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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雨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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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四章

卷三

第四章

「給我半個小時。」我說。
「這兩個客戶都已婚了?」
我用盡丹田之力大聲地說:「原告傳喚李曼查克。」
我看著李曼查克,她用面紙按了按一雙此刻紅了起來的眼睛,陪審團與她同在,準備為她出擊。
「這項政策實施了多久?」
「好,現在,艾維略特先生,請告訴陪審團一九九一年總共有多少份醫療保單。」
「由宏利的電腦所整理出來的?」
「這是個公平的問題,貝勒先生。」法官說,有史以來第一次對我皺起眉頭,我則回報他們一個無辜的表情,好像是在說:「嘿,我只是個新丁,饒了我吧。」
幸運的是,有幾位陪審員看見了她在哭。
「沒有,安德厚先生不讓我留副本,但你可以向他要,我相信他有原本。」我慢慢轉過身去瞪住安德厚,正如法庭內其他每一個人一樣。他的鞋帶突然成為生活重心,他把玩著它們,好像完全忘記了她的證詞。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需要建議,我被不合理地解僱,不過在那之前,我就已經因為是位女性而受到歧視,而且還遭到宏利多位高級主管的性騷擾。」
「我拿給了克羅契特,他再拿給他的頭子艾維略特看,而就在那上頭某處還是作了繼續拒絕的決定。」
「在她辭職的時候,有沒有收到任何形式的離職付款?」
杜曼起身,伸出手來辯解道:「庭上,持平而論,證人正試著找那份資料。」
「謝謝你。庭上,這位證人我問完了。」
「不,我在這裏是因為我知道他們如何故意地壓榨幾千個人的真相,這個故事必須要說出來。」
更多頁的翻動。「如果我記得沒錯,我們的保單數目應該是在九萬七十份左右。」
陪審團在九點半時被帶進法庭,並受到坎伯法官親切溫暖的招呼。他們狀態極佳地報到,沒有人生病,昨晚也沒有任何和這案件有關的人與他們接觸。
坎伯招手叫我們到他避開傳聲器的地方去,我的對手裝出被激怒的樣子,我相信他確是很驚訝,但他並沒有謾罵的權利,他幾乎就要氣喘吁吁起來。「庭上,這完全是個意外。」他嘶聲說。重要的是不能讓陪審團聽見他的話或看到他的震驚。
艾維略特從證人室被帶出來,登上證人席。在經過昨天U段落的慘敗以後,再也沒有人會相信他的一字一句。我相信杜曼一定把他責難到半夜,因為他看來還真是憔悴。我交給他一份賠償資料的正式副本,問他是否認得這東西。
最好還是放棄吧,杜曼。
她昨晚還能夠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地談這件事,但在公開法庭的情況又不一樣了,她咬緊下唇,掙扎了一分鐘後,才能夠再往下講。「我是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有一大堆的帳單要付,實在沒得選擇,突然間就失了業,只得寫下那封信,收下現金,並且簽了一份同意書說永遠不跟任何人討論我的任何一份賠償檔案。」
「沒有。」
「你不能看著你的數目字,確切地告訴我們嗎?」
「誰開除了你?」
「只要跟這些賤男人在床上待得夠久,你什麼樣的垃圾都聽得見,他們什麼都會說,他們會談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工作。我並不以此為業,好嗎?我從來沒有得到一分的快樂,我是個受害者。」她的眼睛又紅起來,聲音也微微顫抖。
「可以這麼說。」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開始玩起那份列印表單,我們等著他一頁頁地搜尋,在一段長長、笨拙的缺口間,只聽到艾維略特膝上的紙張翻動聲。
