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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在生氣！」艾莉絲壓低聲音，避免引起鄰座客人注意。
「像妳這般迷人的小姐，妳接受我的邀請讓我成為幸運兒。妳的眼睛能獨攬男人的目光，哪個男人會浪費時間去觀察妳的穿著打扮？別擔心了，還有，請妳行行好，盡情享用端上來的酒菜吧。」
「檔案？」安東質疑。
他替她打開車門，請她開車。
「這我承認，」卡蘿說，「所以他的興趣果真只有投資妳研發的香水？他對妳的天分還真是充滿無比信心哪。」
艾莉絲推開酒吧大門時，朋友已經在那裡聊開了。安東看見她走進來。她先整理了一下頭髮才朝他們走去。艾迪和山姆幾乎沒有注意到她，安東起身挪給她一個位置，然後繼續和朋友說話。
「只有女人才會猶豫不決。」艾莉絲往家裡走去。
「我沒有多想，在交談中很自然就脫口而出，而他提醒我，若是想要對女子大獻殷勤，陪伴她直到她投入真命天子的懷抱，這麼做並不明智。」
艾莉絲再敲一次門。
「願聞其詳。」
「我會寫信給你，我保證每個禮拜都會寄一封信。」她搶在安東之前開口。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她說。「上次我開的時候，路上根本沒車……」
「對，就是因為這樣，你應該事先跟我說一聲。你看看你，西裝筆挺，襯衫白皙，連最好的洗衣工都要相形見絀。而我呢，我的打扮就像被帶去巷尾喝檸檬汁的小學生一樣滑稽。如果你能禮數周到一點，事先告訴我你的計畫，最起碼我還能花點時間梳妝打扮。周圍的人一定在竊竊私語……」
「你現在是所向無敵。」她邊朝路上走邊說。
「聽著，艾莉絲，我不想掃興，尤其我是第一個鼓勵妳的人，不過，雖然現在事情已經逐漸明朗，我還是覺得單單因為一個算命師預言妳的真愛，妳就千里迢迢跑去追，這有點瘋狂。」
攝影師配備的新相機讓戴德利著迷。他拉起一個小盒子的薄板，然後板子一分為二。幾分鐘後，艾莉絲就發現她的四張大頭照已經拍好了。接著換戴德利坐到凳子上。他擺出一張心滿意足的笑容，屏住呼吸。
「什麼時候？」卡蘿顯然比她最要好的朋友還興奮。
「假如算命師的預言屬實，那麼我就是六位中的第一位，並且會引領妳直到這個男人出現。正如我所承諾，我會陪妳直到第二位出現為止，一旦找到他，我確定我們會找到他，我的任務就圓滿達成。」
「那你自己開好了，一直在旁邊碎碎唸真的很煩，我已經盡力了！」
艾莉絲笑著摸摸安東的臉頰。
「騙人！明明就有事，從妳臉上就看得出來。」
翻開內頁時，映入眼簾的是鄂圖曼玫瑰、柑桔花、茉莉花，她似乎聞到了花的香氣。她想像置身在大市集與小巷弄間，在各個香料攤位採買，嗅著迷迭香、番紅花以及肉桂的清淡香氣。喚起的幻境讓她清醒過來。她嘆著氣，放回廣告摺頁，煮好的茶突然淡而無味了。她穿好衣服去敲鄰居的門。他身穿睡衣和睡袍，打著呵欠開門。
「我回來時再告訴你。」
「瞧妳在胡言亂語。妳能擺脫單調的倫敦生活，我替妳感到十分高興。再過幾天，我們就能沐浴在陽光下。當我從妳身後的鏡子看見我的蒼白面容，我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兒戲。」
「那就好好地留，不長不短看起來像不修邊幅。如果我們要成為合夥人，我堅持你得上得了ｗｗw.hetｕｂｏoｋ.ｃom•ｃoｍ檯面。」
「開這種速度，行人都可以超車了！我是請妳吃午飯，不是晚飯。」
「好吧，」艾莉絲說，「不過只限於我們認識了第二位，且他能給我們充分理由繼續旅程。」
戴德利摸了摸下巴。
「妳確定他做這一切不是為了引誘妳？」
「我先送妳回去，然後我去旅行社一趟。」
「今天下午我會去找車票，也會負責處理當地的住宿。」
「沒什麼特別事。」
