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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特.查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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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幕掌聲 一九八〇s

謝幕掌聲 一九八〇s

雪莉說:「有一天他們一定要靠妳和莫特養。」
「妳有毛病嗎?」我未來的岳母大人回道:「妳應該兩個都給啊。」
——美國作家 馬克.吐溫
蒂蒂的位置在我們後面幾排,她也是個可人的女孩,只不過她不是那位無袖上衣女孩。那天命運似乎對我相當偏心,這樣說的太保守了,其實應該要感謝史都華。史都華坐在那女孩的另一邊,他很急切又大聲地想讓全世界知道他是IBM的法律代表。他接下來的獨角戲也不是很得體,這個人鉅細靡遺地描述他在以色列時有多麼水土不服,骯髒的食物和飲水讓他一下肚就吐,這些話讓身旁這位美麗女子的耳朵受盡轟炸。史都華是那種認為受人崇拜能夠讓他更靠近異性的人;當然,他說的愈多,我的寡言就變得愈可愛。
我離開了之後,她與來機場接她的媽媽會合。
讓我更訝異的是,哈利舅舅竟然在一九八五年十一月十七日這天關起小店不做生意。我的成年禮只有哈利舅舅來參加,但是兩位舅舅竟然都出席了我的婚禮。這是他們這輩子參加過的第二場婚禮,第一場是在一九五https://www.hetubook.com.com四年,我父母的婚禮。基本上,舅舅們對於其他親戚的喜帖都一概不理,當然,這樣的「習慣」也在親戚間遠近馳名。不出意料地,我未來的岳母大人禮貌性地打了通電話,小心翼翼地請教媽媽,舅舅是否接到了喜帖。於是媽媽打了通電話給哈利舅舅,極盡挖苦之能事:「你到底是怎麼了?連回覆喜帖的時間都沒有嗎?該不會是花太多時間去送貨了吧?」
我們訂婚後八個月,開始想要探聽史都華的下落,兩人都希望能邀請他參加婚禮,同時已經警告過蒂蒂,我們會將史都華安排在她旁邊。不過我們始終沒有史都華的下落。二十年過去了,我仍然和那位穿著無袖上衣的美麗女子維持著婚姻關係,就像弗列德曼拉比在我們婚禮上的證詞一般:「這對新人是天作之合」。
一九八四年的六月,我從紐約大學商學院(之前的貿易學院,也就是哈利舅舅的母校)畢業之後,爸爸建議我到以色列旅行。回到紐約之後,我就要開始在德勤聯合會計師事務所的工作。從特拉維夫飛往阿姆斯特丹轉機的早班飛機上,我身旁坐了一位金髮碧眼、外型和圖書酷似名模的荷蘭女生,我試著和她交談,但是她不會說英文,到了阿姆斯特丹後,她就下飛機了。
儀式在九點結束,滿屋子七、八十歲的男人,享用著手上的蛋糕和威士忌,當然我也免不了被灌了幾杯。喬舅舅和哈利舅舅乾了一杯威士忌後,便趕回小店做生意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心情很不好,我很想留在以色列。」她跟媽媽報告這趟飛行,「我在機上的兩邊分別坐著一個律師和一個會計師,希望妳不要生氣,我把電話給了那個會計師。」
我不記得我在婚禮上是否與舅舅們交談過,不過他們的確是都出席了我的「宣召會」(那是讓親友在新人誦讀「摩西五書」的前後給予祝福的儀式),而且由於喬舅舅的堅持,我的宣召儀式在第一羅馬尼亞教會舉行。婚禮前的安息日早上七點,我回到位於瑞文戴爾街的家中和舅舅們一同祈禱,只是當時我並不知道,那竟會是我最後一次與他們並肩祈禱。那天來觀禮的人並不多,所以哈利舅舅無法和我一起對那些「大人物」品頭論足,因此他跟我說了一個婚禮笑話,幸好,那個笑話不是關於和_圖_書已婚男人能在禮拜時與太太分開坐的好處。
