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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勒的名單

作者:湯瑪斯.肯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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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沒那麼糟,這位牙醫回答,但你或許得搭乘運貨車。
希德拉賽克醫生在克拉科夫的駐軍營中有一位相交多年的朋友,這個友人是他的維也納同鄉,同時也是他在牙醫診所中認識的病人。而這位朋友的正式身分就是法蘭.馮.克拉伯少校。在到達克拉科夫的第一天傍晚,這位奧地利牙醫就和馮.克拉伯少校一起坐在克拉克維亞旅館中小酌敘舊。希德拉賽克當天的心情十分鬱悶;他在白天的時候來到灰黑混濁的維斯杜拉河邊,隔岸眺望波德果爾的景象,望著由帶鉤刺網與高聳的墓碑城牆所組成的冰冷堡壘,在這個嚴寒刺骨的冬日,一朵濃密陰鬱的烏雲靜靜地飄到堡壘上方,不久之後,傾盆大雨狠狠地灑落大地,東方城門邊的警衛被淋成了落湯雞,而在這個時刻,甚至連那些平常耀武揚威的警察看起來也像是一群遭受詛咒的可憐蟲。因此,當他與馮.克拉伯的約會時間來臨時,他立刻懷抱著一種類似感恩的心情欣然前往。
所有的明信片就像石沉大海般地渺無訊息。沒有任何人回信。而此種情形表示那些收信人此時已被關入監獄,或是藏匿在森林中,或是在某個集中營裡做苦工,或是已經喪失了性命。伊斯坦堡的猶太復國運動者所能獲得的只是如惡兆般的負面性沉默證據。
但某些密使卻是熱情的理想主義者,為了崇高的信念而加入了情報工作。而那位於一九四二年末在克拉科夫打聽辛德勒先生的希德拉賽克就是這樣的一位理想主義者。他在維也納擁有一家生意興旺的牙醫診所,而這個已經五十幾歲的老男人實在不需要辛辛苦苦地拖著夾層皮箱來到波蘭境內。但他仍然來到了這裡,口袋中藏著一份來自於伊斯坦堡的重要名單。而名單上的第二個名字,竟然就是奧斯卡!
你是說,辛德勒問道,我必須走路越過邊境嗎?
即使是在一九四二年秋季,巴勒斯坦的猶太復國運動者與散居於世界各地的猶太人民對於歐洲局勢的認知仍然只是一些不足採信的謠言。他們在伊斯坦堡成立了一個負責搜集情報的辦公處。在這個城市的貝由哥魯區的一間公寓之中,三個情報人員將無數的明信片寄到德國歐洲境內的所有猶太復國運動組織。這些明信片上面寫著:「請讓我知道你們現在的處境。伊瑞想念你們。」伊瑞這個字眼的意思是「國土」,而對所有的猶太復國運動者來說,它所代表的就是以色列。在每一張明信片後面都附著其中一位情報人員的親筆簽名,而這個名叫薩爾佳.曼德布拉特的女孩擁有相當便利的土耳其國民身分。
希德拉賽克醫生向他打聽伊斯坦堡名單上的其他人士。奧斯卡提供了極有價值的資訊,例如,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是一位克拉科夫的牙醫。既然世界上的每一個人至少都會有一顆蛀牙,希德拉賽克說,那麼拜訪牙醫應該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工作。不行,辛德勒先生說,別去拜訪那個男人,他已經被黑衫隊收買了。
