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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雨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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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十六章

卷二

第十六章

這正是坎伯想要聽的。「噢,他們會來,杜曼先生,他們下個星期一早上九點會到這裡來。」
我突然餓了起來,便用個大紙碟裝了雞肉、烤豆和涼拌捲心菜,走到小小的平台上一個人吃將起來。所幸的是,巴地並沒有在他的車裏,說不定她已經把他關在房裏,以免出醜。我慢慢地吃,聽到從廚房和客廳開啟的窗口,流瀉出來的輕聲細語。碟子一掃而空後,我便第二次盛滿,再躲回平台。
「我們要把這些庭外作證往後延,讓你的人下週一再過來,相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坎伯瞪住杜曼,等著錯誤的反應。
「當然,是啊,對,他走了的確是比較好,但還是蠻悲傷的。」
「不從明天開始?」杜曼驚愕地問道,這是個完全合法的問題。
以及他們打算靠得多近?
不管怎樣,我現在都不在乎了。
我上回參加的葬禮是我父親的,我拚命不去回想。
「葬禮將在今天下午舉行,而那就產生了一個問題,貝勒先生是護柩者,事實上,他現在應該要在那一家人身旁陪伴著。」
「他們察覺得到我們在找嗎?」狄克問道,嚇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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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個孩子走了比較好,你不覺得嗎?」狄克在我往裏頭看的時候說。巴曲指蓍黏在蓋子裏頭一個小小圓圓的黑色東西,而我只能瞪住它看。
唐尼在孟菲斯北邊幾哩外安息,一座鄉下小教堂的後頭,因為我是八名護柩者之一,所以被指示站在家人席位的後面,寒冷的陰天,是個適合舉行葬禮的日子。
在我抵達荳德家的時候,所有的鄰居都已經過來哀悼了,街上和車道一輛挨著一輛,停滿了車,一些老人或在前院漫步,或坐在門廊裏。我邊點頭微笑,邊穿過人群,在廚房裏找到了站在電冰箱旁的荳德。屋裏擠滿了人,餐桌和料理檯上擺滿了餡餅、砂鍋菜飯和裝著炸雞的餐具。
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但情緒還在控制中,我們談了一下,然後我發現自己的喉嚨變乾,雙眼濕潤,她的語氣裏有點鬆了口氣的樣子。「他現在還是走得好。」她不只一次地說。我告訴她我很遺憾,並答應下午過去https://m.hetubook.com.com
「我們必須對事務所展開地毯式的搜索。」
「謝謝。」
週一早上,有一整隊面容嚴肅、穿著深色衣服的人和杜曼坐在法庭遠遠的一頭。
「是啊,像是藏在事務所裏,聽那些電話捕捉不到的消息的小傳聲器。」巴曲說。「很簡單,我們只需要拿放大鏡照過那裏的每一吋地方。」
「但是,庭上,請容我說不是我好爭辯,而是你並不需要出席這些庭外作證,這五位先生今天是費了好大的一番勁才得以前來,下週也許就不可能來了。」
宏利那五位重要人物將被迫重新安排調度他們忙碌的生活,以便下週再到孟菲斯來。
「好主意。」我胃裏像打了個結似的說。
我每天都看重要統計紀錄,雖然不是樂觀主義者,但仍特別注意離婚申請案,也看逮捕的消息,看克里夫有沒有因為再次動手打老婆而被捕。
奧圖跑掉了,他騙了我,我們第一次找到他是運氣好,現在他又藏起來了。
「如果我們找到更多呢?」我連一口都沒碰我的咖啡問道。
「我們這邊走。」狄克指著街道說。一個半街口外有家藝術咖啡館,我們走進去,未再交換隻字片語,像被鎗手追蹤似地藏在一個角落裏。