艾莉絲待在走道上，直到樓梯間恢復寂靜。回房前，她的心變得好沉重，喉頭也哽咽了起來。
「請你一次講完好嗎！」
「是酒的關係，」她嘀咕著。「謝謝，戴德利。」
「戴德利？我的老天，才不是！我甚至開門見山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妳會不會來得稍早了點？」他揉著眼睛說。
「餐廳啊！」戴德利嘆了口氣。
這天晚上，男孩們無意再陪伴兩個女孩。艾莉絲和卡蘿便一道回家，兩人都沒說一句話。
「幾乎？」
戴德利把艾莉絲的護照放在她的工作檯上，隨即就離開。
奧斯汀在市區街道上飛快奔馳。
沒多久，他請艾莉絲停在人行道旁，他們終於到了。泊車小弟快步走向副駕駛座，才發現開車的原來是位女性。他立刻繞過奧斯汀請她下車。
「談最終的小小細節……」
「不，我從來沒聽過如此愚蠢的說法，而且我從不認為他們把心思放在妳身上。什麼時候要告訴他們妳要出發？」
艾莉絲被優雅的環境震懾住。用餐室的牆面用細木護板裝飾，餐桌排列得有條不紊，全都鋪上埃及的棉桌巾，她這輩子從沒見過桌上擺放這麼多銀製餐具。一位領班帶他們到僻靜的小包廂就座，並請艾莉絲坐在長椅上。他們坐定後，飯店經理過來介紹菜單，陪同而來的酒品經理還沒開始提供建議，戴德利便點了一瓶一九二九年的瑪歌酒莊葡萄酒。
「我還不知道，但是得花好幾個禮拜。」
「你自己看著辦。」
「妳這麼快就要出發？」安東問。
「這就是我說的呀，妳是個吸血鬼！」
「妳要出發了是嗎？妳要踏上這趟旅程？」
「要啊，」戴德利回答，「不過我們要去一間像樣的餐廳，裡面有擺桌巾、餐具，還有精緻菜餚。」
只剩下卡蘿陪著艾莉絲，她便追問下去。
「別幼稚了，我不是要跟妳談錢。」
她看見一座電話亭，便請戴德利稍等她一下。
艾莉絲和戴德利一起前往附近的照相館。當她在鏡子前第三次梳整頭髮時，戴德利提醒她，為了在護照上蓋戳印，土耳其海關會是之後唯一會打開她護照的人，很有可能不會理會那幾撮亂髮。最後艾莉絲總算坐上攝影師準備的凳子。
「留還是不留呢？」
「現在是七點。」
「並不是，不過我已經下定決心相信你們慫恿我去聽的預言。」
「二十！」他回答後又要把門關上，艾莉絲又把門推開。
「喏，」他說，「我們辦妥了，出國沒問題！」
艾莉絲搖搖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女生。
「我沒有遇到誰呀，不過如果妳想追根究柢，在不久的將來，我可能會有巧遇。」
「你們是怎麼了？與其說些蠢話，不如幫我點一杯啤酒，我好渴。」
「為什麼剛剛不先說呢？」
卡蘿非常興奮，把艾莉絲的手捧入自己的手心。
離開辦事處
hｅｔｕbｏｏk.ｃoｍ.ｃｏｍ前，戴德利先向站崗警衛打招呼，然後讓艾莉絲坐上奧斯汀車。艾莉絲聽了大笑，這讓男孩子們安靜下來。
卡蘿盯著艾莉絲，側身貼著她耳朵悄悄問她怎麼了。
「好吧，妳繼續開，油門踩用力一點。」
「而妳倒是拋下三個男生給我！」卡蘿反駁說。
「百分之十。」她宣布。
「才沒有呢，」卡蘿幫著答，「他們現在是合夥人，他們是去出差。艾莉絲要去伊斯坦堡找開發新香水的材料。如果你們要贊助這趟旅程，也許現在還來得及成為她未來大公司的股東。如果你們有此打算，先生們，別猶豫了！看看你們是不是可以在幾年內成為潘黛貝瑞公司董事會的成員。」
「不懂，不過我猜我會一直思索這件事。祝妳旅途順利，艾莉絲，要好好照顧自己，妳覺得真正想寫信的時候再寫給我。」
「妳真的會回來？」
「當然！」戴德利舉杯高呼。「讓我們乾杯，我們已經達成協議。」
「那就一樣吧，在那邊或回來以後由旅程啟發而創作的所有作品，依售出所得百分之十五分紅。」
「我不是因為這樣而道謝。你實在太慷慨了。請放心，一旦到了伊斯坦堡，我將會日以繼夜創造出新香水，讓你成為最快樂的投資者。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隨著這幾句話出口，歡聚也結束了。男孩們無心取樂。他們在酒吧前的人行道上相擁道別，安東把艾莉絲拉到一旁。
