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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變。」陽子生氣般地說。

「對不起，不會再誤會啦。」

「哥哥，北原先生來了，你也去客廳嘛。」陽子坐在阿徹旁邊說。

「哦，他一定很累啦。」北原攪動著可可。

「湯阿姨家。我來打電話。」

「妳不是我的所有物，我也一樣，所以，假使妳跟北原邦雄以外的人結婚，我也無可奈何。」

「沒有辦法？啟造，這裡是阿徹的家啊，我想他可以不必悄悄走掉。」

「我看到郵差來啦。」夏芝走到玄關，她穿著外出服裝。

「我就去，妳先去吧。」

終於回信了！但陽子感到害怕，不敢拆開來看。

「不必了，等她回來讓她驚喜一下，爸爸要晚回來嗎？」

陽子把阿徹的留字遞給夏芝，夏芝不解地接過來看了一遍。

「限時信！」

阿徹神色愉快，燈光下阿徹的影子在榻榻米上晃動。

「陽子小姐。」

「嗯，馬上去。」阿徹瞥了陽子一眼。

「北原君在這裡，當然不能小題大做地吵吵鬧鬧，阿徹又不是小孩子，他比陽子還大嘛。像他這樣的年齡，不僅茅崎，法國、甚至非洲都可以一個人去。何況並沒有人趕他走。不見父母一面就走的是阿徹，所以不必歸罪於陽子。」

「啊！謝謝。什麼東西呢？」陽子抬頭看掛鐘，掛慮著北原的來訪。

夏芝改變表情笑了，但她並沒有忘記北原在札幌喫茶店突然走掉的事。北原告辭後，夏芝一句話也不跟陽子說，逕自走進屋內。

「啊！是北原先生。」陽子的臉突然一紅，急急向門口走去。

「是的，我生下來不久，就到這個家來啦。」陽子堂堂正正地說。

「不，沒有人彈它。」

「請我進去嘛，要罰我站門嗎？」北原笑著脫鞋。

「我們是兄妹，我喜歡哥哥，很喜歡他，但那只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你不認為這樣就夠啦？」

「哦，原來妳不升學。」北原瞭解地說。

知道了陽子所等待的人後，阿徹幾乎想嘲笑自己。我的角色畢竟還是哥哥！

「有空請光臨。」

給北原的信投郵後第三天，陽子在外面玩著雪，她在耽心北原是否看了她的信。她想，即使不看和圖書一眼就被撕破也是咎由自取，無話可說。她用力擲著雪，今天她才體會了北原等待她的信時的心情。

陽子點點頭，從鞋櫥取出夏芝的防寒鞋。

「哦，阿徹回來過了？」知道不是陽子的事，啟造放下了心。

「是這樣，賴徹說，妳和他不是親兄妹……」

「寄給我的。」

陽子是我的妹妹，送什麼東西給她都是很自然的。阿徹自我欺騙地想，但事實上他想說，那是訂婚戒指。不過，他覺得要說這句話還太早。

「哦，到底是什麼事？」陽子的臉色不安。

陽子瞭解北原話中的誠實，但仍不免略感不足。

「爸爸和媽媽今天都要晚一點回來，不過，哥哥在家。」

那是疲倦的臉嗎？陽子不覺得阿徹是純粹的疲倦。

「媽媽呢？」

「請安心去吧！」夏芝的溫和馬上沁入陽子易受感動的心田。

「那就是胸部囉？」陽子又看看掛鐘，將近六點。「不對。」

陽子回轉頭，郵差把信遞到陽子手裡。這是北原的信。陽子在玄關的踏腳板坐下來，因為她的腳微微發抖，站立不穩。

陽子拉開起居室的門，阿徹已不見了，旅行箱和大衣也不在那裡。可能是在他自己的房間。陽子登上樓，但阿徹的房間漆黑。陽子不安地奔下來。她再度進入起居室，仍看不到阿徹。突然她看到茶櫥上面有張信紙，她勉強壓著緊張的心情。

