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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證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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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凌晨四點整,一輛臨時拆下車牌的普通白色福特貨車悄悄駛進了塔克車屋區,轉上東街。車屋區一片漆黑,不聞聲響。街道上空無一人。住宅區裏萬籟俱寂。離天亮還有兩個鐘頭。
算起來,楚曼在七年前就已經聽說了這個一天工作十八小時的蠢貨。這是富崔的熱門話題——談自己,談他在辦公室工作的時間以及他那不需要睡眠的身體。律師談起失眠症就像得了榮譽獎章一樣興奮。就連鐵打的機器也挺不住二十四小時不停地運轉。
一個男人的側影出現在人行道上,並在樂夫媽媽家屋前停了一會兒。香菸頭的橘黃色火焰在他臉前閃亮著,然後他慢悠悠走開了,消失了。這時候散步也太晚了吧,馬克心想。
可憐的史威一家。往後還有什麼災禍會降臨到他們頭上呢?
在比布斯家房子附近聚集了一小群人,他們在感謝上帝使火勢沒有蔓延。
富崔避開楚曼,在一個角落裏與沃利碰頭。「這主意棒極了,」沃利說。「我敢肯定這個少年法庭的法官只不過是當地的一個鄉巴佬,他會聽K.O.的,會對他言聽計從,你不這樣認為嗎?」
當楚曼和K.O.劉易斯交談時,富崔和沃利耳語了一陣子。楚曼對著他們點點頭,滿臉笑容,露出一副成功的神態,然後掛上了電話。「他答應了,」他驕傲地說。「他將趕早班飛機去孟菲斯,與芬克見面。然後,他們將會同喬治.奧德一起去見法官。」楚曼朝他們走過去,感到非常自豪。「想想看,一方是地方檢察官,一方是K.O.劉易斯,中間還有芬克,這是明早法官到達辦公室後要做的第一件事。他們很快就會讓那孩子開口說話的。」
「我們正在提出一份請願書,」洛糾正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舉行聽證會。不過,我們會請求儘快舉行。」
阿克斯勒在椅子上蹭蹭身子,打斷了她的思緒。法庭的幻景消失了。她闔上書,走到窗前。給馬克的最佳建議就是叫他撒謊。撒一個漫天大謊。在關鍵時刻,就說有關鮑伊.博伊特的情況,已故的傑羅密.克里夫什麼也沒說。他當時瘋瘋癲癲,喝得爛醉,神智不清,什麼也沒有說,千真萬確。誰又能知道其中的真偽呢?馬克是個絕頂聰明的撒謊高手。
「是的,嗯,你看這樣行不行?就在今天下午離開辦公室之前,我和沃伊爾斯的第一副手K.O.劉易斯談過。」
勸他合作,既正當又合理,而且符合道德標準,此乃解決問題的捷徑。但是,如果他受到傷害呢?他一定會怪罪她。倘若里基或黛安出了什麼事呢?作為律師,她將會受到指責。
孩子們可是些令人頭痛的當事人。孩子的律師比一個普通律師要難當的多。受聘於成年人,你只要把各種可能性和規勸詞放在桌子上。你建議採取這種方法,或那種方法。你需要作些預測,但不多。然後,你告訴你的成年當事人,該是作出決定的時候了,你便離開房間一會兒。當你回來時,他便交給你一個決定,你拿了便走。但是,當的孩子律師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他們不瞭解法律諮詢。他們需要得到安慰,需要別人替他們作出決定。他們驚恐萬分,求助於朋友們。
整整三十分鐘之後,紙箱爆炸了。這是一次精心控制的無聲爆炸。地面沒有動搖,門廊也沒震塌。門被炸開了,火焰朝著屋內竄去。無數的紅黃火舌和滾滾黑煙掠過房間。火柴盒結構的牆板和樓板全都成了引火物。
洛的會議桌上再一次鋪滿了法律書籍和記事簿。hetubook•com.com沃利已脫去外套,解下領帶。房間裏四處亂放著咖啡杯。他們倆都很疲倦了。
楚曼繼續說下去。「還有些別的情況。我們知道現在廣基正在孟菲斯。他在那兒並不是為了憑弔貓王,這樣想可能更好些,對不對?他是摩丹諾派到那兒去的。所以,我在想,如果我們假設那孩子處境危險,而劉易斯先生又向少年法庭法官解釋,為了孩子的利益,最好讓我們把他拘留起來,那又如何?就說為了保護那孩子,你懂吧?」
