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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倫女諜

作者:斯特拉.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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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二十

我想吐他一臉唾沫。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繼續凝視著我,停了停才說:「你想走嗎?走吧!特工三號在等著你,下一步的工作在等著你。」
「我明天要到前線執行一項特殊任務。」他告訴我。
我不知道哪幾份文件應該抄錄,這需要費時間一份份地查看。
「果汁!」他向僕人點了他喜歡的飲料。
特工三號顯然是一個真的理髮師,她給我做過一些髮型,很美麗。我丈夫問道:「你為什麼不讓她每天都來?」
就在這當口,有人扭動了房門的把手,嚇得我渾身像篩糠一樣,幾乎停止了呼吸。我的睡袍濕透了,頭髮黏貼在頸項和面頰上。暖氣太熱,我不得不將睡袍也脫下來。過了一會兒,門把又轉動了,我聽到鑰匙在門鎖裡轉動。因為我在裡面反鎖著房門,若不先將鎖打開就進不來。在這一瞬間,我只能聽到鑰匙在鎖裡轉動的聲音,別的什麼也聽不到。後來,我才恢復正常,聽見了汽車的引擎又在發動,汽車開走了。
他不睡覺,整夜都在書房,這怎麼辦?怎麼弄到我上級想要的情報?我失望地癱坐在長沙發上。
「我丈夫不是為你們工作嗎?」
電話鈴聲又響了,我搶在劉易斯之前去接了電話。
劉易斯和我都同意我們只得留在倫敦。
隨著時間的前進,戰事越來越激烈了。
我沒有回答,因為蒙受屈辱臉上有些發燒。
這時,我就把書往桌子上一放。這是表達「我就是」的一個暗號。然後,我們坐在一起閒聊。有時候我們談的是羅曼蒂克,有時候我們談的是兩個朋友之間的事。他遞過來一支香菸,我必須接受。他掏出打火機點燃我們兩人的香菸。我們抽著菸談笑風生,然後,我取出手絹,擦拭一下鼻子後,將手絹放在打火機和小說的旁邊。打火機對我來說,是一件有趣的東西,有時候我接受別人的打火機,有時候我將一個打火機放在桌子上,別的特工人員便將它拿走。
我茫然地察看四周,心想,如果能待在劉易斯身邊,肯定會知道文件放在哪裡,現在,怎麼辦?只有那麼一點點寶貴時間……我首先打開抽屜,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沒有找到;然後又把抽屜裡和櫥櫃裡的文件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一張一張地過目,還是沒有找到;最後,我將每件東西放回原處,突然間發現了自己所想要獲得的文件。可哪裡有時間去閱讀和抄錄這些文件?來不及了啊!我急得滿頭大汗,汗水順著後背和前胸直往下淌,我用手不停地揮去前額和兩鬢的汗水。忽然,報時鐘敲打著鐘點,我驚呆了,屏著呼吸,走向房門,耳朵貼著門板,傾聽著外面的每一種聲音。
我聽到了劉易斯的酣睡聲,便回到書房去取那捲抄錄的情報,然後,帶上那捲情報到公寓化裝,化完裝,沒用半個小時就到了公共汽車站。我來到了蓋雅特別墅,剛剛在房間坐下,我的上級就走了進來,操著他那習慣的快速腔調說:「早安!萊普.惠特!」
我因為工作關係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離開倫敦,但無法如實說出口來,只好轉彎抹角地說:「你認為我能離開你單獨去嗎?」
我的上級讓我將麥克風藏在我丈夫書房和我公公的辦公室內,並將其連接起來,以便竊聽他們的談話。我憎惡這樣做,但是我必須服從命令。
我聽到這話時嚇得呆若木雞,好像被釘在地板上一樣。
「我願意和你待在一起。」
