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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倫女諜

作者:斯特拉.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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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十五

聖誕節前夕姨媽舉辦了第二次畫展。我知道第一次展覽時的買畫人,不知道這次他是否還來買。我擔心姨媽的畫兒賣不出去,便想隱名埋姓地去買一張,幫幫她。
我抄起了電話:「喂!愛德華!你好嗎?」
我熟悉他的聲音。
我們收住腳步。我無言地望著他,自己的傷心煩惱無法告訴別人。
我們兩個都不高興,默默無言地往回走著,各人隱藏著自己內心被撕裂的傷痛,勉強地微笑著道了聲再見。
「我們找個地方散散步怎麼樣?」劉易斯問。
他希望我幸福,我希望約翰幸福。
「姨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閉著眼睛沒有應聲,只覺得頭暈目眩,亨利的每句話像鐵錘敲打著我的太陽穴。我想跑回臥房躲起來放聲痛哭,以便讓傷心和絕望的情緒全部釋放出來。我強忍著充溢的淚水,遏制著抽泣的喉嚨。約翰怎麼會背棄我去愛別的女人?!他給予我的是什麼愛情?!這種愛情是多麼的脆弱?!
「喂!」
「這很好,」他稱讚著說,「好啦,你歇著吧!我有很多事要做。」
「我想先給你打個電話,但我願意給你一個驚喜。」
「你願意去跳舞還是出城轉一轉?」
「我不知道約翰是否懂得繪畫,但他有知識有能力,他對飛行特別感興趣。」
「克莉絲!如果你同意再和我見面……我希望你能對我做進一步的了解。」他說這話時嘴唇翕動著,艱難地掩藏著自己的感情。
「我以為你們會一起來呢!」
天太晚了,直到第二天我才將愛德華不回來的事告訴姨媽。
「很好,」我說著坐在一張折疊椅上。「今年夏天太悶熱,讓人喘不過氣來。」我抱怨著。
「我們該回去了!」我淡淡地說。
「約翰可能是贏家。」
「愛德華。」我說。
哥哥這時進來了,我們再也沒談論約翰。
「你是不是不舒服?」
「很對不起,劉易斯!你是一個『值得』去愛的男人;但是我不會使你幸福。」
這天下午,我開車去到畫廊,下車後穿過馬路時,忽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扭頭一看原來是約翰的弟弟。
「是真的嗎?」
「是的。」
「我想他們是十一月中旬在霍華德上校家裡認識的。」
我猶豫地說:「我不介意出去。」
「是的,約翰和那女人經常出現在一些公共場合。」
「你怎麼啦?」姨媽問我。
「她很好,創作激|情很高,想在冬天再次舉辦畫展。」
「你在說『是』嗎?」他高興地大聲說。
「你們這樣歡迎我,我就在這裡住hetubook•com•com幾個星期。」
我回到展廳,竟然找不到康斯坦斯姨媽,莫非她的畫兒都賣完了,我心裡直犯嘀咕:「可能是約翰把她的畫兒買走了!不,不會……他花那麼多錢去買她的畫兒,只是為了束之高閣嗎?這不合邏輯。」
姨媽不斷地和佩諾特先生約會,看起來她很高興。我覺得他倆結婚是遲早的事。他倆結婚以後,她就會離開我們家,那時,我將成為一個完全孤獨的女人。
「我害怕說出來,」他壓低聲音說,「但我必須說出來。你體驗過嗎?你愛一個人又說不出口,怕說出口遭到拒絕,從而你將失去這份愛,再也找不回來這份愛,這種滋味你沒有體驗過。」
「頭髮是暗褐色的還是金黃色的?」
「好,那就明天。」
「現在我們最好回去。」我說。
「我要去換衣服。」愛德華說著走進他的臥室。
「當然。」
「如果愛德華要結婚,我和姨媽都會高興的。」我說。
「怎麼啦?」
