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英倫女諜

作者:斯特拉.索爾
英倫女諜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二十九

二十九

由於沒有人能說服我招供,第二天,也就是元月二十二日,我被送進了軍事法庭。法庭裡擠滿了軍人。
突然,公公轉過臉來看著我,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來到蓋雅特別墅我的上級面前,他見到我很高興。
是在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底一個煙雨濛濛的日子裡,我從多佛回到了倫敦。我兩眼含著淚水緊緊抱住了久別重逢的劉易斯。他眨著眼睛強忍著啜泣,看上去比先前消瘦了許多,臉色缺少光彩,流露出疲倦和悲傷。我料想他是受盡了離別之苦,同樣,我的體重也大為下降。公公見到我回來了,頗為震驚。
公公搖著頭,說道:「我的體重確實減輕了,那是因為我工作太累。我雖然為約翰的逝世感到悲傷,但這說明不了我有病,我了解自己,劉易斯!如果我有病,我會是最先去看醫生的人。」
霍華德上校費盡心機也沒能說服我張口,他走出了房間。劉易斯進來了。他們可能認為這是使我張嘴的有效辦法。我見到了劉易斯,心裡猛然抽動了一下,眼淚禁不住在眼眶裡直打轉。他向我走過來,神魂顛倒,面色蒼白,想來我的神色也是這樣。他坐在我面前,言語遲鈍:「克莉絲!你怎麼會幹這種事?我實在不敢相信你……」
「該死的!他們這些狗東西!」霍華德上校凶狠地說,「他們發現最後的文件是假的,就在我們逮捕他們之前逃跑了,他們是故意把你留下來的吧?克莉絲!你是怎麼想的?他們是不是想把你除掉?」
來到倫敦三天後的早上十點鐘,特工三號來找我並帶來了指令。我在幾個小時之後來到了我先前的公寓,像往常那樣進行化裝。門口警衛戈瑞里亞開門時微笑著向我打招呼,他陪同我來到電梯門口,但他沒說一句話。
早上我就將昨夜抄錄的文件送到上級那裡。
他看我不說話,又接著說:「我確信你是掉進了羅網,無法使自己從中逃脫出來。我了解你勝過你的丈夫,你之所以痛苦不是因為飛機的轟炸,是因為你被捲入了特工組織,它把你的精力耗費殆盡,所以你顯得疲憊不堪。」
他們仍然不知道我在柏林待了八個月,也沒有找到特工三號和其他特工人員。我也不願意哥哥愛德華被捕。
我去到蓋雅特別墅,把這一情況告訴給我的上級。他聽到後很煩惱。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生命瀕臨危境,這是我必須面對的。
我困難地嚥了一口唾沫,說:「我可以改做別的工作嗎?」
「我背叛了自己的國家,我知道後果的嚴重性。」我毫不猶豫地說。
我沒有回答,知道自己再也不會離開倫敦了,柏林留給我的記憶只是恐懼和傷心,我在那裡受了大罪,也享受到銷魂的愉快。
「你在夢裡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幹什麼?」丈夫好奇地問。
「好好想一想吧!克莉絲!每件事都證明了你有罪,但這並不意味著你丈夫、公公不被懷疑,你要是說了實話,就可以使他們得救。」
「那就隨你好了!」丈夫說。
「如果你向我們說了實話……」
「當薄來頓隊長被毒殺時……」他繼續說,「我就知道在莫里斯上校身邊有叛徒,後來,麥克墨萊上校被暗殺,然而他看上去好像是自殺。兩個好軍人被殺害了。」他敘述著的時候,臉色變得陰暗。
hetubook•com.com
「幾天前我剛覺得好了一些,可能是因為我也想念你們的緣故吃得比較少。」
「我說的是飛機還會繼續轟炸,你這種狀況……」
他停了停,又繼續說:「他們讓你終止了一段時間工作,說你生了病,你在庫根醫生的幫助下說服了你丈夫。」
我驚慌地看著他,但靜下來一想,覺得這可能是想誘使我講話。
我被押回牢房穿過走廊時,覺得渾身冰涼,寒氣浸骨,禁不住渾身直發抖。我意識到自己的死期將臨。他們幾乎是拖著將我帶進牢房。看守員走出去以後,我搖搖晃晃走向小床,像折斷了脊錐似的癱在上面。我要在這裡等待著黎明,等待著被處以死刑。
「是柏林的命令……」我尋思著說,「這……我知道你不可能進行更改。」