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禁不住絕望地唉聲嘆氣。
「你不必驚慌,他們想到的是一個職員,可能懷疑到是莫里斯上校或者是你的丈夫,絕對不是你。」
「你說得對,但是,我遇到了可怕的事。」
「這是個禍害。」公公抱怨著說。
「我覺得他恐怕參加不了。」公公答道。
「克莉絲!我這是為了你好。」他解釋說。
他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深深吸了口氣,答道:「是。」
「是的,有叛徒。」霍華德上校揚起嗓音說,「不過,我會採取措施找到他的。」
「是,」僕人答道。
他笑了。
「親愛的!因為我必須去。」
「你很高興,怎麼一下子……」他對我的憂愁感到詫異。
他拿著文件離去時,好像拿走了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想起了公公和丈夫,心裡很難受:「我背叛了他們。」
聽到斯通上校的話使我回憶起從前曾隱藏在帷幕後竊聽別人談話,回憶起那個悲慘的夜晚。現在,我看不見客廳裡的每一個人,他們也看不見我。斯通上校站在劉易斯旁邊。霍華德上校和公公站在另一邊。另外還有我認識的門羅上尉,泰勒警察隊長,以及其他的人。
「我很好。爸爸!」
「你不是這樣對我說過嗎?當我成為一個罪和-圖-書犯時,我絕不會讓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也成為罪犯。」
「我不願意去。」我拒絕說。
「我覺得你還是去看一下醫生的好,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我急中生智,立即將手抄文件疊起來捲好,放在書架裡一些書籍的後面隱藏起來。
我只能迅速繼續抄錄,抄錄完最後一份文件時,又匆匆將所有的文件和每一件物品都各歸原位。我不能把這些抄錄的文件拿在手裡,那樣做未免愚蠢。怎麼辦?車子已經停在了我們家的門口。
「是我。」我應聲說,聽到了對方的聲音,我頓覺毛骨悚然。
「愛德華!我為你擔驚害怕。」我眼淚汪汪。
我走回客廳,想找到哥哥,但沒找到,否則,他一定會使我減少恐慌和煩惱。聽到了他們這些談話,令人迷惑不解。在聚會結束時,我見到愛德華回來了,他到花園裡躲避,現在來向我告別。
「我看他仍然像以前那樣健壯和魁梧。」我回答。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是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如果我沒有死,我會很快回來的。」他說。
我覺得臉上像是挨了一記耳光。
由於戰爭的原因,街上很難碰上計程車。我走到公共汽車站,排在候車的長龍末尾等了老半天才擠上汽車。回到公寓以後,我照例卸掉偽裝,在淋浴時盡量洗淨自己的面頰,然後進行少許化妝,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了房間。我又累又睏,急於想找到一張床鋪。當回到家裡走進自己的臥房時,便昏昏沉沉睡得像死過去的一樣。
晚飯後,愛德華來到我身邊。
我為納粹已經工作六個月了,這天,劉易斯說:「現在天氣熱了,你為什麼不去莊園呢?」
「你會認為我是為了錢的那種人嗎?」他不悅地頂了我一句。
「使勁吃啊!克莉絲!」丈夫說,「這樣下去,你會病倒的。」
「你在做什麼?」我好奇地問。
他接了過去,淡淡地一笑,解開絲帶,將抄錄的文件放在桌上。他一頁一頁地檢查著,臉上展現著滿意的笑容。
「我們不會出什麼事,真正有危險的可能是約翰。」公公說。
我們大笑不止。這時電話鈴聲響了,劉易斯起來去接電話,他應了聲:「是我。」
「我來告訴他。」我答道。
我害怕這天晚上他要求和我做|愛。
「現在不允許,這裡有祕密文件,快到樓上去,不要忘記吃藥。」
「我害怕,劉易斯!我有點緊張。」我努力講出話來。
「不要自找煩惱,萊普.惠特!你生下來就是註定幹這一行的,優秀的間諜不多,你是最優秀中的一個。」
我怎麼能告訴他我恨他們,不願意再見到他們呢?
