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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這是真的

作者:馬克.李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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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牙刷嗎?」
「該當成讚美,不過這還不賴。好了,我要回去工作,而你要去醫院,他們似乎很慌張。」
「我再打給你。」她說,並掛斷電話。
「就你不是,你這隻醜鴨子連飛也不會,走路就像鴨子一樣。好啦,去辦正事吧,別煩我。」
「我期望沒那麼高,親愛的。」
「我要尋找一個在週日跨週一夜晚,從這裡被帶走的一位年輕昏迷女子,你們要嘛協助我,我就不必被你們那一文不值的大夫保密原則惹惱,要嘛你們去幹別的事。」
皮爾葛茲迅速心算了一下。假如這輛服務超過十年,而於昨夜報廢的福特車為七一型,這表示在投入服務前應該是封存了十六年。駕駛唬弄了那些警察。他掌握到一條線索了。
「怎麼說呢?」
「是沒錯,但現在是晚上,幫個忙吧?把妳阿嬤的背心脫掉,過來幫我。」
「妳頭髮不長不短還挺不賴的。」
「你手邊倒是有診所方面的線索。」
「我挺喜歡你的幽默感,應該也讓她母親體會一下,她現在正在一位部門負責人的辦公室裡,等一下就會過來。」
「對,是這樣沒錯,正好讓我去挑選那些會在我身上拉屎的鴿子!」
「感覺還不賴,他們怎麼說?」
「不知道,可是妳會告訴我。」
「妳看看妳這麼三心兩意,今天早上妳還把我登記在妳的邀舞卡裡,一到晚上就拒絕和我共度美好夜晚。我需要妳,娜塔莉雅,助我一臂之力吧,拜託好嗎?」
「閉嘴,喬治,你八成要說蠢話。」她邊走進辦公室邊說,甚至還沒放下她的包包。
「我們這幾天有多一位見習生嗎?」
就在同一個星期三,見習生將他整理好的厚重文件放在皮爾葛茲的辦公桌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和那間公寓有關嗎?」娜塔莉雅補充說。
共有三間建築師事務所及一位建築師寓所與搜尋條件吻合,唯獨該建築師寓所位於調查的範圍內。三間事務所之中有一間位於該街廓隔壁一條街內,另外兩間則位於隔壁兩條街內。回到辦公室後,他與這三間建築師事務所聯繫,以取得內部員工的人數。總人數計有二十七名。簡言之,此時為晚間六時三十分,他手中掌握將近八十名可疑分子,其中一位也許正在等待器官捐贈,或者這些人當中的親屬面臨同樣的狀況。他思索片刻後,對娜塔莉雅說:
「因為在愛的時候不會去計算!」
她眼睛邊盯著派出所通報,嘴裡邊嚼著原子筆,搖搖頭。「娜塔莉雅!」他又吆喝了一次。她將夜間報告的編號轉寫在頁邊專攔。因為欄位太小,再加上上司,第七「轄區」的老大——她以此嘲諷稱之,是個偏執狂,因此她用小寫填寫,未超出空格。她連頭也沒抬便回他:「怎麼樣?喬治,告訴我你今晚要退休。」他跳起來面向她。
「那就去逛博物館呀,多少出點門嘛!」
「所以怎麼樣呢?」娜塔莉雅問道。
「為何現在要提這個?」
「永遠都別問這種問題,我的美人。」
娜塔莉雅的手機響起,她邊接電話邊致上歉意。她仔細聆聽,並在桌巾上筆記,接著向對方連聲道謝。
「妳真是不同凡響!」
「什麼事,喬治?」這位調派負責人回答。「週末過得很糟是嗎?」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吧?」
