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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浦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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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調查

七、調查

「對不起,我多管閒事。」摩理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剛才那付太妹相已經無蹤無影。
「好開心啊,我今天沒有任何安排。」說著,弘子才想起今天下午四點,父母要參加從前教過的一個學生的婚禮,顯然此刻正在房裡預備。「太好了,爸爸的學生要結婚,我必須和二哥兩人單獨吃晚飯,摩理,妳跟我們一起吃飯好嗎?」
「弟弟?啊,我應該有個弟弟。」摩理的眼睛一轉,聳聳肩。
聲音很大,傳到起居室來。不二夫紅著臉對摩理說:「對不起,大概來了無聊人物。」
「我是流氓嘛。」
到函館出差的榮介回到家時,洋吉他們已經吃過晚飯約半小時。
「妳是誰?」他大聲叫道。
「流氓不容易對付。」
「我大哥不行。」
摩理露出非常可怕的微笑,弘子突然害怕起來。那男人似乎懾服了,俯視著燈光下的摩理,然後不安地在她前面坐下來。
「上個禮拜天的事,榮介先生說了沒有?」
「可以把他列為特別級嗎?真正的壞蛋根本不會露出真面目,而在社會中活躍。」
「我?我是先到的客人。」長長的烏黑的眼睛閃過妖冶的光。
「真的嗎?弘子,妳怎麼知道?」洋吉驚訝地問,弘子卻答非所問地說:
「上次禮拜天,我被朋友邀去打保齡球,在旁邊的球道打球的一個男人,我覺得就是他。到我們家來的時候,只匆匆看了一眼,不過,他的臉型和聲音,我都記得很清楚。」
「而且他也不至於是黑社會人物。」
不二夫和弘子都露出了苦笑。
「什麼?那個男人?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洋吉不安地眨著眼睛。
「是嗎?」
「是的,他不至於叫做絲川山畑吧?」
「啊,暖和得很,沒有一點雪。函館和札幌的暖氣費用差得太多了。」
「弘子,什麼大哥也會?世界上有不會受騙的人嗎?」
「是的,心情一下子輕鬆了。」
「那麼,就是說:大哥反而被絲川綠這個女人,和叫做山畑的男人欺騙了。」
「這樣看來,絲川是假姓,那女人的名字也不叫做綠。」弘子說。
「那女的是不是到我們家來的那個,我不能確定。他們來的時候,我只從門縫看了一下,她被那個男的擋住,看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個男的不是絲川。」
「對不起,摩理,讓妳看到丟臉的事。很可怕吧?」弘子不安地轉頭看看門那邊。
「幹嘛,笑什麼?」榮介拿著威士忌酒杯,看著弘子問。
「玩過嗎?」
「賭錢沒意思,亞紗,要是我贏,妳一切聽我的,如何?」
「馬上回去了?」榮介不高興地放下杯子。
「哦,這種心情我了解,我也是覺得人生無聊到極點,所以才離開東京。」摩理站在削著乾松魚的弘子旁邊,靈巧地使用刀子,把紅蘿蔔刻成花狀。
「對不起,剛才妳已經說過了。」
「我的夥伴嗎?」那男人迷惑不解地看著摩理。
