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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證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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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警察最不可能找我們的地方是哪兒呢?想想吧,雷吉。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最想不到我們會去的地方是哪兒?」
「除非我、我媽還有里基都遠走高飛了,否則我是不願意把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們的。雷吉,妳是一個好律師,妳是不會讓妳的當事人冒風險的,是吧?」
「是啊,等到明天看星期天的報紙的吧。我現在就能看到那些大標題了,用黑體字印得大大的——『史威逃跑了』。」
他倆聽著收音機,一言不發,就這樣開了好幾里。路上車輛很少,孟菲斯越來越遠了。
「可是怎麼會,我是說為什麼……」
一股股熱氣從保麗龍杯子裏冒出來,雷吉一邊開車一邊看著馬克將四個蛋糕吃了下去。他吃東西和一般的孩子沒有兩樣——短褲和座椅上撒滿了蛋糕屑,手指頭上沾滿了奶油;他伸出舌頭舔著手指,那樣子就像一個月沒見過食物似地。現在已經將近凌晨二點三十分了,公路上除了一些運送牽引機械設備的車輛之外,再沒有其他車子了。雷吉將時速控制器定在六十五哩上。
雷吉一點不差地以每小時五十五哩的速度駕駛著汽車,仔細地聽著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不知道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她也不知道這輛車要開向何處。
「為什麼?」
「我很正經。」
「我能問你幾句話嗎?」雷吉說道。
「別說話,馬克。我想一邊開車,一邊注視著他。」
「讓我們來做筆交易怎麼樣?」馬克眼睛看著車窗外面說道。
「見鬼,雷吉,他幹嘛要跟著我們?」
馬克的身體慢慢向下移動著,直到他的屁股滑到了座位的邊緣,頭只高出門把手一點點。「他在幹什麼?」他輕聲問道。
公路前方是個交叉路口,他們駛上了一座高架橋。雷吉拐向右邊。十哩外,孟菲斯的輪廓在半輪月光的輝映下閃閃發亮,忽隱忽現。「哇,」馬克滿懷敬意地感嘆道:「真美!」他們倆誰也沒想到,這是馬克看孟菲斯的最後一眼。
他一下跳到座位上,開始仔細地察看路邊的景物。此刻時鐘的數字已指到十二時五十分。聯合大街上的六條車道全都空無一人。雷吉駛過了三個街區,每到一個街區都遇上了紅燈。這期間她一直沒有說話,在等著馬克開口。
「我比較喜歡妳的車,」馬克說道,一隻手沿著那輛本田的儀表板摸了摸,突然對車上的收音機感起興趣來了。
雷吉兩眼一會兒藉著後視鏡注視車後,一會兒又看著前方的大街。「只是跟著我們。不,等一等,他跟上來了。」
從馬克跳進雷吉的汽車,藏到儀表板底下的那刻起,雷吉就成了協助他逃跑的同謀。然而,除非在他們被抓住之前馬克殺了人,否則雷吉的罪行恐怕不足以使她受到坐牢的懲罰。在她駕車穿過那一整排公共建築物時,雷吉想了很多,如果被逮到,很可能又要陷入原來的僵局了。而且她還可能被判四十年緩刑。去他的,他們想判多少年緩刑就讓他們判多少年吧。這將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犯法。她,還有她的律師,會提出有力的論據,以證明那孩子受到了黑手黨徒的追逐,他孤立無援。嘿,管他的呢,總得有人來做點事情呀!當她的當事人待在那種地方向她求援時,她無法去顧慮那些法律細節。也許她可以利用一些關係,保住她的開業執照。