「我正打算和妳談，所以才想要一道吃午飯。為了在最終合夥細節上達成協議。」
戴德利繞了奧斯汀一圈。艾莉絲非常注意於他的每一項說明，他指示要轉彎時，她都會停下來以確保不會和其他車輛交錯而過，這方式惹惱了戴德利。
「這點我完全同意！」
夜已深，艾莉絲徒然坐在工作檯前，無法在紙上寫下任何配方。她把一條試紙浸在玫瑰精油的小瓶中，心思卻飛到想像中的美妙東方庭園。突然間，她聽到鋼琴的旋律，她發誓這是從鄰居家中傳來的。她想一探究竟，便穿過了房間，可是等她開了門，鋼琴旋律就停了，整棟維多利亞建築再度墜入深沉寂靜。
「這正是我的意思，你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妳要去那裡找什麼是我們這裡沒有的？」
聚會時每個人都笑容滿面，不過都是硬裝出來的。安東失約沒有來；自從艾莉絲宣布要去旅行後，這群夥伴就和以前不一樣了。艾迪、卡蘿和山姆決定回家時，甚至都還不到午夜。
安東轉身背對朋友，手插在口袋裡低下頭離開。
「當然會，妳覺得我會放過讓妳忌妒的大好機會嗎？」
「妳簡直是個吸血鬼。」戴德利說。
戴德利在中午時分出現在艾莉絲家。他穿著西裝，頭髮梳理整齊，身上還噴了香水，不過沒刮鬍子。他打斷艾莉絲，聲明他會把鬍子留到出發那一天，這段期間他會好好考慮鬍子蓄留問題。他邀請鄰居去酒吧這種中立第三地討論，他強調。不過等他們到了巷尾，戴德利卻將她拉往車子。
文件都備妥後，他們便前往聖詹姆斯辦理護照。戴德利在辦事人員面前告訴對方他們的旅程非常緊急，並且誇大其詞，如果他們沒辦法在預訂時間出發，他擔心會引發大麻煩。艾莉絲被他的斗膽表現嚇到。戴德利毫不猶豫報出他有個親戚在政府高層任職，但他寧可保密不透露姓名。該名職員保證會加緊處理。戴德利
和_圖_書向他道謝，並推著艾莉絲往門口走，深怕她露了他的餡。
「我不知道。」
「今天晚上，」她說：「我會和朋友在巷尾那家酒吧聚會，如果你想來的話可以過來……」
星期五傍晚，戴德利敲了敲艾莉絲的門。他進到房裡，得意地晃著兩本護照。
艾莉絲滿腹疑惑地看著戴德利。她嚐了一口酒，年份充足且口感柔順的產地酒令她飄飄然。「你不是在對我調情吧，戴德利？」
「我寧可不出席，」戴德利回答，「到伊斯坦堡之後，妳除了忍受我隨侍在側外別無選擇。」艾莉絲沒堅持，戴德利便放她在家門前下車。
「妳真的很傷人，親愛的。」
「妳竟然有膽量問他？」
「妳要和那傢伙一起去？你們之間有什麼嗎？」安東問。
「是的，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妳亂講！」艾莉絲抗議。
「我的確是去出差沒錯，而你們是我的朋友，與其讓你們找千百個好理由來阻止我，不如請你們週五來我家慶祝。」
「十五。」她提議。
「妳的眼睛很美，卻有個壞心腸！」
「又怎麼了？」戴德利問。
「十五分鐘前才知道。」卡蘿回他，顯得有點惱怒。
「我的安東，這一趟旅行並不單單是為了我的事業，你懂嗎？」
艾莉絲表示她想安排大夥兒明晚到她家用餐時提出。不過卡蘿回說不用這麼麻煩，畢竟她又不是哪個男生的未婚妻！她不需要受限於別人的允許。
「妳真的很愛打斷我說話！我正要報告呢。一旦我完成任務，我會回到倫敦並讓妳繼續行程。我可不想在那偉大的相遇時刻在一旁當電燈泡，這樣也太不知好歹了！當然，根據我們的條約內文，我會資助妳的旅程到底。」
「我有好一陣子沒看到妳這麼容光煥發了，遇到誰了嗎？」
大夥緊緊相摟，在良久的擁抱中一再互道珍重。艾莉絲保證會常寫信，帶一堆伊斯坦堡市集的紀念品給大家。淚眼婆娑的卡蘿站在門口，對她發誓會像照顧自己家人一樣照顧這幾個男生，同時也會去勸勸安東。
「那是要談什麼？」
