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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上的雪滑落下來，地面發出低沉的回音，雪花細碎，如煙似霧，白茫茫一片，非常美麗。

「從最初我就對啟造說過，不能把她當做收養的孩子，要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切關於陽子的事我都不知道。這幾點要求啟造都答應了，那不就好了？」

「我才不相信哩。」

「真是個好孩子。」

夏芝攜著陽子進來。

「媽媽，妳在哪兒？」陽子的聲音在起居室。

「我是頑皮的孩子，我會爬樹。」

「我說啟造不得了啦，妳怎麼不驚慌？」高木搔著頭。

陽光射入客廳，溫暖而明亮。

「馬橇撞死的。」

「陽子一定會長成一個美人兒，這孩子的眼睛特別吸引人，被她一注視，連我這個粗漢都會感到心情舒暢。」

「百合是怎樣的孩子？」

「不，她結婚啦。」

「妳前面是誰？」

「關於陽子的事……您看她那麼聰明、那麼聽話、那麼可愛，我常常忍不住想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是誰？」

「那時候嚇昏的是我哩！」

「他們住的地方常有馬橇經過。」

高木注視著陽子，「唔，很像，很像。」

「我回來啦！」

「你搭幾點的車來的？」

高木把參加出殯的事告訴了夏芝。

雪地上映著黑影，高木和-圖-書揮手走了。

高木隨口問出的話，卻使夏芝感到緊張。

「…………」

「馬馬虎虎，你去看看嘛，有人說她像夏芝，不過，近來臉長圓了，小孩子的臉型好像是千變萬化的。」啟造說，心裡卻想著，只有那對眉毛依然像石土水！

夏芝回答著，告罪起身。阿珠有人說親，而在這年秋天結婚了，夏芝沒有另僱下女，一切事由自己動手，幸好阿珠的新家庭就在這附近，因此，對夏芝仍頗有用處。

「什麼問題？深奧的問題我可答不來。」高木搖著手。

「早啊！」那是高木，他意外地臉容疲乏。

「是的，我覺得好像是我自己痛肚子生的。」

「妳要知道她的雙親幹什麼？因為這孩子太討人喜歡了，所以不忍心養她，要奉還給她親生父母？」

「田富美。」

側耳靜聽，的確聽到一種碰擊的低沉聲音。

這是十二月初旬的一天早上，剛上班的啟造推開院長室的門，裡面一個聲音嚷道：

「哦，那真可喜。」夏芝極自然的說。

「女老師，眼睛好大好大，很和氣。」

「我爬得很快吶，像猴子一樣。」

「一樣喜歡。」陽子天真地回答。

「乖不乖？」

「可不是？夏芝感到很自傲，她hｔｔps://www•hｅｔuｂooｋ•coｍ.cｏm說帶陽子出去時，連不認識的人都稱讚她可愛。」

「不、不！……」

「好漂亮，好用功，好乖吶。」

「嗬，女孩子會爬樹？好哇。」

「幸福嗎？」瞬間，高木的目光灼亮。

「你依然喜歡小孩子！那次是夏芝不肯去，她說到醫院去看你會勾起領養陽子那天的記憶，所以只打電話給你。」

「是的，我應該再次謝謝您，我覺得很幸福。」

「高叔叔，您好。」

高木站起來。「好吧，我現在就去拜訪你漂亮的太太和可愛的陽子。」

「賴太太！糟糕了！啟造不得了啦。」高木在賴家門口大聲嚷叫著。

「陽子，學校好玩嗎？」

「什麼問題嘛？」高木不安地催促。

「一年不見了，如何？還好吧？」

「可是……」

「可是……你說深奧的問題不回答。」

夏芝從屋內走出來，安閒地對高木深深一鞠躬。

「高大夫，您還是跟學生時代一樣有趣。記得有一次您對我說：夏教授在研究室昏倒了！我嚇了一跳，趕忙跑到研究室，爸爸平靜地說：昏倒的大概是別處的夏教授吧。」