當這種鑑定工作宣告結束之後,烏爾肯又再度失業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必須經常離開猶太聚居區去為他的家人們尋找足夠的食物,而他那個得了支氣管炎的女兒更是需要補充營養。他過去曾在卡米爾的一家金屬工廠上過班,在那兒認識了一位好脾氣的黑衫隊軍官哥拉。哥拉替他在瓦威爾堡附近的納粹衝鋒隊營地中找到了一份機械維修工的工作。然而當烏爾肯提著扳鉗來到伙食部的時候,他看到門上刻了幾個大字:猶太人與狗不准進入。這個標誌,以及他在技術學院中所看到了幾萬顆金牙,使他清楚地意識到未來他絕對不可能依靠哥拉隨口敷衍的空泛友誼而獲得真正的拯救。經常坐在這兒用餐飲酒的哥拉完全不曾注意到門口的標語;而當某一天烏爾肯全家被送到貝爾契克或是其他勞工營的時候,哥拉必然也不會發現他們已經失去了蹤影。因此,烏爾肯就像德瑞斯納太太和其他一萬五千名猶太聚居區居民一般,深深了解到他所需要的是一種如奇蹟般的特殊拯救管道。然而當時他們並不相信此種出乎意料之外的拯救竟然真的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希德拉賽克醫生在離開克拉科夫返回布達佩斯向斯普林曼先生報告工作成果之前,再度跟辛德勒定下一次會面時間。在德國琺瑯器工廠的奧斯卡辦公室中,他將斯普林曼要他帶入波蘭境內的救濟資金,以接近全數的金額交到了辛德勒手中。這是個相當冒險的作法,因為以辛德勒那種愛好享樂的作風看來,他很可能會將這筆錢拿去購買黑市珠寶。但斯普林曼與伊斯坦堡並不要求任何保證。他們從不認為自己能擔任查帳員的角色。
摩德凱.烏爾肯是一位珠寶工匠,他和德瑞斯納太太一樣,在不久之後將會認識奧斯卡.辛德勒先生。但現在,在一九四二年接近尾聲的時候,斯皮拉的一個政治猶太警察屬下來到了他的公寓之中。並不是什麼麻煩事,這個猶太警察告訴他。烏爾肯過去曾經有過不良紀錄。一年之前,他曾經因為在黑市中經營貨幣買賣而被猶太警察逮捕。而當他拒絕為貨幣控制機關工作的時候,黑衫隊將他狠狠地毒打了一頓,而烏爾肯太太必須到猶太聚居區警察局中拜訪貝克警長,付出了一大筆賄賂金,才能使他獲得釋放。
在荷爾西將軍領導之下的德國同盟國匈牙利境內,薩姆.斯普林曼和他的猶太復國運動同志們對於波蘭情勢的了解,就和那些伊斯坦堡情報員一般地貧乏空洞。但他立刻開始徵募情報密使,這些人為了一部分的分紅或是某種堅定的信念,將會願意越過邊界,到德國領土中探聽消息。其中一位密使是鑽石商艾瑞克.帕培斯丘,他也是匈牙利祕密警察部隊的情報人員。另一位是地毯走私販班迪.葛羅茲,他同樣也為祕密警察提供情報,但他現在為了向他死去的母親贖罪而開始為斯普林曼工作。第三位密使是奧地利盜賊魯迪.舒茲,他是司徒加蓋世太保管理處的情報人員。斯普林曼具有靈活的手腕與善於操縱人性的天賦才華和圖書,他可以用打動人們的感性、貪慾,或原則——也就是說,如果他們擁有任何原則的話——的方式,輕易地將帕培斯丘、葛羅茲與舒茲這樣的雙面間諜玩弄於股掌之上。
但這次來到烏爾肯家中的猶太警察並不是猶太復國運動的支持者。他告訴烏爾肯,黑衫隊急需四名熟練的珠寶工匠,他們命令賽姆希.斯皮拉在三個鐘頭之內找到合適的人選。因此何索、佛瑞德納、格蘭納與烏爾肯這四位珠寶匠在猶太警察局中集合,離開聚居區來到從前的技術學院,也就是現在的黑衫隊經濟管理總部的倉庫之中。
