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他和你發生性關係了嗎？」
「尤都始終在愛著我。」我辯解著說。
「是的。」
「是的，有點兒怕。」
「克莉絲！不能這樣下去了，」他怒氣沖沖地說。「我了解我父親，了解他是多麼的愛你母親，你的形象使他長期保留著對你母親的懷念。他看到你如同看到了她。他是一個健壯的人，需要表示自己的感情。他和我一樣有著強烈的欲望。他纏著你，需要你，並設法占有你。」
「他企圖強|暴你嗎？」
「他對此是不會有所顧及的。」
「我不是她。」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事。」我肯定地回答。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向臥室，將房門打開，走了進去，按了按鈕打開燈，我猛地一聲尖叫，我看到尤都正坐在臥室的椅子上，禁不住渾身打起哆嗦。
我回想起當我提起尤都時克魯格抱著我的那種噁心勁兒。
「你到哪裡去了？」
「我明白了，克莉絲！」他忽然說，「如果你和我……」
「你不是全都告訴我父親了嗎？」
我假裝沒聽見他說話。
他趴在我耳邊低聲說：「如果你想要……尤都不會知道，你也不需要再做特工了，你就變成了皇后，要什麼有什麼。」
我有點迷惑不解，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每次我看到他時，都會記起他那赤|裸著的身體，這是一種很噁心的聯想。我喜歡約翰，他是我的一切。克魯格神經兮兮地將香菸熄滅，如果現在他仍然認為我是他的女兒，他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突然，他抱住我，將我擁到長沙發上，瘋狂地吻我的胸部。我斷定他要強|奸我，便想用力將他推開。但是，他卻更緊地抱著我。我急中生智，大聲喊道：「不要這樣，克魯格！如果你這樣做，你會在尤都面前丟臉的。」
他給了我一片藥，我喝了幾口水沖了下去。
「當然。」
我吞下了瓶子裡的藥，但是沒有脫衣服。
我沒有回答，渾身上下哆嗦成一團。
我沒有吱聲。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說道：「克莉絲！你說的不是真話。」
我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彷彿覺得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我不願意看到他，但是他站在我面前。我該說什麼？「克莉絲！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為我自己而來，你告訴我爸爸說你是我的情人，所以我到你這裡來了。」
「等一會兒我要對你說件事。」我說。
「我不知道該怎樣向你說，我非常生氣。」
這已經是早上六點鐘了。
「你在發抖，你需要吃點鎮定劑，你的心情煩躁不安，是吧！」
他陷於沉思。安娜走了進來，告和圖書訴說晚飯準備好了。我們來到餐廳，在吃晚飯的時候，我不禁想起飯後和約翰的約會。克魯格用一種異乎尋常的目光看著我。我捉摸著他這種目光。
「你害怕回英國嗎？」
「如果你從我倆中間選擇一個，你會選擇誰？」他半開玩笑說。
「不要開玩笑，那樣，你不僅成了殺人犯，還可能使自己遭到謀殺。」
「是的。」
我們坐在沙發上，他吻我的前額和太陽穴，將他的面頰貼著我的面頰，又撫摸著我的手，拿起我的手蓋住了他的唇。藥片起了作用，我在他的懷裡感到舒服多了。
這天晚上，克魯格一個人來了。
「再見！尤都！」我這樣說著，可是心裡希望他永遠不要再來。
「你告訴我了，不過，你現在知道了事情經過以後，會……」
我不能不說話了。「尤都！這就是你所說的……」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正在這時候，安娜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所以我沒有回答。
他推搡著將我逼坐在床上，然後坐在我旁邊。我想逃走但無法脫身，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一點辦法也沒有。
「尤都！我喘不過氣來。」我抱怨著說。
「我看到了你猶如看見了你的母親。」
「什麼事？」他驚奇地問。
「我要是服毒自殺，你怎麼想？」