「克莉絲!」他大聲呼喊。
我公公的生日快到了,我問他:「爸爸!你打算怎麼慶祝你的生日?要不要舉行一次晚宴?」
「我絕不會這樣設想,你是很清楚的。」
我吃驚地聽著,幾乎忘記讓公公去接電話。我走進客廳,向著他們走去。
我告訴他昨天晚上無意中聽到的談話。
我總是將公公看做一個完整的和值得尊敬的人。有些事情使我不敢相信劉易斯會為納粹工作。我是在幫助哥哥時失足被迫落入圈套的,不管哥哥是自願或不自願,他和我一樣都成了叛徒。我只是不相信丈夫也被捲了進去。
「我不能做,你所要求做的事我無法做到。」我焦急地反駁說。
「什麼事逼著你非幹這種勾當不可?」我渴望了解。
「為什麼他們不能派別人去呢?」
我擔驚地望著他。
僕人從冰筒裡拿出一瓶果汁,滿滿地倒了一杯。
公公離開以後,我們來到書房。
他喝完了果汁以後才說:「你哪一點不明白?」
我採用薩拉.哈維的名字進行特工活動以來,幾乎很少待在家裡。早上起來時,如果特工三號羅斯沒來見我,我就得扮做祕書模樣,去到所謂的豪華蓋雅特別墅。有時,我接受任務去到海德公園,或去某地會見某人,或參加一個舞會;有時,我被指派將某件東西送出去,又將別人交付的東西送到某人的手裡;有時,我在咖啡館與某一特工約會,手裡拿著一本粗俗的小說假裝閱讀,那個特工看到我時,便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當我走向客廳時,我聽到斯通上校的話:「罷工的人很多,這樣下去,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知道。」我仍然待在那裡。
「不知道,沒有人吭聲。」我撒了一句謊,然後掛上電話。
「你是哪裡?」他又問道。
我走進臥室,上床睡覺。
「你不需要工作嗎?」我問道。
「克莉絲!請不要問我這個問題,並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因為我想起這件事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覺得心痛。」
「你負責抄錄你丈夫帶到家裡的文件。」他漫不經心地說。
「在戰爭以及你目前所處的情況下,你還能好好活著,那你就沒有不能做到的事。」他解釋說,「生命就是活著,沒有人想去死,你也想活著,你年輕漂亮,有一個寵愛你的丈夫,你擁有一切,不久你甚至會有一個孩子……」
「他們不是叛徒。」我自信地說。
我打了一個寒噤,約翰受到傷害我會承受不住,不錯,他的處境比別人更危險。
「克莉絲!你不要哭,我會回來的。」
「你改變了話題。」我提醒他。
「不要擔心!」
「克莉絲經常為我們擔心,而自己卻忍受著苦惱。」丈夫解釋著。
「現在只能待在這裡。」
「可能是,」我緊張地說。
「不允許我和你一起在這裡嗎?」我問道。
「抽支菸!」他和藹地遞給我。
他把我送到門口,這是他從未做過的,我們又說了聲再見,然後我走出了房門。
我輕手輕腳地爬上樓梯,當走進樓道時,聽到樓梯上有腳步聲,這時,我顧不得自己做出聲響,以跑步代走步,慌忙衝進了臥室,然後,靜靜地走進小起居室,曲身從近處的衣櫥裡取出另一件長袍。
我醒來時天已經麻麻亮,朦朧中看見丈夫走了進來。他躺在床上假裝入睡,但不一會兒他真的睡著了。當他睡了將近半個小時以後,我便從床上坐起來,輕身翻下床去,緩步來到房門。這時,我又扭回頭看了看,看見丈夫睡得很死,這才放心走進樓道,一聲不響地來到了大廳。
「願上帝保佑你!」我克制著自己的感情。
現在,我一心想的是盡快回到自己的房間而不要驚醒丈夫。
「沒有。」
他的話像拳頭般的打了過來,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嘴裡艱難地進出:「我不能去做。」
實際上她沒有求婚者。
「我知道這裡沒有犯罪幫派的成員,但是,叛徒就在我們的職工中間。」霍華德上校說。
「我看到他經常到前線,而你卻是經常在附近。」
他的眼睛緊盯著我。我第一次注意到面前的這個男人彷彿和我同樣的痛苦,莫非他和我一樣也是被迫為納粹工作的嗎?!「聽著!萊普.惠特!你不想幹也得幹,生活就是這麼艱難,我也是如此。生活,什麼是生活?這就是生活。」
