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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譴行動

作者:喬治.喬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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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任務 第十三章 阿里.哈桑.薩拉梅

第三部 任務

第十三章 阿里.哈桑.薩拉梅

關於二號目標阿布.達烏德的傳聞也很多。他是唯一一個從那年一月到九月完全消失的目標。阿布.達烏德因綁架胡笙國王的內閣成員未遂,在約旦監獄裡關了七個月。他是二月十三日在約旦被捕的,被捕之後在電視上首次公開承認「法塔赫」和「黑色九月」之間的關係(沒有「摩薩德」的特別消息)。兩天後,他跟「黑色九月」的共犯們一起被判處死刑。但是,胡笙國王給他們減了刑。一九七三年九月,在贖罪日入侵西奈和戈蘭高地之前不到三個星期,阿布.達烏德(跟幾年來國王的軍隊抓獲的差不多一千名敢死隊員一起)從約旦監禁中釋放出來。自那時開始,如果線人的消息可靠的話,他在歐洲國家的每個首都都出現過。
「我希望你們今天就離開以色列。」伊弗里姆繼續說。「回歐洲去,做完你們該做的事情。如果我們需要你們回來,我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除非有命令,我希望你們誰都不要再在以色列出現。我說清楚了嗎?」
他從房間裡退出來,左手砰地把門關上。他向樓梯跑去——同時呼叫史蒂夫,這樣他就不會錯誤地開火——跑上樓梯之後,示意他的同伴跟著他。史蒂夫盯著他,什麼也沒問。三個阿拉伯人躺在血泊和牛奶裡。有一個人在呻|吟,明顯還活著。另外兩個人阿弗納就不知道了。漢斯蹲在前廳的一根柱子後面,手裡拿著槍。
阿弗納一邊開始向後撤,一邊用槍管威脅地畫著圈。
沒有得到薩拉梅的準確線索,突擊隊員們開始不安了。阿弗納能感覺到這一點。他們仍然好好的,行動仍然迅速高效。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都有些力不從心了。自他們執行這項任務以來,已經一年有餘,也付出了應付的代價。阿弗納跟自己的部隊一起戰鬥是個安慰,這也正是阿弗納一直希望的。但是現在,胸口上的緊張感又回來了。
在去總部的路上,阿弗納心想史蒂夫和羅伯特是否已經在那裡等他們了,結果沒有。等待他的是伊弗里姆。
他應該叫史蒂夫下來看著他們嗎?不行。那就意味著牧師們也會看見他。阿弗納被他們看見已經夠糟糕的了。同時這樣做也意味著又要把百分之五十的攻擊力量分出去。後來,阿弗納想起來他當時那一瞬間的想法恰好就是這些軍事術語。必須做出一個決定。阿弗納不能隻身追擊兩個恐怖頭子了。因為史蒂夫守著三個戰俘,失去了行動能力,漢斯站在教堂門口,毫無助益。如果牧師們決定把他推開,從門裡往外走,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呢?他一個人阻止不了他們。史蒂夫不用槍就阻止不了他們。然而槍是無論如何不能用的。「以色列特工在教堂裡把牧師殺了」——這件事在一分鐘之內給這個國家造成的傷害,比恐怖頭子們在五年之內造成的傷害還要多。
「我告訴你,」他對伊弗里姆說。「我不是在給你們這些傢伙工作。記得嗎?別命令我做什麼!」