「妳的話傷到自己了,親愛的,幫我送一位見習生到住街廓裡那傢伙的寓所前躲好,當他返家時,要他給我拍張照片。」
「我就是這個意思。」
「不,要死的話直接打給停屍間就好。」總機小姐立刻反唇相譏。
「因為我應該可以證明我被戴綠帽。」
「這些診所沒道理呀。我在動機上踢到鐵板了,究竟有什麼利益關係呢?」
「不詳。」
「等一下,別亂跑,我秀給妳看。」
「真是難忘的良辰美景。」他說。
喬治會見護理長賈寇薇斯基。她盯著這名臉上蓄鬍、身形圓胖卻不失優雅的男子。
「我可以想像訊問的開場白是這樣:先生,您租下一間公寓,而這公寓屬於一名於週日跨週一夜裡被綁架的昏迷女子。您於罪行發生前的週五,將您位於鄉間的房子復水復電。為什麼?然後那傢伙直視你的眼睛,並告訴你他不是很明白你問題的意思。你只好坦白告訴他說他是你唯一的線索,他若真幹了這件事就算是幫了你一個大忙。」
「他絕不是同志!」
「你知道嗎,我想把甜甜圈賞在你臉上,我的鴨鴨。」
在街道一隅,一塊五〇年代的紅色霓虹招牌正劈啪作響。閃亮的字母打出「芬茲酒吧」字樣,在這老餐館的櫥窗上流瀉出蒼白的光暈。芬茲擁有輝煌的過往。在這過時之地,只有牆面、泛黃的天花板、因年久而產生色澤的木製窗底牆,還有一晚遭受成千上萬醉步與踏步的老舊地板留有裝飾。從對面的人行道上看,該處乍似胡波的畫作。他們穿越街道,在老舊的木製吧檯就座,點了兩杯美式咖啡。
「你知道怎樣嗎,喬治?你是個十足的蠢蛋。你想現在過去一趟嗎?」
「還沒,明天早上。」
「我們是雞,不是鴨!」
「沒有動機,我們就找不下去。」
「跟您學的,我確定我應該把這當成讚美。」
和_圖_書今早她到醫院時,完全沒想到此事涉及劫持。獲知五〇五號房的床位被清空後,她立刻前往接待櫃檯。「要轉介而不知會,我不能容許,可是您知道這年頭得尊重上級單位,總之,這不構成問題。」接待櫃檯人員交給她那些文件,而她「馬上就看出來」有些地方很可疑。文件裡面少了一張表格,且藍色那份並未確實填寫。「我心想這傻女人怎會被耍……」皮爾葛茲想知道這位「傻女人」是誰。她叫艾曼妞,昨天在入口值班。「就是她讓此事發生。」喬治已經被護理長的一席話灌得頭昏腦脹,畢竟她不在事發現場,於是他記下所有值夜班人員的聯絡資料並和她告辭。
「或許和可得性有關。」
「我對貓過敏。」
「中獎了,」他對年輕的警佐學員說,「今晚告訴我這傢伙的一切,包括他年紀多大,是不是同志,有無吸毒,在哪工作,有沒有養狗、養貓、養鸚鵡,他現在在哪裡,他的學歷,有沒有當過兵,他所有的怪癖。不管你是要打給國軍,還是打給FBI,我都沒意見,總之我想知道一切。」
克萊太太保證絕無可能,她非常肯定這一點。她幾乎可以確定他們兩位素昧平生。
「就是你來我家,我今晚不想一個人睡。」
警佐皮爾葛茲於十一時在醫院現身。警衛長於清晨六點值班時打電話至警分局,通報一位陷入昏迷的病患自醫院失蹤,案情與轉介有關。
也不是,警佐接話,他是房客,且根據房仲業者表示,他入住該公寓純屬巧合。他正要簽下菲爾伯特街上的另一間公寓,是公司裡一位熱心的業務員堅持向他介紹這間「剛上架的商品」不可……恰好在他簽約之前。「妳知道就是像四〇年代,裝扮走英式風格,有點娘娘腔的那種人,想要確實盡忠職守,讓他的客戶產生信賴。」
近傍晚時分,他聽取完所有人的談話後得知,在週日跨週一的夜裡,某位冒牌醫生——身上的白袍竊自一位很討人厭的正牌醫師——持有偽造的轉介單據,夥同一名救護車司機出現在醫院。兩個路人甲輕而易舉便將一名重度昏迷病患——蘿倫克萊小姐——的軀體運走。稍晚一位住院實習醫師之證詞促其修正報告內容:該名冒牌醫生可能確實是醫師,他接受前述住院實習醫師求援,並給予協助。根據參與該突發事件的護士說法,由於他精確執行中樞靜派注射,她因而相信他應為外科醫師或起碼在急診單位工作。皮爾葛茲詢問是否一般護士便能實施中樞靜脈注射,他回答,男女護士均接受此類操作訓練,但無論如何,不管是做決定、提點學生及其俐落手法,足證其為醫護人員。