他離開喧鬧的小餐館,急匆匆地穿梭在運河大街上的人群中。在新奧爾良,九月份仍然是一個濕熱的夏日。走過兩個街區之後,他脫下外套,加快了步伐。又走過兩個街區後,他的襯衫被汗濕透了,緊貼在背上和胸口。
他醒來了,發現自己睡在一張不熟悉的床上,身下是柔軟的床塾,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走道上的一盞暗淡的燈透過門縫射進一道細微的光線。他那雙破舊的耐吉鞋放在門邊的一張椅子上,而其他衣服仍穿在身上。他把毯子推到膝蓋上,床發出吱吱的響聲。他凝視著天花板,迷迷糊糊地想起是雷吉和樂夫媽媽把他送到這個房間裏來的。然後,他又想起門廊上的鞦韆,想起當時感到非常疲倦。
富崔開始點頭表示贊同,沃利見此情景,也開始跟著點起頭來,而且點得更快。
貨車停在十七號門前。車燈滅了,引擎也熄了火。沒有人注意它。一分鐘之後,一個身穿制服的男人打開駕駛座的車門,站到街道上。那身制服像孟菲斯警察的裝束——海軍藍褲子,海軍藍襯衫,掛著黑色槍皮套的黑色寬皮帶,屁股上掛著手槍,黑色馬靴,但沒戴帽子。一個還挺像樣的冒牌貨,尤其是在清晨四點,沒人看見的時候。他拿著一個約兩個鞋盒大小的紙箱子,四下張望一番,然後仔細地觀察和傾聽著十七號隔壁那個車屋裏的動靜。一點聲響也沒有。甚至聽不到一聲狗叫。他對自己笑笑,漫不經心地走向十七號的大門。
他慢慢地把雙腳移到床邊,坐在床沿上。他記起自己被人攙著、推著走上樓梯。昨天的事又漸漸清晰起來。他坐在椅子上繫好鞋帶。地板是木頭的,他走到門口打開門的時候,地板便輕輕地嘎吱作響。門鎖的鉸鏈咯吱一響。走這裏靜悄悄的。通往走道上的其他三扇門都緊閉著。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樓梯,不慌不忙地踮起腳尖下了樓。
當隔壁的魯費斯.比布斯撥通九一一時,史威家的車屋已被大火吞沒,無法撲救了。魯費斯掛上電話,跑去找他花園中的水管。他的妻子和孩子在屋裏亂跑,忙著穿上衣服跑出屋去。鄰居們穿著令人眼花撩亂的睡衣睡袍來到火場,街上迴盪著尖叫聲。幾十個人看著火勢,花園水管帶著水從四面八方澆上來,水潑到隔壁的車屋上。火勢越來越大,人群也越聚越多,比布斯家的房子窗戶砰砰作響。骨牌效應!越來越多的窗戶開始砰砰作響,引來了更多的尖叫聲。然後,救火車響著警報器開來了,紅燈閃爍著。
過不了多久,馬克將會被迫開口作證。富崔會發出傳票,強迫他出現在新奧爾良的大陪審團面前。她當然也可以出席。如果馬克拒絕在大陪審團面前作證,將會由法官迅速舉行一次聽證會,法官無疑會命令他回答富崔的問題。如果他拒絕回答,法庭的懲罰將會十分嚴厲。沒有哪個法官能容忍別人違背他的旨意;當聯邦法官們的命令被當作耳邊風時,他們會讓你非常不好過。
和-圖-書
沃利.博克斯離開桌子,兩手舉過頭頂,痛快地伸了個懶腰。「是啊,有許多資料得趕著看完,」他說道,露出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朝著一堆堆書籍和筆記本驕傲地揮揮手。
「是。噢,我剛才正在想,從孟菲斯到聖路易斯只要飛行一小時。如果明天早上的第一件事是劉易斯先生親自把請願書遞交給孟菲斯少年法庭的法官,那會怎麼樣?如果劉易斯先生和法官談論些什麼、並傾向於他的話,那又會怎麼樣?我們現在說的是,如果聯邦調查局的第二號人物,把我們認為這個孩子知道的事告訴法官,那會有什麼樣的情況。」
她想像了這樣一幕情景:新奧爾良的一個巨大的、空蕩蕩的聯邦法庭,大門緊鎖,兩名聯邦法院的法警守門而立;馬克站在證人席上;富崔為了他的小助理們的利益,也許還為了一兩個聯邦調查局特工,得意洋洋地在他自己的地盤上大搖大擺、昂首闊步地走來走去;法官身著一襲黑色長袍。他正十分謹慎地處理這個案子。法官可能非常討厭富崔,因為後者總是逼迫法官與他見面。他——法官——問馬克,那個早晨在法庭那頭不遠的一間屋子裏,是否真的拒絕回答大陪審團提出的某些問題。馬克抬頭望著法官大人,回答說「是」。第一個問題是什麼?那法官問富崔,他拿著一本法律事務記錄本站在那兒,昂首闊步,洋洋得意地走來走去,好像滿屋子都架著攝影機似地。