「我們需要制止他們。」公公說。
這一個星期,我和另外一個特工,名叫戈登.科因的人在一起工作,這個特工講英語雖然不帶外地口音,但看起來像是個德國人。
我問劉易斯:「為什麼你不告訴爸爸你必須工作一整夜呢?」
「你能告訴我們你所懷疑的是誰嗎?」斯通上校問。
「我的工作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緊張得一天賽過一天。」
我坐在豪華的天鵝絨椅子上,愣怔發呆,肢體麻木,喝下去的果汁翻騰到嗓子眼兒上。我急匆匆走進洗手間吐了幾口,走出來時覺得比先前更加眩暈。這時,我的上級點燃了一支菸,吐著煙圈兒。我坐回原來的那張椅子上,讓自己緩緩恢復平靜。
「你把我的頭髮都弄亂了。」他嬉笑著。
「愛德華!你怎麼能幹這種事?你不傻,你是一個有教養的,講原則的人。」
我的上級已經不稱呼我莫里斯太太了。
「誰來的電話?」丈夫問道。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樣幹上這個骯髒工作的嗎?」
「我為什麼需要告訴他呢?他是我的上級,對我每天幹些什麼瞭如指掌。」
「我們對你的工作很滿意,你已經被提升到一個更重要的崗位上了。」
這天早上,我吃過早飯,在家裡等到十點鐘,仍不見特工三號到來。按照規定,我便去到公寓化好裝,然後來到了蓋雅特別墅。
我的嗓子打著個結,沒能做出回答。
「電話掛了,一定是撥錯了電話號碼。」他衝著我說。
我沒有說什麼,說也沒有用,重複先前的話是徒勞的。
「萊普.惠特!他們做什麼事你一點也不知道。」他兩腿重疊著,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像是覺得我已經被他說服了。
「爸爸!你覺得約翰可以趕來參加嗎?」我丈夫問。
「我知道,你忙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劉易斯可能聽見約翰走進臥室去了,」我向自己說。「他是走了進去而不是走了出來。」
「克莉絲!有什麼事嗎?」我丈夫問道。
我離開書房,聽到鑰匙在門鎖裡轉動,門可能被劉易斯反鎖上了。我掃興地穿過大廳,生怕別人聽見腳步聲,便將拖鞋脫下來,拿在手裡,悄悄向樓上走。當走到樓梯中間的平臺時,忽然聽到了腳步聲。我立即停下來和圖書,不知是該向上走還是向下走。腳步聲越來越小,我鬆了口氣,來到樓道時,彷彿看見約翰走進臥房。
我透過墨鏡看著他,眼睛裡充滿著憤怒的淚水,覺得自己十分淒慘和無奈。
「當我知道誤入歧途時已經太晚了。」
我沒有再堅持問下去。哥哥緊張地咬著嘴唇,他沉默了一會兒,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看了看手錶,他急著走了出去。
他的話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帶來了失落感。
「哥哥!什麼事?」
他聽著我的話似乎很高興:「你不傻,你的話使我高興。」
他對我的訴說未加理睬,只要能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弄到手,別的什麼都不必在意。
「我也這麼想,」霍華德上校說,「他一定是隱藏在我們內部的一個工作人員。」
「爸爸!我高興你能在家裡吃晚飯。」我的話音裡飽含著愛慕。
如果他知道羅斯是個納粹特工……
我現在可以離開書房了。
他冷冷地看著我,停了一會兒,斷然說道:「你必須想辦法完成上級交代給你的任務,你不傻,你知道怎麼去做。」
「為什麼約翰總是在前方?為什麼他們不讓他休息一下?」
「我覺得他的一些信息似乎是來自國防部。」公公接著說。
他沒把話講完。
「我彷彿聽到外面有一個人。」
他的唇吻著我的前額,我條件反射般地睜開了眼睛。他用指尖撫摸著我的眼睛,說:「克莉絲!你在想什麼?」
「今天你怎麼回來這麼早?」我問道。