「不錯,可是,雷吉,要是妳連自己的影子都怕,那誰還要這些東西呢?到現在已整整三夜了,我每天夜裏都做惡夢,夢見那些人。雷吉,我不想在以後的日子裏整天擔驚受怕。他們總有一天會找到我。我知道他們會的。」
「現在安全了嗎?」他緊張地問。
「為什麼不能去?對,就這麼辦,去阿肯色州。」
「這太危險了,馬克。這太瘋狂了,會讓我們送命的。我不去,我也不讓你去。」
他竟然如此異想天開,雷吉真想對他的這個天真、古怪的念頭發笑,可是她現在根本hetubook•com•com沒力氣笑。「你一定是開玩笑。」
「也許。」他頓了一下,眼睛看著窗外,「也許吧。」
「如果你說是我說的,那就是我說的,但逃跑是不對的。」
「我知道。這個星期真是倒楣透了。」
「我就住在孟菲斯城北,至少我以前住在那裏。我不知道自己現在住在哪裏了。」
「我蹲的是少年監獄,而少年不能被定罪。這不是妳告訴我的嗎?妳說青少年會胡鬧、容易犯錯、需要人監護,可是青少年不能被定罪。是不是這樣?」
「多謝了。」雷吉回他一句。
「反正就是危險。我不知道為什麼。」
「哦,雷吉,說實話,我無法想像妳會去聽一個饒舌歌演唱會。另外,上次我坐妳的車時,看到妳車上的收音機就定在這個電臺上。」
「我當然瘋了。我和里基是一對精神病患者。」
「那好,目前我只想離開孟菲斯,行不行?究竟去哪兒我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只是不想這樣躲躲藏藏的。」
「哦,既不是掛在樹上,也不是躺在灌木叢中。得花點力氣才行。」
「對了。對於如何躲避警察我是一竅不通,可是既然妳在躲避傳票,妳又是律師什麼的,妳一天到晚都在跟罪犯打交道,我想妳有辦法讓我們到達新奧爾良,並且還不會讓人知道。對嗎?」
「在我把事情告訴這些小丑之前,我要確保我們能安全地離開,轉移到某個地方去。把里基弄走得花些時間。要是我現在就把什麼都告訴了他們,那些壞蛋就有可能在我們消失之前找到我們。那太危險了。」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躲避傳票不算是犯罪。在我讓你上車之前我一點事也沒有。」
「我想是的。」
「現在你要什麼聯邦調查局就會給你什麼。你可以住在大城市的一幢高樓裏,或者可以住在山一幢小別墅裏。地方隨你挑。」
「假定我們去了新奧爾良並且找到了屍體,那麼根據你的計劃,我們就與聯邦調查局做一筆交易,你就接受他們的證人保護計劃。那時你、黛安還有里基就一起朝落日飛去,飛到澳大利亞或其他地方去。是不是這樣?」
「幹嘛要找到羅密的房子?」
「就像我一樣,雷吉。」馬克說著突然微笑起來。「想想看,我和貓王。我們的照片都被登在報紙的頭版。到處都有攝影師給我們拍照。有各式各樣的人在尋找我們。出名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你再說一遍。」
「聽著,馬克,我的孩子、當事人、朋友,要是你以為我會到新奧爾良去挖一具死屍,那你就是瘋了。」
「那對里基倒是不錯。我太大了。我聽說那裏的門票很貴。」
「現在妳知道了,雷吉?」他問道。
「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
「這事我不幹。」
兩輛卡車呼嘯著從他們旁邊開了過去,在此同時馬克正想著雷吉那句話的意思,這時這輛本田車的方向盤朝右打了過去。
「不錯。」
「去新奧爾良,好不好呀?」
「噢,不行。馬克,請正經一點。」
「離新奧爾良還有多遠?」
至此,雷吉差不多都能猜到他那個妙主意是什麼了。她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她努力讓車輪在右邊車道的白線中間行駛。「那主意是什麼?」她緊張地問道。
他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怎麼得到?」