他狐疑地看著我,說道:「你哥哥是個成年人,我們不應該干涉他的事。」
劉易斯的眼睛一直盯著我。
他緊張而恍惚,我猜想他想說但不敢說,他和約翰大不一樣。
「停車!」我請求說,「我想去樹林裡走走。」
現在只剩下我和姨媽了,姨媽對約翰感到驚奇,她說:「我料定約翰會和我們一起度過夏天,我反覆想過他和你是……」
劉易斯溫順羞澀得像個孩子,是一個高尚,善良,值得尊重的人。
我沒有立即回答,如果我說「好」,他就會覺得我對他感興趣,除了約翰我不可能再愛別人。但他那懇求的目光,使我無法拒絕。
「我希望他這週回來,可是他太忙。」她遺憾地說。
聽了這話,我感到一陣暈眩,但仍按捺不住地堅持著追問:「她長得怎麼樣?」
「我不能。」我堅決地說。
「愛德華什麼時候回來?」表兄問。
「他除了稱讚我的作品,還鼓勵我舉辦畫展。他告訴我他想做一個評論家和一個成功的商人,這種想法很好。」
「今天你能和我一起出去嗎?」
「喂,劉易斯!」我恭敬地說。
「每年夏天都是這樣悶熱,用不著拿今年比去年。因為今年你沒到沙灘游泳,所以覺得悶熱。現在好了,亨利可以陪你一起去游泳了。我秋天要舉辦畫展,必須把畫兒趕出來,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姨媽解釋著。
「噢!還有……」表兄阻止說。
「你當真不知道,我覺得奇怪,這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事了。hetubook.com.com
「我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那個女人的?」
「我想你們可能正在戀愛中,你們是很好的一對,很難想像能夠找到比約翰更好的男人了。」
「這裡真安靜,空氣清新芳香。」我放開嗓門喊道,「我喜歡這裡的安靜……」
我知道了約翰和我分手的原因,但還想進一步深入地刨根問底。這消息對我的自尊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我急迫地問:「你怎麼知道愛德華也對那個女人感興趣?」
這天,莫里斯上校邀請我到他家參加聚會。我不想去,但找不到藉口。我知道去那裡是痛苦的,一是有愛著我的劉易斯,二是有我還在愛著的約翰,怎麼辦?……我想起了約翰說的話,「我希望你像岩石一般的堅強」。於是,我鼓起勇氣,斷然決定前去參加聚會。
「我不是不願意和你一起出去,是因為聖誕節前我要做很多事,我姨媽很忙,抽不出時間幫助我,一切都得我自己做。」
「我只能把他當做侄子。」她斷然說。
「哎喲!我們也不是不認識,何必有那麼多顧慮!」我這樣說,他一定感到高興。
我們轉身沉默著往回走,表兄的眼睛時不時地斜視著我。
我鬆了口氣。愛德華問候姨媽好。
「你好像睡著了。」
我們互相告別。
「劉易斯,你想說什麼?」
我們繼續向前走著,他情趣盎然,我無精打采。
我的心臟頓時停止跳動,焦急地問:「你說的是約翰.莫里斯嗎?」
「紅的,火紅色的頭髮,翡翠綠色的眼睛,女神般的身材,是一個外國人,可能是奧地利人。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你現在可能為愛德華擔心了吧?」
「他倆都喜歡一個女人嗎?」我氣惱得幾乎失控。
我們漫步了大部分倫敦,天黑下來時又走進舞廳。除約翰以外,這是我單獨第一次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對劉易斯很溫柔,他看來很高興。在跳華爾滋舞時,他的手臂攔著我,使我顫抖著彷彿偎依在約翰的臂膀裡。當我意識到這是劉易斯時我的幻覺立刻破滅了。我們離開時他將我送到車上,我將手遞過去,說了聲「再見」。我們度過了一段奇特的時光。
「我理解,克莉絲!那我們就在聖誕節以後吧!」
這年夏天,我住在莊園,一次也沒到沙灘上去;外出散步也沒有勇氣走進樹林。