他繼續工作著,過了一會兒,又站了起來,走向房門,傾聽著一種奇異的聲音,然後,他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正在說這場可怕的戰爭,我希望這場戰爭趕快結束。」我答道。
我非常理解他所說的話。這時,莫里斯上校的幾個同事走進了客廳,我在那裡偷偷安裝了麥克風。我不情願地離開了愛德華,走向客廳,注意傾聽他們的談話。我扮演了女主人的角色,有禮貌地和他們交談著,外表顯得輕鬆愉快,內心卻如同刀割一般。
「我沒有病。」
「你現在為什麼不趕緊去工作,把工作做完以後,你就可以上床睡覺了。」我向他提出建議。
我站了起來,說了聲再見。
「你回答你自己的問題吧!」
從此以後,我開始接觸國家機密,負責抄錄劉易斯帶回家來的文件。
我閉上了眼睛,這時候,彷彿覺得還不如叫他把我殺死了好。
我倆聽到了逼近的腳步聲,同時舉目向著門口望去。上校打開了門,慈祥地微笑著向我們走了過來。他坐在椅子上,滿臉掛著倦容。
我繼續撫摸他的頭髮。他的頭髮捲曲,柔軟如絲,和約翰的一樣,就是顏色淺了點。
他又倒了一杯果汁,眼睛看著手裡穩穩拿著的杯子。我一直在看著他,一種逆反心理促使我想狠狠地打他一頓。這時,我害怕失去控制。他的眼睛牢牢盯著我,慢慢喝著果汁,似乎在品味著口中的飲料。他喝完最後一口時,說道:「不要忘記星期四你必須把情報帶來,不許有任何託辭。」
「我一點也不明白。」我坦誠地說。
我知道約翰很忙,有幾天下午見過他,但沒和他說過話。他依然像我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他是屬於我的一部分,然而,我現在真正愛著的是自己的丈夫。我對劉易斯的愛是柔情,對約翰的愛是激|情。
我們坐了下來。我拿出那捲抄錄情報遞給他:「這是帶給你的文件。」
「你想像不到我是怎樣度過那個可怕的夜晚的。」
「我想見到你,這一時期工作忙得使我們很難見上一面。」
「我擔心約翰的性命,」公公憂心忡忡地說,「他太性急,什麼都不怕,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
「你是想要支票還是想要現金?」他問。
我等了一會兒,說道:「我不能再做這項工作,請你委派我做別的工作,我求你啦!」
我邊看著他邊想,約翰已經處於危險之中,現在哥哥也處於危險之中了。
「這是你自己的事,我的任務是通知你,至於怎麼才能做到,那全靠你自己的智慧。」
「有人叛變嗎?」劉易斯大聲說。
「爸爸!不是,我沒有。」我告訴他。
對方沒吱聲。
「克莉絲!再見!」他說著將我抱了起來。
「有什麼情況?」
工作帶來的疲倦使我不願意做|愛,我假裝想做|愛。一貫喜歡做|愛的劉易斯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想的。劉易斯走了過來將胳膊纏繞在我的肩上,甜蜜地吻著我的面頰和前額。我的唇輕輕揉擦著他的唇。
「我不應該問這個問題,你是在履行公務,我是多管閒事。」斯通上校說。
「這些豬崽子是不是想奪取領導權?」斯通上校說。
「天這麼早誰會來呢?」我驚懼地向自己發問m.hetubook.com.com
已經是很晚了,一個僕人招呼我出去,告訴我,請上校接電話。
一個僕人端著一盤各種式樣的飲料走了進來,他沒顧上立即回答。
我捉著他的臂膀,說:「愛德華!你千萬不要再這樣說,你的話,撕裂了我的心肝。」
他嘿嘿地笑了起來。我在給他工作的幾個月裡,深知他是絕對不會退讓的,一切都必須照他吩咐的去做,即使我忍受一頓毒打,也不可能改變事實。他似乎無動於衷,臉上顯示著安然、高興、快活,也可能是故意做作的,從各個方面看來,他都是鐵了心了。
他沒有言語,掏出一盒香菸,抽出來一支,點燃後沉思地吸著。
「我丈夫為納粹工作,是不是!?正因為他相信你們,才給你們送情報,是不是?!他不可能背叛你們,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這不行,」他蠻橫地說,「你必須遵照指示繼續做下去,我服從命令,你也必須服從命令。」