「所有的索賠?」
「她在審判hetubook.com.com前程序上。」我堅持道,而且坦白說,我們三個也都知道她一定會出庭作證。也許我昨天應該通知法庭她人在城裏,但是,嘿,這是我第一場審判嘛。
星期四上午九點,坎伯法官召喚我們,但要庭警讓陪審團在他們的房間裏再多待一會兒,他問杜曼賠償的資料是不是已經收到了。在一天五千美元的收費比率下,我幾乎盼望起東西還沒到。
「如果你肯閉上嘴巴一下,我就會找到了。」他像頭受傷的野獸般向我咆哮,而這樣做的負面效果是很糟的。
「怎麼結束的呢?」
「你能夠解釋一下嗎?」
「實在很難講,」他讓人幾乎聽不見地說。「如果我有些時間的話。」
「暫時不要管那些列印表單好了,艾維略特先生,」我說。「以年度平均來說,保單索賠的比例是多少?給我們一個百分比就好。」
她首度望向陪審團,而他們全都看著她,她用力吞嚥了一口,接著就開始說:「我被要求在預定要庭外作證的前一個週六到公司去,在那裏我碰到了安德厚,就是現在穿灰色西裝坐在那邊的那個男士,他是公司裏的內部律師之一,告訴我說我馬上就得離開,而我有兩個選擇。我可以說那是開除,一無所有地走,或者,我也可以寫下那封信,稱之為辭職,公司會給我一萬塊錢美元的現金以保持沉默,而我必須在那裏,在他們面前當場做決定。」
「你怎麼評量她的工作表現?」
我飛快轉過身去看安德厚和凱米特的反應,他們本來正在低聲交談,聽到她的名字時,卻一起凍結住,眼睛暴凸,完全且徹底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那麼,李曼查克女士,你最近曾因為許多問題而被交付住院,那是真的嗎?」他非常細心地問這個問題。通常在審判中,除非你已預先知道它的答案,否則你應該不會問某個問題,但我感覺杜曼現在就不曉得自己會面臨什麼,他的消息來源,不過是過去十五分鐘一些絕望的耳語。
「那這些索賠最後被拒絕的百分比呢?」
「我們有權事先獲得預警,你是什麼時候找到她的?」
「很好。傳喚你下一位證人,貝勒先生。」
「而有些索賠則會值好幾萬美元,對不對?」
「我無法代表整個行業發言。」
「我並沒有那樣說。」
「就是被保險人不會去找律師諮詢的賭博。」
「讓我們聽聽看會延伸到哪裏去,目前抗議無效。請回答問題,李曼查克女士。」
「為什麼?」
「那你是知道囉?回答問題就好。」
「如果你已經收了錢,又簽了同意書,那你現在為什麼還會在這裏?」
「你有沒有把它拿給任何人看?」
杜曼有兩個選擇,他可以現在就以非誘導回答的問題,對艾維略特做直接詰問,或者也可以把他留待後用。想撐住這傢伙是不可能的事,我毫不懷疑杜曼會盡快地把他弄出法庭去。
「那是個計謀,艾維略特、凱米特、安德厚和其他幾個人。」她朝那群罪人點了點頭,所有的脖子馬上都轉向宏利的人看。
他的肩膀往下沉了一下,這個客戶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房間。「我會說那是相當平均的數字。」
「我並沒有必要閉嘴,艾維略特先生。」
「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從高級賠償審核員的職位被降級下來嗎?」
「那個計謀,額外賺進了四千萬美元左右的淨利。」
「讓我問你一件事,艾維略特先生,據你所知,我所要的資料,真的在那份列印表單裏嗎?」
「對!」他回應道。
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的,都有家室,並以喜歡獵捕賠償部門裏頭的年輕女孩聞名,我可以給你一堆名字,而他們還不是會用升職來做性|交易的唯一兩個熱門人物。」
「當然知道,他的醫療紀錄非常清楚。我記得在他的醫生送來的一份報告中說,化學治療進行得極為順利,但或許一年內,血癌就會再復發,而除非他的病人能夠得到骨髓移植,否則最後還是會致命。」
「為什麼?因為所有的索賠一開始都會被拒絕,至少在一九九一年時是如此。」
「在我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以後,我去找了一位律師談,一位非常好的律師,他向我保證我簽的那份同意書是違法的。」