「我應該做什麼?」我問。
「我覺得爸爸說得對,」丈夫說,「你必須去看醫生。」
這使我意識到我的上級也及時躲開了,我繼續保持沉默。
「每件事都在證明著,克莉絲!」
回到倫敦以後,我一直沒見過戈登.沃埃斯。戈瑞里亞告訴我,他已經回柏林工作了。
「我知道。」
由於沒有文件可以抄錄,我只剩下送錄音帶的工作了。
「我的兒啊!我敢肯定,不只是這個緣故。自從他走了以後,我時常想到他,做夢見到他的時候,我很高興。」公公眼睛裡含著淚水。「我看到他活得好好的,醒來時覺得很難過。」
「萊普.惠特!你在柏林還好吧?」
「除非柏林來電話再叫你去,今後我們會經常見面的。」
「那一定是因為你經常思念他的緣故,」劉易斯說,「而且你經常把他掛在嘴上。」
「我不相信你在倫敦會好起來,」公公說,「雖然你剛剛到家,你也不能休息。」
「即使是有很多證據證明你有罪,我相信你是無辜的。生活是殘酷的,有時會無情地捉弄我們,生活在外部和內部將我們擠壓得粉碎,是嗎,克莉絲?」
他深深吁了一口氣,又說:「如果約翰還活著,那情況就不同了。」
公公一定不知道約翰還活著。約翰正處於嚴重危險的包圍之中,如果他被發現,被殺害,我是難以忍受的。
「你不需要回答,但是我知道我沒有錯,如果他們是你保護的人,你這樣做是正確的。一個是你的親骨肉,另一個是你的丈夫,而且是我的兒子。我想劉易斯是你要保護的,他是唯一能向你提供破譯密碼文件的人,我說得對不對?」
一九四三年元月二十一日,我來到蓋雅特別墅,發現別墅的大門關閉並上了鎖,便慌忙回到我的公寓換上原來的衣服。我不知道怎樣處理隨身攜帶的文件,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不記得了,稀裡糊塗的,我看到我們向他走過去,又看到他來到了我們身邊。我意識到我們是在一起,我吻他,問了他一些問題。他悲傷憂慮,看上去很痛苦。有些時候,他似乎試圖向我提出一些警告,但是他說不出話來,他很苦惱,這時候我忽然被驚醒了。」
「沒有,爸爸!」我答道。
「你是下決心不說話了嗎?」
「如果你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那你就不要回答,這說明你想保護別人,你丈夫也牽連在內了嗎?」
「我絕對想像不到你是如此的頑固。」他焦急煩躁地說,「克莉絲!如果你父親www.hetubook.com.com活著的話,他一定會吃驚的。想想你的丈夫,你的哥哥,你的公公,你會毀掉他們的。」
霍華德上校擦了擦冒汗的額頭,摸了摸抽搐著的下巴,眼睛一直像先前那樣惋惜地看著我。
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公公又握住了我的手。
我身上的負重一天勝過一天。
當我走進法庭時,人們都以鄙視厭惡的目光看著我。這種可怕的目光刺傷了我,我不敢正視他們,便將目光移向腳下。我夾在兩個看守員的中間慢慢地向前走著。我知道被指控犯有叛國罪可能受到的判決,當我聽到處以死刑的宣判時,嚇得幾乎暈倒在地。
「霍華德上校!你很清楚他們是無辜的。」我對他們十分了解,想掩護他們。「有罪的只是我一個人,事實證明我有罪,只是我一個人。」
「你需要留在這裡,觀察你丈夫回家以後的行動。」
他沒有回答。
我慢慢抬起頭來,我的眼睛恰好和他的眼睛相遇。
「萊普.惠特!你放棄這個念頭吧,現在分配派給你的任務,是柏林下達的命令。」
「我絕對想像不到約翰那麼年輕會死掉,我一直不相信他會離開我們,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他總是把這些話掛在嘴上。
我主要是怕劉易斯看到我身上的青腫,所幸,我們是在夜暗中親熱,外面雖有月光,但窗戶的玻璃不透亮,光線進不來。我們好幾個月不在一起,劉易斯對我的欲望很高。我需要假裝愉快,忍受著撞擊和內部傷腫的疼痛。
又過了些日子,我去到蓋雅特別墅,急不可耐地問我的上級:「柏林怎麼答覆的?」
聽到這些話,我心裡難受得要命。他讓我講真話,但是我害怕,我不能。我不是害怕他們會對我怎樣,我知道他們會對我怎樣,我害怕的是牽連到別人,特別是意味著我的一切的約翰,還有愛德華,我不能拯救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埋怨他們,我不能……