「躺下！你不舒服，現在我不會招惹你，我們來日方長。」
「首先你必須離開這座樓房，你要和我住在一起，不要再工作了，立即公開我們的關係，廢除你們的婚約，然後我們就結婚，你明白嗎？」
「你沒有告訴我你是否愛你丈夫？你必須拋棄他和我相愛。你愛我並不困難，因為你從前曾經愛過我。」
「我在等待著你的回答。」他懇求地說。
「為什麼不是？」我大聲問。
「一定是有其他的更具有說服力的理由，克莉絲！」
「如果你留下來不是為了我，那你是為什麼？」
他用手擦拭著額頭冒出的汗水，似乎又衝動、失控了。
「這是有區別的，你把我當做你的女兒。」
我全身的血液霍地衝向大腦，心臟在加速地跳動，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去找些飲料來，我們應該慶賀一番。」約翰說。
我們坐在沙發上，覺得周圍每件東西都是自己的。我們向窗外望去，碧藍的天空布滿了星星，氣候溫暖宜人，這是一九四二年九月，美國站在英國和俄國一邊，作為同盟國的一員，參加了戰爭。
「我們長得相似得令人吃驚，正像你和尤都一樣。」我說。
他架著我的胳膊，將我舉起來，像是發瘋似的在房間的地板上轉了好幾個圈兒。他連連地熱烈地吻著我。我們大笑，我們跳舞，淚水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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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開了我。」
「我不清楚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尤都！」我壓低聲音說。
「我知道。」
「克莉絲！我今天是來和你做|愛的，我們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我們如饑似渴地互相等待著。」
「等你鎮靜下來以後，你再告訴我詳細情況。」
我羞容滿面，更害怕他滋生出別的花招兒。
「為什麼尤都不跟你一起來？」我迷惑不解地問。
「我們今天晚上見面嗎？」他問我。
「不要哭，克莉絲！勞爾會想辦法的。」
「我要對我父親說，」尤都毫不動搖地說，「我要在桌子上放一張紙條，告訴他，我勝利了，我已經帶著你出走了。」
我依然膽戰心驚。他的眼神在起著變化。
「這我知道。」
我感到惶恐不安，心想，莫非他知道了……
「克魯格可能快來了，」我說，「我需要告訴他我不想再回到英國。」
我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結果怎麼樣？」他急不可耐地問。
「你不是說過你將會選擇我們兩個人嗎？」他的聲音粗啞。「那麼，你為什麼又拒絕我？」
「你已經告訴我爸爸你是我的情人，是嗎？」他嗔怪地說。
他打斷我的話：「克莉絲！我愛你，這是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懷疑你我是兄妹關係的話，你可能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我全然垮掉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要顧及時間，我會等著你的。」
「尤都！你爸爸讓我做他的情人。」
「躺下！你的臉色不好看。」他勸告著。
「你被盯梢了嗎？」
「你們兩個人我都會選擇。」我微笑著隨便應了一聲。
「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說。
「不要擔心，克莉絲！我去找勞爾，他會想出辦法的。」
「你今天不需要去。」尤都說。
「什麼時候我們能見面？」他問我。
「記住！你必須像岩石一般地堅強。」約翰再次叮囑我。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向著我一步步貼近，突然，他伸出兩隻胳膊，緊緊將我抱住，眼睛像凶神似的看著我。
「為什麼？」
「我現在為你們工作，我覺得在這裡很好。」
他睜大眼睛審視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他霍地從床上站起來，雙手插在褲袋裡，疾步繞著屋子打轉。他耷拉著腦袋，眉頭蹙起一個疙瘩，牙齒咬得咯嘣嘣響，眼睛半眯著望著窗外，彷彿在自言自語。
