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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雨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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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十章

卷一

第十章

柏士寇在廚房邊哭起來,她趕緊跑過去安慰他。卜克終於令人慶幸地完成了他的建議,最後一位客戶就是在我們第一次過來的時候,讓他耗費了大把時間的那位老先生,而這個老頭顯然並不太滿意卜克對於他們的麻煩所做出的摘要,我聽見卜克在企圖脫身時說:「瞧,這是免費的,你期待什麼呢?」
「收入有多少?」我完全失控地問道。
柏士寇來到桌子的另一頭,朝我們微微笑,他大部分的牙都不見了,她客氣地拜託他去玩一會兒雙骰遊戲,對這些人,她總是那麼地親切溫柔。
將來某天或許會覺得好玩。
在恨了法學院三年後,我們突然就快恢復自由身了。我曾聽過一位律師說在法學院中所受的罪與災難,需要幾年才會完全褪盡,然後,就像生命中大部分的事情一樣,只會留下美好的回憶,在想起法律教育的光榮歲月時,他還真像是依依不捨,滿懷惆悵。
「我必須知道該怎麼弄你的遺囑,勃蒂小姐,」我說。「而在我能夠適當地起草之前,我也必須多少知道一些你的錢的事。」
「法律事務所?」我驚懼地問道。
不過我還是證實了幾件事,她的確再婚過,嫁給了一位叫做安東尼的先生,在他於四年前死於亞特蘭大之前,這段婚姻持續了將近五年。安東尼先生死掉的時候,顯然留下了一筆可觀的遺產,而這筆遺產顯然還有許多和圖書爭議之處,因為喬治亞州迪卡波法院將這案件密封了起來。這是我截至目前所知的內容,打算再找曾參與他遺產事務的律師談一談。
我也曾在平台上喝咖啡時,提過這件事幾次,但她馬上變得緊張又激動,她對律師的疑心還真強。
我會停下來,從花叢下挺起身,擦一擦臉,試圖想出個睿智的解答來,但通常到這個時刻,她又已經改變話題,想要知道那邊的杜鵑花為什麼不再長大了。
開車在樹籬外繞,透過樹枝探看,並決定哪個目標最容易擊中,讓我覺得自己活像個銀行劫匪。我在一棟四層樓的玻璃及石塊的現代建築中,發現了我要找的事務所,它位於東孟菲斯,旁邊有條忙碌的車道向東蜿蜒至市區和河流,這裏也是白色飛機降落的地方。
如果你能爭取到,那真是很棒的工作,這也就是為什麼孟菲斯分類電話簿上,幾乎每一個律師都會大聲呼喚著傷害事件受害人的原因。毋需有出庭的經驗——百分之九十的案件都會以和解作結,訣竅只在於能不能夠簽下案件。
我很驚訝於聽到她如此熟練地談起這些投資項目,肯定真的有錢。
我就無法預見自己會有回顧過去三年的時光,宣稱它畢竟是快樂的時候。可能有天我會把一些和朋友共度、與卜克一起消磨、在優吉士照管吧台,以及其他現在全想不起來的炫爛片刻組合在一和*圖*書起吧,相信屆時卜克和我一定會笑著提起絲柏花園裏這些親愛的老人,和他們對我們的信任。
事務所內有四名律師,全部三十來歲,也全都是孟菲斯州立大學的校友,聽說他們在法學院時就是好朋友,畢業後也都到市內的大型事務所去工作,卻漸漸對壓力產生不滿,終於合夥到這裏來做較平實的業務。我在分類電話簿上看到他們全頁的廣告,聽說每個月要花掉四千美元。他們什麼都做,從離婚、房地產到城市區域畫分,但理所當然,廣告上標明最清楚的,仍是他們專長的「人身傷害」。
對,的確是,我被逮個正著,不過遵照優良的法律傳統,我馬上努力自圓其說。「這個嘛,也許很重要,你知道的,就納稅的立場而言。」
我不管他們怎麼打廣告,我只關心自己能不能說服他們錄用我。就在我坐在車裏時,雨點突然打在擋風玻璃上,我真是寧可被人用牛皮鞭抽打,也勝過進辦公室去,笑臉迎向接待員,像個沿門兜售的推銷員,並亮出最後一招好閃過她——進去見她的老闆。
「噢,不是,我不放心交由律師來做,是一家信託公司,錢全交給信託,我則領取收入直到死掉為止,然後再給人,法官就是這麼安排的。」
