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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像

作者:三浦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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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罰

十三、罰

志村邀約今野到這個家裡,以及今野特地到這裡來,都是有原因的。市次郎和兒子治的感情格格不入,不用說,原因在於市次郎和弘子親近。
「下一陣雨才會涼爽。」今野站在餐廳中央,他也鬆開領帶。
「爸爸,人什麼時候會死是料不到的,反正人生短促,我決定做我喜歡做的事,然後死掉。」
「我倒划得不錯,不過,摩理說她討厭划船。」
「喂!弘子,你們兩人親密地在講什麼?」
「誰知道,大哥不是值得稱讚的人啊。二哥,我忘了問你,摩理喊救命時,你還坐在沙灘嗎?」
治到盥洗室洗了手,馬上返回來,從櫃內拿出杯子。
「好粗的雨點。」
「是的。不過,她不是適合做妻子的人,屬於獨立生活的典型。」
勝江不答,瞇起眼睛穿線。
「不,大人。」
「不,海面很平穩,我也一道去了,所以知道……」
治喝著今野為他倒的啤酒,表情微暗。
弘子與今野並肩下海,到二十公尺前面都是沖擊沙灘的濁水,越過這裡就是蔚藍美麗的海。
一群在老師帶領下的小學生,在百餘公尺處的海中,浮著白色和紅色游泳帽,活像許多西瓜在水中浮沉。直升機揚著聲音在空中盤旋,數十隻小船在海面漂流。望著這熱鬧的海濱,弘子突然想,有一天這海濱也會消失人跡,沒有一個人。她希望在夏天過後,和今野兩人單獨重新回到寂靜無人的海濱來。
「怎樣改變想法?」
「緊急的時候,二哥真管用。」
不二夫離開廚房,向院子走去。弘子茫然地捧著從冰箱拿出來的西瓜。
「對女人且不說,不過打惡作劇電話的卑鄙行為,我大概也一樣。例如製造公害的公司老板家裡,就想整夜給他打電話。」
盤膝坐在砂上的榮介,張開手不知在說什麼。摩理點點頭,眼睛卻看著不二夫。
聽了志村的話,治慌忙說:
摩理的眼睛一閃,看看弘子,然後移到不二夫臉上。
這時不二夫靜靜站起來走開,白色碎花紋和服使他顯得更加純潔。
「我不知道。今野兄可能使女孩子著迷,她也容易被男人喜歡,所以有這樣的電話,似乎並不奇怪。」
「怎麼?你一道去了?」
他們兩人隨便地聊著,弘子卻感到很愉快。
「原來如此。」
「如果不是正正經經回答呢?」
治的眼光一閃,志村問:
「不必急,已經救活了嘛。反正拖鞋、臉盆、睡衣之類,必需帶去。」勝江邊說,邊迅速地抽出棉袍上面的針,插在插針孔。
「可能。她信任我,所以並不影響我們兩人的感情。只是,無聊人物也真多。」
「那是母親的錯,應該教她做。」
「唔,不錯。」
「唔,說出來也不妨,她大哥今天出院。」
「怎麼會好玩?不二夫先生,糟透了,是不是?我游得不好,幫不上忙。」
「麻煩,穿著讓它乾。」
榮介站起來,今野、弘子和摩理也都站起來,但不二夫仍抱著膝蓋,搖搖頭。
沒有想到看見的是榮介軟弱無力的面孔。摩理蒼白著臉,一隻手支著地,在旁邊探視。
「握槳划一划的程度而已。」
「好像有人溺水。」那男人以昂奮的聲音說。
今野覺得惡作劇電話的主謀者是治,但從今夜的情形看來,似乎並不然。不過,他原先的想法也並未消除。
「我的手不動,會覺得無聊。」
兩人看著外面。
「也真執拗。」