「總之,那些人不會再到家裡來了。」
「讓信用調查所的人調查?」
「沒有這個他嗎?」
「不行?混蛋!」
「也好,由妳去說,只說這一點就好。在沒有線索以前,不要操之過急。」
「當然要笑,對不對?二哥。」
「弘子、弘子,客人來了。」
「不,二哥在家。」
「怎樣有趣法?」榮介的視線望著弘子,接著移向坐在沙發的洋吉和不二夫。
不二夫和弘子對望著,弘子笑了,二不夫卻是憂鬱的。
「在街上嗎?」榮介露出搜索的眼光,但不二夫沒有說出在保齡球館遇見的事。「真的?所以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很好。」
片刻後,榮介換了和服,走進起居室,手中拿著威士忌酒瓶。看到這樣,弘子馬上站起來,從冰箱拿出冰塊。
「開玩笑!」
「好敏感,弘子,妳發現了?」
「喂!講話啊。」
「好像是的,倒是妳的膽量真大,聽說過長濱屋的摩理吧?這樣說,簡直就像真正的老大姊,嚇我一跳。」弘子說。
「咦?那麼這個人不叫絲川,叫做山畑嗎?」洋吉驚聲問,但弘子注視的卻是榮介臉上。
「可惜,今夜他在函館。」
「不過,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說他還要來,把錢準備好。於是……hetubook•com•com」弘子又笑起來。
「誰送你的?」只有勝江一點不驚奇,平靜地問。
「啊!」弘子以為今野來了,所以當她看到起居室的沙發坐著穿了灰色長褲的摩理時,有些失望。不過,今野知道弘子家所遭遇的事,不可能事先不說一聲就來訪。弘子心裡一面這樣想,一面對摩理微笑說:
「無聊,我不是開頭就說了嗎?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懷孕,也許是她哥哥的詭計。可是,爸爸不聽,反而相信他們的話,好傻。」榮介用鼻音笑笑,就像談論別人的事一樣。注視著榮介的不二夫,眼睛蒙上暗影。
榮介慢慢喝著酒。
「哎呀,這麼多?」
「可能沒有。再怎樣的無賴,都不會帶著懷了孕的妹妹去恐嚇,因為他不至於不知道對孕婦的身心有多大的影響。」
「不告訴爸爸?讓爸爸知道一下那女人沒有懷孕怎樣?」
弘子少有地懷著輕鬆的心情,在自己的房裡消磨週日下午。榮介從昨晚就到函館出差。本來可以禮拜一早上出發,但他打算週末和週日在函館的溫泉玩玩。
「唔,這一點我也不知道……不過,弘子,妳想大哥會受騙嗎?」
「總之,實在討厭,必須調查大哥的事……」
「是的。」
「我們也不在的時候?弘子,到底什麼事?」洋吉搶先好奇地問。
不二夫苦笑了一下。
「咦?這麼快就要走?你的頭子是誰?算了,不管誰都一樣,告訴他,長濱屋的摩理問候他。」
「妳怎麼這樣傻?弘子,妳是做詢問處工作的,為什麼不會好好把他攆走?」
「我從開頭就對這個人產生懷疑。」不二夫決心地開口說。
「唔,在函館還是生烏賊最好吃。」
「好。」不二夫一隻手插在褲袋,微瞇著眼睛,進入弘子房間。
瞬間,那男人似乎大吃一驚,從墨鏡後面看著摩理。
「不行,小老弟,真正的流氓都不這樣傻嚷傻叫。」
「歡迎。」就與平時一樣,默默走近飯桌。摩理露出頑皮的眼光注視著他。
「榮介,你剛才說打電話報警,可是,這是關係體面的問題啊。」洋吉滿臉憂悶,不住地揉著鼻子。
「哼,那我就安心了。大哥,這樣看來,他們不是兄妹,而且那個女的也沒有懷孕。」
「真的?那的確好玩。」榮介笑了笑,把乳酪放入口中。