法官大人,我問過他,傑羅密.克里夫在自殺之前是否說過有關參議員鮑伊.博伊特屍體的任何事情。他拒絕回答,法官大人。然後,我問他,實際上傑羅密.克里夫是否告訴過他屍體的埋葬地。他也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法官大人。法官便彎下腰靠近馬克,一臉嚴肅。馬克盯著自己的律師。你為什麼不回答這些問題?法官問道。因為我不想回答,馬克答道。這近乎滑稽,不過沒有人笑。那好,法官說,我命令你在大陪審團面前回答這些問題,馬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回到大陪審團室,回答富崔先生提出的所有問題,聽懂了嗎?馬克一言不發,紋風不動。他眼巴巴地望著三十呎外他信賴的律師。我要是不回答這些問題,你能把我怎麼樣呢?他最後問道。這可激怒了法官。小伙子,你別無選擇。你必須回答,因為我命令你回答。如果我不回答呢?馬克驚恐萬分地問道。好,那麼,我將裁決你犯了藐視法庭罪,我可能會把你監禁起來,直到你照我說的去做為止。要監禁很長時間,那法官咆哮著說。
對於那些不喜歡這個制度的十一歲的孩子來說,監禁他們的地方還是有的。現在,她就有不下十個當事人分布在田納西州的各個少年罪犯教養所裏。最大的十六歲。所有孩子均被關在圍牆內,外面有警衛巡邏。不久以前,它們被稱為教養院,現在改稱少年罪犯教養所。
「是的,他是犯了藐視法庭罪,但是我們不能預測到時候法官會採取什麼行動。」
「對,所以,劉易斯把廣基以及他與那群歹徒的關係告訴法官,並且解釋:我們的人相信他在孟菲斯是為了加害於那孩子。不管是哪種說法,我們都可以把那孩子拘留起來,與他的律師隔離開。那條母狗。」
當消防隊員列隊噴水搶救時,人群朝後退去。其他的車屋得救了,但是史威家只剩下一堆廢墟。屋頂和大部分樓板都燒掉了。後牆還在,上面的一個窗子依然完好無損。
在車庫上面那間小書齋的一個角落裏,雷吉正在燈下翻動著一和*圖*書本厚厚的書。已是午夜時分,但她卻難以成眠,所以她蜷縮在被子下面,一邊看書一邊喝茶。那本書是克林特找到的,書名叫《不情願的證人》。就法律書籍而言,這本書很薄,但其論述的法理卻非常明確:每個證人均有義務站出來協助那些調查犯罪行為的機構;證人不能以他或她受到威脅為藉口而拒絕作證。書中所引證的絕大多數案例都涉及組織化的犯罪。黑手黨對其內部向警察打小報告的成員表示不滿似乎由來已久,並經常恐嚇他們的妻子兒女。最高法院已不止一次說過,他們妻子兒女的生命不受保障。一個證人必須開口說出真相。
廚房裏的一線燈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加快了步子。牆上的掛鐘指在二點二十。現在,他想起來了,雷吉不住在這兒,她住在車庫上面的房間裏。樂夫媽媽也許在樓上睡得正香,因此,他無需再躡手躡腳。他直接穿過玄關,打開了前門,坐到了鞦韆上。夜涼如水,前面的草坪漆黑一片。
他寧願待在辦公室而不願回家,這倒正遂了他妻子的心願,因為她並不喜歡他,不過,她卻格外需要他那份薪水。
楚曼在和劉易斯先生通電話。富崔一邊聽沃利說話一邊看著楚曼。「可能,但是無論如何,我們將儘快把那孩子送上法庭,我想他會就範的。如果他不聽話,就會被拘留,會在我們的控制之下,遠離他的律師。這主意不錯。」
楚曼在新奧爾良的這個辦公室裏可以私下罵雷吉是母狗。但他馬上想起了那捲錄音帶。他很高興待在新奧爾良,離她遠遠的。讓麥桑在孟菲斯對付雷吉吧。
他開始涉足當地共和黨人的政治活動,培養出獨來獨往的個人癖好,並學會了耍手腕玩花招。他結識了有錢且神通廣大的人士,在一家律師事務所找了一份差事。他投入了多得難以令人置信的時間,當上了一個合夥人。他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只因為她擁有良好的背景,而且有了妻室的男人較易贏得敬重。洛正在飛黃騰達。他有一套行動計劃。
當被迫作證時,馬克毫無疑問會希望得到她的幫助。這就是她無法成眠的原因所在。勸他說出參議員屍體的地點,將會危及他的人身安全,他母親和他弟弟也會有危險。他們可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人。里基也許要在醫院住上好幾個星期,因此不論要採取哪一種證人保護計劃也都得延後,直到他恢復建康為止。如果摩丹諾是如此固執的話,黛安無疑會成為首要目標。