「是啊，能阻止我的就是妳！我在捍衛權益時，妳置身度外的模樣就跟廢物沒兩樣。」
惡夢又再度準時赴夜晚之約。艾莉絲驚醒後非常疲倦。她用毛毯裹住身子，並起床準備早點。她坐在昨晚戴德利坐的扶椅上，瞧了一眼他留在行李箱上的旅遊摺頁廣告，封面上印著聖索菲亞大教堂的照片。
「一個人出遠門，」山姆問，「這樣真的妥當嗎？」
艾迪強烈希望邱吉爾能夠重新執政，山姆則是他對手的熱忱擁護者，他跟艾迪預言，如果這位戰時首相贏得下次大選，英國的中產階級將會消失。艾莉絲想發表意見，不過她覺得應該先回答朋友的問題。
散步時，艾莉絲不時想到卡蘿、艾迪、山姆，特別想到安東。他們會有何反應？她想到一個點子，要邀請他們所有人來家裡吃晚飯。她會要他們比平時多喝一些，等晚一點酒精起了作用，再道出她的計畫。
「妳的確是有些不一樣了。」安東說。
「是誰？妳可以告訴我。」
「然後陪妳出遊，找尋妳的真命天子？用這種方式向妳獻殷勤，妳不覺得很可笑嗎？既然我們即將成為合夥人，老實說吧，我們都明白彼此不是對方喜歡的類型，這也是我為什麼能給妳建議而不帶非分之想。呃，幾乎沒有非分之想……」
「要就要，不要就拉倒。」
「你想去哪兒呢？」
「我答應要為妳上第二堂駕駛課，我向來遵守ｈｅtubook.cｏｍ.cｏm承諾。誰知道土耳其有沒有路可以上駕駛課？我不想只有我會開車。來吧，把門關上，等我坐好再發動車子。」
「日期還沒確定，」卡蘿回他，「不過……」
輪到山姆和艾迪回來，他們是串通好的。艾莉絲從安東身上移開視線，宣布她要去土耳其的決定。
「妳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將來會有巧遇？妳變成算命師了嗎？」
她翻開內頁，幻想著，然後把護照放進行李箱內。
「即使我懷疑妳有點醉了，看到妳如此快樂我還是很開心。我不是為了誘惑妳才這麼說，此乃我的肺腑之言。我送妳去搭計程車，旅行社就交給我負責。順便問一下，妳有護照嗎？」
艾莉絲臉紅了起來，一五一十告訴卡蘿她和鄰居談妥交易的經過。
「我們？這趟旅程有人陪妳去？」
戴德利再幫艾莉絲斟酒，並請她先喝。
艾莉絲承認此事，並用眼神示意三個男生正朝她們走過來。卡蘿跳起來命令他們回去吧檯，等她們女孩子聊完心事會再通知他們。三個男生呆若木雞，既然被趕了，只好一致聳聳肩掉頭回去。
「妳打算要去那麼久嗎？」卡蘿顯得有點沮喪。
現場陷入一片沉默。
「我就是這個意思，兩個小時後見。」他說完又把門關上。
「我們到火車上再乾杯吧，」艾莉絲反駁說，「我還保留改變主意的權利，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你說萬一我們無法在幾天內到伊斯坦堡，就要詛咒那位可憐的先生，我很抱歉我笑了。我想，正值復甦中的英國經濟勢必將因此停滯不前。」
「誰告訴妳我不在的時候就不會惦記他們？妳沒聽人家說過，見不到面時更添思念？」
「顯然比妳有信心！我不明白他最大的動機，可能是要花掉他不想要的遺產，去旅行，也許只是想趁機利用我家的玻璃天棚作畫。他似乎肖想了好幾年，而我答應他，我不在的時候我家可以給他用。他會比我早回來。」
「但這不是我要去的原因，親愛的。我對愛情沒那麼絕望。只是我在工作室裡瞎忙，好幾個月以來一事無成；我覺得身處在這個城市和生活中很煩悶，我要去體會充滿海水滋味的空氣，陶醉在新的香味和陌生景致中。」
「為了給妳驚喜呀，而且妳可能會討價還價，更何況我需要吃好一點的肉。」
「我有一個問題，」方才都沒說話的艾迪插嘴，「在艾莉絲成為跨國企業的大老闆之前，請問她能不能自己發表意見，還是說以後都要透過妳來發言？」
「那我的畫作呢？」他問。
「我們在等護照，我們今天下午去辦了手續。」
戴德利差點沒噎死。
「妳會寫信給我嗎？」
「又怎麼了？」戴德利打發走酒品經理之後問艾莉絲：「妳好像在生氣。」
「這麼快？」