阿徹把他買回來的一枚貓眼石戒指放在掌上，他靜靜注視著在燈光下，時而變為綠色，時而變為粉紅色的貓眼石。也許做為兄妹一起長大的陽子，只能把阿徹當做哥哥是理所當然的。阿徹把戒指收入旅行箱。

「耽心？耽心什麼？」

「我不要你這樣說。」

「妳在雪中站那麼久，受涼沒有？」

「想不到吧？我本來打算除夕才回來。」阿徹對陽子驚訝的表情很滿意。

啟造回來時，看到夏芝冰冷的臉，大吃一驚。走進起居室，陽子垂頭喪氣地坐著。那件事洩漏了？

「彼此彼此，上次是我，這次是妳，這就是年輕不懂事吧？一點點事就生氣、誤會……以後會漸漸學乖吧。」

「是的，不過……」

「那麼，是上半身要用的東西嗎？」

「我和北原先生在客廳，哥哥說要先休息一下，我等了一會兒……再到起居室來找時，哥哥已經不在啦。」陽子說，阿徹落寞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httｐs://ｍ•hｅｔｕbook•com.coｍ我覺得賴徹似乎不是只把妳當做妹妹，妳明白他的心情嗎？」

「妳快高三了吧？妳要考哪個學校？」

黑色長毛外套下面是淡藍色的和服，高雅優美。

「誰寄來的？」

阿徹過去送給陽子的禮物，大都是胸針、圍巾、手套等。

夏芝看著坐在踏腳板上，臉色蒼白的陽子。陽子軟弱地笑了笑，那是連夏芝看了都覺得可憐的微笑。

阿徹這時才抬起臉，嘻嘻笑著，顯然非常開心。陽子看著阿徹開心的臉，覺得今天的禮物可能與以前不同。

陽子默默地微笑著。

陽子泡了茶，端到北原面前。

夏芝一聲不響地把阿徹的紙條遞給啟造，啟造看了一遍。

北原點點頭，凝視著陽子。

這時汽車的燈光突然照射著雪道。

然而，這對夏芝卻不是可喜的事。夏芝永遠忘不了北原加予她的恥辱，她嫉妒陽子。

太陽下山後，陽子在家裡繞圈踱方步，不住地抬頭看掛鐘，失去了鎮靜。她覺得自己是個非常愚蠢的女人，她想，人如果沒有愚蠢的一面，也許就不能愛另一個人了。

兩人面對面坐在椅子上。會學乖嗎？兩人默然相對。過了一會兒，陽子站起來，她要去泡茶。

陽子點點頭。

火爐發出呼呼的聲音燃燒著，阿徹胸中充滿寂寞。

「什麼？」

「只是裝飾？」

「是的。」

「妳猜猜看。」

「可不可以問？我想了很久……還是問吧。」

「這是媽媽從小在彈的鋼琴，不過，媽媽已經不彈了，聽說是琴鍵壞啦。」

啟造不覺回頭看夏芝，他以為絕對不能說的那件秘密，夏芝已經說出來了。

陽子說著，一面想起要讓她猜測禮物是什麼的阿徹愉快的面容。拋下阿徹一個人，陽子覺得於心不忍。