「不查一下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不是嗎?難道我就躲在什麼地方,弄個密探的差事幹幹,把名字改成湯米或什麼的。這樣做不會有任何結果。雷吉,先搞清楚羅密究竟有沒有說實話才是最明智的。」
「那你怎麼辦呢,馬克?」
他們在市中心坡道處上了I─四〇公路,來到了橫跨密西西比河的大橋上。馬克凝視著大橋右岸那座燈火通明的金字塔式高樓,隨後又轉過身來,開始欣賞漸漸消失在遠處的孟菲斯的輪廓。他以一種敬畏的眼神凝視著,就好像他以前從www.hetubook.com.com未見過似地。雷吉懷疑這個可憐的孩子以前是否離開過孟菲斯。
雷吉都被他搞糊塗了,她搖了搖頭說:「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收音機裏開始播放一首貓王唱的歌。「妳喜歡貓王的歌嗎?」馬克問道。
「我想是的。我沒看到傳票。」
「我看沒事了。」
「忘了它吧。把它忘掉吧。」他們又一次停下來等紅燈。
「知道嗎,我假裝受了驚嚇。我在我那間小房子裏跑來跑去,弄出了一身大汗,然後就縮成一團,不住地吸吮大姆指。這樣子把他們嚇壞了,他們就喊來了救護車。我知道要是能進聖彼得醫院,那我就能像在家裏一樣自由了。那個地方簡直就是一個動物園。」
「稍後我會通知克林特打個電話給她。」
「馬克,這簡直是瘋了。」
「我覺得很對不起多琳。妳說她會有麻煩嗎?」
「你就這麼失蹤了?」
雷吉清了一下她那發乾的嗓子,問:「你是說去找那具屍體?」
「坐牢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能讓你有許多時間去想事情。」馬克說著將他的一隻腳放在了另一隻腳的膝蓋上,然後用手抱住這隻腳。「雷吉,妳想想,要是羅密對我說的是假話,事情會怎麼樣?他當時喝醉了,還服了鎮靜劑,已經不能控制自己了。也許他只不過是說給他自己聽聽而已。別忘了,我只不過是碰巧在場。那傢伙完全瘋了。他說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話,起先我把這些話都當真了。我都被嚇呆了,也沒仔細想。他在打我耳光的時候我的腦袋受了傷。可是現在,我對他的話已經不怎麼相信了。整整一個星期裏我都在回想他當時說的那些瘋話,做的那些瘋事,也許我那時候太急於相信這一切了。」
「我可不去挖死屍。」
「那時候我們常去聽他的演唱會,我們也常看到他在城裏到處閒逛。起初他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可是後來情況就不同了。他太出名了,以致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
「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那麼我們上哪兒去呢?」她終於忍不住了。
「也許不會太麻煩。」
「關於那部電影?」
「但我是妳的當事人,我拿到了傳票。所以即使他們沒給妳傳票,妳也得和我一同去,對不對?」
綠燈亮了,她驅車向右拐去,上了河畔車道。那個警察在後面跟著他們。「別回頭,」雷吉壓低嗓門說,「要表現得像沒事一樣。」
「為什麼,雷吉?」
「但我已經逃了。我也不能挽回什麼。而妳逃避法律也是不對的,是不是?」
「別問我,因為我不知道。這簡直是瘋了,對不對?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認為這全是羅密編造出來的。這是一個瘋狂的大腦編造出來的離奇故事,說屍體就在他的房子裏。」
「這主意不壞。」
「正是這樣。」
「我想你可以這麼說。」
「我猜妳大概沒看過《皮威歷險記》吧?」
「只有一點不同。你在獄中,而你卻逃跑了。這是犯罪。」
「你喜歡聽那些老歌?」雷吉問道,她實在感到吃驚。
「為什麼有危險?」