公公傷感地搖著頭,說道:「不要這樣想,親愛的!這場戰爭不會很快結束。戰爭結束了,我們就自由了,總有一天我們會過上和平幸福生活的。」
「現在不是設想,現在已經變成了事實。」
星期三晚上,劉易斯回到家裡比較早。我在起居室見到了他。
「克莉絲!我應該告訴你,對於我來說,死亡倒是一種解脫。」愛德華傷感地說。
「對不起!克莉絲!但是,我活得有些厭倦了。」
「那,我們就不去,好吧!」
「早安!先生!」我應答著。
「萊普.惠特嗎?」那個特工會這樣說。
然後,他關心地談到了他父親,說道:「爸爸同樣在國防部忙得疲於奔命,回到家裡顧不上休息,就得到書房裡繼續工作。他的體重大大減輕了。」
這天,哥哥來到我們家,我們倆單獨在一起時,他問:「你還在受騷擾嗎?」
「我害怕被人發現。」我低聲說。
「是為我們工作。」
「你乾得很好。」他熱情地說。
我覺得渾身的血液頓時衝向大腦。
「然而,只要我們給予的東西能使你喜歡的話,請你不要猶豫地提出來。」他闡述著。
哥哥喝酒時,我給他添了一杯酒,順便問道:「講真話,你是不是為納粹工作?」
我移動著身子,向他更靠近些。
「她手裡有一大堆工作吶,」我辯解著說,「她很辛苦,好可憐!」
我畏懼、憂慮地蜷縮在劉易斯身旁,心裡牽掛著自己必須去做的工作,不禁渾身打起了哆嗦。我閉上眼睛,向自己發問,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自由?更為不幸的是哥哥也掉進了同一陷阱。劉易斯沉默地待在我的身邊。現在我開始愛上他了,我們可能得到幸福。
公公站起來跟著我走出來,說道:「克莉絲!你好嗎?」
「可能是不是克莉絲……?」公公沒好意思明說。
「我不是有意傷害你,萊普.惠特!但是,我們必須對於你的服務給予一定的報酬。」
「可能是約翰,沒有什麼關係,如果是爸爸發現你在這裡……」
在晚宴的餐桌上,我和劉易斯注意到了公公笑眯眯的樣子,看上去他很高興,實際是憂心忡忡。只有我們三個人在餐桌上,約翰這時正在前方打仗。
我去見我的上級,將麥克風記錄下來的資料送給他。他拿著那些資料走了出去,回來時坐在我面前說:「祝賀你,萊普.惠特!」
「斯通說得對,」反間諜局局長霍華德上校插話說,「近幾個月來有一個納粹分子在暗地裡極活躍,嚴重干擾著我們的工作。」他狠狠吸了一口菸,接著說:「我要找到他,找到後就把他滅了。」
我有點犯嘀咕,為什麼劉易斯沒有明說他不能去睡覺,他需要去工作呢?對!劉易斯是一個納粹間諜,他必須守口如瓶。
我心裡七上八下地猜想著,是不是有人從外面進來想把房門打開?也許是一個賊,如果是賊,那他來書房幹什麼?莫非他想要我抄錄的文件?又過了一會兒,我確知外面無人以後,才鼓起勇氣決定離開書房。我打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生怕這時有人抓住我的胳膊,喊出我的名字,詢問我這個時間來到書房的理由。
我禁不住潸然淚下,哭哥哥,哭自己,哭約翰,哭我們家裡每一個人最近的不幸遭遇。
他清了一下嗓子,接著說:「星期四,你必須給我帶來第一次委派你去抄錄的文件。」
我淺淺呷了一口,提醒他說:「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雖然反鎖著門,但仍然覺得隨時可能有人進來。我一邊詛咒著所有的納粹分子,一邊焦急地匆匆做著記錄,好像是在和時間賽跑。當我即將抄錄完最後一份文件時,心裡立即舒緩下來。
我聽到公公的話,內心縈繞著對約翰的焦慮不安。客人們似乎都hetubook.com.com感到高興,在他們眼裡好像這天晚上並沒有打仗。我則不同,感到悲觀和絕望。昨天夜裡,我在房子裡又安裝了幾個麥克風,大多是安在了客廳,客人們吃過飯要在那裡聚會,我可以把他們的談話記錄下來。
「我什麼也不要,我是被迫為你們工作的。」
我聽到了腳步走下樓梯,向著大廳走去,心裡才安靜下來。我走進了浴室,欣慰地想到如果劉易斯醒來,正發現我在沖澡。
「我放心了。」
「不要忘記明天是星期四,晚安!萊普.惠特!」
「早安!萊普.惠特!」
「我們等一會兒就可以在一起了。」我裝作一副使他信服的模樣。
「你為什麼一定要去呢?」我畏縮地問。