「為什麼今晚才回來，又馬上走了？妳為什麼不阻止他？」

「我不升學。」

「我要到湯阿姨家去，如果有事就打電話來。爸爸今天要很晚才回來，晚飯妳一個人吃。」

「不會是戒指或手鐲吧？…………」

北原注視著陽子的臉，阿徹不出來似乎有些奇怪。北原默默地走到鋼琴旁邊。

陽子對北原所說的「永遠不誓約」的話點著頭，心裡卻盼望他誓約。看到陽子的表情，北原笑了。

「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不過，北原先生來時，哥哥已經回來啦。」

「拿出精m.hetubook.com.com神來吧，回來的時候帶聖誕蛋糕回來送妳。」夏芝認為陽子收到了壞信息，看到陽子軟弱的表情，夏芝不忍心太冷淡。

「媽媽到哪兒去啦？」阿徹一面脫大衣一面問。

「啊！阿徹回來啦？」夏芝環視著屋內。

「從這紙條看來，阿徹是悄悄走掉的，那時陽子在家嗎？」啟造溫和地問。

「我覺得很抱歉，不知道該怎樣道歉……」

這時門鈴響了。

看到陽子垂頭喪氣，啟造很同情。聽了啟造的話，夏芝把嘴抿成一條線，這時她才發覺阿徹去旅行的原因可能在於北原和陽子，看到他們兩人感情親密，阿徹受了打擊。想到阿徹明知陽子的父親是誰，卻仍死心癡戀陽子，夏芝不寒而慄。她想，不能再讓他的感情滋長，如果北原和陽子結婚，對阿徹倒是可喜的事。

聖誕前夕就是今天啊！陽子手拿著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在火車上吃過啦。」阿徹盤膝而坐，立刻打開旅行箱。「我給你買了聖誕禮物。」

「不滿意？陽子小姐。有多少男女發誓永遠不變，但結婚後卻離婚了。大家都以為只有自己不會變。」

「對不起。」陽子除了道歉以外，無話可說。

「啊，等一下，我有件事想先問妳。」北原改變語氣說。

「是的。」

「啊！哥哥。」不是北原，陽子有幾分失望。

「不過，如果陽子發現的話，為什麼不馬上趕到車站去阻止他？」夏芝一定要把責任壓在陽子身上。

「我突然想看看沒有雪的新年，所以我要到茅崎外公家去，祝新年快樂。　　阿徹」

進入客廳後，阿徹的表情仍使陽子不安。

陽子似乎知道，但又像不知道。

「不，我並不是希望這樣，不過，我們彼此是自由的，如果有喜歡的人，儘管請便，我所要求的是，每天誠實地生活。這誠實生活的結果是分離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妳和阿徹吵架了嗎？」夏芝焦急地說。