據說,榮介https://www•hetubook•com.com住院一週就可以出院,雖然不需要特別護士,昨天和今天,勝江照樣早晚都到醫院去。
「我嗎?我是內向的人,經常會這樣想,但沒有勇氣實行。雖然沒有勇氣,卻始終墮落,落到底。」
襯衫、長褲、以及抱著的西裝都濕淋淋的治進入了起居室。
「不二夫先生在非緊急的時候也管用啊。」摩理以開朗的聲音說。
一直沒有開口的治,手中拿著空杯,浮起諷刺的笑說:
「可是,這麼熱的禮拜天,如果弘子躲在家裡,你也會覺得不忍心吧?」
「哦,弘子,真的?……」
摩理像小姑娘一樣下垂著頭,頭上繫著白色緞帶。她以銳利的眼光迎向不二夫的視線。
然而,治的態度始終強硬不變,對真木家的想法一如當初,而現在卻忽然改變態度。
「大約今天就得下葬了。」勝江極其自然地回答,大家不由得笑起來。
「哦,不錯,我沒有想到連父親也會高興。」
「沒有為什……」不二夫的語尾含糊,又看看摩理。摩理佯裝不知道,搧著扇子。
「啊!大哥。」弘子叫道。
「不,距離二十公尺左右的樣子。怎麼?」
「不過,榮介這樣精於游泳,為什麼會溺水?」洋吉說,這句話他已不知反覆講過幾遍了。太陽剛下山,天空還明亮。
昨天傍晚去探病時,榮介也厚著臉皮笑著說:
「淋濕了吧?」
聽著他們兩人談話的治,再度嘲諷地笑著說:
「好像發生事情了,弘子。」
每次到這個家裡,今野總感到類似抵抗的心情。也許那是對這個家庭深沉的悲哀所產生的迴避感,以及身為造成這悲哀的榮介胞妹弘子的未婚夫所帶來的謙虛感。
「啊?摩理?那麼,是她對大哥怎麼了?」
今野在桌前的椅子坐下來。
「什麼奇怪的電話?」
「那當然。不過,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治突然放軟的態度,使志村感到懷疑。
「哦,那妳也不必做,去買好了。」
「嗯。」不二夫回頭,盯著弘子看。
「打擾打擾,我先到一步,在這裡享口福。」
勝江只偶爾「嗯」、「啊」而已,似乎在聽弘子講話。
「淹死的總是熟悉水性的。」勝江說。
「好吧,那就開著。」今野重新打開門,望著被雨摧打的院子裡的八仙花。
「是。」勝江拿起電話回答。她接電話時,從來不說:「這裡是真木家。」
「摩理一定知道真相。」
「為什麼?妳並沒有那樣喜歡大哥吧?」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一個陌生女人時常打電話對她說,妳知道今野過去怎樣嗎?知道了要結婚嗎?」
「好,快火烤一下……喂,你把啤酒打開。」
治回答:「剛才打電話告訴我,要在外面吃晚飯,我以為今野兄也在一塊。」
志村對治從憂鬱症轉為煩躁症的態度,雖然有些掛慮,卻也感到高興。
(這傢伙賊運亨通)
今野看著燈光下臉色紅潤的志村面容,回答說:
「我擠進人群看時,以為是二哥呢。因為二哥悶悶不樂,單獨留在那裡,所以……我有點掛慮。二哥,那時你為什麼不到海裡?」
「是嗎?治,你的看法怎樣?」志村問默默旁聽的治。
「嘿,看你嘻嘻的笑,情人送的?」
弘子有點不安,我為什麼會突然想像沒有人的海濱?
「OKwww.hetubook.com.com。」
「她說榮介溺水。」
「大哥……我想不是自己溺水的。」
掛斷電話後,勝江茫然望著陽臺那邊。
「不錯,今野兄對我,以及對他都沒有仇恨。今野兄既然要跟她結婚,我也非改變想法不可。你說對不對?表哥。」治的語調忽然變為溫和。
「是啊,他的游泳技巧高明得很。」
「我只是想,這裡好熱鬧。」
「可是,弘子出嫁的事,該不會無聊吧?」
「喂,看來你兩杯下肚就懺悔起來了?」志村愉快地笑起來。
「對,盡量不要放在心上。對方的目的是要妳掃興,如果妳不愉快,剛好中了他的計。」
距離海岸還將近一百公尺時,今野突然叫起來。
