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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已經夠煩了，但更令我不快的是不被信任的感覺，他們對待我的方式像是對待難搞的小孩、騙子或反叛分子。每次站在護士面前張開嘴，我都有被冒犯的感覺。對方可能是歌爾護士、天真活潑的麗絲護士或其他護士，她們會遞來一顆黃色藥丸要我吞下，再查看我的口腔，彷彿我是古代馬展上的馬匹，然後細心在名單上打勾，沾沾自喜地說：「做得好，朵莉，兩點到三點見囉。」

如果我談論重複出現、有約克的夢，或是約克和我之間的事，一定會有幫助得多，因為這些是我所不了解的新現象和新感覺，而我跟家人的關係是陳年舊事，並已理出頭緒。但我無法再次轉換話題，最後當我離開亞諾的辦公室時，只覺得浪費了生命中的這一個小時。

因此我轉而談起我對副作用的憂慮。

我和亞諾進行過多次心理諮商，有一次我提出和*圖*書這問題，說覺得自己的尊嚴日漸縮小，還有因為必須中斷離開，所以很難安心工作。我希望亞諾或許可以給些適當建議，指引我如何面對這問題，但他只是點頭聆聽、做筆記、問問題，像是：「妳不能寫作時會有什麼感覺？」和「妳對『冒犯』的定義是什麼？」

「喔，是嗎？」我說：「如果不代表立刻，那是代表什麼？」

「沒有，但我也沒感覺到任何正面作用，如果有出現什麼，那就是我比以前更焦慮，這些藥應該要和圖書直接見效才對。」

每次經歷這個過程，我都覺得尊嚴縮小了幾吋。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我有更多時間可以寫作。大體來說，比起之前的運動實驗，參加這項醫學實驗讓我有較多自己的時間。我的義務只是一天三次前往三號實驗室報到，大概一天會占去共半小時的時間。照理來說，這應該可以抵消壞處，但事實並非如此。

「妳身上有沒有出現任何副作用？」亞諾問道。

抗憂鬱劑的實驗逼我接受新的生活習慣。每天三次，早和*圖*書上、中午、晚上，我必須搭電梯下樓前往Ｋ１的三號實驗室，吞下一顆黃色小藥丸。這打亂了我的時間。尤其是早上，我的寫作受到打擾，提醒自己八點到九點之間必須中斷寫作，換衣服、搭電梯下去服藥。我變得很難平靜並集中精神，而這正是寫作所需要的。因此我通常只是坐在那裡，閱讀已經寫好的部分，寫下標注和進行修改，為最後的付印做準備。

「直接並不總是代表立刻。」亞諾說。

這顯然引起亞諾的興趣，因為他的表情活了起和_圖_書來，雙手放在膝上，開始詢問希芙的事，以及我成長時的家庭狀況和家人關係。我像是機械式地盡責回答，腦子同時不斷思考和建構理論：為什麼我們家五個兄弟姊妹中，只有希芙和我未能成功組織家庭，並選擇了收入不穩定的工作？

亞諾並未回話，只是坐在我對面的扶手椅上，一腳隨意蹺在另一腳上，手肘靠著扶手襯墊，兩手指尖對齊，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再次轉換話題，提起希芙，說明我雖然料到希芙已離開人世，但證實的時候仍然幾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