「他很忙。」愛德華的回答到此為止。
「你在想什麼,克莉絲?」
「不要再說下去,劉易斯!我不能接受。」我打斷了他的話。
「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他hetubook.com.com附和著說,「你的光臨使這裡更加美麗。」
一個人將自己的愛情埋藏在心底達兩年之久,這是多麼的痛苦啊!「克莉絲!正是因為我……自從我遇見你……」
從那天下午他說和我斷絕往來之後,我從未見過他。開始,我因極度悲哀而臥病不起,然後又經過一段長期的恢復。我的健康狀況改善之後,才離開倫敦,回到了莊園。
「你把約翰丟到哪裡了?」她問愛德華。
「可能你是熱戀著約翰中的一個吧!」我開玩笑地說。
「可能他下週來,」她設想著。「時間將會過得很慢。」
「克莉絲!我們還能不能有下次?」
「星期五晚半晌。」我答道。
我一直沒見到約翰,只是知道他仍在倫敦。從亨利表兄那裡我了解到那個奧地利女人離開了倫敦,但不知道約翰和那女人是否通信,是否還有約會。
「你已經是我的朋友了。」
「我覺得那樣太輕率了。」
「他也完全被她迷住了。」
黎明,一聲驚雷裹挾著暴雨驅散了令人窒息的悶熱。我從床上起來走向窗前,將窗戶牢牢關緊,免得大雨從窗縫流進室內。我站在窗前觀看雨水沖刷著玻璃,遠望著霧氣朦朧中的莊園,心裡禁不住升起一縷縷愁思。往日的傷痛一直折磨著我,把我拖得疲憊不堪。我轉回身慵懶地癱坐在沙發上。
「隨你。」
「照顧一下我姨媽的畫展,你可能在報上看到了她舉辦畫展的新聞了吧?」
我擔心劉易斯如果這時向我表示愛情,就會使這樹林的魅力毀掉。
康斯坦斯姨媽當然什麼也不知道,她以為約翰可能和我們一起來莊園度過夏天。當第一個星期六來臨時,她只見到我哥哥一個人回來,大吃了一驚。
「我很好。」
八月初表兄亨利到我家訪問。我見到他感到由衷的高興,說道:「我見到你很高興。」
哥哥是星期一去倫敦的,一週以後的星期五,他打來了電話。
「你說什麼?」我害怕她對一些事有所察覺。
「由你選擇吧!」我對到哪裡去無所謂。
幾天以後,我和亨利一起在花園漫步,他告訴我:「別希望你哥哥這個週末能來。」
第二天下午大約一點鐘我們見面了。
「我可以和克莉絲一起去海灘。」表兄說。
這天,電話鈴響了。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姨媽去準備便餐。
他悲傷地搖著頭,嘆了一口氣,說:「如果你不愛我,這種『值得』還有什麼意義。」
我只是聽著並沒有接她的話碴兒,心裡想的是掛在約翰公寓牆壁上姨媽的畫兒……那些畫兒和*圖*書現在不知下落如何?可能那裡早已換了住戶……突然,一種意想不到的震驚向我襲來,使我心顫肉跳。我怎麼以前沒有想到,我們的愛情巢穴——約翰和那個女人——他們竟然在我們做|愛的床上尋歡作樂。
「很好。」我答道。
「當然,」愛德華說。
從那時起,我到處都能看到他,我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活像我身後的一個影子。他從未向我表達過任何感情,但他的眼睛卻說明了一切。
命運似乎註定我要和劉易斯結婚。幾個月以後我變成了莫里斯太太,我多次夢想做莫里斯太太,想的是約翰.莫里斯,不是劉易斯.莫里斯。
劉易斯發動了車,將車開出倫敦,有一陣子我們沒有說話。我心裡想著約翰,劉易斯可能想的是我。
「最好是明天,怎麼樣?」
「沒有。你怎麼樣?你畫畫兒了嗎?」我應付著說。
他的臉上覆蓋著陰雲。我傷害了他,對不起他,想說幾句婉轉的話撫慰他的傷痛。
「你說得對。」
「這是一個很愉快的驚喜,」姨媽說,「你準備和我們住多久?」
「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我說。
「你,你說過我哥哥已經是大人了,他知道怎麼辦,怎麼辦對他最有利。」