直到目前為止,他們的時間掌握得很精確。不到二十分鐘,做禮拜的人和遊客們——總共不到三十個人——混在一起出來了。漢斯走在最後面。他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堂的。他向那個正在鎖大門的服務員愉快地點點頭,然後緩緩地向阿弗納和史蒂夫走去。
大概是這樣吧。
「還是只有三條路。」卡爾搖著頭回答道。
漢斯隻身進入教堂。阿弗納和史蒂夫留在外面,像個普通遊客似的,趁著最後一點光線照幾張快照。按照掛在大門上的儀式安排,最後一批做禮拜的人很快就要出來了。
他的爆發使伊弗里姆笑了起來。「噢,在我還沒有向你扔東西之前,」他說。「從這裡滾出去。滾……哦,等一等。你提醒我了,我想讓你把這個簽了。」
「我們他媽的沒被抓住。」阿弗納說。「對不對?」
史蒂夫也一定看到了,因為他已經開火了。兩槍,接著又是兩槍。阿弗納的槍一直對著桌子對面的另外一個年輕人,隨即也開火了。他搞不清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那個人在幹什麼,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史蒂夫那個要去拿槍的目標上。但是這種對抗發展下去,他不可能不開火。第二個阿拉伯人在他右邊一點。如果他也去拿武器的話,等阿弗納轉過頭來時就晚了。這樣風險就太大了。這種反應是本能的。阿弗納打了兩槍之後,第二個阿拉伯人耷拉下來,從桌椅之間滑了m•hetubook.com.com下去。
「看見兩個阿拉伯人,」他簡潔地說。「都很年輕,穿著黑色的羊毛衫,也許是貼身保鏢。我沒看見他們帶武器。他們走過走廊,進了右邊那間屋子。其中一個人拿著一個盤子,盤子上蓋著一塊白布。」
這個年輕人的位置離卡拉什尼可夫自動步槍最近,阿弗納破門而入的那一瞬間,他就跳了起來。但接著他就把雙手舉過了頭頂。阿弗納和史蒂夫都看見了他這個動作。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立即把注意力轉向另外兩個人的原因。
他們中速行駛在白雪覆蓋、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阿弗納想讓他們把隨身攜帶的槍枝和煙幕彈扔掉,但後來改變了想法。如果他們在接下來的四十分鐘內遇到了麻煩,那只能意味著牧師們報了警。他就會被他們認出來。聰明的辦法是他一個人開一輛車,帶著所有的武器,讓卡爾和其他幾個人開一輛車。這樣他的同伴就不會受到教堂裡槍擊事件的牽連了。讓所有的人都抓住就不好了。
跟往常一樣,他的母親敷衍了一兩句關心的話——感謝上帝,你還好好的——之後,話題立即轉向了以色列和這個世界的背信棄義,竟然允許戰爭發生。阿弗納又一次感到,自己的命運跟以色列的命運比起來,母親對後者的擔憂要多得多。自己在戰爭中遭受的痛苦和這個國家遭受的苦難比起來,後者對她的影響也深得多。她憂慮的是以色列這個以色列那個——她也總是不斷地表達這個願望,即再過一兩年等阿弗納的小弟弟貝爾到參軍的年齡時,國家就和平了。
他們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別的任何話都沒說。誰說得清薩拉梅和阿布.達烏德在不在格拉如斯?但說得清的是,教堂裡發生這一切之後,他們再也不會在那裡待很久了。有一點史蒂夫說得對,毋庸置疑:三個身穿黑色羊毛衫的阿拉伯武裝分子,之所以在那裡不僅僅是為了吃午餐。
晚上在小鎮上過夜是不可能的。這裡雖然有幾家旅社式的酒店,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前一天晚上訂五個人的房間、殺人之後當天就離開是最容易招徠別人的注意的。也許還訂不到五個房間。這裡離蘇黎世只有四十五英里,離盧塞恩的距離是離蘇黎世的兩倍,從盧塞恩到蘇黎世有四十英里。但是阿弗納還是決定走一走這條路線,作為他們在教堂裡完事之後逃跑的一種選擇。突襲之後,他們也許有必要兵分兩路,一輛車開往盧塞恩,另一輛車開往蘇黎世。晚上,阿弗納給路易斯打了一個電話,要他在盧塞恩再訂一間安全屋,以防萬一。
