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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河,托梅克

作者:尚克勞.穆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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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存在的島

第十三章 不存在的島

「我們的女孩子……」托勒貢僅如此回答,臉上帶著抱歉的笑容。
在初見的激|情過去後,大家便一起走到小山丘另一頭的村子,人們請水手在棕櫚樹蔭下享用一頓美味餐點。經歷了幾星期的航海後,能吃到新鮮蔬菜、用牙齒咬著多汁的水果、喝著棕櫚酒,實在是至高無上的享受。享用甜點時,大家分散開,去各自的接待家庭叨擾。唯一不認識任何人的托梅克,跟著船長來到托勒貢家。他們像熱帶國家的人般坐在一張草席上,一位年輕女子為他們送上咖啡。
「沒……沒有,」巴斯帝巴勒貢低聲回答,「我……我一直都是單身漢……」
那座島嶼看起來並不危險;完全相反。島嶼綠油油的,隨著船逐漸接近,甚至可以辨認出一些看來像玩具小屋的漂亮茅屋。英勇號自動駛向一座停泊了好幾艘帆船的小港口。距港口只有幾百公尺時,巴斯帝巴勒貢緊緊握住托梅克的手,開始口齒不清地說道:
「托勒貢先生,請告訴我,」托梅克接著問:「怎麼會所有的水手都留下來呢?難道沒有人想要離開嗎?」
「啊,」船長只說,「是十分令人印象深刻。」
「一天,一個名叫阿樂瑪的年輕女孩問她母親,在她年輕時,還有男孩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情形。於是做母親的就說了……她跟女兒解釋人們如何彼此吸引,如何相互追求。『妳知道,』她告訴女兒,『男孩子總以為是他們選擇了我們。然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其實是我們選擇了將會選擇我們的那人……一直都是這樣。』因為阿樂瑪想多知道一點,她母親便繼續解釋,女孩可以讓男孩子著迷,單單因為她熱切渴望他。不就真是這樣嗎,親愛的巴斯帝巴勒,您一定也有過這樣的經驗吧?」
巴斯帝巴勒貢與托梅克洗耳恭聽。
「我的老天……這怎麼可能啊……我在做夢吧……」
然後便跳下水。我們看他游上岸,投入一個年輕男子懷中,那人長得幾乎像他的孿生兄弟。隨後又爆出了另一聲叫喊:
「這座島似乎從很久以前便有人居住了,因為此處特別富饒,氣候又宜人,對此你們應該已有體會。不過島的位置剛好就在大海正中央。世上沒有比這座島更遠離人類聚落的土地了。要是我們在地圖上標出這座島,就會像在無垠大海中標出一個針尖大的點。長久以來,風向和洋流讓經過這兒的少數船隻沒看見島便繞了過去。沒有比不存在的島更與世隔絕的地方了。」
「是啊,的確,」托梅克回答,回想起他們瞥見港邊那些偷偷摸摸的身影。「不過她們逃跑了……」
起初托勒貢低頭不語。之後他輪流注視他們好一會兒,最後終於無比哀傷地對他們說:
托勒貢點點頭。
「而我們卻來到了這個島,我們……」托梅克試著提問:「這是怎麼辦到的?」
「一艘船駛了過來?」托梅克回答。和*圖*書
「要是我聽懂了,」巴斯帝巴勒貢靦腆地插話,「你是說這些年輕姑娘僅僅用念力,便把我們好幾噸重的帆船給吸過來,像『磁力』一樣?我要說實在難以置信!」
他們用不著耐心等待多久。不到兩分鐘,一大群人便跑下通往港口的山坡。他們像熱帶國家的居民般裹著纏腰布,或穿著輕薄的袍子。大家邊跑邊揮手表示歡迎。他們抵達碼頭時,托梅克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些人看起來有點熟悉又不大熟悉。很多男人和小香水師的長相神似得簡直如假包換,可是其他男人,以及所有婦人和少女,身材就頗為修長健美,而且膚色要深上許多。突然有位水手發出一聲叫喊:
我們想像不到比眼前更奇妙的景象了。彩虹的色彩與浪沫混成粉塵般的彩色小水滴,先讓你的臉感到清清涼涼,隨即爆出清脆的音符,彷彿豎琴聲。「如果這就是生命的終點,」聽到這天籟般音樂的托梅克心想,「那麼,可以說我們死得還挺美的。」他注意到好幾個水手忘了害怕,反而微笑起來。即使連一點風都沒有,英勇號依然破浪前進,不一會兒他們便得回過頭才看得到彩虹。彩虹開始褪去、瓦解,最後消失。所有人再度向前方望去,只見一片平和寧靜的海洋。英勇號又無聲地滑行了好幾分鐘,接著一位水手指向前方,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可是這麼說,」托梅克訝異地說:「我們的船是讓這種方法給吸過來……hetubook•com.com