「好,從桌子、辦公桌和椅子開始找,垃圾桶、書、時鐘、釘書機、所有的東西都要看一看,這些竊聽器可以小過葡萄乾。」
「就應得的尊重而言,我覺得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我在行人道上停下來看著他們。「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藉由跟我撒的這個謊,他已經告訴了我要我在巴曲面前閉上嘴。
「什麼?」
不久,有個看來異常眼熟的年輕人過來。「我是隆尼,」他坐進我隔壁的椅子裏說。「那個雙胞胎。」
「你就是那位律師。」他手握一罐飲料。
人群時稀時密,但餐點始終供應無缺,我在隆尼喝他變溫的汽水時,又吃了兩塊巧克力蛋糕,坐了兩小時後,我也累了,便告退離去。
「很可惜,他已經走了。」
狄克在我回到事務所的時候,陷入極度的慌亂中,他的兄弟巴曲,也就是那個私家偵探,坐在一張辦公hetubook•com•com桌上,緊繃的套頭衣凸顯出他壯碩的二頭肌。他是個邋遢的人,面頰紅潤,腳踏尖頭馬靴,長得一副好勇鬥狠的模樣。狄克介紹我們認識,把巴曲說成是位客戶,然後遞給我一本上面附有訊息的拍紙簿:「繼續扯些廢話,好嗎?」用墨水筆潦草地寫在最上面一頁。
我們把咖啡帶回辦公室,一個突然變得可怕及險惡起來的地方。狄克和我在我們輕輕翻動桌椅時,開始聊些有關於杜根案的平常事。任何一個有腦袋的人一聽就知道我們已經亂了腳步,正在試圖掩飾什麼。
我可以聽到她在一個鍵盤上輕輕敲打。「奧圖已經不在這裡了。」她說。
好得很。
「我主掌這個法庭,杜曼先生,我控制告知,也當然要控制審判。」
「依法你可以拿掉他們,」巴曲解釋道。「或者,你可以只是小心言詞,也算是說服他們相信你們的一種方式。」
「當然認識,我幫他做過幾件事。」
除了分類廣告之外,我看遍了報上每一個字。莎拉昨天生了個七磅重的女孩,做得好,我已經不再恨她了。自從唐尼過世以後,我發現自己對每個人都比較寬容起來;當然,杜曼和他可惡的客戶除外。
「我們出去走走,喝杯咖啡。」狄克說。
狄克的手是真的在抖,不曉得他有沒有用我們的電話跟布魯勒講過話。
我們整整找了四個小時,一無所獲,只有我們的電話被動了手腳。狄克和我請巴曲到街上一家小飯館裏吃一頓義大利粉作晚餐。
「他到哪裏去了?」我無法相信地問道。
「我很想知道裏頭還有沒有更多的竊聽器,你曉得吧,」我對巴曲說。「能知道他們到底聽了多少,總是好的。」
「不曉得,庭上,」杜曼沉重地說。「我很遺憾。」
「那麼聯邦調查員就會曉得被你們發現了,他們會更加懷疑,說不定還會因而增加其他的監視手法。依我的意見,最好的做法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感覺得到荳德和唐尼很少注意到隆尼,他高中畢業後不久就離家,走得遠遠的,保持距離,我也相當理解這一點。
「更多的竊聽器?」我問道。
「你不覺得那個孩子走和圖書了比較好嗎?」狄克大聲地重複,並推了我的肋骨一下。
「他三天前就出獄了。」
他纖細瘦削,並不很高。「幸會。」我說。
人群聚集在暗紅色的天篷下,聽年輕的牧師禱讀聖經中的章節,我們看著那環繞著花朵的灰色棺材。我可以聽到荳德小聲的哭泣,看到巴比坐在隆尼旁邊。我移開視線,試著在精神上抽離這個地方,並夢想著一些愉快的事情。
「這件事無須記錄。」坎伯告訴法庭筆錄員,這並不是預先安排的聽證會。「杜曼先生,你知道唐尼昨天早上過世了嗎?」
我一直害怕的那通電話終於在週日早上打來,當時我正像擁有這地方似的,坐在勃蒂小姐的平台上看星期天的報紙、喝咖啡、享受美好的一天。是荳德,她告訴我一個小時前她發現他已經走了,昨晚睡著以後,就沒有再醒過來。
半夜時分我躺在床上,睡著的可能性早就不見了。我看著早上的報紙,並不時瞪住我的電話看,當然不會,我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們當然不會大費周章地到這裏來竊聽。我一整個下午和晚上都不停地看到影子和聽到噪音,甚至為並不存在的聲音驚跳起來,皮膚上布滿了雞皮疙瘩,吃也吃不下。我曉得我被盯緊了,但問題是,他們有多近?