「會讓您失望又開心的東西。」
「他在那裡,會讓您興奮的東西就是這棟破房子。」
「可是你比自認的年紀還要年輕十五歲呀,喬治。」
一個半小時後,當他們熄燈時,喬治堅信自己能解開這道謎團,而他如此信念,兩次中得以落實一次。週二是成果豐碩的一天。與克萊太太會面後,他排除她涉案的可能,並得知醫生們自行提議終止生命。過去兩年來,法律對於類似情況不予干涉。該名母親十分配合,她確實惶惶不安,皮爾葛茲能夠從佯裝精神痛苦者中分辨出誠懇的人。她壓根不是能安排這類行動的那種人。到了車庫,他發現了涉案的車輛。進入車庫時,他感到非常訝異;這是一個專門維修救援車輛的單位。這間製造工廠僅停放檢修中的救護車,因此不可能在這裡喬裝成觀光客。有四十位技工和十來位行政人員在這裡工作。總之,有將近五十名潛在的可疑分子。老闆疑惑地聆聽警佐的說明,詢問什麼原因讓明明可以把車偷走的罪犯還乖乖把它開回來。皮爾葛茲回答,此竊盜案已知會警方,他們將會查出關聯性。一位車庫員工可能參與陰謀策劃,並且隱瞞身分「借用」了那部車。
「我是同性戀,警佐!」見習生帶著驕傲反駁,「不過這不會阻止我去處理您交付的工作。」
「妳真惡劣。」
「你認為是什麼?」
「你確定沒問題嗎?」
「抱歉,沒有結果。」
「還得看你待會兒要帶我去哪裡吃晚餐。有掌握到線索了嗎?」
「為什麼是過去十個月呢?」
「哪一段時間的?」
「看吧,這麼有魅力的請求還真難抗拒。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
「我又不排斥同志,媽的,別鬧了!你報告裡還有什麼別的?」
「妳知道男人有哪種毛病嗎?」喬治問。
「妳見過一位母親使用同樣的詐騙手法來殺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嗎?」
「不,還無法斷言。」他簡潔說道。沒有任何個別因素能證實他涉案。不過堆疊的拼圖使人心神不寧。也就是說,沒有動機,皮爾葛茲什麼也不能做。「我們不能因為某個傢伙幾個月前租下一間公寓,而這公寓屬於一名本週被綁架的女子,便據此控告他。總之我很難找到一位能配合我的檢察官。」她向他提出「在一盞燈泡底下」審問並逼供的點子。老條子冷冷一笑。
「我對不起妳了嗎,我的美人,讓妳在禮拜一早上丟這樣的案子給我?」
不久後他跟著醒來,在床畔找尋她的儷影,隨之套上浴袍走到外面台階上www•hetubook.com•com。亞瑟的頭髮蓬亂,他把手伸進頭髮裡敉平亂事。他望見坐在岩石上的她,在她沒看見他過來的情況下緊抱住她。
她論述她的想法:一件器官的可得性與相容性會決定人的存活或死亡。有些人因未能在需要時取得腎臟或肝臟而死亡。有人擁有足夠財力,得以資助某位陷入無法復原的昏迷人士,以拯救其孩兒或自己的性命。皮爾葛茲認為此線索雖然複雜卻可信。娜塔莉雅不認為她的論點有何複雜之處,但對皮爾葛茲而言確實如此。該線索擴大可疑分子的範圍,搜尋的將不必然是一名凶手。為了生存或拯救自己孩子的性命,人們會嘗試殺害臨床上已宣告死亡的人。考量其行為合乎目的,主謀因而得以自謀殺概念中恢復清譽。
調度員想到要傳話給夜間巡邏隊,只為確定沒有任何分隊見到未登載於通報中的可疑救護車。
她傾身至電腦前,並在鍵盤上輕敲若干按鍵。
「不,比這還要久!」