「還不知道客人是誰嘛。」
「二哥叫出那個人的真名:山畑先生!」
「關於大哥的事。」
「不,有話想告訴妳。」
「不止這件事而已,反正我大哥是冷酷的人。」
「真的嗎?大哥不在乎報警嗎?」不二夫放下已喝完茶的杯子,以安靜但清楚的聲音問。榮介有些畏縮地看著不二夫,然後厚著臉皮露出微笑。
摩理像小孩一樣天真地笑著,與那天晚上文雅的少女風度迥然不同,十分開朗。弘子覺得她是個不可思議的人,一面望著那生動的面頰。
摩理這天的頭髮全部往後梳上去,顯得很清爽。
「弘子,有沒有錄音帶?是嗎?那沒有辦法,因為那種人最怕這東西。」
不二夫坐在旁邊,目不轉睛地注視摩理和那個人。弘子已發現不二夫的神態,不二夫知道他不是絲川綠的哥哥,他在保齡球館聽到了這個人叫做山畑。這樣想著,弘子的心情也就寬鬆多了。
「我媽很勤快,說人生無聊,所以不停地做事。」
「討厭,真討厭,太過分了。」弘子生氣地注視著牆壁的一點。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唔,不錯,也是流氓。你叫做什麼?看樣子不是什麼響叮噹的人物。」摩理的口氣十分老練。
「沒有,雖然東京應該有很好的青年。不過,現在鄰居有兩個英俊青年,所以我抱著希望。」摩理頑皮地答著,一面敏捷地動著刀子。
「那裡,沒有關係。」
「我是長濱屋的摩理,知道吧?要是不知道,不算此道人物。」
突然,那男人臉上閃過驚疑。瞬間,張張嘴,欲言又止。接著的瞬間,倒退了二、三步,然後一轉身走出房間。
「啊?真的嗎?」弘子驚訝地看看摩理和不二夫。
默默吃著的不二夫聽了弘子的話,對摩理略點一下頭說:
「上禮拜天?」
吃飯時,不二夫下樓和圖書來,看到摩理,有些吃驚的樣子,但彎彎頭說:
弘子與不二夫都靜默了一下。眼睛望著地下,若有所思的不二夫說:
「於是,那個流氓臉色大變,慌忙逃走了,真好玩。」
「哦,謝謝,太好了。」然後又移動筷子吃起來。
「那麼,大哥是讓那兩個人偽裝絲川兄妹,然後敲詐爸爸?」
不二夫坐在沙發,默默看著榮介。
弘子的肩頭一顫,不二夫可能默默站著,那男人光起火來,不知道會做出怎麼樣的事。雖然如此,一個女孩子再出去,也對付不了。
「不在也沒關係,反正我要等到老頭子回來。」那男人不客氣地走進起居室。
洗掉海帶的沙,切成十公分長,放入乾松魚的湯中,然後開了瓦斯爐的火。
「那麼,絲川是假名?可是,榮介竟不知道?」洋吉揉揉鼻子,他幾乎不敢立刻相信這事。
「我明知道大哥不可能買禮物回來,但還是嚇了一跳。」弘子的話使洋吉和不二夫都笑起來。
「我很懶惰,肉類都是買一週份,冷凍起來。」
「哇!好極了,我也來幫忙。」
洋吉他們去參加婚禮後,家裡所發生的事,弘子和不二夫都尚未告訴他,因為弘子和不二夫另有計劃。
「打擾了。」看到弘子和不二夫都沉默不語,摩理說。
「實在很感謝妳,我對這種事最不擅長……其實我對任何事都不擅長……」
「可是……如果不是受騙,」弘子突然一驚,看著不二夫,「難道大哥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怎樣的事?」
「我也一樣。不過,看樣子你不是真牌流氓。」摩理嘻嘻的笑著說。
不二夫站起身說:
「靠它可以生活嗎?」
「難得妳光臨,實在遺憾,請慢慢坐。弘子的手藝不高明,不過,還是請妳留下來吃飯。」洋吉親切地說著,和勝江搭了計程車走了。
「在街上聽到,那女的在喊男的。」
「喏,禮物。」
「是啊,他是妳的哥哥嘛。」