辛德勒並未辜負這些猶太復國運動者的期望,他分文未取地將這些現金交給了猶太社區的朋友,讓他們根據自己的判斷去有效地使用這筆資金。
這表示有某些人——伊哈克.斯特恩,商人金特,亞歷山大.畢伯斯坦醫生——已經將辛德勒的名字告訴了巴勒斯坦的猶太復國運動組織。而辛德勒先生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被列入了正義之士的榮譽名單之中。
這張明信片的寄信人是一個叫做薩姆.斯普林曼的布達佩斯珠寶商,而他當初第一次看到薩爾佳.曼德布拉特的明信片的時候,只是感到相當地迷惑不解。薩姆是個瘦削的男人,有著賽馬騎士的靈活身軀,正當三十出頭的壯年時期。由於一種對於嚴厲正直態度的輕蔑,他在十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巴結官員,向外交機關獻媚討好,賄賂匈牙利祕密警察部隊的高階警官。而現在那些伊斯坦堡的情報員讓他了解到,他們需要利用他的關係將救濟金輸入德意志帝國之中,然後透過他們的傳播網路,將發生在歐洲猶太人身上的真實事跡告訴全世界。
即使是在希德拉賽克自己的小組織維也納反納粹俱樂部中,也沒有人會想到德國政府的反猶太政策竟然會成為如此系統化的全面性運動。辛德勒所述說的故事不僅只是讓他感到巨大的道德震撼,事實上,真正使他感到膽戰心驚的卻是:人們現在必須相信,在這個國家正處於艱苦戰爭的危險年代,那些國社主義者竟然會貢獻出幾千人的力量,珍貴的鐵路資源,巨大的運貨容積,昂貴的科技工程,國家研發部科學家們的一切心力,龐大的官僚組織,以及所有的自動武器倉庫與軍火庫,來達到一個完全沒有任何軍事或是經濟意義,而只是基於某種偏執心理因素的消滅政策。希德拉賽克醫生原先以為他只會聽到一些殘酷恐怖的故事——飢餓,經濟限制,偶爾在城市中發生的殘暴集體屠殺,或是侵佔私人產業——那些早已存在於猶太人迫害史中的一般事跡。
在第二天早上十點的時候,他們兩人走進了依馬利亞辦公室中。辛德勒對希德拉賽克的態度相當禮貌,但事實上他正在暗中觀察馮.克拉伯少校的神情,推測少校對於這個牙醫的信任程度。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奧斯卡就卸下武裝,對這個陌生人表現出如和風般溫煦的善意,於是少和_圖_書校起身告辭,婉拒了奧斯卡要他留下來喝杯咖啡的慇慇邀請。「很好,」當馮.克拉伯離去之後,希德拉賽克開口說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究竟是來自於什麼地方。」他並未提到藏在皮箱夾層中的那些鈔票,也不曾透露未來那些波蘭地區的可信人士將會收到一小筆猶太聯合配給委員會的現金。他們兩人的談話完全不帶著一絲金錢色彩,而這位牙醫想要知道的是,辛德勒先生對於波蘭境內反猶太戰爭的了解與看法。
黑衫隊將他們帶到地下室。牆邊的架子上堆滿了無數的行李箱與堆積如山的公事包,每個箱子上都有著它們從前主人的親筆簽名,但這些細心的字跡如今卻變成了一種虛妄的玩笑。另外在天窗下面還有一排整齊的木箱。這四個珠寶匠坐在地下室中央的地板上,兩個黑衫隊取下了一個行李箱,粗手粗腳地拖到珠寶匠附近,然後將裡面的物品全部倒在何索面前。他們回到架子前面拿了另一個箱子,將物品倒在格蘭納腳邊。然後他們分別將無數的黃金器具交給佛瑞德納與烏爾肯。這些全都是年代久遠的黃金器具——戒指、胸針、手鐲、手錶、帶柄眼鏡、香菸盒。珠寶匠必須評估黃金成分,將鍍金物品與純金器具分開,鑑定鑽石與珍珠的價值。他們開始根據價值與重量將所有的物品分門別類,分別放在不同的地方。