「我就愛逗妳,只有和妳在一起我才會開心。來,走吧,今晚我也想和妳共度。已經好久沒在一起了。」
「這比到肉販那裡還貴呀,老天!」
「要不要給自己買個什麼,好讓你發洩一下情緒?」
為表示加劇中的焦急不耐幾近極限,皮爾葛茲輕拍領帶上的領結:「一二,一二,沒問題了老大,麥克風運作中,我洗耳恭聽!」於是見習生誦讀他的摘錄:該名建築師沒有任何嫌疑。這傢伙一切正常,不嗑藥,與鄰居關係良好,當然也沒有犯罪記錄。他在加州就學,曾在歐洲住過一段時間,之後回來在出生地定居。未加入任何政黨,非任何教派信徒,不為任何活動奔走。他按時納稅,繳付罰款,未曾因酒駕或超速而遭扣押。「五個字形容,就是個無趣的傢伙。」
「你真是個控制狂,我的喬治,因為早上你的語調不一樣呀。」
娜塔莉雅走向門邊,轉頭說:
「或許是她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加上受夠了這家醫院,因此到外面去走一走,她若躺了那麼久,這麼做也合情理。」
「不曉得,有哪些?」
「這是相對的,要看妳從什麼角度思考。然後呢,我相信我們應該可以把行李箱關上並活在當下吧?」
他請她列出所有配備整套手術室且財務困難的私人機構。
「他們跟隨開這輛救護車的傢伙,他說車子盡心盡忠服務了十年,得讓它退休了。他們認為救護車駕駛和他的車子依依不捨,在最後一次停回車庫前拖著它跑。」
「裡面什麼東西?」他連翻也沒翻便問道。
「一週才剛剛開始,你的鬍子應當能刮得好看一點。」她的微笑帶著一抹歉疚。
由於保險及工作意外統計需求,「職業」項目係強制登載之正式欄位。皮爾葛茲向她謝過,隨即返回警分局。在回程路上,這段故事開始讓他心煩意亂。既然他自覺掌握調查內容中的一項真正環節,煩惱就會在短時間內動搖他所有的專注力,讓他忘記所有其餘可能的線索。他拿起手機,撥打娜塔莉雅的電話號碼。
「不過是上禮拜四的事情。」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唯有思想的侷限才會讓某些事情難以理解。往往得解開幾道方程式,才能接受新的論證。徵結點在於受到時間及我們腦袋的侷限。心臟移植,使一架三百五十噸重的飛機起飛,月球漫步,皆仰賴許多的工作,尤其需要想像力。所以當我們的學者,假使他們宣稱不可能做大腦移植,光速旅行以及人類複製,我說他們終因畫地自限——限制自己思索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而且這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這時間是用來理解的時間——而無法習得。」
「那真的是他嗎?」
「你應該高興才對,調查似乎有進展吧?為什麼你還是板著臉呢?」娜塔莉雅邊問邊啜飲健怡可口可樂。
接著他轉身離去。糟糕的一週就這麼開始,但也不過是延續兩天前才結束的糟糕週末罷了。
他繼續埋首於文件中,不過兩個人未再發一語。神經緊繃的他抓起卡在耳朵和下巴之間的話筒,撥打醫院總機號碼。接線小姐於第九聲鈴響時接起電話。
「我們會看看幾個入口搜尋頁面,找出一位建築師,」她說:「這會花上幾分鐘時間。」
「這又有什麼關係?」她語帶不快,彷彿這問題在浪費她的時間。
「不像——」
「您確定嗎?」
「沒有,你說的對,這太瘋狂了。」
「我要怎麼協助您?」賈寇薇斯基說道,她剛好出現在門邊。
「你看這也不合理,對一間財務有困難的診所來說,十五萬並不能改變什麼。這事件和錢無關。」
「好吧,把妳阿嬤的背心穿上,我請妳到樓下喝咖啡。」
「在調度室值班的傢伙,我剛剛有打給他。」
螢幕在六分鐘後顯示出結果。過去兩年內,並無任何建築師因此類損傷而接受治療。