「我的朋友,歡迎來到不存在的島。在這島上我們永遠不能離去……永遠不能。」
然後托梅克驚訝地看到他臉紅了。
「不存在的島?可笑的名字!」巴斯帝巴勒貢咕噥道:「它卻是千真萬確的存在,既然我們都在島上!」
「你們會來到這裡,是因為有人把你們吸了過來。」
「你們的女孩子?」完全不能進入狀況的巴斯帝巴勒貢和托梅克異口同聲問道。
「其實,這島對於身在其中的我們是存在的,可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有這座島。如果你們想聽,我這就跟你們解釋原因。」
接著,另一位水手潛入港口清澈的水中。於是巴斯帝巴勒貢命令他們放下舷梯,所有人開始走下船。托梅克留在甲板上,待在那裡他可以目睹許多感人場面。事實上,接二連三地,所有船員都找到叔叔、朋友、大哥,許許多多他們以為永遠失蹤的至親好友,他們曾因為失去他們而哭了許久,卻在這座陌生的島上重逢,得以緊緊將他們抱在懷裡……於是每一樁重逢自然都帶來淚水與沒完沒了的擁抱。巴斯帝巴勒貢與戒慎號老船長托勒貢的重逢也許可以算是最美麗的情景了,兩人久久抱在一起。
「是的,我們的女孩子……」托勒貢重複一遍。「要知道,距今一百年前,這島上發生了一樁奇怪的現象:一夕之間,所有出生的嬰兒都是女嬰。連一個小男孩都沒有!別問我為何如此,我也不知道。就是這樣。和*圖*書總之,一開始人們心想,女孩兒跟男孩兒一樣好,往往還更好,所以有什麼好抱怨的?但是一段時間後,人們開始擔心了。的確,要是沒有男人,島上的人口如何才能繁衍下去呢?於是每次有人生產,大家便心焦地等待好消息,直到接生婆探出頭來,在門口悲傷地宣布那致命的結果:『是個女孩……』人們極力觀看、搜尋海平面,希望能看到一艘駛來的船隻,卻是徒勞。二十多年便這樣過去。
「叔叔!叔叔!我在這兒啊!」
「那裡,有陸地!」
「親愛的巴斯帝巴勒,」托勒貢嘆了口氣,「您太低估我們這兒的小姐了。我可是很清楚,讓我驚訝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這些被吸過來的船隻竟如此平靜地駛入港口,沒有全速撞上港口……」
「絕對是這樣。你們到達時,也許看到海港邊有年輕女孩?」
「完全正確!一艘船駛了過來!這種事已經好幾百年都沒發生過了!而且船上就有十五個水手。你們看這機運巧得多麼好。他們娶了這十五個女孩,也生了小孩,當然只生女兒。然後這些女兒到適婚年齡時,她們便像母親那樣做。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今天。再簡單不過,不是嗎?」
「比優貢!我的親兄弟!」
「親愛的巴斯帝巴勒,」托勒貢開口說道,「我該給你、也該給這位年輕朋友托梅克一些解釋。首先你們兩個要知道,你們所在之處是不存在的島。」
小朋友沒有回答,反而向後轉身逃之夭夭。巴斯帝巴勒貢https://www.hetubook.com•com轉身面對水手。「我想她是去通知其他居民。我們待在船上等。我們對這個沒有標示在地圖上的島一無所知,所以最好還是謹慎點。」
「真的嗎……是誰?」
英勇號乖乖在其他船隻旁邊就位,巴斯帝巴勒貢從甲板上呼喚那個孩子:「小朋友,告訴我,這裡是哪裡?」
托梅克當下並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船長這麼激動,不過很快便找到了答案:第一艘船叫期望號,我們可以看到塗寫在船身上的名字,第二艘叫甜蜜號。它們整齊地排成一列,船況良好:接待過小巴斯帝巴勒的戒慎號、第一次出航就再也沒回來的珍珠號、然後是電光號、軍艦號、大洋號,還有好多艘大家以為就此失蹤的船。水手驚訝地不知該做何反應。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們更接近岸邊時,碼頭上十幾個年輕女子一哄而散,逃得無影無蹤。只有一個小女孩留下來觀察他們。托梅克覺得她長得很像香水師村的小女孩,只是膚色非常深,幾乎是黑色的……
「總之,」托勒貢接下去說:「打從這天開始,阿樂瑪的腦子裡就只有一個想法,她還說服了十四個朋友。一天晚上,她們待在一塊面海的峭壁上頭,看著同一個方向,開始盡她們所有力量,希望一艘船駛過來。你們猜怎麼著?」
「這可沒什麼好驚訝的!」托勒貢說。「她們有辦法把你們從距離二十五公里遠的地方吸過來,一旦你們來了,她們就害羞地溜之大吉。每次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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