「你擔心他送給你的情報不準確嗎?」
我心裡怦怦直跳,但是不能就此止步,彷彿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著我繼續前進,心想,假如不能將情報按時送到上級手裡,那後果就不堪設想。現在害怕的是在我竊取文件時被當場捉住。我知道幹這種事很危險,但是別無選擇。
「我恐怕今天晚上不可能上床睡覺。」
我的上級又回到了房間裡,愉快地坐下來,通知我:「你的文件已經送到柏林。」
「如果不是這個鬼戰爭,我們會過得很幸福的。」我感嘆地說。
「是的,儘管是在打仗,每一個人想到的還是吃。」他已經通知了他的同事。
我沒有回答,像往常那樣坐在長沙發上看書。劉易斯坐在書桌旁,從抽屜裡取出一捲絲綢和幾頁文件,邊閱讀邊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他時不時地站起來,抽著菸,思考著面前擺放著的資料,然後,把菸頭扔進菸灰缸裡,又接著工作。這天夜裡,他沒有休息,卻三番五次地催促我快去睡覺。
「這是你的。」他向我說。
「可能是瑪麗的一個求婚者。」他猜想著。
我看了一份,上面寫的盡是密碼,一點都看不懂,又看了另一份,才發現了我需要抄錄的資料。我找來一些白紙,在上面草草做著記錄。我的手哆哆嗦嗦,寫下的字是模糊難辨的,遇到寫錯字時,不得不進行塗抹。因為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文件需要抄錄,所以只能塗抹,不能從頭開始重抄。
我走回到書桌旁。身上的汗水黏著睡袍。
書房裡燈光通明,外面實行燈火管制,不允許打開窗戶。室內暖氣燒得很足,熱量散不出去,我只得脫下長袍。因為我不知道文件放在哪裡,急得滿身冒汗。
現在,我被迫為德國做諜報工作很少回莊園去,難得見到哥哥。
「珠寶是不是可以?」
「我知道我的頭髮該理了。」他說。
「是為了錢嗎?」
「如果我答應的話,我能知道怎麼去做嗎?」我被逼得走投無路。
我抓起小包,走出房間,覺得徹底垮掉了。
「吃完飯以後我就去睡覺。」公公說。
我沒有說話,但是,這就是我說的話。我離開蓋雅特別墅時,感覺自己身上背著無法承受的重負。
我心煩意亂地撫摸著劉易斯的頭髮。
「你需要去看醫生,你看來有些憂鬱,讓醫生給你開點藥,吃了以後,你就可以平靜下來。」
「德國人到處安置特務,他們的特務已經潛伏在我們的海軍和空軍基地,準確地知道我們在幹什麼,他們明天可能就會知道我們今天晚上曾經在這裡舉行晚宴。」斯通上校憤慨地說。
「那好!莫里斯太太!」
電話斷了,我手裡握著電話站著。
我來到書房門口時,想到僕人起床較早,可能被她發現,心裡就捏著把汗。我祈禱這時千萬不要有人醒來,不要讓人看見我清晨曾在這裡遊蕩。我小心謹慎地環顧四周,沒有看見一個人影,這才躡手躡腳地走進書房,將門關上。我背靠著門,兩手捂著狂跳不止的心臟,只等到平靜下來時,才將燈打開。
「我不是為了錢才幹這種工作的。」
該吃晚飯了,我們來到餐廳,圍坐在桌旁。公公的胃口很好,我卻難以下嚥。
「請爸爸接電話。」
「我不抽,謝謝!」
忽然,有一輛汽車從街上轟隆地開向我們房子的門口,我的心臟幾乎從胸腔裡跳了出來,手裡的筆抖動著,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我看你有些不舒服,你怎麼啦?」
這消息令我吃驚,我問道:「什麼崗位?」
他所煩心的事也是我所煩心的。
「即使我不能告訴你我所接受到的指令的全部內容,也無礙於事。你要知道我們都是奉命而行的,我接到了上級的指令,傳達給你,你必須按照指令去做,這就是準則。」
他看到我沒說話,又接著說:「你可以走了!萊普.惠特!」
「我也很高興,我可以看到你們,可以安靜地吃頓晚飯。你們剛才在談論什麼?」
「各位先生!請原諒我打擾。」我盡力克制自己的緊張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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