「戰鬥開始!」
「有一個人說,一定沒有弟弟。」
「好的,山畑先生。」
洋吉、不二夫和弘子都驚訝地抬頭看看把紙包重重地放在桌上的榮介,因為不論到那裡出差,榮介從不曾買禮物回來。
「是嗎?看樣子是你比我高明得多,你最後那句話,使他改變臉色。那個人叫做山畑嗎?」
「綠川?沒聽說過。這且不說吧,剛才聽說你小老弟的妹子跟榮介有孩子?每次跟男人有孩子就敲詐三百萬,那不是比中獎還好嗎?喂,小姐,倒杯茶給這小子怎樣?」摩理轉臉看著弘子說,那男人不安地站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測而已。從小我就非常了解大哥,說不定因此反而會猜錯。我是認為大哥即使騙了人,也不會受騙。」
「文靜的人才可怕,在一個地方靜靜不動,所以才叫做文靜。」
「情夫嗎?」
「好勇敢啊,小老弟。」摩理口齒清晰地說,優雅地疊著腿。
「第一、她在晚上打電話來,說她有孩子。那時我就覺得她在說謊。」
「函館分公司的人,聽說是醃鹹的烏賊。」榮介說完就上樓去了。
「對,你的夥伴。」
「不,我也覺得不像情夫。」
「不,說起來慚愧,還談不上是畫家。」
「啊,是流氓。」
「可是,二哥,也許都像你說的。這樣說,爸爸真可憐,不知道那是大哥指派的冒牌流氓……近來爸爸瘦了一點。」
「父母都有工作,所以我看家,也幫幫家事,雖然哥哥嫂嫂跟我們住在一起。」
「我爸爸是律師,各色各樣的人都會來找他,連太保流氓無賴都會找他辦案。」
「弘子,這事不要讓第三人知道。」不二夫謹慎地說。
「不太喜歡。」
然而,榮介迫使紀美子自殺的事,已使父親洋吉的地位和體面受到了威脅。而且還抓住父親這一個弱點,試圖恐嚇他。
弘子打開門時,剛好不二夫也從他的房內探出頭來。
「我也是這個意思,妳要是不直接接受,就沒有意義了。是不是?二哥。」
「這是冰箱裡面的牛肉。」
「那太糟糕,那個人在摩理面前也吵鬧?」洋吉著慌了,榮介的品性不能讓摩理知道啊。榮介的眼光也閃了閃,他責問弘子:
「好乾淨的廚房。」https://m•hetubook.com.com摩理由衷地讚歎。勤快的勝江,不論鍋子或瓦斯爐都磨得雪亮。
「二哥也是?」
「有一個人,一定是跟妳要好的人。」
「那個流氓又來了。」
「不錯。總之,這件事二哥會去委託信用調查所調查吧?」
「還是怎樣?弘子,妳到底想說什麼?總之,我不和那些人見面。而且我不是對爸爸說過,可以打電話報警?」
「下樓嗎?」
「不過,像剛才這種人,還是第一次碰見吧?妳不怕嗎?」
「我怎麼會知道?」榮介瞪了不二夫一眼。「我只是說過,那些人不足以信任而已。」
「是的,如果容我坦白說,不二夫先生毫無服務精神。」摩理直爽地說著,一面以肉湯攪拌佐料,有蒜泥、辣椒醬、醬油等,然後分別擺在每個人面前。
「我今天不會輸。」那男的說。
「真的?你也玩過?那麼,下次我約你去。我喜歡讓別人做他討厭的事,這是壞嗜好吧?」
「那裡,能夠和你們一起吃飯,我很高興。」
榮介一盤盤檢查勝江和弘子迅速擺上來的菜肴,然後拿起筷子。
「不在?出去了?開玩笑,別把我當小嘍囉,說聲不在,揮手就攆走。」
榮介的情緒良好,這使洋吉舒了一口氣。自從隔壁搬來摩理以後,榮介的情緒一直不錯。摩理是律師的女兒,風度又好,如果跟她結婚,榮介一定會收斂些。洋吉內心暗暗盼望著。前夜他去參加婚禮時,摩理來過,洋吉想告訴榮介,卻又作罷。因為他認為這樣做未免太討好榮介。
「他說他是絲川綠的哥哥,所以我以為是她哥哥。」榮介泰然說。