「大約有百分之十的索賠會遭到拒絕。」他說。雖然突然有了答案可說,但他分享起來卻沒有半絲的歡愉。
「你在宏利工作了多少年?」
我看著杜曼,第一次看到了全然挫敗的表情,他的客戶理所當然地,並沒有告訴他現金賄賂或在威脅下簽下同意書的事。
我坐回涕淚縱橫、默默飲泣的荳德身邊,她原本就一直怪罪自己沒有早一點找律師,所以這份證詞便聽得她格外的痛苦。無論結果如何,她將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一萬美元的罰款於我們在法庭時送到,而杜曼隨即附上一份二十頁的動議與申訴書,提議將其交付等候條件完成的契據。他計畫對那項懲罰提出上訴,所以那筆錢在結果出來之前,將一直擱置在法院帳戶裡。我還有其他的事要煩。
我退離講台說:「謝謝。」然後轉向杜曼,帶著愉悅的笑容說:「證人交給你了。」
「我想要知道三件事,艾維略特先生,」我說。「保單的數目,這些保單的索賠數目和索賠被拒絕的數目,全都是一九九一年的,拜託。」
「你有過兩個月的時間,」坎伯大聲地說,他的傳聲器功能良好,讓他話中的口氣和音量都很驚人。「現在回答問題。」辯護席上的人已經蠕動起來。
「同樣的一群人,那是個計謀。」
「庭上,我們將保留艾維略特先生到稍後再說。」杜曼說。陪審團將永遠都不會再看到他了,這不意外。
「平均來說,一份索賠大約是在五千美元左右吧。」
「包括荳德檔案?」
「一般水準。」
從芝加哥飛過來的班機準時到達,而拜帽子之賜,我馬上被認了出來。一個戴著副深色太陽眼鏡的婦人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終於說:「貝勒先生?」
「這是在什麼時候成為政策的?」
「在身為賠償部副總裁的你的監督下?」
「為什麼?」我驕矜地說。「在審判前的程序中,她本來就名列在證人人選裏。」
她做個深呼吸後說:「我跟艾維略特維持了三年的性關係,只要我肯做他想要我做的事,我便會獲得加薪與升職,當我厭倦了這種關係,並終止以後,我馬上就從高級賠償審核員被降為賠償處理員,薪水也被減了百分之二十。然後是當時的賠償部門總監,但後來跟我一起遭到開除的克羅契特決定要來段外遇,他強迫我就範,說如果我不配合他的話,就會丟掉飯碗,但如果我肯做他一陣子的女孩,他保證我一定能夠再得到另一次升遷的機會,看是要屈服,還是要滾蛋。」
我們很快就完成了基本資料,向痛宰推進。
「我正在跟酒精中毒和憂鬱症搏鬥,現在我沒事,下個星期誰知道又會如何?六年來我被你的客戶當成一塊肉來對待,像一盒糖果般在公司裏傳來傳去,每個人都予www.hetubook.com.com取予求。只因為我是一個帶著兩個孩子又沒錢的單親媽媽,因為我有副不錯的屁股,他們就掠奪剝削我,他們搶走了我的自尊。我在反擊,杜曼先生,我正在努力挽救我自己,而如果我需要接受治療的話,我不會有所遲疑,只希望你的客戶會付那些該死的帳單。」
「所以你才會到這裏來?因為你在生宏利的氣?」
酒店照她的要求用我的名義訂房,我們三個人在她十五樓的房間裏,圍著張小桌子坐,並練習我的直接詰問,問題都已按順序預先打好了。
「這麼說,只是找不找得到的問題而已。」
「多少金子?」
「一九九一年的一月一日,它是一種實驗,像是計畫之類的東西。」我朝她點點頭,進展順利。「公司決定在十二個月的期間內,拒絕所有超過一千美元的索賠,不管索賠有多麼合乎標準,通通拒絕。如果我們能夠找出任何可供爭議的理由,連許多小金額的索賠到後來也會被拒絕。少數幾件大宗索賠之所以會得到支付,是只有在被保險人請了律師,並開始威脅的情況下,才會獲得賠償。」
這只不過是要他們略嘗一下滋味而已,我猜他們一定以為今早可以快步走進來,在交給我七十頁絕大部分都毫無意義的列印表單後,就算交差了事了。
「據我回想,是跟她與人應對的技巧有關。」
「杜曼先生,證人有兩個月的時間蒐集這份資料,而且他是賠償部門的副總裁,當然看得出那些數目字來,抗議無效。」
「對。」
「也沒有任何種類的補償?」
「我沒有。」