在剛聽到這個請求的時候,辛德勒似乎相當驚訝。你可以寫一份報告,他說。而且,你自然可以從其他管道聽到這一類的事。但希德拉賽克告訴他情況並不是那麼樂觀;他只能聽到一些個人的故事,或是事件的細節而已。他無法從其他地方聽到全面性的完整報告。到布達佩斯吧,希德拉賽克說。我必須先提醒你,這段旅程或許並不是相當舒適。
在一九四二年秋末時分,他們終於收到了一個回音,一張印著布達佩斯風景的明信片。明信片上面的訊息是:「你們的關切給予我極大的鼓勵。非常需要緊急援助。請保持連絡。」
在剛聽到希德拉賽克所提出的問題時,辛德勒臉上出現了一種猶豫不決的神情。在那一瞬間,希德拉賽克認為自己必然會遭受拒絕。辛德勒日漸擴張的工廠以黑衫隊的低廉租金價格雇用了五百五十名猶太工人。而軍方督察團可以使辛德勒這樣的企業家獲得源源不絕的賺錢合約;黑衫隊向他保證猶太工人一天的工資絕對不會超過七塊半德國馬克,因此他可以擁有源源不絕的勞工奴隸。因此他若是靠在他那昂貴精緻的皮椅上,對猶太人的處境表現出無動於衷的冷漠態度,希德拉賽克並不會感到訝異。
一開始,他們帶著謹慎的心情仔細地檢查這些珍貴物品。但不久之後,根深抵固的職業習慣使他們逐漸加快了工作的速度。當他們將黃金與珠寶分別放置在不同的地方之後,黑衫隊就會將這些東西放到木箱之中。而當木箱放滿之後,黑衫隊就會用黑色油漆在箱上寫著:柏林黑衫隊國家領袖。黑衫隊的國家領袖就是納粹頭子希姆萊,他將所有沒收充公的財和*圖*書富存放在他自己的德國銀行戶頭之中。這些珠寶中有一部分是孩子的小戒指,而他們必須抱著冷靜理智的態度,告訴自己不要去猜測這些物品的來源。但不久之後,當黑衫隊打開一個箱子,倒出無數仍然沾滿血跡的金牙時,他們實在沒有辦法再維持平靜的工作情緒。烏爾肯面對著一堆齊膝的帶血金牙,彷彿看到了一千名死者的嘴唇,而每一張嘴唇似乎正在呼喚烏爾肯加入他們的行列,要求他立刻站起身來將鑑定工具摔到地上,大聲地控訴隱藏在這些珍貴物品背後的醜惡事實。他們面面相覷,被這種殘酷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何索與格蘭納,烏爾肯與佛瑞德納這四名珠寶匠再度開始進行他們的鑑定工作,然而他們現在都情不自禁開始為他們口中那些閃閃發亮的珍貴金屬擔憂,害怕黑衫隊將會撬開他們的嘴唇,取走那些已經成為他們身體一部分的東西。
「我想會碰到一個問題,希德拉賽克先生,」他低聲說,「問題是,他們在這個國家中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無法相信。」
烏爾肯在走進學院之後,立刻發現這兒警衛森嚴,充滿了一種緊張神祕的氣氛。每一扇門前面都有著一個面容嚴肅的警衛。在前方的大廳中,一個黑衫隊官員對這四個珠寶匠提出嚴厲警告,如果他們膽敢對任何人透露他們在這兒的工作情形,黑衫隊就會立刻將他們送到集中營去。從現在開始,這個官員表示,他們每天都必須帶著珠寶鑑定工具箱與計算黃金成分的設備到這兒來進行祕密工作。
如果我為你取得正式簽證,希德拉賽克說,你願意到布達佩斯向我的同志與其他相關人士述說這些事情嗎?
