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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證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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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廣基和摩丹諾從小就是朋友,在許多樁交易中曾是他最信賴的伙伴。他在夸特區擁有幾間酒吧和一家旅遊T恤店。他很成功,也幫助刀鋒巴瑞發了大財。他不知道鮑伊.博伊特埋在哪裏,也不想知道。不過,如果他不斷追問的話,他的朋友也可能會告訴他。畢竟他們倆親密無間。
「是的。」整整一天,翻來覆去就是這些話。那孩子告訴誰了?為什麼門口突然增設了警衛?……等等。這些話,廣基說得再多也不嫌煩。
「聯邦調查局的人有什麼動靜?」廣基咕噥著說。
「卡爾。那孩子還在醫院,和他母親與律師在一起。」
他摸摸一頭銀灰色的濃髮,扶了扶黑邊眼鏡。再過六個月他就要退休了,到那時他就不必再去迎合洛.富崔的好惡了。他已經見過十多個人來了又去,其中大部分人一走便杳無音信。「嗯,我想範圍已經縮小了,」他說道,大多數人笑了笑。每次報告情況他都是這句開場白。在博比看來,法律調查是場遊戲。就是把堆在最簡單的案子上的一堆碎片給清理掉,把焦點集中到法官和陪審團能迅速把握的核心問題上。博比進行調查時,任何案件都能化繁為簡。
「一個小時,」坦克.莫津戈答道。這個助手粗壯結實,有一個冗長的名字——瑟斯頓.阿洛馬.莫津戈,因此被簡稱為坦克。「法條中有請願書的格式。我們只需加上事實陳述和填好空白欄。」
在從孟菲斯來這兒的五小時旅途中他打了六次電話,收到了三份傳真。六個助手正恭候在三十呎長的橡木會議桌周圍,桌上滿是打開的法律書籍和無數的記事簿。大家全都脫了外套,捲起袖子。
卡爾.西森準備退出這次行動。他剛被判了緩刑,再犯一次就有可能把他送回監獄,再蹲上幾十年。因謀殺而定罪會讓他送命。南斯已經說服他不要走漏風聲,再堅持一天。
「現在還很難說。他只有十一歲,但如果要下最後一著棋,法官可以在少年法庭判處他禁閉,直到他承認犯了藐視法庭罪。」
廣基之所以在孟菲斯,是因為刀鋒打了電話給他。他煩得要命,整天坐在旅館的房間裏,脫了鞋子玩牌,喝水,吃三明治,抽駱駝牌香菸,等著由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來確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但你肯定能祕密進行嗎?」芬克問道。
大家相互輕聲致謝,然後離開了圖書室。
博比繼續往下說。「少年法庭將向孩子的母親發出傳票,將在七天內舉行聽證會。孩子必須有一位律師,我聽說他已經找到了一位律師。孩子有權出席聽證會,而且,如果他願意的話,還可以作證。」博比在記事簿上寫下了什麼。「坦白說,這是讓孩子開口的最快辦法。」
門開了,剛剛順利地把車停好、滿臉喜色的沃利.博克斯走了進來。見他們沒等他就開會了,似乎面有慍色。他挨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富崔坐了下來。
「有兩條途徑,哪一條都不太誘人,但其中一條或者兩條都能奏效。首先,我建議從孟菲斯的少年法庭著手。根據田納西州青少年法,可以向少年法庭提出請願書,提出這孩子的某些不良行為。不良行為的種類繁雜。請願書上必須明確註明這孩子屬少年犯罪類或是需要監護類。然後舉行聽證會,少年法庭法官聽取證詞,並對如何處置對這孩子作出決定。對那些染有陋習或未得到良好管教的孩子也可照此辦理。同樣的程序,同一個法庭。」
儘管他很傲慢,而且一副街頭混混的架勢,但他好像還挺有耐心的。南斯猜測這與他的職業有關。殺手必須是冷血動物,而且要有耐心。
「什麼事?」