「對不起,但你最近不是一直都在接受治療嗎?」
「讓我們來談談荳德檔案,」我說。「是交給你來辦的。」
他非常熱誠的自我介紹,告訴李曼查特說他們當然從未見過面,這是為知會陪審團說要他完全不曉得她會說些什麼所做的努力。她投給他一抹厭膩的眼神,她不只恨宏利,也恨任何可悲到代表他們的律師。
我停在這裏,回我桌前去查點東西,這是某一種我剛學會的法庭小把戲,在推進之前,先讓精采的證詞多懸盪一會兒。
「這是各類賠償資料的電腦列印表單。」
「平均來說,我們的保單約有百分之八到十的索賠。」
在他身邊的男孩一片混亂喧鬧之際,杜曼站了起來。「庭上,我們可以到法官席前嗎?」
「我從來就不知道她曾經失蹤過。」
「我們想繼續問艾維略特。」我說。
「沒有,是她自己辭職的。」
「裏頭有我們認識的人嗎?」
「這麼說你是不知道囉?」
在我看我的筆記時,又是一段長長的停頓。「荳德檔案如何處理?」
「剛開始它像其他所有的案件一樣被拒絕,但它是件大宗索賠,所以處理的暗碼不同。打從注意到『急性血癌』這幾個字開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便都在克羅契特的監督之下。很早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那份保單並沒有將骨髓移植排除在外。它因為兩個理由,而成為非常嚴重的一份檔案;第一,它突然身價不菲,值一大筆公司顯然並不想付的錢;第二,被保險人已病重到末期。」
「在什麼時候離職?」
「你有那封同意書的影印本嗎?」
「你知道當時的勝算是什麼嗎?」
「無論是支付或拒絕,平均索賠的金額是多少?」
「你可以跟我們解釋一下這件事嗎?」
「你並沒有辭職?」
「大約已經在一個小時前送到了,庭上。」他顯然鬆了一口氣說,交給我一疊www.hetubook.com.com一吋厚的整齊文據,在遞給坎伯他那一份時,甚至露出些許的笑意。
杜曼咬著指甲,像沒有聽見似地俯視他的拍紙簿。下一個問題,杜曼。
「你的證人,貝勒先生。」坎伯說,開啟了第二天的序幕。
「傾倒」文據是保險公司和他們的律師最愛耍弄的策略,他們喜歡等到最後一分鐘,比較好的時機是審判前一天,再把四大儲存箱的文件卸到原告律師的門前。因為有坎伯,我才得以避開這種劫難。
「抗議,庭上,」杜曼說。「這件事談起來或許有趣,但根本沒有關係。」
「貝勒先生,你會需要一點時間。」法官說。
「我真的不知道。」
「那封信是個謊言,我是因為涉及唐尼的索賠,以及預定十月五日要庭外作證而被開除的,是為了公司可以聲稱我已不在那裏工作而被開除的。」
卡爾非常的保護她,不時拍著她的手,對於一些特別的回答,偶爾也提出他的看法。她想要在明天上午盡快地作證,然後就回機場飛離這裡。
「不!那不是真的。」她怒髮衝冠地說。
我們在往旅社,也就是鬧區裏一家距離法院六個街口的「假日酒店」的路上談起來。她和我坐前座,卡爾躲在後座,除了像頭新聞牧羊犬般守護著她以外,什麼也沒說。我複述了大部分的首日盛況,不,他們不曉得她要過來的事。她的手在抖,脆弱到連自己的影子都怕,除了復仇以外,我實在是猜不出她過來這裡的動機。
「是的,我們的政策是一開始就拒絕所有的索賠,然後再重審那些比較小宗且明顯合乎標準的案件,最後我們會支付掉一些,但數目大的索賠則除非有律師介入,不然永遠永遠都不會付。」
「信上說你因私人的理由而辭職。」
「什麼時候?」
「十月三號。」
「有些索賠只值個幾百塊而已,對不對?」
「有。」
狄克和我衝進走廊盡頭一間小小的律師會談室,費力地看起資料來,果然不出所料,它們有如天書,幾乎無法解碼,他們會後悔的。
「我被解僱。」
她跟著狄克進入法庭,安德厚和凱米特拒絕看她,天畢的五位高手則注視著她的每一步。她打點得非常整齊,一襲寬鬆剪裁的藍色套裝罩在她瘦削的身子,並恰到好處地垂至膝上。她的臉龐和昨晚大不相同,漂亮許多。她宣過誓,坐上證人席後,便充滿恨意地瞪了天畢那群律師一眼,準備好要作證。
不曉得她是不是也曾經跟安德厚和凱米特上過床,昨晚她提了艾維略特和另一個人,但我知道我並未得知全貌。