「這是砍樹的聲音和_圖_書。」

「嘿，怎麼啦？這麼早？」

「啊！那麼多年不見了？她還是老樣子。」

「一年級，真可憐。」高木點了支烟，「哦，你家那位一年生好嗎？上次你們到支笏湖玩時，很想看看她。」

兩人相視而笑了。高木走到窗前。

「好，再見。」

吃過午飯後，陽子出去玩滑雪。

「又開玩笑啦。」

「哦，怎麼撞死的？」

「而且是個性格超然，與眾不同的孩子，不論周圍的人高興與否，她都不會受到影響。」啟造的語氣大有傻父親疼愛子女的味道。

「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夏芝怯怯地說。

「開玩笑也罷，不開玩笑也罷，剛才妳自己不是說過嗎？賴太太，陽子好像是妳親自痛肚子生的。」

「她這人到底算不算女人？從來沒有鬧過戀愛，講話直爽，倒更像個男人。」

「是的。你聽聽看。」

「湯小姐好嗎？我已經有二、三年，不，三、四年沒見到她啦。」

「跟誰坐在一起？」

「我是從斜里回來，路過這裡的。」

「馬百合和谷愛子。」

「哦，什麼病？」

「您好，高大夫，請裡面坐。」夏芝露出微笑。

下下停停，停停下下的雪，不知不覺間已經凝固。

「男的？女的？」

「遠在千里，近在https://m.hetubook.com.com眼前。」

「妳說有問題，可是又不問，真叫人不安，算了，不管什麼問題，儘管問好啦。」

「那怎麼會撞到？」

「王菊枝老師。」

「唔，要是妳說：高木這個人還不壞，那我歡迎啊。」

「人有旦夕禍福，哪一天要死，誰也無法預料，像靖夫接受打氣治療，險些嗚呼哀哉，但現在反而好得多啦。」

「又來了，你真愛開玩笑。」夏芝被惹笑了。

「嗬，不錯，不錯。陽子，我問妳，妳喜歡媽媽，還是喜歡爸爸？」高木從陽子背後探視她的臉。

陽子含著笑，立刻過來坐在高木膝上。高木眯著眼睛，臉頰摩擦著陽子的臉頰。陽子並沒有躲避高木毛刺刺的鬍鬚。

「唔，這聲音很好聽。不過，真可惜，從前這樹林幽暗、靜謐，我很喜歡。」高木走回客廳坐下。

「是的，滿樹結冰，美極了，看起來不像植物，有一種淒涼的美。」

「樹木好像少了一些？覺得比從前明亮。」

高木喝著茶，默然不語。

「再見！」

兩人默默地走過長廊。

「字寫得很整齊，白皮膚，是個好學生。」

「好慘！幾年級啦？」

「府上旁邊有這座樹林真好，寒冷的早晨一定很美吧。」

「啊，她也真是的……」

高木問：「阿珠不和*圖*書在家嗎？」

「嗯，我妹妹的大兒子死啦。」

「那天吹著風雪，放學回家時抄近路，因為有風雪，臉不能抬起來，即使抬起來也看不見，撞到馬腹，跌下來死啦。」

這時門口傳來陽子活潑的聲音：

「斜里？哦，令妹住的地方吧？」

高木閉上嘴，豎起耳朵。

「好好玩喲。」

「跟媽媽一模一樣。」高木有意解除夏芝的疑惑似地急急說。「來來，叔叔抱一下。」

「嘿，看來將來一定非同小可。」

「也許有，我不知道。」陽子認真地說。

「哦？那麼，愛子呢？是個壞學生吧？」

「什麼！」高木看著夏芝笑起來。「陽子班上簡直沒有一個壞學生嘛。」

「不是壞學生，她很用功，上課時不說話。」

「記得好像有一次我對她說，一個人很麻煩，嫁給我如何？她說：跟你結婚更麻煩。」

「什麼？」夏芝不解地問，看著高木。

「好好玩，那很好。妳的老師是誰？」

「從那次以來，您嘴裡的糟糕和不得了，都嚇不了我。」

我更疼妳啊！夏芝心內說，有些不滿意陽子的答覆，她希望陽子在高木面前說比較喜歡媽媽。做為母親的夏芝，應該對陽子的話感到驕傲，但夏芝卻不能那樣。

「不行嘛，這麼老實。陽子，妳應該頑皮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