「也許我要求去澳大利亞。要一幢漂亮的房子,叫他們給媽媽許許多多的錢。要一輛新汽車。也許還要他們給我們做整容手術。這事我有一次在電影上看到過。他們把那人的整個臉都改變了。他一出場的時候醜得不得了,於是他告發了幾個毒販以便換個新面孔。整過容後他看上去就像個電影明星。過了大概兩年以後,那些毒販又給了他另外一副新面孔。」
「於是我就想到了一個妙主意。」
「馬克,信不信由你,我在孟菲斯長大,十幾歲的時候,每到星期六我們一大幫女孩子都要開車去貓王家,去看他參加一種非正式的觸身橄欖球賽。那是他真正出名以前的事了,當時他仍和他父母一起住在一幢漂亮的小房子裏。他中學上的是休姆斯中學,就是現在的城北中學。」
「我知道。我並不是故意想讓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擔心的,不過我想她會挺過來的。瞧瞧她已經承受的這一切。我媽很堅強的。」
「可是如果你現在把事情告訴了他們,而他們又沒找到屍體,又有什麼關係呢?要是正如你所說的,克里夫在開玩笑,那又怎麼樣呢?」
「多琳可能會沒事的。她在那兒幹了好久了。」
「那是一部電影嗎?」
「去阿拉莫教堂。」
「可能是。」
「我們去新奧爾良吧。」
「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我想我沒必要逃跑。」
「你是當真的嗎?」
「他認出我來了。這個星期裏我這張臉蓋滿了所有的報紙,這個警察認出我來了。這真是太妙了,雷吉,我們策劃了這場大逃亡,但十分鐘後就讓警察給逮住了。」
「也許可以。」
那輛警車從他們身旁開了過去,然後加快速度開走了。「他走了。」雷吉說,直到這時馬克才敢喘氣。
「為什麼難以相信?」
「好吧,讓我們來談談這事。他們要妳和我在星期一早上到新奧爾良,不是嗎?」
羅密的房子?就是那個已死了的傑羅密.克里夫的家?剛才那句話馬克說得很慢,她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她盯視著前面一輛車的尾燈所照之處,可是除了一片朦朧的紅色之外她什麼也沒看見。那起謀殺案的被害人就埋在這位被告律師的家裏?這真是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她的腦子飛快地轉個不停,她問了自己上百個問題,卻連一個也回答不出來。她朝鏡子瞥了一眼,突然發現馬克正帶著一種古怪的微笑在注視著她。
「那妳停車,讓我下去好了。」
「你知道找那具屍體會有多少麻煩嗎?」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喜歡聽老歌?」
「雷吉,妳要幹什麼啊?」
「當然可以。」
「一旦離開了孟菲斯,我們可能去什麼地方呢?要是有一個目的地會好些。」
「很好,馬克。到了河邊這條街就到底了。我想我們該商量一下你究竟要去什麼地方。」
「好,好。但是我們還是去吧。沒人會想到我們去那裏的。等我們到了那裏再談屍體的事吧。」
「是新奧爾良。」
「考慮一下吧,雷吉。我們就去查一下屍體,好嗎?要是它不在羅密說的地方,我就可以回家了,我就自由了。我們要讓警察撤銷一切對我們不利的指控;為了回報他們,我將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們。既然我不知道屍體究竟在哪兒,那黑手黨也不會在乎我了。就這麼做吧。」
「我討厭鄉村音樂,」雷吉開口道,於是馬克就把收音機關掉了。
「他們把我放在了一張擔架床上,他們一走我就爬了起來,是的,就這麼失蹤了。哦,雷吉,當時快死的人到處都是,所以沒人顧到我。這麼做很容易。」
雷吉最不想知道的就是這件事。她慢慢摘下眼鏡,擦了擦眼睛。她感到兩個太陽穴之間有些隱隱作痛,而且這疼痛只會變得越來越厲害。
「我也是花了一些時間才想明白的。答案很簡單。我並不完全信任聯邦調查局的人。妳信任他們嗎?」