不二夫繼續說那天的事:他和朋友在打保齡球時,旁邊的球道換了人,是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戴黑色眼鏡的男人。
「可不是?我們家兩個哥哥的差別,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先到的客人?」
「玩過兩三次。」
弘子蒼白著臉回到起居室。
「函館很暖和吧?」洋吉與平時一樣,以討好的語氣問。
摩理的眼光筆直地望著不二夫,不二夫若無其事地調開視線。這時,門口突然發出男人的嚷叫聲:
「我是說,像這樣的地方也可以調查。」
「那麼,二哥,你認為絲川綠並沒有懷孕?」弘子從椅子探出身體問。
「好像有點可怕的感覺。」
榮介的表情一震,弘子欣賞般地看著他,手肘擱在桌上托著腮說:
那男人滿臉陰鬱不樂,但仍對弘子及不二夫說:
「什麼?妳少瞧不起人!」男人的聲音兇暴,但摩理面不改色,依舊笑著。
「像信用調查所之類。」
「沒有關係吧?不二夫。」
「不至於吧,反正必需先查出那一對男女的身分,以及他們和大哥的關係。」
那男人頭也不回,砰然關上門。
摩理語氣有些嚴厲,但眼睛含著微笑。弘子從不曾認為不二夫缺少服務精神,因為他一向客客氣氣,所以認為他是了解別人的心情,敏感的人。
「爸爸被那一對男女給騙了。」
這時坐在餐桌旁邊的弘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噗哧笑起來。
「太有趣了,大哥,剛好摩理來玩,那個人在這裡大嚷大叫,而且闖進起居室來。」
「什麼?榮介和老頭子都不在?這混蛋,讓女人生孩子倒最拿手……什麼?等兩三天?到底要讓我等多久?可不准說,沒有三百萬啊。」
「可是,我大哥最特別。」
「大哥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那時剛好爸爸和媽都不在家。」
「我畫畫雖然不高明,賣畫卻很高明。」
「那裡,我好喜歡打保齡球,甚至想當職業選手哩。榮介先生不住地稱讚我,難道他沒說什麼?」
聽不見不二夫的聲音。
已經進入二月下旬的關係吧,晴朗的天空浮著春意濃濃的雪。
「不容易對付就推給爸爸?還是……」
「凡是關於小姐們的事,大哥是秘密主義。」
「怎麼調查?」
「人本來就是冷酷的。」
「不,妳幫了忙,謝謝妳。是不是?二哥。」
「你也是流氓吧?」
「謝謝。我這個人很不客氣,妳怎麼說,我就怎麼接受。」
「弘子,像這樣在煮飯的時候,我常常想,就當和*圖*書做是替未來的他煮飯吧。」
弘子差一點說出今野所說的話。今野的事尚未對家裡的人提起,雖然遲早非說不可,但現在還不能讓不二夫知道,他們連榮介的事都談過。
「客人來了,二哥也下來好嗎?我給你介紹。」弘子坐到鏡臺前面,迅速地梳著頭髮,一面望著鏡中的不二夫。
「不過,我大哥實在太過分了。」
「這是怎麼回事?」摩理問,弘子扼要地說明了一下經緯。「原來如此,放心好了,弘子,愈膽小的狗愈會叫。」摩理笑起來。
「啊,沒說嗎?我邀他去打保齡球,託他的福,愉快地玩了半天。」
「問候亞紗小姐好。」
「啊!」弘子把削好的乾松魚放入鍋中,感到不好意思。但內心對摩理的敏感很驚訝。
「下一次再來,不要帶禮物,好嗎?」
「真的?我也正想找你。」弘子認為絲川綠的事在告訴父母之前,先和不二夫說說也好。
「已經這麼晚了?我想起還有別的事。」那男人再度站起來。
