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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律師怎麼樣？」

「你要待多久？」

「是的，太可怕了。他昏迷不醒，你知道，吮著大拇指，不時地哼哼唧唧，還胡言亂語。他的眼睛都陷下去了。不吃東西。」

一個祕書通過內線電話短促尖聲地通報，說芬克先生正等在一號線上。富崔走到辦公桌前，抓起話筒。「喂！」

「他是個瘋子啊？」

「聽證會之後，法官對我們談了關於用證人保護計劃安置那孩子和他家人的問題。他認為如果我們能保證那孩子的安全，他便可以說服他開口。」

「那他準是瘋了。」

「我看看能幹些什麼。」

「不，他不瘋。他說下星期要頻繁地舉行這些小型聽證會，他期望我們兩人以請願者的身分出席。」

一身制服的警察在多琳夾在寫字板的文件上簽了字，便和他的同伴走了。「跟我來，」她對馬克說，好像他又犯了罪，而她的耐心也快磨盡了。他跟在她身後，望著她那緊緊包在黑色化纖布料的褲子中一扭一擺的肥臀。一條厚厚的、亮閃閃的皮帶箍著她的細腰，皮帶上掛著各式各樣的鑰匙圈，兩個黑色小盒——他猜想那是無線電呼叫器機，還有一副手銬。沒有手槍。她穿一件白色制服，袖子從上到下綴有標誌，領子上鑲著金邊。

富崔撳下電話的擴音器開關，坐到椅子上。沃利的屁股架在桌子的一角。「沃利在我這兒，湯瑪斯。告訴我們情況怎麼樣。」

「非常抱歉。」

「洛，聽證會結束了，」芬克報告說。聽起來他好和-圖-書像如釋重負，也顯得很疲憊。

「寶貝，你需要什麼，告訴我就行了，好嗎？」

她走到床鋪前，開始拍打毯子。「我在報上看過有關你和你弟弟的報導。一樁奇怪的案子。他怎麼樣了？」

「老套，例行控告。」

芬克繼續說。「法官安排在明天中午舉行一次聽證會。他想把孩子帶回來，看看他是否改變了主意。我對此不太樂觀。」

「你會回來嗎，湯瑪斯？」洛問道。

「是的。他不肯動搖。他說監獄畢竟不太糟，反正他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對不起，我不該問起這事。」她那濃妝豔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停下了手裏的工作。

是啊，我敢斷定妳會為妳所問的話感到遺憾的，馬克心裏想。「我應該在那兒陪他，」馬克說。「我媽媽在那兒，但是她徹底垮了。妳知道，要吃很多很多安眠藥。」

過道裏空蕩蕩的，她打開了他的牢門，叫他回到他的小囚室裏去。她跟著他進了屋，繞著牆壁轉了轉，像一條服過興奮劑的狗，在機場嗅個不停。「看見你又回到這兒，有點令人吃驚，」她說，又去檢查廁所。

「他不肯說。法官採用了直接詢問和盤問的方法，那孩子承認在汽車裏，並和克里夫談過話。但是，當法官問到有關博伊特和摩丹諾的問題時，那孩子使用第五修正案。」

「不。他們苦幹了一個星期。我們昨天答應他們明天放假。你在想什麼？」

「嚇嚇她。純粹是騷擾。讓他們倆提心吊膽一下。我們今天把傳票拿到手，先封起來，直到明天和*圖*書下午晚些時候，等到一切都快結束，準備度週末時，我們再把傳票交給孩子和他的律師。傳票要求他們星期一上午十點出現在大陪審團面前。因為是週末，什麼工作都停了，所有律師都出城度假去了，他們就沒有機會跑到法庭去要求撤銷傳票。他們將非常害怕，星期一上午不敢不在這兒露面，在我們的地盤上，沃利。就在這兒的大廳裏，在我們的大樓裏。」

馬克站在門旁，希望她趕快走開。「他也許會死掉，」他悲傷地說道。

她站起來，考慮了一會兒。他閉上了眼睛，好像陷入痛苦之中。

有人輕輕敲門，還沒等洛轉過身來，門就開了。原來是沃利．博克斯，唯一被允許如此隨意進來的人。

沃利走出門外，消失了。富崔又回到窗前，自言自語地說：「我料到會這樣的，我知道。」

「她表現得很冷靜，話不多，但她和那法官的關係相當密切。我得到的印象是，孩子一直在得到很多勸告。她不笨。」

他們默默地站在那兒，望著街道。

「回來，過幾個鐘頭就飛回來，明天早晨再飛回這兒。」芬克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

「那需要好幾個星期的時間。」

富崔稍微移動了一下身體的重心，搔著下巴。他眼睛裏現出恍惚的神色，他望著下面街道上的小汽車，但卻視而不見。有時候，苦思冥想使他大傷腦筋。「想想看，由於某種原因，如果那孩子不說，如果芬克在聽證會上桶了個不大不小的漏子，那我們該怎麼辦？我說我們應該到大陪審團那兒去，弄張傳票給那個ｈｔｔｐs://ｍ.ｈｅｔ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孩子和他的律師，把他們弄到這兒來。那孩子現在一定嚇壞了，他現在仍然在孟菲斯。當他不得不來這兒時，他會嚇死的。」