「哦,我不知道。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要是我被抓住了,那我就做出受了驚嚇的樣子,他們就會把我送回孟菲斯。我可以聲稱自己瘋了,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妳與這事有牽連。只要妳願意,妳可以隨時停車,我下去好了。」他身體前傾,用力按著收音機上的選擇鍵。他們又向前開了五哩,一路上默默地聽著Conway Twitty和Tammy Wynette演唱的歌曲。
「問得好。雷吉,讓我們好好想想吧。妳試著像一個孩子那樣想想。要是我們找到了屍體,那妳就打電話給聯邦調查局,告訴他們妳知道屍體究竟藏在哪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妳親眼看到了屍體。這樣一來我們要什麼他們就會給什麼了。」
「我倒要聽聽。」
「讓我們去吧。一旦到了那裏我們可以隨時逃跑。」
「阿拉莫教堂?」雷吉重複道,臉上沒一點兒笑容。
「你在看什麼?」雷吉問他。
「我們已經在談屍體的事了。」
「除非我們去看一看,不然就無法知道。要是屍體不在那兒,我就沒事了,又能過正常的生活了。」
「知道嗎?我騙了她。我一開始表現得就像受到了驚嚇,正在慢慢地走向羅密說的那個『拉拉國』。每次她來察看我的情況,我就裝出一副越來越古怪的樣子。我漸漸地不和她說話了,只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嘴裏不住地哼著。里基的事情她都知道,所以她確信我也正在變得像他一樣。昨天她從監獄找來了一位醫生,他給我做了檢查。醫生說我根本沒事,可是多琳還是很擔心。我想我是利用了她。」
「我不知道,可是我這幾天的的確確對一些事情想了又想。」
「當時是她當班嗎?」
「我可不喜歡你的這個妙主意。」
「這個理由還不錯。那麼我們怎樣來度過這個週末呢?」
「你可以住在海濱,在大海裏玩耍。要不然你可以住到奧蘭多去,每天都能到迪斯奈樂園去玩。」
他們過了大橋進了阿肯色州。公路很平坦,路的兩邊布滿了卡車停車處和汽車旅館。馬克轉過頭去想再欣賞一下孟菲斯的輪廓,可是看不見了。
「現在妳總算會動腦筋了。」馬克說,一付屈尊俯就的樣子,彷彿雷吉直到現在才終於開竅,剛剛開始明白事理似地。
「要是妳能讓我們到達新奧爾良,那麼我們就能找到羅密的房子。」
「看孟菲斯。我喜歡看商業區的那些高樓大廈。我的老師曾經對我說過那些高樓大廈其實是住人的。這真是難以相信。」
「現在我們一起逃跑,是吧?妳和我,邦妮和克萊德,一起從警察的手中逃走了。」
「抱歉。」
「我想我能辦到。」她開始同意他的看法了,她對自己的話感到大吃一驚。
「不,是關於去澳大利亞的事。」
「好,你下車後要幹什麼呢?」
「別朝他看。」雷吉朝馬克叱責道。
「那麼,你幹嘛不現在就和他們做交易,把事情都告訴他們?」
「太棒了!他們又會把我這張微笑的面孔印在報紙的頭版上了,身邊圍滿了警察,就好像我是一個殺人慣犯似地。那些警察竭力想解釋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是如何從監獄裏逃走的,可是人們聽了他們的話都覺得他們蠢透了。不知道我是不是年齡最小的越獄犯。」
聯合大街到河邊就到底了。他們又在一紅燈處停了下來。一輛警車在他們旁邊停住了,那位握著方向盤的警察皺著眉頭看著馬克。
「但是,如果真的在那兒呢?」
「他們不會的。不過她自己倒是可能因為擔心而病倒的。」
他們在阿肯色州的福雷斯特城停了下來,為的是給汽車加油並吃點東西。雷吉去買了幾個杯形蛋糕,一大杯咖啡和一罐雪碧,這期間馬克一直藏在汽車的底板上。幾分鐘後他們回到了州際公路上,朝著小岩城方向駛去。
「撒謊。」
「不完全信任。」
「妳說他們是不是已經在追趕我們了?」馬克問她,這時他已吃完了最後一個蛋糕,開始打開那罐雪碧。他說話時聲音裏透著幾分興奮。
「不壞。你想去阿肯色州?」
「我不知道。要鎮靜。」
「不是。當班的是娣達和丹尼。要是他們被解雇了,我才不會在乎呢。」
馬克搖了搖頭。有時候成年人簡直笨得不得了。「那是一個玩笑,雷吉。」
「我能問問那屍體在克里夫房子裏的什麼地方嗎?」