「我不是被交付住院,而是我自己住進一間機構,待了兩個禮拜,只要我想,隨時都可以離開。那些治療應該涵蓋在宏利的團體保險之內,在離職以後,那應該還要繼續承保我一年,而他們,理所當然地,拒絕了賠償。」
已經快十一點半了,我要陪審團在午餐時仔細思量她的證詞,所以我要求坎伯法官早一點休息。表面上的理由是我需要時間研讀電腦列印表單,才能再傳喚其他證人。
「為什麼你要到治療機構去?」
「一般相信最多只有二十五分之一的人會去找律師談,那也是他們會開始實施這項政策的唯一理由,因為他們知道自己過得了關。他們把這些保單賣給教育程度不高的人,並倚賴他們的無知,接受拒絕。」
「對。」
「好,我們將在九點半時,讓陪審團就座。」
「但你知道那份索賠應該要付?」
他停頓了好長一會兒思索,我想他已經放棄了,只想要趕快做完,讓自己得以退出證人席,離和-圖-書開孟菲斯。
「這種事有多常發生?」
「那是我辭職的打字信函。」她說。
「對,荳德太太最初的索賠是交給我辦的,而依照公司當時的政策,我也寄給她一封拒絕信函。」
「你今天在這裡所說的證詞是出自於妳的恨意嗎?」
「沒有其他的問題了,庭上。」杜曼匆匆折回他的座位。我陪著李曼查克走出圍欄,還幾乎一路送她到門口,我再三向她道謝,並答應打電話給她的律師。狄克離開法庭送她到機場。
很顯然他沒有辦法,只好假裝全神買注在數據上,而無法回答我的問題。
「昨天下午和昨天晚上。」
如果真有美色在,那真的隱藏得很好。削得短短的頭髮,在染成深紅色時染壞了。她的律師說她還在接受治療,我不能亂問問題。她的雙眼布滿血絲與哀愁,化妝完全無濟於事。她今年三十一歲,有兩個小孩,離過一次婚,而從外表與舉止行為來看,實在很難以相信她在宏利的事業,竟是在一張張床上進出。
「而你是賠償部門的副總裁?」我嘲弄地問道。
再一次所有的眼睛又都轉向安德厚和凱米特。
「對。」
「我恨宏利和大部分在那兒工作的蛆蟲,這樣回答你的問題了沒有?」
「十二個月,是為期一年的實驗,以前從來沒有在這一行用過,而普遍地被管理部門視為一個妙透了的主意。拒絕一年,累積了省下來的錢,再扣掉花在一些法庭迅速和解案上的金額,結果剩下一缸金子。」
「就是我。」我跟李曼查克,以及她的男伴,一個只介紹自己為卡爾的客戶握了手。他有個隨身行李,並已準備好要走,他們非常的緊張。
「謝謝你。」我裝模作樣地停下來,看了一下筆記,換個速度,朝悄悄溜出法庭的狄克眨一下眼。「再問幾個問題,艾維略特先生,你向李曼查克建議過她應該要辭職嗎?」
「這麼說,賠償部門知道唐尼會死囉?」
「沒有,我是被開除的。」
「你為什麼會去找律師?」
「尤其是荳德檔案。」
可憐的艾維略特聽到這個消息時,正走在往雙扇門的半途中,他猛然打住腳步,轉身瞪大了眼睛望向辯護席,然後就加快速度地走出了法庭。
「當你們接到來自律師的信時,又會怎麼樣?」
「那情況就會變得不同了,如果索賠合乎標準,且在五千美元以下,我們就會隨同一封道歉信函,立刻支付,就是公司弄錯了,你曉得的那一種信,或許也會怪罪到我們的電腦上去,我自己就曾寄出上百封這樣的信。如果索賠金超過五千美元,那麼那份檔案就會離了我的手,轉移到總監那裏。我想絕大部分都會獲得賠償,如果律師已經提出訴訟,或者即將提出訴訟,公司就會協議秘密和解。」
「誰讓你寫了這封信的?」
「六年。」
「好,那你剛才給我的這些年平均值和百分比,在這門行業中算是相當典型的,或僅僅專屬於宏利呢?」
可憐的杜曼慢慢走向一個能盡量遠離陪審團,但仍然可以問問題的位置,我想像不出他可能會問些什麼,不過我相信他以前也一定曾中過埋伏。
在平常的情況下,我可能會覺得戴頂上頭有隻老虎的灰藍棒球帽,配上西裝,再靠在孟菲斯機場大堂的牆上,是傻兮兮的一回事,但今天本來就不是個普通日子。時候已晚,而我累得要死,但腎上腺素卻正活躍,不可能會有再比這更棒的首日審判了。
我在午夜時離去。
「每個人都知道,但公司在玩賭博遊戲。」
我走到證人面前,遞給她一份她辭呈的影印本。「你認得這東西?」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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