那年夏天,她帶著一群中學生到以色列旅行,也和我一樣,回到美國後即將展開新的工作;她和她的朋友蒂蒂比我早了三天到達阿姆斯特丹。
「某個小鎮的拉比有次答應要去另一個村子主持婚禮,於是雇了一個人幫他駕車。路上經過一個山坡,於是車伕告訴拉比,希望拉比可以下車步行,因為那匹馬沒有足夠的體力拉載著兩個人的車。到了山頂上,車伕又告訴拉比,下坡的坡度太過陡峭,對那匹馬來說負荷實在太大,所以請他繼續步行。在這趟路途上,拉比一次又一次地順從車伕的要求。最後到達目的地時,拉比還是付了應給的酬勞,接著問這位車伕:『我來這裡是為了主持婚禮,你來這裡是為了賺取報酬,告訴我,這匹馬來這裡做什麼?』」
依照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飛安流程,在阿姆斯特丹時我必須先離開機艙,即使我還是會回到同一班飛機的同一個座位上,繼續飛回紐約。一個小時之後,我終於重新登機。在接近我的座位時,我發現那位穿著無袖上衣的美麗女子正坐在那個荷蘭美hetubook.com.com女的位置上,我們相視微笑,接著向對方自我介紹。儘管她有個以色列名字,她其實是美國人。
後來在紐芮特娘家辦的喜宴上,我那新科大姨子雪莉在婚宴中悄悄靠近新娘,告訴新娘子應該要知道嫁給我會有怎樣的下場。雪莉不著痕跡地示意紐芮特看一下我那兩位舅舅,兩人都穿著老舊急需送洗的西裝。那也是我最後一次同時看到他們兩位。
幸好,我那孤伶伶的雲雀牌行李箱搶在她的之前掉出輸送帶,她很訝異我竟然能帶著這麼小的行李箱旅行三週。我幫她從輸送帶上搬下一箱她在以色列買的書,那些書讓我更確認了對她的直覺,我將她的電話號碼塞進胸前的口袋,接著便準備通關。
我偶而會插上一兩句話,我發現當我引用馬克吐溫形容猶太人的話時,她漂亮的藍綠色眼睛閃閃發亮起來,差不多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這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一起組織家庭的人。而她也是。只是我當時因為太過害羞,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鼓起勇氣向她要電話號碼。那是在我下了飛機發現不見她的身影,而最後終於在行李輸送轉盤看到她之後。尋找她的那五分鐘是我生命中最長的五分鐘,如果她的行李比我的早出現和*圖*書,我可能這一生都要失去她了。
其實我不能說我是在機場「遇見」她的,我只是在機場「看見」她。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她穿著一件白色棉質無袖上衣,搭配草綠色休閒褲和一雙綁帶的羅馬涼鞋,眼眶還泛著淚水。我不能想像,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孩為什麼會這麼傷心。我試著不要一直盯著她看,但我沒辦法。
萬物皆有時盡,只有猶太人不死;當戰火掠盡,只有猶太人存活下來;他們不死的秘訣是什麼?

一九八四年一個陽光燦爛的夏天,我在阿姆斯特丹機場遇見了一名美麗的女子,我的班機當時正被兩台半履帶武裝車所包圍。
一九八一年,我拿到了紐約大學商管稅務碩士的學位後,便開始在一家位於曼哈頓的中型會計師事務所上班。在工作初期,我發現稅務比查帳還要有趣很多。如果做個查帳員,我的大腦應該會漸趨停擺;從事稅務工作至少還能發揮一些創意和研究能力,寫寫備忘錄什麼的,同時這工作也能幫我負些帳單,能租得起在東村離小店只有兩條街的公寓。我並不是刻意要住得離舅舅們近些,事實上我很少碰到他們。我當時覺得和他們像是離了幾光年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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