「讓我看一看！」他檢查了瓶子裡的藥片。「你可以服用這種藥。」他將藥瓶遞還給我。
「那麼說，你已經和他上床了。」
這句話終止了他的狂妄。
「我告訴他了。」
「你再說一遍。」他似乎在懷疑自己剛才聽到的話，他接著高興地喊道，「克莉絲https://m.hetubook.com.com！」
他吻了我，然後，我們分開了。
「你躺下就會覺得好一些的。」
「如果我不愛你，你可以做我父親的情婦。他想占有你，就不會顧及人們的輿論。可是，我想擁有屬於我的愛，克莉絲！你並不一定需要待在這裡，你是漂泊不定的，隨時都可以消失，隨時都可以被浪濤吞沒。我可以把你帶到一個海港，只要我能夠擁有你。」
我猛地一哆嗦，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他讓你做他的情人？」尤都困惑不解。
他彷彿被電擊了一般，立即跳了起來，面容猙獰凶惡，像是一隻發|情的野獸，我被他嚇呆了。
「你在這裡吃晚飯嗎？」
「是不是你和尤都……？」
我氣得頭腦滾燙，嗡嗡直響。他們兩個我誰都不願意擁有，別想以勢壓人，逼我就範，我寧死不屈，我恨透了他們這號人。
「好吧。」
他放開了我，粗野地說：「快，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我們告別，我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淚水止不住滾落下來。
「約翰！我會的。」
我神魂顛倒，這天夜裡我們互相枕著對方的胳膊，也沒有心情想別的，我們偶爾互相吻一會兒。漆黑的夜晚更使我們感到恐怖不安，忽然，約翰說：「我有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我必須馬上離開。」
「啊，是這樣！」
「好的。」
「我是被迫的。」
當我向約翰告別時，我們擁抱。我喝得酩酊大醉。
「被迫的？」
我將臉轉過去。
我回到了家裡，疲憊不堪地癱坐在沙發上。雖然約翰告訴我不會出什麼事，勞爾可以做出安排，但是，我心中一直被恐懼憂傷纏繞著，擔心著大難即將臨頭。
「是的。」
當他擁抱我企圖吻我的時候，我想要保護自己，試圖掙脫他，但是無力做到。
他將我擁入懷中，恐懼地看著我。
「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欺負你了嗎？」
「我頭痛，想找點藥。」
「尤都！放開我，」我喘著粗氣乞求著。「你錯了。」
「好！」我說。
「你知道我來是幹什麼嗎？」
「我嚇著你了嗎？」尤都問。
「你等他走了以後再過來。」
「來！我們坐下。」他說。
我慌慌張張跑進臥室，將房門反鎖上，再不敢去想這個企圖和我上床的男人。時鐘敲打的聲音提醒了我，約翰在等待著我，現在，我比從前更覺得需要和他待在一起。我換好衣服走了出去。
我猶豫了會兒，說道：「尤都！我害怕。」
「我不想回英國去了。」
我站了起來。
「我不敢相信會有什麼辦法，約翰！克魯格勢力強大，他還會利用他的兒子來反對我們。」
「我到佛萊德貿斯去了。」
他忽然在我面前收住了腳步，嚇得我魂不附體。我
wｗｗ•ｈｅtubｏｏk•coｍ.coｍ的喉嚨發緊，好像有人在掐我的脖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覺得房間裡已經沒有空氣了。
我來到柏林二十四小時以後，又見到了約翰。真是難以置信，我們竟然又聚在了一起。
我禁不住想起了劉易斯，我知道我傷害了他，他會為我傷心。
「你了解他，克莉絲！他今天沒做成，下次還會重來。」
「他的工作很忙。」
「你害羞我看你的身體嗎？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今天，明天也會發生的，是不是？」
當我出現在約翰的門口時，約翰隨著房門的打開和關閉前後挪動著。他笑著迎上來吻住了我，他發現我臉上的眼淚時立即興致索然。
「誰侮辱了你？」
「我們永遠不可能擺脫掉他們，他們完全可能毒殺我們，我敢斷定。」我肯定地說。
「你告訴他我是你的情人以後，他放開你了嗎？」
「明天我在這裡等你。」
「但是他如果想到你和我……」
「我拒絕了他，他企圖施暴，我告訴他我和你……」
我閉上眼睛，希望他迅速離開，好好休息一下。我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強忍著啜泣，這時候，他的唇壓住了我的唇。我恐懼地睜開眼睛。現在，我軟弱無助，他要是對我下手怎麼辦？！我想坐起來。