「你相信靈魂輪迴嗎?」
他腳步輕快地走了幾步,來到教堂門前。史蒂夫緊跟其後。漢斯悠閒地跟在後面。按照計劃,襲擊由阿弗納和史蒂夫實施,漢斯守在大門裡面不讓別人進來,並掩護撤離。除非萬不得已,他不能使用貝瑞塔。
阿弗納踢了一腳樓梯底端的那扇門。他以為鎖了,結果沒有。甚至連關都沒有關好。隨著門的突然打開,他做好了看見薩拉梅的臉,也許還有阿布.達烏德的臉的準備。這兩張臉他已經記得很牢了。裡面也許是空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會繼續沿著過道向前跑。過道上還有兩扇門。然而他不希望看到的人卻被他看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到了機場,連史蒂夫和羅伯特追上他的機會都沒給,就飛回了歐洲。
這位全神貫注於靈魂輪迴的卡爾這次出了問題。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連爐子都沒有打開,就把砂鍋燉雞肉端上了桌。
「沒什麼。」阿弗納把槍收起來,回答道。「那裡沒有人,只有三個牧師。」儘管阿弗納幾乎不說意第緒語,但出於某種原因,「牧師」這個詞他還是使用了意第緒語。「我們都離開這裡。」
在這些人當中,卡爾看起來是最為怪異的。他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坐在床上看書,嘴裡叼著空菸斗。他習慣這樣。但是近來他時不時地抬起頭來,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有一次他轉向阿弗納,說:
「他媽的,」卡爾看著地圖說。「一個小鎮,只有阿爾卑斯山上的三條山路,又是冬天。利勒哈默爾的一幕又要重演了,可能更糟。」
格拉如斯位於瑞士中部,北緯四十七度,東經九度。這裡既有落葉闊葉樹,也有針葉常綠和*圖*書樹。年降水量四十至六十英寸。這就意味著一月份多雪。
「這次跟利勒哈默爾不一樣還有一個原因。」阿弗納對回到安全屋的羅伯特說。
阿弗納看著那張紙,一時還不想去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從伊弗里姆桌上拿起一支筆,簽了。也許又是一份牙科保健計劃之類的東西。
他們把車開到教堂前面,把車停在廣場的兩邊時,天已經黑了。阿弗納、史蒂夫和漢斯從車裡出來,羅伯特俐落地坐到駕駛座上。他沒有熄火,離他一百碼遠的卡爾的車子也沒有熄火。
去看父親的時候,感覺也很糟糕,只是原因不同而已。
在特拉維夫,阿弗納在去機場之前去看了一下他的父母,首先是他的母親,然後是父親。兩次感覺都非常不好。
屋裡的阿拉伯人抬起頭來。
事實上,還不到三條路。第二天,阿弗納和卡爾開著車在薩甘斯轉了一圈——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仍然記得利勒哈默爾的教訓,不希望那麼多人同時出現在那座瑞士小鎮上——路易斯又送來了情報。稍微有點變化。兩個恐怖頭子將在瑞士小鎮旁的一座教堂裡見面,但不是薩甘斯。他們將在阿爾卑斯山瓦倫湖另一邊的一座小鎮附近見面,與薩甘斯比起來,這裡離蘇黎世近幾英里。從人口上來說,這座小鎮要比薩甘斯稍大一點,但更為偏僻。這座小鎮名叫格拉如斯,只有一條高速公路——A十七號高速公路——從這裡經過。向北,通向蘇黎世,向南,向西,經過阿爾特多夫,繞過雄偉的琉森湖,到達盧塞恩市。