「不，我先到農會去一下，再從那裡乘計程車去。」

陽子進入起居室，坐在火爐旁邊，拿剪刀剪開信，這時她又再度懊悔以前不看信就燒掉的舉動。陽子以感謝的心情翻開信紙。

「那也沒有辦法。」啟造撫慰似地對陽子點點頭。

「這是妳在彈的嗎？」

「元月二日我再來。」

陽子對北原的話似懂非懂，她想，北原既然講這種話，可能是不會變心的人。

客廳的火爐已點了火，茶和水果也都齊備，然而陽和*圖*書子仍不能鎮靜，她想告訴阿徹，北原要來，但阿徹正愉快地探望著旅行箱。

「對不起。」陽子低著頭。

「再分為頭部和胸部，是頭部的東西嗎？」

「陽子，家裡沒有人時，別把男人請進來。」夏芝說著，把聖誕蛋糕放在桌上。

「沒有。」

「……因此，我對賴徹有些耽心。」

沒有稱呼。陽子胸部緊縮，她又想起阿徹剛才落寞的臉。

陽子被他惹笑了，打開客廳的門：

陽子把可可和橘子放在托盤，站起來。

「啊，對不起，請進，請進。」

外面傳來汽車剎車聲，陽子慌張地看看鐘，才五點半，她跑出去開門。

陽子從未看過這架鋼琴打開來，它經年累月靜靜地放置在相同的地方，想起來它的存在也是不可思議的。

「妳猜是什麼？」阿徹又問。

「哦，賴徹回來了？他不是說除夕才回來嗎？」

北原的信感動了陽子，信中沒有一句怨恨的話，不但不怨恨，反而為沒有登門拜訪而致歉，而且要再度特地搭車到旭川來，北原的偉大和誠實使陽子大受感動。

「什麼事？」陽子返回椅子。

「好久不見啦。」北原露出慣有的害羞的微笑，站在門口。

阿徹躺下來。陽子要走出起居室，但又回過頭，阿徹表情落寞地仰看著陽子。陽子不忍心走開。

阿徹以為陽子和北原已經絕交了，他認為只要陽子疏遠北原，一定會愛他。

暑假的時候，阿徹曾對陽子說：「妳不能不視我為哥哥，把我當做一個異性嗎？」阿徹希望這句話在陽子身上成長，他不知道兄妹的感情要轉變為他所期待的感情，並不是容易的事。

「不過，裝飾品的範圍很寬哩。」想到陽子可能猜不到，阿徹覺得喜不自禁。

對陽子而言，阿徹仍然是唯一的哥哥，久不見面，感到非常高興。

「是的，打算這樣。所以，我認為今後我們必需更加堅強，妳還是高中學生，我研究院才開始，到學業完成以前，還有相當漫長的歲月，不能再有誤會發生。」北原誠懇地說。

「這是怎麼回事？」夏芝臉色大變，瞪著陽子。

「陽子小姐，不能這樣說，每個人都不知道明天會變成怎樣？」

「咦，那麼你會變？」

「唔，是什麼呢？」

北原的話使陽子的眼淚盈眶。

陽子本來想告訴北原，阿徹不在，但又改變了主意，剛回家的阿徹不得不急急轉赴茅崎的苦衷，陽子不願意讓人知道。

「為什麼？」北原詫異地停止攪動可可的手m.hetubook.com.com。

「對不起，哥哥很累，睡著啦。」

一部計程車停在大門外，車內的燈亮了，是夏芝。從車內下來的夏芝看到北原時，表情僵硬。

「是啊，好久不見了，要回去了嗎？」

「你要進入研究院吧？」

「啊！討厭，怎麼講這……」

「我不能斷言是否會變，我是打算終生不變，但只是打算，而不敢誇口說我的感情永遠不變，所以，我也不願意事先訂婚。」

「啊，可能是爸爸或是媽媽。」

「很久沒有來拜訪，真對不起，您不在的時候，我來打擾了一陣。」北原朗聲說，態度磊落大方。

「不對。」

「我明白了。那麼，我去叫哥哥。」

「是的。哥哥吃過飯沒有？」

「哥哥要先休息一下，一會兒就來。」

「不過，人的感情善變。」

「不，我也有錯，聽說賴徹和妳不是親兄妹後，我就不安了……」北原的語調含著幾分憂慮。

「媽媽要搭巴士去？」走到門口時陽子問夏芝。

「剛剛進門的。」

「裝飾品吧？」

正想愉快的說：「是戒指！」的阿徹，覺得彷彿被人用什麼東西塞入了嘴裡。哦，原來北原約好今晚要來！

陽子進入起居室時，阿徹的手仍放在旅行箱上，失神地坐著。

「對不起，我……」陽子含著眼淚。

夏芝沒有想到北原來訪，對阿徹是個大打擊。

「陽子，阿徹不在家，妳卻不在乎地跟北原君講話。」夏芝直接地認為阿徹到遙遠的茅崎旅行，是被陽子逼走的。

然而，我已不能把陽子當做妹妹了。

夏芝的話不錯，這不是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諉責任的，陽子想，如果馬上叫車追他，可能來得及阻止阿徹搭乘火車。

「我把哥哥的一份也送到客廳去。」

「嗯，我休息一下再去。」

「沒有吵架，怎麼父母也不看一下就走……」

「又不是離家出走嘛，可能只是突然興起，想到東京玩玩罷了。我年輕時候也有這樣的經驗。」

「歡迎哥哥回家，媽媽一定會很驚喜。」

「我回來啦！」阿徹含笑站在門燈下。

「剛進門就馬上走，究竟是怎麼回事？」夏芝的眼睛像刺一樣射到陽子身上。

「那麼，代我問候大家。」北原沒有和陽子握手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