「請坐,」富崔指指一張椅子。「我們就快弄完了。」他也伸了個懶腰,然後把指關節弄得格格作響。他喜歡工作狂的稱號,一個不懼怕令人頭疼的工作時間的重要人物,一個視事業比妻子和孩子更重要的男人。工作就是一切。他的當事人就是美利堅合眾國。
「可以。」楚曼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片,在電話機上撥起號碼來。
這是楚曼先生的主意,是個錦囊妙計。這個主意定能奏效,因此也就會被富崔據為己有。在洛牧師的生活中,所有的點子全是剽竊來的。事情成功了,榮譽當然是他的。事情辦砸了,則由楚曼與其手下承擔責任,還有富崔的部屬,新聞界,陪審員,腐敗的被告一方,人人都有責任,除了這位大人物自己。
楚曼想換個環境。他討厭觀光客、擁擠的交通、潮濕、犯罪,他討厭洛.富崔。他在魯寶斯坦兄弟商店前轉了個彎,拐上波伊德拉斯街。
消防隊員對著廢墟噴水時,更多的人圍了過來。南街上的大嘴巴沃爾特.迪布勒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起這些裝配著鋁製電線的該死的車屋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麼便宜。他媽的,我們全住在易燃的廢物堆裏。他用一個街頭傳教士的口吻說道,我們必須控告該天殺的塔克,強迫他提供安全住宅。他說他可能要向他的律師諮詢此事。由於廉價的電線之類的設施,他在他的活動房裏配備了八個煙霧和熱度探測器。他說他要和他的律師談談此事。
法律其實相當簡單:每個公民對社會都負有為協助執行法律而作證的義務。而且,任何證人不得藉口害怕遭受威脅或危及他家人的生命安全而拒絕作證。正如人們所說,這是多年來由數百名法官和最高法院大法官所立下的法律,好比摩西刻在石頭上的十誡。誰也不能例外,誰也不能豁免。即使是一個飽受驚嚇的孩子也無漏洞可鑽。洛和沃利已經研讀了幾十個案例。其中許多已複印了副本,或摘錄了要點,胡亂地扔在桌子上。那孩子必須開口。如果在孟菲斯少年法庭進行起訴成為泡影,富崔打算對馬克.史威發一張傳票,讓他出現在新奧爾良的大陪審團面前。這一招會把那個小東西嚇得靈魂出竅,把一切都供出來。
他和她依然是夫妻,但已經分房而居。現在,一個孩子十二歲,一個十歲。一個令人羨慕的家庭。
「我有一個主意,」楚曼說,坐到桌子的另一邊。「你早些時候跟我講過,明天要在孟菲斯舉行聽證會,在少年法庭。」
「你能和K.O.通個電話嗎?」富崔問道。
如果他發覺附近的車屋有什麼動靜的話,他就會輕輕地敲敲門,編出一套謊言,說自己是個信差,正在費盡周折找史威太太。但這沒有必要。鄰居中沒有人在窺視。因此,他迅速把紙箱子倚門放好,鑽進貨車,急駛而去。他來無影去無蹤,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警告。
楚曼走進來,說道:「你們又在開夜車了。」
富崔臉上掠過一絲邪惡的奸笑。他喜歡那些時刻,當聯邦政府使用高壓手段,並重重落到盲目的小人物頭上的時刻。就像那樣,一個電話,就把聯邦調查局的第二號人物捲了進來。「這可能會奏效,」他對助手們說。「這可能會奏效。」
「我認識K.O.,」富崔打斷他的話。楚曼知道會出現這種情形的。事實上,他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富崔便插了進來,好標榜自己與K.O.如何親密,不叫他劉易斯先生,而是直呼K.O.。
天色已晚,他坐在擁擠的牡蠣餐館幽暗的角落裏,吃著明蝦沙拉中的生菜。突然他心生一計。他打電話到富崔的私人辦公室,但沒人接。他又撥了圖書室的號碼,沃利.博克斯接了電話。已經九點半了,沃利解釋說他和他的上司仍然埋首於法律書堆中,簡直成了兩個工作狂。他們苦苦思索著問題的枝節,並樂此不疲。全都要當天完成。楚曼說他將在十分鐘內趕到那兒。