「是什麼?」
「我想要你今晚和我一道用餐!因為這太明顯了。他們無法故技重施,郡立醫院將會提高警覺,我不認為獨獨一個軀體的價格值得冒這種風險,一顆腎臟值多少錢?」
這名警佐緊皺眉頭,在這一天僅剩的時間裡將手邊的線索製成綜合報告,其中沒有任何一條樂觀的線索。即便救護車碰巧因為和_圖_書有人撞見而遭指認,車庫的人事資料並未凸顯推定涉案嫌犯,因而留下一大堆毫無頭緒的疑問。超過六十名建築師因為住在那輛救護車於劫持夜繞圈的街廓附近或工作而必須接受偵詢。
皮爾葛茲結完帳後,兩人步上人行道。救護車被臨檢的地方就位於他們剛用餐處的十字路口,喬治看著街角,彷彿在尋找一道影像。
「為什麼?」
「那我有什麼要開心的?」
「是哪一款的車?」
「不,這是真正的巧合。」
「你根本就是一座為紀念親切而塑的雕像,喬治!」
「娜塔莉雅!」他從辦公室裡吆喝。
「告訴我你們的電腦可以找到一位割傷自己,並接受你們通報失蹤者治療的建築師。」
喬治漫不經心地聽著娜塔莉雅說話,眼神飄忽到窗外。
「他們要你退休後,這工作一定會讓我厭煩,喬治!」
「說這話真惡劣!」
「不,明天早上再過去,車庫應該已經關門,而且沒有搜索票什麼也不能做。我寧願去的時候別引起注意。我不是要逮住救護車,而是逮住利用它的傢伙。最好是以觀光客身分過去,不要讓這些狡兔在洞窟內逃竄。」
「娜塔莉雅?」
「你見過她母親了嗎?」
「週日也過得這麼糟嗎,我的泰迪熊?」
「我想說的是,她或許想做個結束。每天看著她的孩子處在這狀態,有時候你寧可終結一切,接受死亡。」
「我有你的!」
「因為我週日沒能和你一道吃早午餐?」
「假如男人和某個像妳一樣的女孩在一起,就不會感到無聊;假如我年輕個十五歲,我一定會在妳的邀舞卡上登記!」
對皮爾葛茲而言,美好的一週是指條子們被叫去處理街坊鄰居或遵行民法這類案件。刑事組沒有存在意義可言,因為這表示城內有夠多的瘋子,專事殘殺、強|暴、偷竊,現在又加上從醫院裡綁架昏迷的病人。他有時會想,將近三十載的職業生涯裡什麼事沒見過,可是精神錯亂的極限每週都會不斷向前推進。
她詳述與這位建築師相遇的過程,因為被美工刀割傷的關係,導致他在急診室認識了蘿倫。他聲稱常和她女兒一起吃午飯。儘管她養的狗乍似與他熟稔,她卻感到斷無可能,因為她女兒未曾當面提起過他,尤其他表示兩人初遇得回溯至兩年前。新獲得的細節肯定利於此案調查。「好樣的。」警探喃喃自語。「大致上,」他做出結論,「您請我找出一位兩年前割傷自己,並接受您女兒治療的建築師,我們應該懷疑他,因為在那場偶遇中,他向您表達反對安樂死的立場?」
「你知道,我認為未來無法想像,所以我們可以關上行李箱並活在當下。想喝咖啡嗎?」
「妳阿嬤穿這件背心應該很好看!」他邊說邊微笑。
週三清晨,陽光照射在薄霧輕微籠罩的卡梅爾。蘿倫很早便清醒。為了不吵醒亞瑟,她離開房間,並為無法幫他準備簡單早餐而咆哮。她最後還是選擇感恩,讓他在這脫離常軌的渾沌局面中仍能觸碰到她,感覺到她,像一個完全享有生命的女人般愛著她。有一連串她永遠無法理解且再也不願理解的現象。她回想起某天她父親對她說:
「福特七一型。」
「我也是這麼覺得。」
「你知道什麼能讓我開心嗎?」娜塔莉雅說。
「如果你把軀體帶回來,而且她還活著的話,那就有效了!」
他從文件中抬起雙眼,上下打量她並遞了個假笑。在他還沒說話前,她靠近他並把食指貼在他唇上,好阻止他吐出半句話:「有個東西會比我的髮型讓你感興趣得多,如果你有任何評論,我就不跟你說了,這樣同意嗎?」他做出嘴巴被塞住的表情並發出低嚎,意味他接受交易的條件。於是她把手指放開。
「為何要這麼說?妳想要我今晚留下來和妳一道工作?」
