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是芬斯坦，請準備一下，十分鐘後要動手術，我會把文件送上去。」

「是我，現在進入完全昏迷狀態，但一切常數穩定。接下來怎麼做？」

「現在拔除呼吸器。我待會兒就下去。」

此一反常無人見證。雖然有此偶發事件，貝蒂卻是在一小時後才又回到恢復室。她記錄蘿倫的各項常數，攤開機器輸出的記錄紙帶，發現了不正常的高峰，眉頭一皺繼續判讀接下來的記錄。她看到後續顯示的常數維持筆直，便把紙丟下，一切了然於胸。她拿起牆上的電話聽筒，打給芬斯坦。

芬斯坦醫師關上辦公室的門，拿起電話，猶豫一會兒把它放下，往窗戶走了幾步後又迅速拿起電話。他要求幫他準備一間手術室，話筒另一端很快便傳和-圖-書來回音。

頭一個鐘頭內，示波器的信號開始振動。起先還很輕微，底線的一顆圓點卻突然一下子往上攀升形成尖聳的高峰，隨後駭人地往下墜落，直到重返水平線。

「不了，我有事要忙。」

「穩定，難以置信的穩定。六十五與十二/八。她在睡覺，動脈血氣分析正常，您可以開始了。」

「對，她在睡覺，就像你說的一樣。」

對於其團隊能在場參與，並得於未來謹守秘密方面，他再度致上謝意。離開手術室之前，他請其中一位名叫貝蒂的護士，在拔除蘿倫的呼吸器時知會他一聲。他離開後快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經過電話總機前面時，他招呼總機人員，想知道史騰醫師是否還在醫院裡。年輕的hetｕboｏｋ.ｃｏm.cｏm小姐回答說不在，他已經垂頭喪氣地離開。他向她道謝，並於告辭時表示若有人找他，他就在辦公室裡。

「你們知道我為何要操刀嗎？」

「一件蠢事，我準備要做一件蠢事。該閃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場手術改變了大家的心態。整個團隊成員漸漸忘了手術對象在臨床上已被判定死亡。每個人都迷上這個遊戲，熟練的動作流匯貫穿。胸腔的放射圖片已照好，肋骨骨折已修復，胸膜穿刺也已完成，整場手術進行得確實且有條不紊。五小時後，芬斯坦教授劈啪地脫下手套。他請人縫合傷口，之後把病患轉到恢復室，並下令一旦麻|醉|葯消退後就拔除呼吸器。

蘿倫離開手術室hetubｏｏk.com•ｃｏm後被送往恢復室。貝蒂為她插上心臟監控器、腦電描記器以及人工呼吸器插管的套管。這位年輕女子如此打扮，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太空人。護士小姐幫她抽完血後便離開恢復室。入睡的病患面容十分安詳，眼皮似乎描繪著溫柔深沉的夢鄉。半小時過去，貝蒂致電芬斯坦教授，表示蘿倫的麻醉已經退了。他馬上詢問她的狀況。她隨即確認相關數值全都穩定，並堅決要求他確認該採取的步驟。

他掛斷電話。貝蒂穿過恢復室，分開導管與套管，試著讓術後患者自行呼吸。片刻後她取下套管，氣管遂如釋重負。她把蘿倫的一撮頭髮撥到後面，溫柔地看著她，接著關上燈後離去。整間恢復室散布著從大腦攝影儀器透出的綠光，模線依和圖書舊維持平坦。時間是晚上九點半，四下悄然無聲。

「常數如何？」芬斯坦問麻醉師。

他輕輕掛上電話，搖搖頭，走出辦公室。出門時剛好迎面撞上威廉斯教授。「你好嗎？」後者問道，「我請你喝杯咖啡吧？」

芬斯坦進入手術室，把綠色袍子繫在腰間。手術室很大，手術小組圍繞在蘿倫旁邊。她頭部後方的監視器隨著呼吸與心跳節奏而振動。

「你要做什麼？」

「到五樓去找一張床休息，謝謝妳，貝蒂。」

因為沒有任何一位第五年的學生會同意為一個已腦死兩小時的人開骨折復位手術。他請求大家別問他問題，他們最多只要待個十五分鐘，並謝謝他們能遵守遊戲規則。不過蘿倫是他的學生，所有在手術室裡的醫療人員都能理解這位外科ｗwｗ•ｈeｔｕbook.ｃom.com醫師，並在手術過程中隨侍在側。一位放射師進來，交給他幾張掃描片。掃描片顯示在大腦枕葉有一塊血腫。於是他決定進行穿刺術解除壓迫。她的後腦被鑽了一個孔，在螢幕監控下，一根細針穿過腦膜。經由外科醫師引導，細針到達了血腫部位。大腦本身似乎不受影響。血液從導管中流出，腦壓幾乎即刻宣洩。麻醉師隨即透過呼吸道插管增加輸入腦部的氧氣量。隨著腦壓宣洩，細胞的新陳代謝便恢復正常，逐步消除沉澱的毒素。

芬斯坦掛上電話。

解剖刀劃開大腿骨折部位。開始分離肌肉時，他對著所有成員說話。他稱呼他們為「親愛的同事」向他們解釋他們將看到一位累積二十年手術經驗的外科教授操作一場住院實習第五年的醫師該做的手術：股骨復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