雖然這個想法確實在他腦海裡閃現過,但是現在沒時間考慮了。他砰地給貝瑞塔上了一個新彈夾,示意史蒂夫掩護他,試著推了一下那扇通向樓梯的門。門是開的。他向樓座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人。他沿著通向地下室的樓梯向下跑。史蒂夫仍然在樓梯的頂端掩護阿弗納,也時不時地瞟一眼屋子裡那三具阿拉伯人的屍體。雖然他們每個人至少吃了兩槍,但還是無法斷定他們是不是永遠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們走吧。」阿弗納把相機從車窗裡遞給羅伯特。
不過,那個小門是不會鎖的。到那時,教堂裡除了恐怖分子之外就沒其他人了。
在教堂裡搞襲擊,無論成功與否——很可能,雖然不一定靠得住——都沒有人會向瑞士當局舉報。多少年來,左翼和右翼的極端主義者都一直在謀求牧師們的支持,給他們提供住宿,支持他們「良心上的掙扎」。但這些都是在教堂高層人員不知情、未經他們同意的情況下進行的。雖然高層人員有時候也參與其中,但這種支持很多時候來自於個別牧師。這些牧師在思想上和良心上受到某些恐怖分子事業的影響。由於某種模糊的心理原因,少數神職人員非常容易受到民族主義者、法西斯主義者的影響。如果薩拉梅利用這樣一個變節的牧師的教堂,那麼這個牧師就會有種種理由隱瞞教堂裡發生的一切。如果襲擊不成功,恐怖組織頭子們自己也不希望瑞士警方知道,至少在他們安全撤出瑞士之前不會讓他們知道。
漢斯認為,這裡是他們唯一可以見面的地方。教堂後面的聖器收藏室不適合見面,牧師們的住宅似乎也不與主樓相連,只是一些小屋。神父們不是住在附近的房子裡,就是住在地下室的房間裡。由於這個原因,漢斯認為去樓梯底端的所有房間裡查看是不安全的。他們第二天用幾秒鐘就可以衝進去。進去、出來都沒問題。一個突然襲擊,恐怖頭子就落網了。只要一個人守在樓梯頂端,他們就無處可逃。
卡爾沒有重複這個問題。他搖了搖頭,又埋頭讀書。阿弗納之所以記得這一次,主要是因為正好輪到卡爾做晚飯了——他的好心沒有得到好報。這是一件在最有利的情況下的損傷性事件。雖然卡爾多才多藝,但烹飪術並不在他的才藝之列。由於阿弗納扮演著「頑童母親」的角色,總是操心每個人吃飽沒有,吃的東西是不是衛生,所以常常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告奮勇地替別人做飯。但是突擊隊中的這位哲學家不讓他做。「輪到我了,就該我做。」他說。「我的砂鍋燉雞肉不好吃嗎?」
事後回想起來,這個方案也許還設計得不夠細。但無疑是非常大膽的,出乎恐怖分子意料。而且,時間也緊迫。他們追了薩拉梅一年多——誰知道下hetubook.com•com一次機會還要等多久?
阿弗納想,也許這個想法不當,母親總是操心貝爾是否平安,似乎不在乎他也許會在戰場上犧牲。無論是阿弗納的什麼事情,她似乎都不感興趣。他也不能把自己在歐洲幹的事情告訴她——她心裡一定在猜測,他在「為政府做什麼事情」——但她卻問都沒問,他有些痛心。甚至連泛泛的詢問都沒有,沒有問過葛拉,也沒問過肖莎娜,只關心貝爾和以色列。在阿弗納看來,自從母親把他送到集體農場以來,一切都沒有改變。
一兩秒不到他們就上了車。外面天還沒有黑透。他們在教堂裡只花了七八分鐘時間。「盧塞恩。」阿弗納指著西方對羅伯特說。他的第六感告訴他不要回蘇黎世。他為漢斯和史蒂夫打開車門,然後等卡爾開著第二輛車跟上來。
入口的右邊有一扇門,進門經過中殿之後,是一個相當大的房間,好像是個綜合圖書館和接待場所。房間中間有一張大木桌,木桌上全是書籍和宗教宣傳小冊子。牆邊排列著更多的書籍。在後面的那面牆上有一扇門。門裡面是一個樓梯。向上,通向樓座和管風琴所在的地方,向下,通向教堂地下室的各個房間。