見習生離開警分局,喬治皮爾葛茲則埋首於亞瑟的文件中。週四上午的成果相當豐碩。一大早見習生便向他報告,克萊太太明確指認照片中的人物。不過正好在他帶娜塔莉雅去吃午餐前,他發現一項真正的訊息。這訊息在他眼前出現多時,卻未能將兩者關係串連起來。遭劫持的年輕女子住址與年輕建築師的住址相同。這訊息透露太多跡象,無法等閒視之。
「當然,回去照顧妳家的貓吧!」
「我該把這話當成一種主動暗示嗎?」
他轉身疾步走向正在室內另一端整理文件的年輕實習生。他攫住他手臂,帶他穿越大廳直達辦公室門口。
「我相信你的嗅覺,我相信直覺,而且我相信當你板著一張臉時,表示你知道你掌握到罪犯了,只是你還不知道怎麼逮住他。喬治,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女孩,即便陷入昏迷,也算是個人質,去結帳,然後到鄉下去!」
他點頭表示贊同。
「我不打算這麼做,這樣會打草驚蛇。」
「這是出自於警察的直覺。妳怎麼回來了?」
「已經晚上九點,老大,我很想回家了,可以等明天再弄,這些診所不會在半夜裡宣告破產吧?」
他們來到派瑞餐館,並於面向街道的廳室裡就座。
「要不然去散步!」
「當然囉,你心情好的時候也很帥。」
到了隔天早上,皮爾葛茲才得知見習生撲了個空,因該名男子夜裡並未返家。
https://m.hetubook.com.com寇薇斯基表示劫持確切發生於換班時。晚班護士還無法聯繫上,不過夜班護士明確指出,她於凌晨兩點巡房時,床位已空無一人。她以為病人已經往生而病床仍未備妥,依照慣例,若有病人過世,該病床得閒置二十四小時。直到賈寇薇斯基第一次巡房時才馬上驚覺到慘劇發生並發出警報。
在前往卡梅爾的三個半鐘頭路程間,他不斷地尋找動機,然後思索如何不驚擾、不引起注意而靠近獵物。
「是真的海獅嗎?」
「什麼事,喬治——」
她以同樣的語氣補充說,委員會主席惶惶不安,並有意於午後接見他。他應當會在傍晚時向董事們請示。「您會幫我們把她找回來嗎,警佐?」
「小女孩的母親打電話來,關於你正在做的調查,她回想起一件重要細節,希望你能回電給她。她在家裡等妳電話。」
「你認為應該讓診所指認財力雄厚且等待器官捐贈的病人嗎?」她問道。
其中或許有一位曾涉嫌撫摸被害者母親飼養的狗,並聲稱反對安樂死,然而皮爾葛茲亦有自知之明,嚴格來說無法就此確定劫持的動機。劇本的台詞得這麼寫,這項調查「真正狗屁倒灶」。
「你可以!」娜塔莉雅接話表示。
「嚇死人了,」她說,「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
「有多久?」
「你是怎麼拿到這些的?」
「幫我找一下,是否有一位建築師住在那輛救護車被發現的街廓。我留在線上等。」
「不,不盡然。」他語畢便掛斷電話。
「我確定,接待櫃檯有幾張轉介單據,她是被救護車載走的。」
皮爾葛茲到他辦公室時發現辦公桌上的記錄,聳肩自問何以類此案件總會落到他頭上。他大發雷霆,並向調度中心的調派員娜塔莉雅低聲抱怨。
「回答相當耐人尋味,我希望妳喜歡妳的旋轉椅,我感覺妳還會坐在這張椅子上好一陣子!」
她手扶欄杆一路奔下樓梯。
「妳知道嗎,娜塔莉雅,妳和我,我們沒有在一起是好事。」
「喬治,你打動不了我的心。」
「不用了,發洩在妳身上就好,妳有一半的薪水是這樣來的。」
對他而言,這條線索似乎太輕而易舉。他想請娜塔莉雅致電市立巡邏隊的調度室,並詢問他們的通報當中,是否留有週日夜裡一輛救護車的報告記錄。「幸運之神不會永遠眷顧。」他說。娜塔莉雅拿起話筒。電話線的另一端,駐衛警搜尋其終端機,不過尚無任何相關建檔報告。娜塔莉雅請他擴大搜尋範圍,然而電腦螢幕再次悄然無聲。駐衛警致上歉意,表示週日至週一夜間並無任何救援車輛違法或查驗記錄。她請他知會任何與此相關的最新消息,隨後掛斷電話。
