晚坐在廚房,不管廣播的聲音在說什麼,說的都是同一句話,我剛剛說的那一句話,我們都知道。
「不要。」
「不行。」
我希望他會找得到。
我承認這點。「說得頗對,」我狠狠喝下一口酒,「而且我不認為開計程車是真正的工作。」
他的生活包括:在深夜裡感受孤寂,上午十點半起床,中午十二點前抵達酒吧報到,一點前到賽馬賭注站。除此之外,還有那張不定期的失業救濟金支票及一兩局撲克牌。沒了。
我們兩人站在那裡,水深到膝蓋,真相的確扯下了我們的褲子。
我直視他,回答:「我跟蹤每個人。」
他籠罩在燈光下。
我們都沒出聲,站了半晌。
「噢,對。」他再次集中思緒,「我以為我有這個毛病,後來我發現,其實我只不過剛好是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底下最懶惰的王八蛋。」這句話非常好笑,真的非常好笑。
褪色的白色流理臺。
我想讓他不安,想把他從當下的位置上拉起來,放到午夜一點鐘的廚房裡。若是我可以辦到,我也許能有更長時間去觀察他的模樣、他的感受。只是時機未到。
我頭也沒回地走回家。
我不由得問:「瑞奇,什麼在等你?」
包著紅色塑膠套的椅子,上面扎了一個個的洞。
河水匆匆流逝。
「唉,你不是我認識最自動自發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很挑耶。」
「它在那裡,」他是這麼說的:「某個地方。」於是,他的步伐更加堅定。「它要我過去找它,它要我去抓住它。」
「喂,艾德。」
從瑞奇家走過來之後,我們坐在流經小鎮的河旁。酒瓶來來回回換手,收音機輕聲播放。
成就:無
我第二次到瑞奇位於布里奇街的家之時,屋子一片漆黑。我差一點就要離開,廚房裡的燈忽然啪答打開了,亮了又暗,亮了又暗,反覆幾回之後,才終於完全亮了起來。
「啤酒?」
隔夜,我又出現在瑞奇家的外面,有個聲音吩咐我,不能憐憫他。
我希望傳達口信給瑞奇。
「八點左右?」他問。
但是我知道。我清楚知道。
我們都說好。告別之前,我說:「也許你可以讓我們聽聽你那裡能收到什麼廣播電臺。」我強逼自己故意無情,「晚間的節目一定很精彩吧。」
年齡:二十
大家離去之後,我與看門狗又一起喝了杯咖啡。約半個小時過去,敲門聲打擾了我們。
還有瑞奇。
「去想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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