我從劉易斯看我的眼神裡料定他不是為參觀展覽而來。我和他來到姨媽身邊待了會兒就走開了。
「你去哪裡?」他問。
「你見過她嗎?她年輕嗎?」我無法遏止自己的好奇心。
「當然,親愛的。」
「瞎子也看得出來。他的眼睛總盯著她。」
「約翰很忙,不要指望他今年夏天來了。」愛德華補充說。
「那好,我們進去吧!」
「我不知道這裡這麼可愛。」我微笑著說。
「是工作上的事嗎?」我追問道。
「我願意做你的朋友。」他說。
這年夏天,愛德華只回來待了幾個週末。他去國外度假,從法國馬賽寄來了第一封信,但未說明為什麼要去那裡。然後從布魯塞爾,日內瓦,柏林,維也納寄來了信。最後一封信是從羅馬寄來的。姨媽和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到這麼多地方旅遊,急於想知道他寄居國外的詳細情況。他回來的時候,給我們帶來一些禮品,以及一些風光明信片,其他什麼情況都沒有說,唯一使我感興趣的,是他說約翰和他在一起。我料定可能還有那個女人活躍在他們中間。她不僅占有了約翰,而且占有了我的哥哥。
「我只是有那麼一種感覺。」他推諉著說。
「出了些事兒。」他坦誠地回答。
我沒說一句話,哥哥的話一點也沒有使我吃驚。我和約和*圖*書翰最後一次見面後就知道我不會再見到他了。但是,我心裡想,雖然眼下自己身體欠佳不能外出,可總有一天會在某一聚會或社交場合上見到他。
我多次感嘆著想到,我們每一個人活像被命運之手牽著的木偶一樣,命運牽著線,我們只能按照它預設的動作跳舞。在命運面前我們是無能為力的。
姨媽通過幾個藝術界的朋友認識了佩諾特先生,他們互有好感,定期約會外出。愛德華難得在家,只有我一個人單獨留在家裡。聖誕節過去了,我已經忘記曾經答應過和劉易斯外出的事了。
「我現在正要去看展覽。」他答道。
「我畫完了一張,等會兒我拿給你看,想聽聽你的意見。約翰經常給我提意見,他是一個很好的評論家。」
我們下車步行。
「你一切都好吧?」
「你怎麼知道他不能來?」
「我聽說你病得很厲害,常向愛德華問起你,就是沒有給你家裡打電話。」
「你想上哪裡去?」他問我。
「你們說的是誰呀?」姨媽進來時間。
「一個大美人,一個令人銷魂的女人。」
「是的。」
日月像流水般地逝去,約翰的身影依然活現在我的腦海裡。
「那,約翰可能……」
我睜開眼,反問道:「姨媽!你說什麼呀?」
「克莉絲!」
「為什麼?」
「你猜中了。」他說。
難道他會對我有什麼懷疑嗎?姨媽在平臺上等著,她看見我們回來,忙問:「你們散步去了,怎麼樣?」
「是的。」
「有些事你沒有告訴我。」我懷疑地說。
「轉一轉好。」
「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她懷疑地問。
「我累了,可能是天太熱的緣故。」
離開城市就意味著避開和約翰見面,我不願意在別的男人陪同下見到約翰,這就是我提出離開倫敦出去轉一轉的原因。
康斯坦斯姨媽忙於畫畫,沒有像我那樣注意到愛德華的變化。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我已經二十一歲了。我的生活依然是灰色、單調和無望的。約翰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使我無法揮去。
「很難了解女人的年齡,大概是二十到二十五歲吧。這個女人是有吸引力的,我向你保證。」
「喂,劉易斯!」
我們彼此說了聲再見。
「我明天不回去了。」
「克莉絲嗎?」
我以為他可能說他愛我。
「你好嗎?克莉絲!」
「在那種情況下……」他沒有把話說完。
我用詢問的目光望著他:「是不是關係到一個女人?」
「是的,那肯定是。」亨利慢吞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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