「你是做這一工作的最佳人選,你從前做過,而且做得很好嘛!」
當他全神貫注地講述著的時候,我兩眼一直看著地毯上的圖案,像是什麼也沒有聽見。他顯得無可奈何和焦急煩躁。
我像是生了病,虛弱無力,坐在椅子上默默祈禱。這時,忽然聽到了公公的聲音:「克莉絲!親愛的!我願意幫助你,你和我的親生女兒一樣。」
當他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我想到尤都給我的傷害,他把我扔下不管,讓我被捕。我高興地獲悉查威爾尚未被捕。
我的眼皮很重,想用力睜開,但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見漆黑一片。猛然間,我的手抓到了一件東西。噢!這是我睡著的床上的墊子,我仍然待在牢房,我還活著,這時,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傷。
時間過得真快,不覺已是十二月中旬。我注意到了劉易斯和公公每天都是愁眉不展。戰爭仍在繼續,我的祕密工作不能中斷,生怕在家裡幾個地方安裝的麥克風讓僕人在打掃時發現。
我說道:「我害怕被發現,他們可能早就懷疑上我了。」
「克莉絲!」他的聲音嘶啞,眼睛蒙著一層薄霧。「我想幫助你,我不能看著你犯罪不管,你掉進了水裡快要淹死了,我想救你,我不能忍受看到你被槍殺,我失掉了兒子,不願意再失掉你。」
「法律就是法律,霍華德上校!你說過,每件事都證明了我有罪。」
我一聲不吭地閉著眼睛等著他說話。他問我的問題和霍華德上校問的一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記不得我們在一起待了多久,反正待了很久,然後,房門在劉易斯身後關上了。我將眼淚嚥進肚子裡。
「假如劉易斯是叛徒,那麼他淪為叛徒的原因是什麼呢?」公公問。「我和你一樣的頭昏腦脹,克莉絲!我愛我的兒子,但是我想挽救你。」
他張大眼睛牢牢盯著我,但是我沒眨眼。
「很多事實都證明你有罪。」他闡述著。
我很喜歡他們兩個人,覺得他們的死是個悲劇,而且是無緣無故的。
「庫根醫生明顯是個特務,我們還沒有找到他。」
我睡不著覺,不願意去想明天,一會兒閉上眼睛,一會兒睜開眼睛,但不能不想到在廣場被槍決的情景。我彷彿看到槍口衝著我,嚇得兩腿打著哆嗦,艱難地喘著氣,來不及做禱告……一個士兵向我走過來,就在這個時候,有一位牧師為我的魂靈祈禱。我恐懼地看著士兵的那雙手……他用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倦怠地向上看著,想最後望一下天空……外面仍然是漆黑一片,我想看一眼初升太陽的光芒,但這是不可能了……我向槍斃人的廣場望去,他們正在等待著命令,我彷彿聽到了槍聲,覺得子彈射進了我的軀體,鮮血從體內流淌出來……這鮮血和輸入我父親體內的一樣,它是紅的,熱的,黏的。我躺在地上,死了過去,什麼也看不見,但是還能聽見。有人走了過來,可能是要給予我悲慘的最後一槍,我想跑掉,這時候跑掉還可以活下去……
我猛地打了個寒戰,想到了查威爾醫生可能已經被捕,便用心聽下去。
「如果我能被派到柏林……」我說著,心裡想念著約翰,希望能去柏林和他相會。
他的話使我猛地一驚,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又想了一會兒即將面臨的事,突然,聽到走廊傳來了腳步聲,鑰匙在門鎖裡轉動,但我不願意去看,將頭扭了過去。原來是神父托馬斯走了進來。
劉易斯向我眨了眨眼,好像在暗示他根本不相信爸爸所說的話。
「你認為我有罪,是嗎?」我終於按捺不住地問。
「克莉絲!你必須把發生的一切告訴我,你是個好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我一定要搞清楚,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是相信你的,克莉絲!」
我沒有回答。
「我時常夢見約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公公一天下午說。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給我們和你自己帶來的後果嗎?」