說這些話的當兒，戴德利打消點甜點的念頭，而艾莉絲提議去走一走。
「我覺得我還蠻適合留鬍子的！」戴德利喊著。
「而且連簽證也好了！難道我沒跟妳說過我有一些好人脈嗎？我今天早上去找他們，接著馬上去旅行社調整行程的最後細節。我們星期一出發，請在八點鐘準備好。」
「她會和住同一層樓的鄰居一起去，就是那天晚上闖進她家脾氣很糟的那個。」卡蘿進一步說明。
「我以為我們已經在分紅比例上取得共識了？」
「別恭維我，沒用的！起床，不要再睡了，等你真正清醒以後來找我，我們一起討論這個我還沒贊成的計畫。
和*圖*書還有，把鬍子刮一刮！」
「在說妳啊，」卡蘿回她時，男孩子正激烈爭論著艾德禮首相領導的政府。
艾迪、山姆和安東目瞪口呆看著艾莉絲；卡蘿拍了一下桌子。
「我們盡快出發吧。我想要逃離這寒冬、倫敦，還有我的生活，我多希望今天就能出發。我要參觀聖索菲亞大教堂，穿梭在大型市集的小巷弄間，陶醉在各種迷人香氛中，瞭望博斯普魯斯海峽，看著你將來往東西交會的行人速寫入畫。我不再害怕了，我好快樂，戴德利，真的好快樂。」
「你帶我到了哪裡呀？」艾莉絲因為剛才過於專注而顯得不安。
戴德利端詳她，不為所動。
「妳已經知道了嗎？」安東問卡蘿。
艾莉絲轉過頭，換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大剌剌地扮個鬼臉給正在觀察她的戴德利。她對這趟旅程的未來感到暈眩，不過這一次顯然是喝太多而微醺。她注視著鏡中的戴德利，要他提供建議，該如何向朋友宣布她方才的決定。戴德利想了想，發現答案其實就在問題裡。只消告訴朋友說她做了一個讓自己開心的決定就行了；如果他們是真的朋友，就會鼓勵她。
「允許什麼呢？」安東坐到椅子上時發問。
「我父親一位好友在外交部擔任要職。我會打電話給他，我確定他會加快完成手續。不過在一切就緒前，計畫有所變更：我們要去拍大頭照，反正旅行社不會亂跑。這次由我來開車。」
回到家裡，艾莉絲沒有打開燈。她褪去全身衣裳，裸身鑽進被窩，望著在玻璃天棚上方閃耀的新月。「是新月呢，」她喃喃自語，「像土耳其國旗的圖案。」
「妳看起來很開心，」他說，「這樣比較適合妳。」
「公務員的日子想必非常單調。幸虧有我交予他這份最重要的任務。我完全是出自好意。」
「已經弄好了？」艾莉絲問。
「你該不會是在提議要把我帶到離家千里之外的地方，然後把我拋棄在那裡，好讓你終於可以好整以暇地在我的玻璃天棚下畫畫吧？」
艾莉絲盯著戴德利。
「她可沒有跟你們說她要死了，只不過說要出發去旅行，你們可以呼吸了吧？」
「我不會積欠一分一毫旅費，我會為了你一直工作到粉身碎骨。」
「這我就不懂了，我帶妳來全倫敦最有名的餐廳用餐，為妳點一瓶屬於傳說中的年分、非常罕見的上等好酒……」
「妳在說什麼呀？」艾莉絲嘟噥著。
「我們一拿到護照就動身，」艾莉絲接話。「我不想把餞別搞得很隆重，而且說再見也有點太早。所以照這樣安排，如果在禮拜六以後我想念你們，我還能去看看你們。」
「如果我在土耳其找到香水新配方，我提供百分之十的紅利。」
安東叫兩個夥伴和他一起去吧檯。他有兩隻手，卻有五個酒杯要拿。
「我不是在讚美妳。」
「我們不吃午飯了嗎？」
「我想要趁妳不在家的時候，不論多久，妳能允許我每天在妳家的玻璃天棚下作畫。妳家會空下來，妳完全使用不到。我保證會好好維護，妳把房子託付給我，房子不會損害分毫。」
戴德利放下酒杯，對著艾莉絲露出笑顏。
「去查看祕密檔案啊。」卡蘿馬上回話，不知哪裡飛來的點子。
這次輪到戴德利一本正經地看著艾莉絲。
打了四通電話後，艾莉絲覺得她剛才已跨出這趟旅程的頭幾步，心意已決，並了解到無法再回頭。她回去與戴德利碰頭，他倚著路燈，吸著菸等她。她一走近，戴德利便抓住她倏地轉身，拉著她即興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