「還有更好的消息。」他同事補充說。
「我有個朋友在稅務機關上班。您的這位建築師是孤兒,他繼承一棟位於蒙特瑞灣的房子。」
「有個地方不對勁。一個大夫到醫院來運走一位昏迷的女子。具職業水準,假救護車,偽造的行政文件。」
「是哪家的?」他邊拿出鉛筆邊問道。
皮爾葛茲自我介紹,並請教其資訊系統是否允許她依照職業類別與受傷類型,查詢前來急診室求診的病患。「這得看您想查詢哪一段時間。」她回答。接著她明確表示,根據醫療保密原則,再怎麼樣也禁止他藉由電話聯繫取得任何資訊。他掛斷電話,抓起雨衣朝門邊走去。他奔下樓梯來到停車場,快步走向他的車子。他穿越城區,警示燈在車頂閃爍,鳴叫的警笛不斷對外痛斥。他才花了十分鐘便抵達紀念醫院,並在接待櫃檯前站定。
「所以在住址方面沒有任何預謀。」
「喏,大哥,把自己釘在這張有輪子的扶椅上,因為這位太太正在促銷兩個布製扶手。坐著時可以旋轉扶椅,不過同一方向最多只能轉兩圈,電話響了要接起來說:『您好,警分局刑事組,請說?』你邊聽邊記錄在紙上,我們回來前不能去上廁所。如果有人問你娜塔莉雅去哪,你就說她突然有好朋友來,急忙跑去藥房了。做得來嗎?」
「妳知道我週末無聊得要命,我的美人,我根本沒事幹。」
娜塔莉雅露出微笑並回到她的辦公室。電話裡頭,克萊太太告知皮爾葛茲她曾於海濱與一位年輕男子邂逅並展開一段奇怪對話,而且在安樂死議題上對她曉以大義。
「誰呀?」
「因為那裡沒有電話,我覺得奇怪的是,這棟孤立的房子已經斷電超過十年,期間不曾復電過。他在上個禮拜五卻重新復電,還有復水。經過很久一段時間後,他在上週末尾聲第一次回到這棟房子。不過這並不是什麼罪。」
「他的想法非常好,因為有一組巡邏隊攔截並尾隨一輛年分追溯至戰後的救護車,昨晚在格林街、菲爾伯特街及聯合街徘徊。」
「也許是她,她受夠老往醫院跑了。」
「別說傻話,一個母親不會做這種事,太冒險了。」
他獨自留在樓上,值夜警隊則進駐於警分局一樓,他打開電腦螢幕,連結上中央資料庫。他在鍵盤上敲打診所兩個關鍵字,在等待搜尋的時候點燃一根香菸。幾分鐘後,印表機開始吐出六十來頁紙張。這位性情粗暴的男子捧了這一疊紙到他的辦公室。「敢情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要確定hetubook•com.com這些可能遇上麻煩的診所,只需連絡百來間區域銀行,要求他們提供過去十個月內申請貸款的私人機構名單即可。」他大聲說完後,聽見入口的昏暗中傳來娜塔莉雅的提問:
「妳真美,娜塔莉雅。」
「這是少不了的。然後我帶妳去看在岩角上做日光浴的海獅。」
「您知道,」他邊盯著她邊說,「儘管看起來很奇怪,但百分之九十九的犯罪都有動機。是這樣的,基本上,假如只是開玩笑的話,不會有人在週日晚上偷偷來把病人運走。所以,您確定她不是被送往其他部門?」
「然後呢?」
所有她經歷且體驗過的都不合邏輯、無法解釋,且違背任何科學認知的基礎,然而事實卻擺在眼前。連兩日來,她與一位男人纏綿,感受到身體與靈魂合而為一的感情,即便在自己活著時亦無從感受過。對正看著這團壯麗火球自地平線升起的她而言,最重要的,莫過於這一切能持續下去。
「我們的人手永遠不夠!要不然我良辰吉時就可以回家,不會像個老女人一樣過日子。」
「好吧,原來剛剛只是空歡喜一場!」
「我就說嘛!」
「花兩天時間去釘他梢!」
皮爾葛茲起身,在娜塔莉雅前額獻上輕吻,把兩張鈔票擺在桌上,快步走上街道。
「我們認識多久了,喬治?」