他走進路易斯安那南區的地檢署,祕書們立刻忙開了。他在大樓裏的辦公室是由一個大廳加上數間小辦公室所構成的一個大房間,大廳是工作人員的辦公場所,還有一些間隔開來的小房間是書記員和助理們的私人會晤室。這裏總共有四十七名副檢察官在可敬的洛牧師的指揮下工作。還有三十八名部屬,在單調枯燥的事務和文字工作中、在令人乏味的調查和細枝末節中辛勤耕耘,所有人都在盡力保護洛的當事人——美利堅合眾國的合法利益。
「他知道的,」富崔說。
「他一小時之前走了。」南斯走到食品櫃前,倒了一杯水。
博比清了清嗓子。「還有一種可能的方法,雖然我不欣賞,但卻值得一提。可算是孤注一擲。假設那孩子知道……」
「如果審理過程公開的話,該方案就未必那麼有吸引力了,因為一旦敗訴,我們便會顯得軟弱無能並陷入絕境。依我看,如果我們試圖這麼做,而且失敗了,這事又以某種方式被公諸於眾,我們在新奧爾良這裏進行審判的可能性就會大打折扣。」
富崔將這種方法仔細考慮了一會兒,然而他腦子裏仍在翻來覆去思考著第一個方案,因此根本無法領悟第二個方案。
沃利.博克斯在坎普大街擁擠的車流中停下車子,全然不顧後面的喇叭聲和手勢。他的上司和芬克以及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們從車內迅速鑽出來,走到聯邦大樓前面的人行道上。富崔趾高氣昂地拾級而上,部屬們尾隨其後。在大廳裏,三兩個閒得發慌的記者一眼認出了他,便連珠炮似地向他發問,但是他卻一本正經,除了微笑和無可奉告之外,一概緘口不語。
「他跟人說過,否則,他們為什麼會突然派保安警衛圍守他的房間呢?」
「定罪可能有困難,」芬克說。
「要是他拒絕在證人席上作證呢?」
噢,是啊!洛.富崔專案。準備起訴書,舉行記者招待會,用種種恐嚇手段把被告擊倒在地,達成某種交易,然後,一年之後悄悄地撤回起訴。他擔任地方檢察和*圖*書官七年以來,已經幹過無數次這種勾當了。不過他也曾在被告或其律師拒絕和解而堅持審判時,自己倒貼了幾個專案的花費。當這種事情發生時,富崔總是在為更重要的起訴而忙得不可開交,案卷被推給他的某一個年輕助手去處理,而那個助手又總免不了要挨富崔的訓斥。一成不變的是,富崔總是公正地把責任推在他的助手身上。由於在一場洛.富崔專案的審判中敗北,他甚至解雇了一名助手。
雙人床的那邊,有一扇打開的門通向隔壁的房間。那個房間裏也有兩張床,煙霧在天花板上的通氣口周圍迴旋著。傑克.南斯佇立窗前,望著交通顛峰時的車流駛出市區。旁邊的桌子上有一臺收音機和一具電話。卡爾.西森隨時都可能從醫院打電話來報告有關馬克.史威的最新動態。床上放著一個打開的公事包,南斯感到無聊至極,下午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弄他的竊聽裝置。
「是啊,」博比贊同道。「不過定罪並非目的。她將遠離家鄉,在這兒被起訴,我認為這具有相當的威脅性。會出現許多對她不利的新聞報導。你知道,新聞界不可能對此保持沉默。她將被迫聘請律師。我們可以把這事拖上幾個月。甚至可以考慮準備一份起訴書,將它鎖起來,再把這消息透露給她,然後提出某種交易作為撤訴的條件。這只不過是一種設想。」
這是典型的富崔風格。用他的直覺來製造事實,並期望他的部下盲目地跟隨他的感覺走。
「哦,法律條文非常籠統,我認為這是法律中的一個可怕的漏洞。但條文中明白無誤地寫著『任何感興趣的一方』都可以提出請願書。」
「對,我認為這種方法可能管用。但如果不見效呢?我們怎麼找臺階下?」
他向大家問了聲好,便在桌子中央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與會者人手一份聯邦調查局在孟菲斯獲悉的綜合情況複印本。便條,指紋,槍,一切東西。除了知道廣基在孟菲斯之外,富崔和芬克沒有任何新發現,而這事又和在座的所有人都毫不相干。
「謝謝。假設那孩子知道,假設他已經向他的律師吐露了祕密,便有可能通過聯邦法院控告她妨害司法。如何克服律師與當事人之特權方面的困難自不必說,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當然,可以用控告來威脅她與我們達成某種交易。確實的做法我現在還說不清。不過,如我剛才所說,是一次道道地地的孤注一擲。」
