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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未反駁她的挖苦，而是建議回去要著手在網路上調查。他想要清查所有昏迷相關的資料：科學研究、醫學報告、書目、歷史、佐證，特別是歷經長期昏迷後甦醒的病人。「我們必須找到他們，並且要詢問他們。他們的見證可能非常重要。」

「好了，從現在起我不再需要處理工作上的業務，我建議立刻開始著手我們的研究。」

「妳又不是鬼。」

她非常誠懇地向他解釋，當鬼一點都不有趣，反而覺得很可悲。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卻什麼事都辦不到。她非常思念她所愛的人，但她無法與他們聯繫。「我不復存在。我可以看見他們，可是缺點多於好處。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煉獄，是一種永恆的孤寂。」

「我沒有要損妳的意思，但說到不切實際，我相信目前情況是妳超越我甚多。」

一家觀光餐廳座落在太平洋的斷崖邊。室內高朋滿座，吧台上方有兩架電視，讓顧客能觀賞棒球賽事。眾人坐在玻璃門窗後方，迅速下定球賽賭注。

「這跟商店的情況是一樣的呀！」

「不好意思，可和-圖-書是我想你剛才已經在你的研究中跨出一大步了！」

「我從不虛擲承諾，而且我並不是好人！」

「別給我無謂的希望，你之後就會說你沒有空。」

在開車返回公寓途中，亞瑟在車上向蘿倫說明他打算使用的調查方法。他們交換意見，雙方同意了一項作戰計畫。

「不要玩文字遊戲，亞瑟。別輕言給我承諾，你永遠解不開這個謎。」

「因為妳沒有別的選擇。」

他想點一杯卡貝納蘇維翁紅酒，一陣哆嗦卻讓他吃了一驚，他發現她臉上正掛著勝利的笑容，眼神狡黠地在搔他的腳丫。因為被騷得癢，他抓住她的腳踝，順勢往上抓住小腿：

「我可以點東西了嗎？」他叫喊。

「沒有，我沒任何感覺。」

「不，不過依我的狀況，會有點質疑我們曾經相信和曾經不相信的。我以前也不相信有鬼。」

「不，我會頭暈，我怕死了坐飛機，華盛頓太遠，我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帶到那麼遠的地方。我昨天才第一次睡了覺，所以我用不到豪華大飯店，至於商店，如果什麼都和圖書碰不著，那又有什麼用？」

「不，我有自知之明，你沒發現所有人都在斜眼看你，因為你在餐桌上自言自語了十分鐘，你知道當你下一次來到這家餐廳時，店家會告訴你已經客滿了；因為人們不喜歡特意獨行的人，某個傢伙獨自用餐時不但高談闊論還指手畫腳，這樣會妨礙到其他人吧？」

「妳這女人真是矛盾。」

「你會發現，以此角度來看，兩者分離的後果不堪設想。」

「我也是。」他說。

他對著笑不可抑的蘿倫說：

「我能停落在橢圓辦公室一隅，聆聽各項國家機密，坐在李察吉爾的大腿上，或是和湯姆克魯斯共浴。」

「您剛剛跟我說『我也感覺得到妳』。」

「妳確實可以相信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城裡有上千家餐廳，大不了換去另一家用餐。」

這現象已脫離他的理解範圍，不過他不打算停止查明真相。一直拿著手機的他執意想要了解，他補充說，必須要研究並找出讓她重獲身體的方法，她必須脫離昏迷狀態，這兩種現象之間有關聯性。

和*圖*書還待在用餐區的鮑伯看到他開始獨個兒自言自語，著實嚇了一跳。談話才剛開始，蘿倫便打斷他，問他是否有手機。他雖然不明白其中關聯，還是點了頭。「把手機打開，佯裝正在和人講電話，不然他們真的要把你關進精神病院了。」亞瑟轉身，瞧見好幾桌客人正盯著他瞧，有些人甚至因為看著他和空氣說話而中止了用餐。他拿起手機演起戲來，提高音量發出「喂！」的一聲。人群繼續盯著他幾秒，接著現場回歸正常，人們又開始用餐。他對著手機向蘿倫提問。頭幾天她覺得身體透明很好玩。她描述冒險初期感受到的絕對自由，穿著、髮飾、樣貌、外形都不再是問題，不再有人看著你，不再有任何義務，不再有界限，不再需要排隊，可以打從每個人前面經過而不打擾到人，不再有人批評你的態度。不再需要假裝低調，可以聆聽其他人的對話，看見隱而不顯、聽見難以聽聞的事物，可以身處無權置身之處，不會有人發現你。

「妳沒有死，蘿倫，妳的心臟還在跳動，妳的靈魂www.hetubook.com.com存活在軀體外，兩者此時此刻不過是分處兩地罷了。因此必須要把原因找出來，還要知道怎樣才能讓兩者重新合而為一。」

「那就從傳授醫學知識給我開始吧。」

「或許您已經夠格了。」女服務生一邊回答，一邊聳著肩掉頭離開。

「你不相信有鬼嗎？」

「我本來以為你的態度會好一點，鮑伯，我太失望了。來吧，蘿倫，這地方不值得我們來。」

「請回答我的問題。你知道你著手調查將會牽涉多少人，要花多少時間嗎？你有你的工作，你該做的事情。」

幾分鐘後鮑伯出現，看起來比他同事還像個女性。亞瑟點了鮭魚炒蛋和一杯調味番茄汁。他這次等到服務生走遠了，才詢問蘿倫她過去六個月承受的孤寂感。

鮑伯送來帳單並盯著亞瑟。亞瑟佯裝受到驚嚇，他吐出舌頭扮個鬼臉，隨後倏地起身。鮑伯往後退了一步。

「您感覺到什麼？」

「我請鮑伯過來，看看您是不是也能感覺得到他。」

「亞瑟，你是個好人，十足的大好人，不過你不切實際。」

「我討厭在餐廳裡這麼做，但和_圖_書這是妳強迫我的。等我一分鐘。」

「你覺得我不是嗎？」

「妳相信上帝嗎？」

來幫他點餐的女服務生疑惑地撅嘴問他：

亞瑟假裝掛斷電話，眼睛盯著她，再重新打開，撥給他的合夥人。他先謝謝保羅今天早上花時間陪他，關心他。然後說了幾句和緩的話讓他寬心，解釋說他確實瀕臨工作過勞邊緣，就事務所與他個人考量，他最好停工幾天。他接著交代若干正在處理的文件相關訊息，並表示莫琳會協助。他現在太累，哪裡都沒辦法去，總之會待在家裡，要找到他只需用電話聯繫即可。

「你為何要這麼做？」

「我會因此被關進精神病院，這並不難。」

「我是很想確信這件事。」

「那李察吉爾和湯姆克魯斯呢？」

任何事或幾乎所有事對她而言都可行，進入已經閉館的博物館內參觀，進電影院不用付錢，在豪華大飯店過夜，登上戰鬥機，協助處理最棘手的外科手術，秘密參觀研究實驗室，行走在金門大橋的橋墩頂端。他耳朵貼著手機，好奇地想知道這些事她是否真正經歷過。

「我也感覺得到妳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