我們曾數度討論她的錢,她最喜歡在我埋首於培土和盆泥中,鼻尖滴汗,灰頭土臉時,矗立在我面前,和_圖_書沒頭沒腦地問出諸如:「如果我什麼都不留給岱伯特,他老婆能不能告我?」或「為什麼我不能現在就把錢散光?」的問題。
「我知道,我知道,」她揮了揮手打斷我說。「不必跟我說教,過去二十年我已立了二十份遺囑,我什麼都知道。」
我建議到優吉士去喝杯啤酒,我請客。兩點鐘又下著雨,正是圍著桌子,打發掉一個下午的最佳時刻,說不定這還是我們最後一次的機會了。
真不敢相信我會做起這種事。
薛寇一個禮拜工作七天,他的事務所花了大把精力在孟菲斯民權訴訟上打先鋒,現在坐收豐碩的利潤回饋。他有二十二個律師,全都是黑人,女性佔一半,個個都努力維持薛寇要求的嚴酷工作態度,秘書們採輪班制度,以便一天二十四小時內,隨時都至少有三位在候命。卜克非常崇拜薛寇,所以我知道不出幾個禮拜,他就會樂於在星期天照常上班工作。
無論一個律師在做什麼,他或她經常都最專精於人身傷害的領域,因為對絕大多數沒有可讓他們永遠按時計費的客戶的律師們來說,能夠賺大錢的唯一機會,就是代表受傷或死亡的人,而大部分都是好嫌的錢。比如說有個人車禍受傷,錯在擁有保險的對方,這個人在醫院待了一個禮拜,腿斷了,損失了薪水,假如律師可以搶在保險公司的調解員前頭爭取到他的話,那他www.hetubook.com.com的賠償就能以五萬美元和解。律師雖然得花些時間在處理文件上,但大概毋需被迫提出訴訟,他最多只需要投注三十個小時,就可以收取大約一萬五千美元的費用,算算是一個小時五百塊。
「我會依照你想要的任何方式來準備你的遺囑,勃蒂小姐,」我板起臉來說。「但你也得下定決心才行。」
勃蒂小姐的遺囑尚未完成,也還沒簽字,最近她變得非常敏感,我甚至無法確定她是否真的想更改內容,她說一直沒有肯尼斯牧師的消息,所以可能不會把財產留給他,我已試著鼓勵她堅持這項決定。
「亞特蘭大的一家事務所。」
勃蒂小姐想要商談一下,那樣可以讓她在她的這群人之前顯得重要。我們挑了一張接近鋼琴邊的桌子坐下,避開大家,我們的頭僅隔數吋地靠在一起,你會以為我們已經有一個月不見的樣子。
她打直身子,戲劇性地深吸一口氣,咬緊假牙。「讓我想一想。」
「好,但是別忘了目前這份遺囑中,有許多你不喜歡的項目,所以萬一你出了什麼事,那麼——」
我們向勃蒂小姐致意過後,馬上離開,老年人的法律問題已成為過去,再過幾天,所有的課便都要結束了。
卜克真的很想去,但一小時內他就得回事務所,薛寇要他寫一份週一法庭上要用的案情摘要,所以他整個週末都得埋在圖書館裏。
在我們四個人的壓力之下,和圖書史牧特終於寬厚地說我們可以自己到絲柏花園去,不必組團前去,也不必忍受另一頓午餐。卜克和我有天挑在「美哉美國」的歌聲中溜進去,並在勃蒂小姐活力充沛地對他們發表有關維他命和適當運動的演說時,坐在後頭,但最後還是被她看到了,並堅持要我們走到講台去讓她作正式的介紹。
「嘿,那完全不干你的事,對不對,貝勒?」
活動開始後,卜克便溜到遠遠的角落去會他的客戶,提供他不想讓其他閒雜人等聽到的建議。我則一來因為已經見過荳德,二來和勃蒂小姐又已花了不少時間在她的遺囑上,所以實在沒有多少事情可做。上次來接到的第三位客戶迪威斯先生住院,我已經把自己做的那份一無可取的建議摘要寄給了他,以協助他與退伍軍人協會之間的小型戰爭。
她趕快瞄了瞄四周,好像每個人都在聽似的,其實就算我們朝彼此尖叫,這些可憐蟲大部分都還是聽不見。她低下頭,手掩著嘴說:「全部沒有投資在房地產上,行了吧,是擺在貨幣市場、共同基金和市政債券上。」
「由誰管理呢?」我問道。這問題其實毫無必要,因為誰管理她的錢,對於遺囑或遺囑而言,根本毫無差別,只是我自己太好奇了。
「我並沒有要求你處理我的稅務,我有嗎?我有位會計師會幫我處理那方面的事,我只有拜託你重寫我的遺囑,結果,天啊,你好像已經越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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