「是的,但主謀人不一定是打電話的人。」
志村芳之一面回頭看今野,一面打開門鎖,然後筆直進入廚房。市次郎和治都上班去了,關閉了一整天的家裡,一腳跨入,就感到熱氣襲人。今野不由自主地環視了一下,才慢慢脫鞋。
「再去游一會兒怎樣?」
治霍然站起來,從冰箱拿出啤酒。
「不過,大哥比摩理游得好,所以摩理不必覺得該負責任。」
「是嗎?」
「我雖然沒有打過惡作劇電話,但跟蹤過人,我是像狗一樣的傢伙。」
「妳在想什麼?弘子。」
「假使那時大哥死了,會怎樣?」弘子問。
炙熱的太陽使海和砂都反射著熱氣,弘子優雅地疊著腿,仆伏在砂上,眼睛看著海濱小屋。
「不錯,天是過於廣大的空間。而且日本人所說的神,意義不同。把狐狸供奉為神,或把已故的人當做神。」
今野把當時的情形詳細說出來。
「獲救了?」
「是的,沒有絕對性的神。」
「溺水?這個男人會溺水?」
「不……昨天又打來。」
室內突然轉暗,一會兒,屋頂發出嘩啦啦的雨聲。
「對,弘子,人往往會敗在自己喜歡的、得意的事上。」
這時,起居室的電話鈴響起來。勝江看著洋吉,但洋吉示意要她接。我自己躺在這裡,卻要縫製衣服的妻子去接電話,洋吉有些內疚。
聽到洋吉的嘀咕,勝江摘下老花眼鏡看了一眼。
「對我來說,無所謂敵人盟友。」今野吞下乳酪,溫和地回答。
原來也有這種說法。不過,洋吉認為這是過於溺愛孩子的說法。到五歲以前,孩子沒有自覺能力,他認為二十歲過後,應該以自覺能力讓父母高興。
「哇!好極了。」志村一口喝乾說,唇邊沾著泡沫。
今野看看默默吃著乳酪,表情僵硬的治說:
「大概不錯。」
「那麼,好事要快做,今野,改天帶弘子小姐一起來。」
今野拉著弘子的手站起來,加入榮介他們。
「是天罰。可是,為什麼沒有死?奇怪。」治瞪視著空中的一點,眼光非常暗淡。
「我回來了,好大的雨。」治的聲音在門口說。
「好,她也會很高興。最近她為了奇怪的電話,有點煩惱。」
「昨天又打來?」今野濃濃的眉毛動了一下。
「是的,到五歲以前,就使父母終生的快樂和期待全部達成。」
「洋吉,孩子的孝行到五歲就結束了。」
「是的,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
「哦,在他們附近?」
「天罰的天,究竟是指什麼?神嗎?」志村有意改變話題。
可是,當勝江說,已經獲救,不必慌張後,洋吉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想:
「就是說,榮介是被摩理和不二夫拯www.hetubook.com•com救的,看樣子已經抬不起頭了。」
「啊,下雨了。」
「不奇怪,這是天罰。」
「親密」這兩個子使今野和弘子不禁相視而笑。
「不,大約一週前在海水浴場溺水。」
接近海灘時,弘子站起來走,一面轉頭尋找不二夫。沒有看到他,也看不到榮介和摩理,大概他們三人都在人群裡面。
「我也覺得奇怪,海水那樣平靜,怎麼會溺水?」
「大哥好像對她著迷了。」
(不會的,不是二哥)
「比你好?哎呀,你說得我好開心。」摩理嫣然一笑。
「歡迎歡迎。」
今野默默捧起砂,撒在弘子身上,從柔軟的砂的感觸,弘子感覺出今野的心。
「勝江,弘子打電話做什麼?」
「怎麼?生病?」
「不會是他。」今野一笑置之。人群圍了好幾層。
「可是,一個常常做遠距離游泳的人,怎麼可能溺水?」
「已經用救護車送到手稻的佐久醫院了,水已吐出來,也做了人工呼吸,恢復意識了。」
「大哥怎麼了?」
「我?」
「……嗯……哦……那沒辦法,馬上去。」
弘子說後,忽然湧起不安,因為她想起剛才不二夫憂鬱的面容,會不會是他的身體發生變化?弘子胸中騷亂。不過,那時不二夫沒有下水,他是在海灘昏倒的嗎?