「爸爸!你的精神過度緊張,你需要去看醫生。」劉易斯說。
這是我最後的一天,子彈將要結束我的生命。親愛的上帝!請幫助我度過這難熬的時光。
「不,劉易斯!我什麼醫生都不去看可能會更好一些。」
我默不作聲。他們談論約翰,我不敢插嘴。我這一生很難講真話,現在更難說出實情。
「他和我們不一樣,」公公解釋著,「他具有一雙天賦的慧眼,如果他在這裡,他肯定能說服你,讓你講話。他熱愛正義,不願意讓任何人為別人受到罪責。」
「是的。」
「為什麼你不回答我的問題?」
「爸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到了哥哥的名字我驚呆了,我不敢設想自己的丈夫也犯了罪。
我被嚇得像死過去的一般,渾身是汗,兩腿酸軟,欲哭無淚。
當公公繼續敘述著的時候,我感激地和_圖_書看著他。他認為我是無辜的,可能認為他的兒子是有罪的,為什麼他會這樣想呢?我不知道他腦子裡是否還有別的想法。我衷心地希望他不要為我而傷心,但是我無法制止他。
「克莉絲!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把你所幹的事都講出來,你的沉默只能說明你有罪,你難道不懂嗎?」
「我會通知他們的,看他們怎麼回答。」他答道。
「納粹很聰明,」霍華德上校說,「但是我們比他們更聰明,他們知道我們已經注意到了他們,以為殺了這兩個人就可以搞亂我們的陣腳。但這恰恰告訴我們,這是來自叛徒的情報。」
晚上,劉易斯上床以後,淡淡地吻了我一下,不耐煩地說:「我累了,我需要睡覺。」
顯然,我已經被監視了很久,深知面臨著的將是什麼。我走投無路,如果尤都不把我送回來,眼下我可能正和約翰待在一起,為同盟國而工作,但是太晚了,我被捕了。
我沉默不語。
「克莉絲蒂娜.莫里斯背叛了國家,背叛必須處以死刑,她將在黎明時被處決。」
我不敢正視每個人,他們愛我,關心我。霍華德上校曾經是我父親的好朋友,我從小就認識他,我的命運掌握在他手裡,但他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房間裡悄然無聲,忽然,霍華德上校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我抬起頭舉目看去,只見他雙眉緊鎖,目光茫然。過了一會兒,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聲音顫抖著說:「克莉絲!你怎麼會幹這種事?」
「你一定會根據我的行為進行判決的。」我堅信地說。
劉易斯很少在家,這為隱藏我所最擔心的事提供了方便。他和公公一連幾個夜晚都在國防部吃晚飯。我發現公公也顯得老了。
霍華德上校問了我很長時間,但我沒說一句話。他打了個手勢,劉易斯和公公走出了房間。
「我不知道。」
沉默是金。我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他試圖找出適當的話語誘使我張口,但他並未獲得任何反應。
公公思索著說:「奇怪的是,我幾乎經常做夢,而且都是同樣的夢。」
「我們抓住了你,但是那些幫助你的人飛出了籠子。柏林沒有救你,把你拋棄了。」
我傷心地聽著。
「我在柏林工作很忙。」我掩飾著說。
「很好。」
「我對夢毫無所知。」我搭訕著說。
他聽到我的聲音深深吸了一口氣,可能他覺得這是一個重大的突破。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他的臉上籠罩著濃郁的悲傷的陰雲,下巴歪曲地抽搐著,看上去突然蒼老了許多。我覺得對不起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很愛我,很理解我。
「你很苦惱,你不知道你講出來會獲得自由嗎?」
