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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不知不覺？心理分析家認為那是深藏在內心的無意識，透過婉轉巧妙的方式所作出來的結果。其實，這是一個十分空洞的理論。不知不覺是我們內心透澈清晰的意志所作出來的反應，那是意志最強而有力的象徵。當我們的情感和意志互相違背時，意志便利用各種不同的巧計達到目的。

ㄡㄗㄨ，小津先生。我心中自問我是否正在做一個荒唐夢，夢裡充滿著懸疑，有出人意料的緊湊情節，有一大堆的巧合，最後的大結局是我身穿睡衣，腳底下有隻胖貓，身旁有個頻道調在法國網電臺、滴滴答答在響https://m.hetubook.com.com的鬧鐘。

可是一句回話也沒有。

事實上，我開口說出的頭幾個字有點像：

幸福人家彼此都很類似，可是不幸人家的苦難卻各不相同。這是《安娜．卡列尼娜》小說裡的第一句話。如果我是一個老老實實的門房，我是不可能讀過這句話的，再說，我也不可能聽到這句話的下半段，知道這是出自托爾斯泰的一句名言，而靈機一動，沒來由地驚跳了起來。因為就算是小人物知道文學的偉大性，但是本身未接觸文學，因此他們不能和飽學之士一樣能體會文和圖書學的深刻涵義。

「是啊，」我勉強地答話，「我先前沒有聽明白。他的姓怎麼寫呢？」

天啊。

在一般情況下，兩人見面如果發展到這一地步時，另一方會開口問道：

按理，應該會有這樣的一句話：「先生，很高興認識您。」

說到這裡，他遞一張名片給我。

「完全沒錯，太太，」他對我說。「小津先生是日本人。」

可是阮保羅只是對著我笑，等著我回話。

看到情節發展至此時，您也許注意到這幕短劇缺少對話。一般來說，從引號的接替就可以知道有多少對話的。

「這是我的行動電話號https://m.hetubook.com.com碼。工匠們會到ㄡㄗㄨ先生家裝修，我們不希望給您添加額外的麻煩。所以一有任何問題，請您打電話給我，我會儘快跑過來。」

我一整天都在設法說服自己，認為是我太杞人憂天，那個錢多得足夠買下五樓的「什麼ㄕㄡㄗ」先生有許多其他的事操心，不可能把一個弱智門房的身體顫抖之事放在心上。

「您會說法文嗎？」

但他還是很有耐心地在等我答話。

「啊，」我說道，「很好，是日本人嗎？」

「很好，我一定會做到的。」

他話說完後，很客氣地跟我告辭。我有氣沒力地跟他和-圖-書說晚安，然後關上門，整個人倒在一張椅子上，差點沒把列夫壓扁。

我做了很大的努力，終於說出了幾個字。

「哦喔啊呀。」

「沒錯，是ㄡㄗㄨ先生，」他對我說，「您不知道他姓什麼嗎？」

原因是，我在不需要強迫自己的情況下，變成了道地的啞巴。我很清楚我是張著嘴想說話，可是一句聲音都出不來。我內心很同情站在我前面的這位漂亮年輕人，因為他不得不看著我這個體重達七十公斤，名叫荷妮的張嘴大青蛙。

接著，晚上七點鐘的時候，有個年輕人按我的門鈴。

但是我們每個人內心都很清楚，夢和清醒是和*圖*書完全不同的，而且，我的感官察覺告訴我，我此時此刻是處於清醒狀態。

接著：

「真以為我是想讓人揭穿我的真面目，」我對著剛剛回到屋內的列夫說，而且我很肯定，這小貓和天機共謀串通，讓我的願望能夠實現。

「小津，拼音是Ｏ，Ｚ，Ｕ，」他對我說，「不過Ｕ要發ㄨ的音。」

「ㄡㄗㄨ先生？」我吃力地問他，聲音聽起來有點像尤伯連納的低沉嗓音。

小津先生！他是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的兒子？還是他的姪兒？還是遠房堂弟？

「太太您好，」他對我說，而且咬字非常清楚，「我叫阮保羅，是ㄡㄗㄨ先生的私人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