富崔並不害怕艱苦的工作。這對他來說很自然,很平常。在法學院讀書時,他就意識到自己不是個天才,要想出人頭地必須投入更多的時間。他拼命地學習,畢業時在全年級名列中間。但他在學校時曾被選為學生會主席,在他辦公室的牆上掛著一個橡木鏡框,裏面是他擔任學生會主席的證書。他的政治動物生涯始於他在法學院當選學生會主席的那一刻。大多數學生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個職位,對此毫不在乎。對年輕的洛來說,很少有人向他提供工作機會。因此,在最後時刻,他抓住一次機會,在新奧爾良當了一名市府助理檢察官。一九七五年時的年薪是一萬五千美元。在兩年時間裏,他處理的hetubook.com•com案子比所有其他市府檢察官的總和還要多。他的確是拼命地幹。他在這份沒有多大前途的工作中傾注了大量的時間,因為他即將獲得成功。他是一顆明星,但沒有人注意到。
過了一分鐘,他又折回頭。同一個男人。同樣的漫步。他站在大樹之間朝房子張望,同樣地猶豫不決。馬克屏住呼吸。他坐在黑暗之中,知道別人看不見他。但這個男人不會是個愛管閒事的鄰居吧。
「這我都知道。」
頓時,他為自己睡著了、並被送到房間裏去睡感到十分沮喪。他應該在醫院裏和母親在一起,睡在同一張破床上,等待著里基恢復健康,他們便可以離開醫院回家了。他猜想雷吉已經打過電話到醫院了,所以他母親不會擔心著急。事實上,她可能會感到欣慰,因為此刻他在這兒能吃得好,睡得香。母親都是這樣。
她曾在法庭上握住過許多雙小手。她曾為他們擦去許多眼淚。
但是,楚曼以前曾神不知鬼不覺地軟硬兼施、支配過這位自命不凡的利己主義者,這次他當然也能對付這個白痴。
「對。現在他在聖路易斯出席一個大會,他問起了博伊特案,問起傑羅密.克里夫和那孩子。我把我們所知道的都告訴他了,他說,如果我們認為他能幫什麼忙的話,可以隨時打電話給他。還說沃伊爾斯先生希望每天聽到我們的報告。」
按照他的計算,他已經缺了兩天課了。今天該是星期四吧。昨天,他在電梯裏遭到一個持刀男子襲擊。那個拿著史威一家合照的男子。前天,星期二,他聘請了雷吉。那也像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再往前一天,星期一,他像任何一個普通孩子一樣,醒來後就上學去了,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切。孟菲斯一定有上百萬個孩子,他永遠也弄不明白,就在傑羅密.克里夫把槍口放進嘴裏之前的幾秒鐘,為何偏偏選中他看見了這一幕。
「在壓力之下,那孩子會開口的。首先,他是被少年法庭下令拘留的,和其他任何案子一樣,那會把他的魂兒都嚇掉的。可能也會驚動他的律師。我們希望法官命令那孩子開口,到那時,我相信那孩子會說話的。如果他不開口,可能就會犯下藐視法庭罪。你不這麼認為嗎?」
他飛快地穿過身掛照相機、穿著俗不可耐的花俏T恤、在運河大街上蹣跚移動的觀光客,第一千次感到疑惑不解,為什麼這些人要到這個城市來把他們的血汗錢花在廉價的娛樂和漫天要價的食物上面。運河大街上的遊客一般都穿著黑色短襪和白色帆布膠底鞋,超重四十磅。楚曼猜想,這些人回到家後,將會向他們那些運氣欠佳的朋友們炫耀,大吹他們在新奧爾良發現了罕見的美味烹飪法和他們大飽口福的經歷。他偶然發現一個身材壯碩的女人,臉上貼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原來她站在馬路邊上,拍攝一個廉價紀念品商店的前半部。什麼樣的人會看法國居民區中一個破舊不堪的紀念品商店的錄影帶呢?美國人不再享受假日。他們只是忙於用新力攝影機拍下假日所見,然後扔在一邊,再也不會去看它。
抽菸!那就是答案——吸菸有害健康。他正因抽菸傷身,而受到了上帝的懲罰。他媽的!如果他是喝啤酒被上帝逮到,那不就完了。
富崔興奮起來。他在一本記事簿上潦草地寫了些東西。沃利站起身來,開始若有所思地沿著圖書室踱步,好像如今的情況迫使他不得不作出重大決定似地。
「好主意,」富崔輕聲說。沃利也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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