雖然他表面上是到克拉科夫來進行商務旅行,但事實上,他真正的身分卻是布達佩斯猶太復國運動者拯救機構的密使。
「你的意思是,」希德拉賽克醫生說,「你擔心我的同志們無法相信你的報告。」
辛德勒說:「這是因為甚至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他站起身來走到酒櫃旁邊,倒了兩小杯高級白蘭地,將其中一杯酒遞給希德拉賽克醫生。他坐在辦公桌前,喝了一口酒,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一張發票,他拿起發票,敏捷俐落地快步奔到大門前,砰地一聲打開房門,就像是想要抓到某個將耳朵貼在門上的偷聽者一般。他站在門前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希德拉賽克聽到他開始以冷靜的口吻與他的波蘭祕書討論這張發票。幾分鐘之後,他回到希德拉賽克身邊,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坐在辦公桌旁邊,再喝了一大口酒,開始述說他所知道的重要情報。
在六月搜捕行動期間,他不幸被黑衫隊逮捕,準備登上前往貝爾契克集中營的囚犯牛車之中。但一個與他熟識的猶太警察解救了他,領著他走出了歐普提瑪庭院。這是因為甚至在猶太警察部隊中也有著一些支持猶太復國運動的熱血青年,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他們此生似乎不可能看到他們心目中的猶太聖地耶路撒冷。
奧斯卡對於波蘭境內一般情況的摘要報告之所以能立m.hetubook.com.com刻獲得希德拉賽克的信任,完全是因為奧斯卡所表現出的強烈個人氣質。他在佔領區內經營成功的事業;他志得意滿地坐在他個人王國的中心地區,手裡握著精緻的白蘭地酒杯。而他平靜的外表與深藏於內心之中的強烈憤怒都令人留下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他似乎是帶著懊惱悔恨的心情,發現自己無法不去相信那些最兇殘恐怖的現實世界。他對於他所陳述的現實完全沒有任何誇大修飾的意圖。
我會去的,奧斯卡.辛德勒說。
一個名叫希德拉賽克的奧地利牙醫來到了克拉科夫,並開始謹慎地四處打聽奧斯卡的處世作風。他是從布達佩斯搭乘火車來到這裡,他帶著一份上面列著克拉科夫的可能援助者姓名的名單,而在他皮箱的夾層中藏著一筆相當可觀的波蘭佔領區貨幣。由於法蘭克行政長官已經廢止了五百元與一千元面值的波蘭鈔票,因此他所帶來的小額鈔票佔據了令人咋舌的龐大空間。
他們花了整整六個星期的時間才完成了技術學院的黃金珠寶鑑定工作。在做完這些工作之後,黑衫隊將他們帶到了一個廢棄的車庫中,這個地方現在已變成黑衫隊的銀器倉庫,堆滿了難以盡數的純銀器具——戒指、項鍊墜子、在逾越節使用的大淺盤、鐘錶指針、方形胸飾、冠冕、巨型燭臺。他們將純銀器具與鍍銀物品分開;他們計算物品的重量。負責監督他們工作的黑衫隊官員不停地抱怨某些東西實在是太過奇形怪狀,害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打包裝箱。摩德凱.烏爾肯提出建議,他們或許可以將這些銀器熔成整齊的銀塊。雖然烏爾肯並不是個虔誠的猶太教徒,但他認為如果事先毀去了德國所接收的銀器的猶太教色彩,那麼情況就不會那麼糟糕,甚至可說是一場小小的勝利。但由於某種原因,這個黑衫隊官員並未採納他的建議。或許他們要用這些猶太教法器在德國建立一個帶有訓誡意味的博物館。也有可能是因為黑衫隊相當欣賞這些猶太教銀器的藝術價值。
在維也納的近郊地區,他經常聽到人們竊竊私語,謠傳馮.克拉伯的祖母是一個猶太人。病人們會在閒話家常的時候提到這個謠言——在德國地區,家族血統就像天氣一般,是一種相當普遍的閒談素材。人們會在飲酒時故作嚴肅地的沉下臉色,思索雷因哈德.海德里希的祖母是否曾經嫁給一個叫做薩斯的猶太人。過去在友情的驅策之下,馮.克拉伯曾經向希德拉賽克坦承他的確是有一位猶太祖母。這種坦白的告解代表著一種珍貴的信賴,而現在希德拉賽克將會以同等的信賴來回報這位少校的盛情。因此他開始向馮.克拉伯打聽伊斯坦堡名單上的相關人士。而當他提到辛德勒的名字時,馮.克拉伯的反應是一陣寬容放任的狂笑。他認識這位辛德勒先生,他曾經跟他一起共進晚餐。他是個相當英俊醒目的翩翩公子,這位少校說,而且他可以毫不費力地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事實上他遠比他的外表給人的印象要聰明得多。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給他安排會面時間,馮.克拉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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