「我在想,絲川綠究竟是何種人?」
「這些牛肉很好吃吧?摩理送來的。」
「那麼,根本沒有懷孕,卻來敲詐?」
「那麼,要白白被敲走三百萬圓?」
不二夫平常沉默寡言,很少表示意見,因此,覺得他的推測近乎真實。
「何種人?」
「不是也許,真的是這樣。」
「好像是這樣。」
「……」
不二夫向門口走去。
「是誰呢?」弘子抬眼看掛鐘,還不到七點。「請吃吧。」她對摩理說著,向門口走去。
「少討厭,山畑,近來你講話的口氣簡直像流氓。」
飯後移坐沙發,當弘子端來飯後的蘋果時,門鈴響起來。
「啊,沒關係,我們慢慢談吧。」雖然挽留了一下,弘子仍突然覺得摩理的存在成為重擔,她重新感到家醜暴露於摩理面前,悲慘無比。
「這也是一種真理,不過,對我來說,有不擅長的事比較好。如果樣樣事都精通,會得意忘形。妳的工作是什麼?」
穿著禮服的洋吉,和穿著墨綠色訪客服的勝江進入起居室。
「呸!頂多只是小崽子罷了,戴起黑眼鏡,假裝流氓的樣子……」那女的笑起來,開始打保齡球。
「可是,大哥也會受騙嗎?」
「哦,原來妳是畫家?」
「歡迎歡迎。」
不二夫立刻從椅子站起來。
「你們只有兄妺兩人?」
「不過,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擅長的事愈少,過得愈輕鬆,所以我想幫你解決你不擅長的事,我多管閒事吧?」
弘子的父母都不在起居室。
「所以我從開頭就說過,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怎樣懷疑?」
「吃了什麼美味的東西嗎?」
「咦?那麼大哥為什麼不直接和他們談?大哥從開頭就逃避他們。」弘子說。
「不二夫先生的性格的確跟哥哥完全相反。」
「是嗎?寬寬的肩膀,富於男性美嘛。」
「那麼,那些人的真面目,大哥稍微知道吧?」
「綠川。」那男人回答,從墨鏡後面翻眼看著摩理,因為他猜不出摩理的身分。
「妳真的這樣想?」
「畢竟妳沒有叫做不二夫的弟弟。」
「何必老是發笑?」
榮介臉上閃過類似安心的神色,不二夫細心地守望著他臉上的變化。
「我也不會輸,今天賭多少錢?」
「抱歉,我們公司從來沒有這樣惡劣的訪客,所以不習慣。總之,摩理真夠厲害,一點不怕流氓。她說:小老弟,好熱鬧呀,你知道長濱屋的摩理吧?要是不知道,算不上此道人物。說得好老練,就像真正的老大姊一樣。於是那個流氓嚇了一跳……」
「啊,我第一次聽到別人說,二哥可怕。大家都說他溫和、文靜。」
「喏,坐啊。三百萬不會太貪心嗎?要是真正此道的人物,不會像你小老弟這樣嚇人。還沒有叫你進來就進來,這房間好像藏著錄音帶,要是弄不好,豈不吃虧?」
「二哥,你要說什麼?」
「可是?」
想到剛才不二夫說的話,弘子也不禁覺得可怕的批評並非不對。
「怎麼搞的,不像榮介平常的樣子,榮介,你差一點就被敲走了三百萬。」
「就是說:他假冒絲川綠的哥哥,也假裝黑社會人物?」
聲音、臉型、身材、都像來恐嚇的絲川綠的哥哥,不二https://m.hetubook.com.com夫不動聲色地注意聽他們說話。
「對,而且摩理美麗的秋波也把他給駭住了。是不是?二哥。」
「弘子,每一個家庭都有各種問題,每次我到爸爸的事務所時,就有這種感覺。遺產問題、離婚問題,一點不稀奇。」
「真了不起,可是,讓妳看到這種事,實在丟臉。」
弘子在毛衣上面披了駱駝色外套下樓。
當摩理環視房內時,又聽到怒聲:
弘子還不想說出今野的事。
「那麼,到我房裡來吧。」