據說薩拉梅和達烏德一月十二號星期六要在教堂裡見面。十一號星期五那天,阿弗納、史蒂夫和漢斯開著兩部車,偵察了這座小鎮。羅伯特和卡爾留在蘇黎世的安全屋裡。
阿弗納和史蒂夫兩個人都朝他開火了。連續打了兩槍。他一直是站著的,可是四顆子彈集中打在他的腹部。他彎了下去,在地板上蠕動著。另外兩個人已經悄無聲息了。此時離阿弗納和史蒂夫進入這間屋子也許只有幾秒鐘。
阿弗納、史蒂夫、羅伯特和漢斯開著一輛車,卡爾開著另一輛車跟在後面。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把貝瑞塔。這些貝瑞塔手槍是阿弗納從安德雷斯的那個瑞士商人連茲林格那裡買來的第一批武器。當時,阿弗納把這些武器和護照一起留在了瑞士。漢斯建議,現在最好使用這些武器。
三個牧師。
教堂裡幾乎全黑了。要想不聲不響地走在有回聲的石地板上非常困難。阿弗納甚至沒想過要不聲不響地走。離右邊中廳的那扇門只有十步之遙了。阿弗納和史蒂夫四秒鐘不到就走完了這段距離,兩個人都把槍拔了出來,把滑套向後拉開。等阿弗納踢開那扇門時,他們的槍已處於開火狀態了。
一九七四年一月七日,突擊隊終於得到可靠情報。情報來自「爸爸」,是關於阿里.哈桑.薩拉梅和阿布.達烏德的。據說,他們兩個人要在靠近列支敦斯登邊境的瑞士小鎮薩甘斯見面。在一座天主教堂裡。
他只好命令中止這次任務。
屋裡有三個人,而不是兩個人。他們正坐在那張大桌子旁吃東西。漢斯看到的那個盤子也在桌子上。桌子上還有幾杯牛奶、奶酪、硬麵包和水果。
阿弗納也在猶豫,但是無論是他還是卡爾都想不出比在教堂裡突襲更好的方案。薩拉梅和阿布.達烏德不會帶著一個軍的人到一座瑞士小鎮來進行祕密約會。至多,他們會帶兩三個貼身保鏢。在一棟樓裡錯抓四五個人是一回事,而在路上伏擊他們則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要在路上伏擊的話,那阿弗納和他的四個人必須兵分兩路,形成兩個路障,堵住從格拉如斯來的兩條路的出口。這樣的話,只需一半的力量就夠了,而另一半則沒用了。在路上實施暗殺行動之後,他們必須開著到那時已是傷痕累累的汽車逃離。如果這樣,不到十分鐘就被偵察出來了。通往格拉如斯的路上車一點都不少。而且,如果薩拉梅決定在鎮上過夜,那他們怎麼辦?在高速公路上等著,直到凍成冰塊?
至於其他人,不管他們承認與否,阿弗納都不懷疑他們的壓力。漢斯花在古董家具生意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史蒂夫有一次說得相當尖刻,這也許是他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留在法蘭克福的主要原因。他甚至開始獲利了。羅伯特把自己關在臥室裡精心製作一個玩具。幾個星期以來,他只要一有空,就把時間花在這個玩具上。阿弗納曾看過一眼,好像全都是用牙籤做的一個弗雷斯大轉輪。
為轉移槍枝彈藥,他們在路邊停了幾秒鐘。羅伯特說:「我們重蹈了利勒哈默爾的覆轍,是不是?」
雖然阿弗納覺得伊弗里姆完全有權利用這種語調跟他說話,m.hetubook•com•com但他聲音中的某些東西還是讓他覺得受了委屈。他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國家正處於極度危險之中,就像其他成千上萬的以色列人和猶太人一樣。正是這個原因,他們才違反軍事程序。違反程序也是事實。但是見鬼!自己每次為了以色列連命都不顧時,每次盡職盡責做點事情時,總是會有一些加里西亞人讓他有一種受挫之感,發脾氣罵他,或者罰他的款,就像他到達特拉維夫的當晚那個地方法官那樣。還有完沒完?