「你一定惹羅斯福法官生氣了。」她說，從窗子裏看過去。

「他們明天打算工作嗎？」

「湯瑪斯，今晚我在這兒等你。幹得好。」

賴利．楚曼嚴陣以待，只要電話一打來，就可以帶著一群搜尋屍體的獵犬立即投入行動。在過去的八個月裏，他們對挖掘屍體的工作已經相當熟練了。但是從來沒有找到過任何屍體。

「不用，我只需要躺下來。」他走到下鋪前，一頭倒在床上。多琳跪在他身旁，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大陪審團在做什麼？」洛問。

「誰知道呢？我剛才說了，我認為這小子不會一夜之間就改變主意，法官不打算釋放他。法官了解廣基和摩丹諾那些人的情況；我的感覺是，他想把這孩子關起來，由他自己來保護。明天是星期五，因此，看起來孩子將在監獄裏度週末了。我肯定那法官會在星期一把我們召回去，再進行一次會談。」

「誰在那兒？」

「妳知道，我沒吃午飯。」

富崔望著波伊德拉斯大街上的車流，等待著孟菲斯的電話。他已厭倦了來回踱步，也不願再看手錶。他多次試著回電話，口述信件，但是全都無心完成。他腦海裏不斷浮現著那絕妙的想像：馬克．史威坐在孟菲斯某處的一個證人席上，講述著他所知道的誘人的祕密。按照計劃，聽證會已進行兩個小時了，期間一定會休庭的，這樣芬克便可以衝到和圖書電話旁邊與他通話。

沃利眼珠子骨碌碌轉著，搖搖頭。這些地方法官竟會是這樣的一群蠢貨。

「沒有，一個字也沒有。我希望芬克能打個電話來。他有我明確的命令。」

「我馬上就回來。」她說完便走了。門在她身後咔嗒一聲關上了。馬克趕緊跳下床來，聽著動靜。

「很可能。」

「第五修正案！」

「是的。洛，那法官想叫你也出席。我解釋說你上午有一個關於申請訴訟延期的聽證會，他堅持要你把聽證會命令傳真給他。他說只有那樣，他才會原諒你。」

「如果那孩子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辦？」

沃利不得不說上幾句。「湯瑪斯，是我，沃利。你認為週末會發生什麼情況？」

「我希望你出席那個聽證會，湯瑪斯。」

「有什麼消息了嗎？」沃利問道，走到窗前，站在他上司身旁。

「別瞎說！」

「但是他知道，是不是，湯瑪斯？這小癟三知道。」

「我想是的。」

「可能。也許孩子現在正在講呢。」

他無言以對，而且也沒有談話的心情。當他看著她彎腰曲背時，便想起她丈夫因搶劫銀行被判了三十年徒刑，要是她再喋喋不休，他可能就要揭這塊瘡疤了。那就足以使她閉嘴，攆她走路。

「沒有什麼結果。那孩子又回監獄去了。他不肯說，因此，法官判他藐視法庭罪。」

「你為什麼要向他的律師發傳票？」

「叫大陪審團作好準備，」他朝沃利厲聲說。沃利跳下辦公桌，朝門口奔去。「告訴胡佛休庭。這不要花多少時間。把馬克．史威的檔案拿給我。通知書記員，明天https://m.hetubook.com.com晚些時候把傳票送出去，在這之前要封好。」

「他不肯說？什麼意思？」

「遵命。」

「你需要什麼東西嗎？」

芬克的聲音消失了，洛又撳了一下開關。

洛沮喪地搖搖頭。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裏，這樣的談話已不下十次了。「我認為他知道，毫無疑問。」

「我也這麼想，但是Ｋ．Ｏ．告訴法官幾天時間就能辦妥。洛，坦白說，我認為在我們能夠履行這些保證之前，那孩子不會開口。他是個倔強的小傢伙。」

不過，今天將不同以往。洛會接到電話，來到楚曼的辦公室，與他們一道出去尋找已故的鮑伊．博伊特的屍體。富崔開始自己對著自己說話，不是小聲說，也不是咕噥，而是驚天動地的演說。他在演說中激動地對新聞界表示，是的，他們確實已經找到了參議員，是的，他是中了六顆子彈後身亡的。經過縝密的調查，毫無疑問，是點二二口徑手槍，而且殘留的彈片顯示出，子彈是從被告巴瑞．摩丹諾先生的那支手槍所發射出來的。這次記者招待會將是個絕妙的時刻。

「他沒說。我明天還得回去受審。」

「太可怕了。我自己也一直感到頭暈。誰知道，我也許會落得和我弟弟一樣的下場。」

「好。來幾塊披薩倒不錯。」

富崔雙手一拍。「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我知道！我知道！這三天來我一直在對你們這些小子說這個。」他跳起來，雙手緊握在一起。「我知道會這樣的。」

「胡佛。他在了結格雷特納的吸毒逮捕案。今天下午就可以結案了。」

「噢，毫無疑問。克里夫什麼都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