「工作嗎?對不起,剛才我告訴弘子,在東京的時候是看家,事實上我在畫畫。」
剛才那個男人可能與大哥共謀,不,也許是被大哥唆使而來敲詐父親的,只是還沒有抓到確實的證據。絲川是假名這一點,剛才已經看出來了。不過,這些事不好意思告訴摩理。
「聽到他在門口嚷叫的聲音,我就覺得他不是真正的流氓,好像有點勉強裝出來的樣子。而且我一向不怕人。」
「也許是的。」不二夫老實地承認。
大哥不在時,全家人都輕鬆多了,弘子深深地想。一想到必需和榮介維持終生的兄妹關係,就感到受不了。
「啊,當天就懷疑?你的直覺太敏銳了。」
「我還會來,告訴老頭子和榮介,不會超出三天!」
「是的,想起他那副驚駭的樣子。實在有趣……」
「絲川綠這個姓名大概是假的,那男的也不是她的哥哥。」
「我不大願意這樣想。」
「啊,真的?不二夫先生討厭保齡球吧?」
「對不起,禮拜天妳可能有預定的事要做,不過,我很盼望看看妳。」
不二夫拉開門,對穿了鞋就走的那人說:
一鍋正在沸滾的湯放在桌子中央的瓦斯爐上面,大盤內形狀優美地擺著牛肉和各種顏色的蔬菜。
「那麼,弟弟呢?」
榮介穿著大衣,拿著一包四角型紙包進來,做為他出差的禮物。
「不錯。」
兩人進入廚房準備火鍋的菜。
「顯然是這樣。」
也許今野來了,弘子的心撲撲跳起來,她高聲回答父親後說:
「不,我是遲鈍的,以為妳的弟弟碰巧和我哥哥同名。可是……」
「哦,長濱的……」那男人訥訥地說不出話。
「摩理,妳在東京的時候做什麼?」
洋吉他們走後,摩理回家拿自己的圍裙,並且帶來一大包東西。
「二哥和大哥剛好相反。」
「不,事情並不確定,我只是從開頭就覺得好像是騙局而已。」
洋吉聽著榮介他們的談話,卻沒有發現他們三人心底共同的東西。
「還不知道姓名,不能立刻著手。讓我考慮考慮。」不二夫回到他自己的房間。
「不是兄妹,也不是情侶?」
摩理開朗地笑著。不錯,摩理的畫不管好不好,一定有人買,弘子點頭想。
弘子憂鬱的眼睛轉向窗外,才下午三點,她忽然渴望和今野見面。這時,父親洋吉的聲音在樓梯中段叫喚:
「十一月那個少女才死亡,這也是原因,而且我認為這種事應該寫信來說,但爸爸和大哥都沒收到信。當然也可能寄到大哥辦公室,或大哥不准她寫信。不過,還是可疑。爸爸不知道她的地址,也沒有證據。我覺得有點像不願意留下證據的犯罪者……」
「我是與其欣賞花,不如享受吃的人,沒有去看夜景。」
「你是指讓女人懷孕的事?」摩理若有所思地看著在抽煙的不二夫。
父親毫不知情,也許每次受到恐嚇,錢就拿出來。他不喜歡報警,把事情公開。萬一報警,不知道榮介還會耍出怎樣的新手段。如果事情洩露,榮介本身毫無危險,多麼卑鄙的人啊。弘子愈想愈生氣。
今野說過的話,弘子已拖延一天,她感到有些掛慮。那是絲川綠是否真的懷孕的事。這事也還未坦白告訴父親洋吉,要調查綠的底細,最好趁大哥出差的時候。想到這裡,弘子便把正在閱讀的斯湯達爾的「紅與黑」放下來,走出房間。
「不要來最好,只是那種人所做的事是料不到的。喂,不二夫,你怎麼知道那傢伙的真名?」
「不,一點也不。」摩理像小孩一樣天真地笑起來。
「打保齡球?哎呀,大哥真不規矩,才剛認識嘛。」
「據說,函館的夜景是日本三大夜景之一。」
「是的。」不二夫溫和地露出微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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