他緊跟著我，幾乎要踩著我的腳後跟。我從抽屜裡拿出一瓶藥，他從我手裡奪了過去。
我想回答，但是我不能。
我覺得胸口發悶。我不能告訴他我另有情人，那樣他會強|奸我的。如果他發現約翰是俄國的間諜，那我將是永遠不可饒恕的。
我三步併做兩步地向前走著，我的一隻鞋的後跟扭斷了，一條腿一瘸一拐，隨時都有摔倒的可能。當我看到勞爾家的大門時，才鬆了一口氣。忽然，又見到了馮．麥克將軍的汽車，我立刻鑽進了門道，所幸，儘管有街燈的光亮，他還是沒認出我來。我知道他習慣深夜到他的辦公室裡，他很可能在勞爾家的門口發現我。
「克莉絲！我不信。」
他將我緊緊抱住。
「我明白了。」他緊咬嘴唇，直到咬出了血。
我恨透了他這種人，他是個流氓，竟然將我視為妓|女。他太卑鄙，太齷齪，太奸詐。我想起了約翰曾對我說的話：「我不喜歡尤都和他爸爸。」他還告訴我：「要當心，有朝一日他們會傷害你的。」尤都則不同，自從那天我告訴他我和他之間不會有什麼事情以後，他就沒再來打擾我。
「約翰！我不知道。」
「我要等我的頭腦清醒一些。」我說著躺在了床上。
「你可以脫掉衣服，你還等什麼吶？」
「但是你不是我的女兒，你讓我想起了你的母親。」
「我會來的。」
「你很安全，htｔｐs://ｍ.ｈetｕbooｋ.com.ｃom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沒有別人只有我能擁有你，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我的嫉妒心很強，你只能屬於我一個人。誰要是企圖干擾，我就把他幹掉。」
「你要上哪裡去？」他問。
「再見，克莉絲！請放寬心，我們以後見。」
「但是我去了，我的情緒不好，想出去散散心，不知道你在這裡等著我。」
「是的。」
「克莉絲！你怎麼啦？」他關切地問。
「噢！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把所有經過都告訴了他，只是未提到尤都。約翰變得嚴肅認真而憂心忡忡，他說：「這件事的發生，說明你應該留在這裡，這樣，我們兩個都會是幸福的。」
我沒有告訴他克魯格曾暗示我，我可以和他們兩個人都保持性關係。
我從來沒見過他臉上有如此恐怖的表情。他轉身一句話沒說就溜走了。
「你肯定不會。」他低聲說。
「是的。」
我們來到客廳，他抽著菸，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我也是。」
「老騷|貨，告訴我全部過程。」
「對！」我贊同地說。
她走出去以後，他提醒我說：「你想對我說什麼？」
「沒有。」
「我知道，但是我們得想辦法。」
「我拒絕了克魯格，他可能會放開我，不再找我的麻煩。」
「你想過如果你留在這裡就見不到丈夫了嗎？」
「你告訴我爸爸你不想回英國了嗎？」
「這簡直使我發瘋。」
「這是不可能的，」我的話音哆嗦著，「如果尤都發現了，會殺死我的。」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很害怕。」我有氣無力地重複著說。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接著說。
「我說的是實話，我害怕被查出來遭槍殺。」我提高了音量。
「我受到了侮辱。」
「克魯格。」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將全部事實都講出來。
「那好。」
「我要把他們殺死。」他似乎鐵了心。
我們舉杯祝賀自己，祝賀我們的愛情，祝賀我們白頭偕老，祝賀同盟國贏得勝利。這天晚上我沒回自己的公寓，在約翰的住所裡歡度通宵。
「你想拒絕嗎？！但我決定鍥而不捨，父親的舉止迫使我非這樣做不可。如果他試圖擁有你，我將搶在他的前面，並且不允許他私下占有你。他想背著我占有你，這一點，他可能做得出，太可能啦！」
我們從床上一骨碌下來。
他再一次吻了我。
約翰的面容痛不堪言。
「僅僅是害怕嗎？」
他仍然抱著我。
「這沒有關係。」
「你太殘忍了，」他氣呼呼地說，「我問過你，你說你們倆沒有關係。」
「我知道這使你震驚，如果是你和尤都有關係，那另當別論，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我不願意傷害他，現在，既然你和他沒有關係，情況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