「讀一下。」伊弗里姆說。「你認得字,是不是?」
當然,恐怖頭子們可能在走廊上的另外兩問屋子裡。有這個可能。但他在搜查另外兩間屋子之前,必須先把這三個人處理掉。
在盧塞恩,他們住進了安全屋。阿弗納在附近的一個電話亭裡撥了一個當地的電話,讓一個人來把武器拿走。然後他給「爸爸」在蘇黎世的聯絡人打了一個電話。
阿弗納已經決定了,如果他被攔下來的話,他就說他從科莫湖來,剛過義大利邊境。他對那個地方很熟,知道怎麼描述這個地方。他所持的德國護照過境的時候不一定蓋戳。如果他們不搜他的車,不發現這些槍,臨時編造的「科莫湖」也許就成功了。
阿弗納拿起那張長長的列印得密密麻麻的紙。「這是什麼?」他問道。
星期五那天,天氣雖晴朗,卻非常寒冷。教堂位於小鎮的邊緣,正門前面是一個廣場,廣場中間有一個小噴泉。教堂後面是一塊墓地。從廣場上只走幾步就到了那扇寬大的雙層門前,在一扇門翼上有一個小門。這個小門跟大門不一樣,好像從來都不鎖。在教堂裡面,狹長的中殿一直通向聖壇。阿弗納對教堂——包括對猶太教會堂——無論它是作為一個建築物,還是作為一個敬神的地方,都一無所知。這是他第一次涉足一座教堂。從彩色玻璃畫窗上折射進來的光亮使他很好奇。
「在,他們在。」那個人回答道。
不,還是教堂的那個方案好。
但是,當第三個阿拉伯人看見他的同伴被殺時,他一定認為自己無論做什麼也是死路一條。這是一種可能性。第二種可能性是他感到困惑了。第三種可能性是他被激怒了。他甚至可能會想,阿弗納和史蒂夫速射之後沒有子彈了。不管什麼原因,他突然把手放下來,向那支卡拉什尼可夫自動步槍撲去。
偏巧這個時候,羅伯特病倒了,腹瀉不止,無論吃什麼東西在肚子裡都留不住。他病得很厲害。如果到星期六還沒有好轉的話,阿弗納就考慮讓他留下來。不過,羅伯特不同意。最後,他們採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以前都是史蒂夫開車,這次由羅伯特來開逃離現場的車子。史蒂夫和漢斯跟阿弗納一起實施襲擊。這種安排並不理想,史蒂夫的車開得比羅伯特好,而且這個地方的路特別凶險。但在這種情況下,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三個普通的牧師坐在桌子旁,戴著狗脖套。牧師們看著阿弗納破門而入,手裡拿著槍,都驚駭不已。這些牧師不是薩拉梅或阿布.達烏德喬裝打扮的。他們是三個真正的瑞士牧師,兩個較為年輕,一個年紀較大。年紀較大的這一位,臉色紅潤,滿頭白髮。他們都盯著他,以為他是個瘋子。
比以前更加緊張。
他看見牧師們嚇得呆若木雞,在原地站了幾秒鐘,也許更長,一動也不敢動。這給了他和其他人足夠的時間撤離。
然而,在通往盧塞恩的路上沒有障礙。
「他們不在那裡。」他對接電話的那個人說。
有一件事阿弗納不能做,那就是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有這種感覺,他就保持緘默。
也許吧。「倫敦的勞埃德保險公司也絕不能保證這一點。」這是羅伯特聽了這個突襲方案之後的評價。
「不一定,」阿弗納說。「由於這是一座邊境小鎮,所以突襲之後,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們會進入列支敦斯登,然後直接進入奧地利。他們在菲爾德可能還有一個接待委員會。但是我們可以開車回到蘇黎世。而且,我們可以在車上放些滑雪橇,直接滑到聖莫里茲,或者達沃斯。達沃斯更近。和那些滑雪的人混在一起。我們現在就在達沃斯給五個德國商人訂了房間。」
阿弗納確信,三個受驚的牧師一定聽到了頭頂的槍聲和人體倒下來的聲音。
直到戰鬥快結束時,電腦才捕捉到他們的行蹤。在北方,霍蒙山已經失而復得,在南https://m•hetubook•com.com方,夏隆將軍率領的那個師已經把埃及人團團圍住。在南部蘇伊士運河的西岸,坐在吉普車裡的一位軍官抓住阿弗納,把他推進一架直升機裡,命令他到特拉維夫「摩薩德」總部匯報。
他們殺死了或者說重創了不在名單上的三個人。
「什麼?」阿弗納詫異地回答道。
「什麼原因?」
「怎麼了?」