他曾打算在九四三號病房安裝一個竊聽器。他窺探過律師的辦公室,發現門上沒裝任何特殊的鎖,沒有監視器,沒有任何保全裝置。典型的律師。在那兒安裝竊聽器易如反掌。卡爾.西森曾光顧過醫生的辦公室,發現情況大致相同。前面有一個接待員,病人們候診的沙發和椅子。通過大廳往裏是兩三間佈置單調的辦公室,無特殊的保全裝置hetubook•com.com。委託人——這個喜歡別人稱他刀鋒的小丑人物——已經批准他們在醫生和律師辦公室裏的電話線上安裝竊聽器。他還想複印檔案資料。這不費吹灰之力。他想在里基的房間裏也安裝一個竊聽器。這也是易如反掌。然而,問題是一旦安裝好竊聽器,如何才能接收到通話內容。南斯正在為此而忙碌著。
「法律條文上是這麼說的。我不知道他們在孟菲斯是如何應用該法的,但條款中有關機密性的論述是十分明確的。洩密甚至要受處罰。」
「我們可以嗎?」
電話鈴響了。是西森。那律師剛剛到醫院。馬克.史威在九四三號病房,和他母親與律師在一起。
「有。還是那兩個人在醫院附近轉著。我猜,和我們幹著同樣的事。醫院門口設了兩個保安警衛,附近還有一個。」
「誰來的電話?」廣基問道,嘴角叼著一根駱駝牌香菸。
「我們對這孩子採取的是強硬手段。我們別忘了他所處的危險境地。摩丹諾是個玩命的老手。現在到處都有記者,如果這兒走漏點風聲,那兒走漏點消息,在孩子作證之前,那幫歹徒就有可能讓他永遠不能開口。情況很危險。」
「是啊,但保安警衛不是聯邦特工人員,對嗎?如果他已告訴了聯邦特工人員,那他們就會坐在大廳裏的,你說是嗎?」
洛臉上掠過一絲自負的微笑。「這我知道,博比。事實上,摩丹諾已經派他的伙計們到孟菲斯去了。那兒的聯邦調查局特工正在跟蹤他們,他們也在監視那孩子。我個人的看法是,摩丹諾還不至於蠢到做出什麼傻事來,但是,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洛站起來,環顧四周,笑容可掬。「幹得漂亮,伙計們。我很滿意。」
「問得很好,」博比說,像是一位鼓勵法學院一年級新生的教授。「這完全由法官來斟酌決定。如果我們提出的案子具有充分的理由,使法官確信那孩子知道一些內情,他有權命令孩子開口。如果孩子拒絕,他可能會犯下藐視法庭罪。」
「也許吧。這取決於我們在請願書中提出的理由。棘手的問題是,我們必須聲稱這孩子曾經做過,或正在做什麼錯事,在某一方面觸犯了法律。當然,目前那孩子的行為與違法沾上一點邊的,也僅僅是妨害司法。因此,我們必須提出一些我們並不確知的事情來,例如孩子知道屍體在哪裏。既然我們不能確定,情況就會變得很微妙。」
「我喜歡這個構想,」富崔說,誰也沒有對此感到驚奇。這個構想散發著政府高壓手段的惡臭,這類策略對他來說永遠具有吸引力。「而且我們可以在任何時候撤訴。」
博比正在扣襯衫袖子。「我說,洛,還有些事我們需要提一下。」
「醫生在哪裏?」
「我們需要在當地找個律師,奧德那邊的人,」富崔和圖書對芬克說,似乎他已經作出決定了。然後他轉向大家。「我喜歡這個主意。眼下那孩子和他的律師也許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這將會是一個警告。他們會知道我們不是在鬧著玩的。他們會明白,他們將得和我們對簿公堂。我們將使他的律師明白,在從孩子口中得知真相之前,我們是不會罷休的。我就喜歡這樣。會有一點小小的風險。這將發生在離這兒三百哩之外的地方,那兒不會像這裏一樣,到處都是背著照相機的傻瓜。如果我們試圖起訴而又失敗了,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有人會知道。我喜歡沒有照相機,也沒有記者。」他停下來,好像陷入了深思,猶如戰地元帥正在環視曠野,以便決定把坦克車派往何處。
南斯把電話放下,走進另一個房間。
除了博克斯和富崔,每個人似乎都感到這段話中妙趣橫生。這位可敬的先生策劃沒有記者在場的主意倒是前所未聞。當然,他本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咬咬嘴唇,點了點頭。是的,不錯,這是最佳方案。這肯定能奏效。
「你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了嗎?」博比問道,並打量了一下他的同伴們。
但是,南斯已經看過報紙,而且他也聽到了隔壁房中的低語。這已經不只是簡單的監視了。玩撲克牌時一點都沒談到這些。這些傢伙可是玩命的,廣基提到曾打過電話回新奧爾良,請求更多的援助。