「不公平?這些庭外作證本來可以在兩週前於克利夫蘭舉行,杜曼先生,但你的客戶卻先玩起花樣來。」
「你說得容易。」
「如果我拿掉它們呢?」
他不是健談的那種人,句子既短且勉強,但我們最後還是談到了骨髓移植。他證實了我原先就確定無誤的事,他願意並且已經準備好要捐出他的骨髓救哥哥一命,寇德醫生告訴他他是完美的配對。我跟他解釋說幾個月後,會需要他把這個過程解釋給陪審團聽,他說他很樂意。他問及官司幾個問題,但完全沒有顯露出自己可能從中得到多少錢的好奇。
我們手腳並用地爬在地上,挖掘垃圾桶,翻遍檔案、檢查暖氣孔並查看了護壁板,這是頭一次,我感謝我們只有這麼少的家具和用品。
「你八成是在開玩笑。」她說,然後掛斷電話。
和_圖_書他告訴我說他還有十八天,而那不過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
不曉得他有沒有每場都叫她去看。
「不會,你們兩個聊些一般的公事,我不講話,這樣他們就不會知道我在那裏。如果找到了什麼,就打手勢。」
一位法官在這樣的案件中,擁有隨心所欲的權力,而且還不得上訴,坎伯是在處罰杜曼與宏利,而依我卑微的看法、私心以為,他是有點偏執了。但幾個月後就會有一場審判,法官正在建立他的權威,告訴這位紅牌律師,審判將由他——法官統領。
「我想還好。」巴曲迅速旋開一個電話話筒的蓋子,並指一指裏頭。
「沒有,」他說。「打從他消失的那一天起,我就沒再跟布魯勒講過話。」
葬禮訂於明天下午兩點舉行,而我打賭隆尼一定會搭五點以前的班機回休士頓去。
「家人呢?」狄克問道。
坎伯暗示他可能會把庭外作證往後延,因為他明天有兩場非常重要的聽證會。
我撥了刑罰農場的電話號碼,找我第一次去探訪奧圖時通話的同一位女士,規章要求所有的探訪都必須先經她過濾,在取得他的庭外作證前,我想再找他一次。
「對,貝勒,令兄的事,我很遺憾。」
我打電話到坎伯法官家裏告知死訊,葬禮將在明天下午兩點舉行,這就有了個問題。總公司的庭外作證預定從明天早上九點開始,並將持續大半個禮拜。我相信克利夫蘭的西裝客已經都來到城裏,現在說不定正坐在杜曼的辦公室裏,對著攝影機的鏡頭做預習,他做事就是會那麼完備周全。
「葬禮怎麼樣?」狄克說,扯著我的手臂,走到巴曲等著的桌邊。
我經過後院來到吊床前,靠在一棵樺樹上擦掉頰上的淚水,然後雙腳著地坐在吊床的床沿,低著頭為唐尼做最後一次的禱告。
故事很快地展開,自從布魯勒和普林斯消失以後,狄克和我一直都在擔心那些聯邦調查員,心想他們至少會過來問些問題,也曾談論過他們幾次,但我不知道的是,他也把心底話告訴了眼前的巴曲,要是我就不會這麼相信巴曲。
我坐進我右邊的位子,天畢的四個人則坐在左邊。
荳德和我輕輕擁抱了一下,我以簡單的一和圖書句我很遺憾來表達同情,她則謝謝我過來。她的眼睛發紅,但我覺得她已經厭倦了哭泣。她往所有的食物揮了揮手要我自助,我留下她跟附近來的婦女在一起。
我確定他是難過的,但他處理情緒得宜。我將話題轉入童年,希望能聽到一些所有雙胞胎必定都共有的,關於向別人惡作劇及開玩笑的溫馨小故事,但完全沒有。他雖然在這裏,在這個家裏,在這附近長大,但是顯然厭憎自己的過去。
坎伯要我無論如何,九點還是要到法院去,然後他會從那兒開始處理事情。我告訴他我已經準備好了,當然應該如此,我已經打好了要問每一個證人所有可能想問的問題,法官本人做了些建議,狄克也已經把它們全部再看過一遍。
巴曲在一個小時前路過事務所,進來坐一下,狄克便拜託他看一看我們的電話。巴曲承認他並非竊聽裝置方面的專家,但還算清楚就是。結果一查就發現到,三具電話裏裝的全是同一種東西,他們本想再找找看有沒有更多的竊聽器,最後決定先等我回去後再說。
我們看著巴曲專業地將電話恢復原狀,然後朝我聳聳肩,好像我完全明白接下來該做什麼。
「就是葬禮嘛。」我茫然地瞪住這兩個男人說。
狄克撫著額頭拒絕看我,我替他感到異常緊張。「你認識布魯勒嗎?」我問巴曲。
「走吧。」
我一點兒也不意外。「好。」我說,然後望著狄克。「你有沒有用我們的電話和布魯勒通過話?」
坎伯登上法官席後,就先傳喚我們的案件。我們將在隔壁空置不用的法庭裏進行庭外作證,靠近法官以便他能隨時探頭進來盯住杜曼。他叫我們上前,因為他有話要說。
杜曼站著,看一看我,再看一看坎伯。
我已經準備好了。雖然害怕、顫抖且疲憊,但問題都已寫好等著,就算我完全哽住,也還是能唸出問題來,要他們回答。
看這些公司裏的頭頭們因恐懼而畏縮,實在有趣。我也只能想像當通知要在今天一起過來這裏,而且不只是出席作證,還要坐上數小時、數天,直到我解決完他們為止時,他們是用哪些粗野難聽的字眼罵杜曼、我、坎伯以及一般的律師,特別是這件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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