「還有五、六個小時的路程。」
「等我們找到了屍和_圖_書體再來發愁吧。」
就這麼做吧。他真是電視看多了。「要是我們發現了屍體呢?」
「當然是撒謊。妳在躲避傳票,不是嗎?我和妳一樣。所以我們有什麼不同?妳不想面對大陪審團。我也不想面對它,因此我們一起逃了。雷吉,我們是在同一條船上呀。」
「馬克,你可以擁有這一切。只要你想得到,它就是你的。」
「讓我們穿過那座金字塔大樓旁邊的大橋怎麼樣?」
「妳要告訴克林特我們上哪兒去嗎?」
「說下去。」
「有時聽聽。我想妳可能喜歡這種歌。妳知道,現在已將近凌晨一點了,這個時候可不是聽那些響亮東西的好時間。」
「所以你認為它並不是真的在那裏?」雷吉問,想藉此打消自己的疑慮。
「我也不大懂我自己的意思。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是不會隨聯邦法院執行官去新奧爾良的。我也不準備在星期一去見大陪審團,然後再拒絕回答他們的問題,讓他們又把我一屁股扔進那裏的大牢裏。」
「我為媽媽感到擔心。妳知道,我在打電話給妳之前曾先打過電話給她。我把逃跑的事情告訴了她,還告訴她我正藏在醫院裏。她很生氣。但我想我說服了她,對她說我很安全。我希望他們別太為難她。」
「你到底要什麼呢?」
「我想我們應該查一下,看看羅密有沒有撒謊。」
「要是你想要的話,你也許能得到一張永久入園證。馬克,目前你和你媽媽能得到你們想要的一切東西。」
作出了這個荒唐的決定之後,馬克將身體前傾,仔細地上下打量起那臺收音機來。他按按這個鈕,轉轉那個開關。雷吉打起精神,準備聽一陣響亮的饒舌歌或重金屬樂。馬克用雙手在調節著,簡直就像是一個孩子得到了一件新玩具。他這個時候本應待在家中溫暖的床上,他會很晚才入睡,因為今天是星期六。等他睡飽覺醒來以後,他會看電視卡通,然後穿著睡衣,玩弄著任天堂上的按鈕和小零件,就像他這會兒玩弄收音機的旋鈕一樣。此刻收音機裏的「The Four Tops」樂團唱完了一首歌。
她付了五十分給那個停車場的守衛,但沒抬頭看他,避免與他對視。她剛才開著車在停車場內轉了一會兒。那個守衛已進入另一個世界了。馬克將身體緊緊縮成一團,躲在儀表板下面的黑暗處。他就這麼躲著,直到雷吉駛入聯合大街,朝著河邊開去,才鑽了出來。
「我自己都搞不清我們要去哪兒。」
「可是我不能冒這個險,對不對?我是說,要是我把這一切都告訴了警察,而他們真的在羅密說的地方找到了屍體,那可怎麼辦?這樣一來,除了黑手黨的人之外,人人都皆大歡喜,可是有誰知道我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要是我把一切都告訴了警察,但羅密卻撒了謊,他們沒找到屍體,那情況又會怎麼樣呢?這樣一來我就脫險了,不是嗎?因為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只能說是那個羅密開了一個大玩笑。可是這風險太大了。」他說完這些就沉默了,車子又開了半哩後他才重新開口說話。這時收音機裏正在播放「海灘少年」唱的歌,歌名是「加利福尼亞的女孩」。
「我看過一部電影,上面說的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孩,他住在城裏的一幢高樓裏。他在街上到處逛,玩得非常開心。他和警察是老朋友,他想去什麼地方的時候只要攔一部計程車就行了。到了夜晚,他就坐在陽臺上,看著樓下的大街。我總想要是能過那樣的日子才叫棒呢。不用再住在不值錢的車屋裏。用不著和那些一文不名的人做鄰居。也沒有小貨車停在大街上,正好堵在你家的門口。」
「我想沒有。我敢說警察還在搜查醫院呢,你為什麼認為他們會猜到我們在一塊呢?」
「那就是屍體應該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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