「還有韋伯斯特街,不過把搜尋範圍再向外推兩條街。」
「這案件你有什麼收穫?」娜塔莉雅準備好要離開。
「只要能不和你一起去喝咖啡,要我去洗廁所也行,警佐!」
「暗暗的我會睡著。」
「因為我看不出他究竟能得到什麼好處。這傢伙的外表看不出有精神錯亂。妳不會像這樣,從醫院裡偷走一具昏迷的軀體,只為了逗妳的朋友開懷。妳必須要有一個真正的理由。再者,醫院的人說要做中區靜脈注射,得有經驗的人才能完成。」
「是,當然,」皮爾葛茲直盯著他的鞋子說,「若涉及綁架,好處是什麼?」
「出自於女性的直覺。」
「棒透了,只是占掉我很多時間。」
「帶著照片去找克萊太太,問她是不是海濱那位不喜歡安樂死的傢伙,假如她指認他的話,那我們就嚴肅看待這條線索。」
「妳要不要去樓下幫我拿些甜甜圈上來?」
「做得很好,如果你腦子也這麼古怪,一定會是一個好警察。」
「結果呢?」
「假如我去逛博物館,兩秒鐘便鎖定眾扒手,結果就是一下子又回到辦公室了。」
「調派的工作誰來做?」
「好啊,你看,就是最後這一項消息讓我開心!」
「假如您能從頭說明,或許有可能。」
「久到妳可以容忍我,卻又受不了我!」
「他的舊地址,他的照片,有點老,我從監理處那裡取得,四年前的,他得在年底更新駕照;他發表在〈建築文摘〉的一篇文章,他的文憑影本,銀行財力與名下不動產清單。」
「好,這倒是可行,我會去散步,這樣我就不會活脫像個在人行道上閒晃的蠢蛋。妳在幹嘛?沒事,我在散步!既然妳談到週末,和新歡處得好嗎?」
「那好吧,我帶妳去吃晚餐,因為銀行今晚也不會給我們消息。」
「妳認為是他嗎?」
「或許是一樁器官買賣。他們偷走活體,運到某個秘密實驗室開刀,摘取他們想要的器官,肝臟、腎臟、心臟、肺臟,全部都可以轉賣給一些不太嚴謹但需要銀子的診所,以獲取暴利。」
「是中樞靜脈,不是中區。他是她男友嗎?」
「他們尾隨他到停放救護車的車庫。他們有地址。」
「介於聯合街、菲爾伯特街和格林街之間嗎?」
「好吧,妳回家吧,我自己想辦法。」
「沒有檢察官的訴狀,所有帶回來的東西都會無效。」
「您不認為這是可以採信的線索嗎?」她問道。
「可是我喜歡妳的髮型,很適合妳。」
喬治不予理會,換抓著娜塔莉雅的手臂帶她下樓。
「晚安,喬治。」
「當您值班時,最好是沒有人要死掉了!」
「還有海豹、鵜鶘,和……妳以前不曾來過這裡嗎?」
「有一次想來,但沒有成功。」
「這兩年內的。」
他從車內撥電話給娜塔莉雅,要她請這幾個人於值班前到警分局一趟。
「兩顆腎臟、一顆肝臟、一顆脾臟、一顆心臟,可以賣到十五萬。」
「妳人真好。」
「我可以等。」
「那去看電影。」
「你認為他在那裡度假嗎?」
「那就留下來幫我。」
他待在這裡好找出何人牽涉其中。根據廠長表示,鎖並無被撬開的跡象,且無人持有車庫鑰匙得以在夜間進入。他質問廠長何事能促使「借用者」選擇這輛老舊型號的車輛,後者向他解釋,這輛是唯一開得動的車。皮爾葛茲還看出一點蛛絲馬跡,其中一位員工可能是「他的案子」裡的同謀。問題在於:有無可能讓某個人竊得鑰匙,在白天拿去複製。他肯定地回答:「這是可行的,中午我們關上大門時有這機會。」是以所有人都有嫌疑。皮爾葛茲要求檢視人事資料,並把過去兩年離職員工的人事資料放在最上面。他在下午二時回到警分局。娜塔莉雅未在她午休時間回到位置上,於是他仔細分析放在他桌上的五十七份棕色檔案夾。她頭頂著新髮型於下午三時返回,並準備好接受工作夥伴的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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