發生了什麼事?我的上級被捕了還是有其他原因?我想找到戈瑞里亞問個究竟,但他不在門口也不在門房裡。我不知道怎樣和其他特工取得連繫,驚慌失措地走向電梯門口,接著又走進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倦怠地癱坐在椅子上。我轉回頭看了看,這時,聽到了從樓道裡傳來的皮靴聲。忽然,房門打開了,驚奇地看見我丈夫、公公還有別人……我暈倒了。當我醒來時,發現我躺在一張長沙發上,霍華德上校站在我面前,劉易斯和公公站在另一邊茫然地凝視著我。
我又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地毯,心想,如果他僅僅知道愛德華為納粹工作就好了,事實上不只是他一個人。
他的話大大刺傷了我。我憂慮恐慌地轉回家來,預感到自己可能不久會和*圖*書被發現。
他想讓我說話。我知道柏林已經拋棄了我。如果戈登.沃埃斯在倫敦,他肯定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的。事不遂人願,我命該被捕,命該自食其果。
「劉易斯和你公公也牽連在內了,是嗎?」他接著問。
「你難道不明白這可能……」
我能說什麼呢?他對柏林的指令無力做出任何改變。我只得再次抄錄丈夫的難以辨認的密碼,將抄錄的文件送到上級那裡,然後傳遞到柏林去。每項工作又像過去那樣不露行色地開始了。
我看著他。
「你比以前瘦了一些。」
我忽然聽到霍華德上校問:「你在蓋雅特別墅和誰接頭?」
公公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他和我同樣地在劇烈地顫抖著。我看到他是那麼的心煩意亂。
「你一定是有病,瘦得皮包骨頭,臉色不好。我們需要趕緊請個醫生來。」公公說。
我做了一個醒著的夢,幾個小時以後,我將會遭受到和這相同的結局。
我還擔心劉易斯發現我頭上戴著假髮。如果將短髮暴露出來怎麼解釋?我的心情十分緊張。
這天夜裡,他躺在床上假裝睡覺;另一天夜裡,他可能待在樓下工作。他上床以後也不看一看我睡著了還是醒著,看來他對我起了疑心,我感到可怕和痛苦。當我確知他睡熟以後,便偷偷溜向他的書房,一驚一乍地生怕身後有人跟著,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後面有沒有人。我不想被發現,但是不得不被驅使著悄步向前。
我沒有回答,如果我說「你說得對」,就會害了劉易斯。我不能張口,因為沒有證據能說明劉易斯犯罪,所以我的犧牲能使他獲救。
「你可以免我一死嗎?」我問。
令我痛心的是,劉易斯一開始就認為我有罪。他愛我但是不了解我,他和約翰大不相同。約翰與眾不同。
「爸爸!我也有這種感覺,」劉易斯應聲說,「他的死對誰來說,都是失掉了一個可愛的人。」
我的健康始終沒有得到好轉,無法醫治的對約翰的相思漸漸毀掉了身體,每當閒暇獨處時,總是熱淚洗面。我可以想像約翰是多麼的痛苦,希望他能知道我又回到了倫敦。公公經常提到他。
聖誕節過去了,劉易斯經過和父親的激烈爭論後,不再將文件帶到家裡,不再在書房工作了。
我靜靜地聽著,保持著沉默。他們要是知道約翰依然活著,做著危險的工作就好了;但他們一直認為他死了,因而常常為了失去他感到悲傷,為他的靈魂做禱告。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掏出手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我聽到了這個名字,強忍住一聲抽泣,繼續聽著公公說下去。
劉易斯又開始帶文件到家裡工作了。我從他和公公的舉止上看出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吃不下,睡不安,沉默寡言,憂容滿面。家裡充斥著一種不吉利的氣氛。
「我們需要你去抄錄反間諜局的祕密文件。」
「克莉絲!你的沉默使我想起了很多事,別人可能不會這樣想,但是我會,我知道你是想犧牲自己拯救別人。你是想保護你最親愛的人,是哪一個呢?我不知道是誰,我知道他不會是你的情人,是誰?是愛德華?劉易斯?」
「你更喜歡這裡,是嗎?」
「可能是吧!」
「克莉絲!你受到傷害了嗎?」公公問我。
他聽到我的話似乎感到很痛苦,停頓了一下,又接著問道:「你可能覺得死比說出來更好?」
「我想你會知道。」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