對富崔實行填鴨式教育竟如此輕而易舉。「非常正確。提醒各位,這將是法官能採取的最嚴厲的措施。但是,我們必須找到因藐視法庭而禁閉一個十一歲小孩的先例。我們雖未查遍五十個州的案例,但已查閱了其中的大部分。」
在南斯看來,這只不過是個監視工作,僅此而已。委託人支付大額現金。如果他想派人盯著那孩子,十分容易。如果他想偷聽,那也沒問題,只要肯付錢就行。
「你認為孩子跟他們說了今天上午碰見我的事嗎?」廣基那天已經問了無數遍了。
「他知道。」
「誰可以提出請願書?」富崔問道。
最大的辦公室當然非富崔莫屬。房間用貴重的木材和深色的皮革裝飾得富麗堂皇。大多數律師只能擁有一面屬於自己的牆,掛著照片、名譽獎章、獎品和扶輪社成員資格證書,而洛則至少在三面牆上掛滿了自己的鑲框照片以及出席上百次司法大會的黃色特別出席證。他把外套扔在勃艮第真皮沙發上,逕自朝大圖書室走去,那兒正有個會議等待他出席哩。
「不會到那種地步的,」富崔冷靜地預言。「如果我們作為感興趣的一方,提出一份請願書,把請求書送給孩子的母親,把那小東西帶上法庭,還有他的律師,那時,我想,他會非常害怕,便會說出他所知道的事情。湯瑪斯,你覺得呢?」
「好,這是第二個方案,現在暫時保留,」他說,一副駕馭全局的神態。「第一方案是,明天上https://m•hetubook.com•com午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少年法庭遞交一份請願書。準備一份請願書需要多少時間?」
「博比,你有什麼線索?」富崔戲劇性地問道,似乎美國司法體系的未來全繫於博比一身,以及他在研究中的發現。博比是助手中的領袖,一個工作了三十二年的老手,厭惡法庭,但喜愛圖書室。許多次面臨到需要回答複雜問題的緊要關頭,他們都求助於他。
「我們假設他犯了藐視法庭罪,那將會出現什麼情況?」
「是有點冒險,」博比解釋道。「所有少年法庭的案子都是保密的。我們甚至可以要求把請求書上鎖封起來。如果一開始就由於缺乏證據或諸如此類的因素被駁回的話,也沒有任何人會知道這事。如果我們舉行聽證會,可能會出現三種情況。第一,孩子作證,但不知道任何情況;第二,法官拒絕逼迫他說實話,如此一來,我們也沒有任何損失;第三,假設那孩子知道博伊特的事,而他又出於恐懼或在藐視法庭罪的威脅之下說出實情,那麼,我們就達到了目的,得到了所需的情況。」
雷迪森飯店位於距斯坦里克大樓兩個街區,距聖彼得醫院五個街區的孟菲斯商業區中。保羅.廣基和麥克.博諾正在飯店四樓百無聊賴地玩著撲克牌。麥克來自新奧爾良,是摩丹諾的助手。一張寫得滿滿的廢棄記分表飄落在桌子下面。他們一直玩一美元一局,但現在誰也不在意輸贏了。廣基的鞋子擱在床上,襯衫敞開著。濃濃的煙霧飄向天花板。他們喝著瓶裝礦泉水,因為時間還沒到五點鐘,還差一點點。當那具有魔力的時刻到來時,他們將打電話叫人把飯菜送到房間裏來。廣基對了對手錶。他透過窗戶望著聯盟大街對面的大樓。他打出一張牌。
「那孩子知道屍體在哪裏,」富崔直截了當地說。芬克仔細看著資料,裝作沒聽見,而其他六個人自言自語地重複著那句話。富崔是不是還知道一些情況而未告訴他們?當在座者全都意識到此一顯而易見的事實時,出現一陣沉寂。
「是的,」富崔答道。「但我要告訴你們,那孩子知道屍體在哪裏,這是我的直覺。」
「把它準備好。」他轉向芬克發話。「湯瑪斯,這事由你來處理。打個電話給奧德,叫他幫幫我們的忙。今晚就飛到孟菲斯去。我希望明天上午你和法官談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遞交請願書。告訴他這事有多急。」調查小組開始整理亂七八糟地堆在桌子上的文件。他們的工作結束了。博克斯飛快地抓起一本記事簿,芬克記著筆記。富崔像所羅門王向他的書記員們口述那樣,連珠炮似地發出指令。「請求法官舉行一個緊急聽證會。解釋一下此事背後的壓力有多大。要求完全保密,包括封存請願書和所有其他起訴書。應該強調這一點,這你明白。我將守在電話旁,有需要就找我。」
「換句話說,直到他開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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