「呸!不請你喝啤酒了。」志村笑著,從冰箱拿出兩瓶啤酒。
「謝謝,西井教授也會高興的。」
「濕了,濕了,從車庫到這裡就濕成這樣。」
「可是,看到一起游泳的人在眼前死掉,我想都會有這種心情。」
今野默默地轉眼看著已經黑暗的院子,雨不知幾時轉小,已聽不見聲音。
「雖然沒有東西,但總有乳酪和奶油,喏,進來吧。」
「淹死的總是熟悉水性的嗎?」不二夫喃喃說著,轉眼看摩理。
兩人隔著桌子而坐。
「不錯。」今野點點頭。這時榮介大聲叫喚他們。
「唔,日本人所指的天,和基督教的神,恐怕不一樣,好像有一種漠然的感覺……」
兩人游了大約一百五十公尺後,向海岸游回來。
「發生什麼事?」弘子問旁邊一個男人。
弘子擠進去,從人群中探頭看,有人在做人工呼吸。
「你們兩人親親熱熱,當然很好。喂,今野君,你游得真棒。」
「小孩嗎?」
「今野兄是我的棋友,那麼,對朋友的太太,必需要有禮貌。」
「似乎不奇怪嗎?可能。不過,我了解這種惡作劇的心理。假使我心中偷偷愛上一個少女,聽說她要結婚,我一定會焦急不安,認真地盼望對方遇到車禍,翹辮子。」
「摩理很漂亮吧?」
「好像不是二哥。」弘子把心中的憂慮說出來。
「嘿,HKS的導播竟這樣純情。」
「他是個不孝子。」洋吉的眼睛看著白色百合群集的院子。
既然榮介決定要做他想做的事,那麼,他的行為一定會更加惡劣。想到這樣,洋吉就覺得胃部隱隱作痛。
「划船呢?」
治對今野抱著好感,讓今野時常到西井家走動,對榮介的印象不敢說,起碼也許可使治對今野的未婚妻弘子的怒氣減輕。這是志村的願望,同時也是今野的期待。
「現代的孩子沒有辦法安安靜靜坐著縫衣服。」
「怎麼?不二夫不游?」
「不管天是不是神,反正是天罰。只是我覺得罰得太輕了,像他這種人,老早就該死掉。」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傢伙不會受到懲罰)
「海浪大嗎?」
榮介溺水後第三天,吃過晚飯後,洋吉、勝江、不二夫、弘子,以及摩理,都在真木家院子的涼臺。
洋吉只穿著一條短襯褲,躺在榻榻米上。榻榻米是熱的,勝江在旁邊縫製弘子的棉袍。天氣熱得汗流浹背,她卻正襟危坐,縫製棉袍。
「不過,勝江,弘子要我們趕快去吧?也許她是怕我們慌張,才說已經獲救。」
「沒關係,開著嘛,悶熱得很。」志村打開第二瓶啤酒說。
「爸爸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所以不必把錢掌握在手裡。」榮介又顯得卑鄙地說,露出微黃的牙齒。
這樣平靜的海中也有人溺水?他們想著,一面加快速度。
「那無聊電話,已經不再打來了吧?」
「可能有人溺水。」
「不知誰說過,一人結婚,十人悲哀,也許有女孩子因為你要結婚而傷心,你想得出是誰嗎?」志村把嘴前的杯子放回桌上。
「摩理發現大哥溺水的,是不是?」弘子掛慮地問了不能問的問題。
「西瓜大概已經夠冷了,媽,我去切西瓜。」弘子說著,進入屋內,不二夫正在廚房接水。
望著動作冷靜,卻敏捷迅速的勝江,洋吉的心情也稍微恢復平靜。但同時,洋吉奇怪自己剛才為什麼那樣驚慌。
「對不起。」
「怎樣?今野。」
「嗯。」
「沒有什麼,只是救大哥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二哥,我覺得有點好玩。」
「如果正正經經回答,我要說:不要開玩笑。」
「我等一下去。」不二夫簡短地回答。
「我們應該更加親密。」
「當然會。今野,你呢?」
絲毫沒有從死亡邊緣脫險後的謙遜和羞愧。通常一個人在遇到危險時,都會回顧自己平時的行為,產生悔改的心情。但榮介絲毫沒有這樣的態度。
「也許是心臟麻痺。」
「不,因為不知道才在著急。」說完,洋吉就打電話叫計程車。
「也不必勉強學習,棉袍、睡衣什麼的,都買得到。」
「也一樣。」
「……是的。」
「我想我就不能活了。」摩理說。
「唔,那麼,可能是腳抽筋。」
勝江的口吻恰像報告院子的玫瑰花開放一樣,毫無感情。
「是嗎?不過,像榮介惹事生非,妳也覺得是無聊事嗎?」
弘子打消心中的不安。
榮介獲救後,洋吉漸漸感到生氣。