那些書籍和宗教宣傳小冊子被推到了一邊。桌子上還有一件東西,一支卡拉什尼可夫自動步槍。
「你肯定他們是阿拉伯人?」雖然在這樣的問題上漢斯不可能出錯,但阿弗納還是問了一句。
「你們這些傢伙都瘋了嗎?」當阿弗納被帶進他的辦公室時,他這樣說。「你們以為自己是英雄,沒有你們我們就打不贏嗎?我應該把你們所有人都送上軍事法庭!」儘管伊弗里姆嘴上這樣說,阿弗納還是能從他的語調中聽得出來,不會有什麼真正的影響。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在離門最近的那個阿拉伯人面前的桌子上,一支手槍的槍托從白色的桌布下面伸出來。這是一支托加列夫手槍,千真萬確。在彈倉的末端有一個像紙夾那樣的小鉤子。也許是一支九毫米的托加機普特。這種槍在阿拉伯國家很流行。由於阿弗納的目光一直在那支槍上,接下來他看見一隻手向那支槍伸去。那個年輕的阿拉伯人要去拿槍。
十一月份過去了,十二月份過去了,什麼也沒發生。雖然什麼也沒發生,但這段時間的活動卻不少。實際上,正如卡爾所說,他們從來沒有這麼事倍功半的。幾乎每天他們都會得到關於一兩個目標的新的傳聞。尤其是薩拉梅,總是在報告說他首先會在巴黎出現,然後會在西班牙和斯堪地納維亞出現。
「重蹈利勒哈默爾的覆轍,你什麼意思?」史蒂夫憤怒地說。「我們沒有向任何侍者開槍。我們殺的是三個拿卡拉什尼可夫自動步槍的人!你以為那些傢伙去瑞士教堂是為了吃飯?」
開槍殺死他們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父親變得更老了,更加多病了,更加脆弱了。而同時他們兩個人之間又是那麼相似——不是外表上的相似,而是他們思想和情感上的相似——阿弗納看著他的父親,就像看著一面鏡子。從這面鏡子中,他能看見自己二三十年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子。這是不可思議的。父親一定也有這種感覺,因為他一再重複:「等著吧,再過幾年,你也許也會坐在這裡,等他們給你打電話。他們要把你榨乾。很久之前他們就把紅寶石鎖起來了,而你還在等著。但你只有到那個時候才會明白。你別信我的話,你自己看吧。」問題是,阿弗納開始相信他父親的話了。
「好了,以後再說吧。」卡爾說。「我們現在只管開車。」
如果時間稍微充裕一點的話,第三個阿拉伯人也許就不必殺了。
直到十月二十二日,「摩薩德」——很顯然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操心——才發現阿弗納、史蒂夫和羅伯特未經同意就回到了以色列。跟從國外回到以色列的其他軍官們一樣,他們一到就加入到自己的部隊裡。他們的指揮官也搞不清楚他們離開部隊之後一直在幹什麼,在戰爭期間,也不可能去調查。在阿弗納的部隊裡,當他抵達基地的時候,連廚師都被派到戰場上去了。部隊立即給他分配了任務,先後在北線抗擊敘利亞人和在西奈抗擊埃及人的「第三軍」。他又一次毫髮未傷,幸運逃生,史蒂夫和羅伯特也毫髮未損。
第二天是十二號星期六,天氣溫和了一點,天空陰沉,偶爾有小雪。通向蘇黎世的高速公路上光光的,而通向格拉如斯的公路上卻有成片成片的積雪。
漢斯聳聳肩。「他們說阿拉伯語,」他說。「聲音很大,好像這個地方是他們的。」
阿弗納和史蒂夫還決定每個人帶一顆煙幕彈。小小的濾毒罐——可以在市場上買到——正好放進短大衣的口袋裡,雖然並不是很舒服。但是,正如卡爾和阿弗納所認為的那樣,在地下室裡搞襲擊對他們最有利。恐怖分子不可能跳窗而逃,而如果他們選擇待在房間裡,那在三十秒之內他們又無法防禦。不過,他們也許不會待在裡面,而會從門裡魚貫而出。這樣就能輕而易舉地發現目標。從樓梯上倉促撤退時,煙幕彈是最好的掩護,比其他什麼東西都好。它跟手榴彈不一樣,不會發出聲音,不會驚動任何人。被別人發現時,突擊隊已經在去盧塞恩的半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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