「啊?真的嗎?摩理。」弘子說。
「可是,我不至於對柔弱的女人打電話捉弄,我不希望這樣墮落。」
石狩灣海岸右邊逐漸模糊看不清,左邊遠處海角向小樽方面突出,今野和弘子濕淋淋的身體躺在熱砂上面,在不遠處,榮介和不二夫,以及穿藍色游泳衣的長濱摩理在一起。
「哦,不錯,這是天罰。」志村苦笑著,看看今野。
「可能。」
「不過,打電話的人不是女的嗎?」
「榮介不會死的。」
「每天早上來,晚上來,過了多少年都同樣反覆不變。」
這時,弘子說:
「當然,三個男光棍的生活嘛。」
「當然真的。」
勝江慢慢回轉頭,安靜地回答:
「啊,抱歉,算起來今野兄是他的妹婿。不錯,今野兄是在敵人的陣營。」
「關於大哥……」
「不,妳游得很好,說不定比我好。」
「也許會下一陣雨。」志村已迅速地脫得剩下一件汗衫,打開陽臺的門,抬頭看著天說。灰色的天壓得低低的。
「你不必滿臉狐疑,像今野兄這樣的人,我願意和他長久做和_圖_書朋友。」治少有地略帶羞澀說。
「不換衣服嗎?」
「是的,昨天是禮拜六,剛好十二點,我要下班的時候打來。」
「讓母親縫製棉袍,自己去海邊游泳。」
「那當然。」
「什麼事?二哥。」
「這個電話是存心使人生厭的,不過,可以知道是完全不了解你的人做的。」
「是啊。」
「什麼?榮介溺水?」洋吉跳起來。「喂,妳為什麼不快說?情形怎樣?死了嗎?」
「到五歲?」
往海濱看去,看到許多人聚在一處。
「只有這個可能性,可是,他本人卻說沒有抽筋,身體也沒有異常現象。」
「是的,跟她們三兄妹,和隔壁的小姐,連我是五個。」
「不,剛進入海中。」
弘子與榮介、不二夫、摩理,以及今野都到海水浴場去了。
「在今野面前不要亂講。」
「你要喝水?有冰啊。」
「是的。老實說,雖然不能簡單地把她胞兄的事分開,不過,對今野兄他們,我要改變想法。」
和今野在一起時,弘子真的已經覺得不必掛慮了。今野的眼光誠實,毫無虛偽的成分,講話豪爽、乾脆,沒有絲毫不明確的地方。
「真木弘子嗎?不會吧?她今天……」今野沒有說下去。
「你的意思是?」
「這條領帶真棒。」
來到這清潔的水中,站起來也只到腰部而已。弘子慢慢向海中游去,是姿勢優美的俯泳,因為她從五、六歲就每年到這裡來游泳。說起來他們兄妹三人的游泳技術都不錯,尤其是不二夫的姿勢最漂亮,也游得最遠。
在摩理面前,榮介的傲慢收歛了些。摩理把修長的腿往旁邊一彎,揶揄地說:
「唔,是嗎?那就好。該乾杯,對嗎?今野。」
「因為……大概是跟她在一起。」
「你是絕不會墮落的人,我想這是你的缺點。治,你呢?會想打電話捉弄人嗎?」
「好可惜,榮介先生,難得你有漂亮的一手,卻沒有眼福拜見。」
「想不出,我倒認為可能是對她的結婚感到傷心的男人做出來的事。」
「你真能幹。」
「可是,讓父母高興卻是真的。」
「唔,不錯。」摩理目送著走進屋裡的不二夫回答。
聽說榮介溺水的剎那,洋吉驚慌、擔憂,以為榮介已經死了。這正是聽到子女危急時,父母的心情。
「這只是我的猜測……以後再慢慢談。」
「呀,請坐。」
這話勝江以前也說過,洋吉問她:
「不過,那不是真正的孝順。」
「嘿,表哥,你也這樣想?」
「是的,而且喊救命。」
「奶油花生和乳酪?等一下,還有海苔,塗一點芝麻油,撒上鹽巴,烤一烤,這樣就很好吃了,你懂嗎?」志村一面說,一面把芝麻油塗在海苔上面。
「那是很自然的事,長大了就該結婚。」
「這又是老實得過分了。」
「就是說,人是會失敗的,爸爸。」
「不錯,你這個人絕不會做出辜負女人的行為。」
「喂喂,今野,你也欺負過女人嗎?」
「妳這樣無聊嗎?」
「志村,治君是誠心誠意的。」
「是啊,實在奇怪。」
「妳真樂觀,立刻叫車吧。」
「那麼,你是說,已經死了?」勝江用大布巾包著睡衣和盥洗用具,表情嚴肅地看著洋吉。
轉眼間,雷電交作,敲打著屋頂和地面。今野站起來,關了陽臺的門。
「不錯,可能會有這種心情。」點頭回答的是洋吉。
「教授回來最晚。」今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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