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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雨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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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五章

卷三

第五章

「請看十一頁F段落,第四段裏的C小段,十三號條款,看到了嗎?」
「這麼說你顯然對它非常熟悉囉?」
「那艾維略特呢?有關賠償部門手冊的事,他也對陪審團撒了謊嗎?」
「你同意在你部門的運作上,承保手冊是非常重要的嗎?」
我們談了足夠充分的背景,承保事務超級無聊,所以我決定只提供最基本的細節給陪審團就好,凱米特也是同樣的乏味。我不想失去陪審團,遂快速推動。
「有可能是U段落嗎?」我難以置信地問道。
「把一定的手術療程排除在承保範圍之外。」
他仍然不知道我有沒有承保手冊的U段落副本。「你何不試試看?只要給陪審團一個U段落是什麼的大概印象就可以了。」
他像瘋了似地翻頁,我則耐心地等待,最後他終於給了我一個數目字,這裏我要感謝雷烏柏格。我拿起那一份副本,要求他解釋一個特別的「儲備帳戶」。當我告他們一千萬美元時,他們隨即把那筆錢以要支付索賠的儲備金名義擱置,面對每一次官司都如此。那筆錢仍舊是他們的,照樣拿去投資賺大錢,但現在計畫被歸類為一種「負債」。當他們被告以好幾十億美金時,保險公司愛極了這一點,因為用這招他們就可以擱置錢,並聲稱他們根本已經破產了。
「是由法律部門制訂的。」
「那在一九九一年時,這些保單索賠的有多少份?」
承保部門的U段落跟賠償部的U段落一樣骯髒,而在讓凱米特窘迫了一個小時之後,也到了叫停的時候了,計謀已經完全攤開來,任由陪審團去發火。
「那你有多少現金,基力先生?」
「也許,當然,是,我想是對的。」
「我想聽起來很接近,但我還是得再確定一下。」
「當然認得。」
「它是提出訴訟後的一九九一年八月修改的嗎?」
「我想是的,沒錯。」
「抗議成立。」
「沒有其他問題了。」
基力開始用起一串無人能解的財務詞彙,他寧可讓陪審團聽得一頭霧水,也不肯承認事實。
而且這樣做完全合法,這是一門擁有它自己一套陰暗會計手法的非正規行業。
「好,現在請你看一下內容。」
「所以說U段落的目的,就在於確保每一份索賠,都能用妥善的方式予以處理。」
我選擇坐近荳德身邊,並仔細端詳陪審團員的面孔,而沒去看已看過百遍的帶子,我看到了許多的同情。荳德以手背拂頰,到最後我的喉頭也梗和圖書住了。
我伸手到桌下,掏出手冊來走到證人席前。「那就讓我們來解釋給陪審團聽吧。」我把完整的手冊交給他說。他往下沉了一點,凱米特企圖維持自信的表情,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所謂的價值是什麼?」他反問道。
「這份保單排除在外的移植項目是什麼?」
我再質問了他另一項儲備金後,就推進盈餘帳戶。限定盈餘、非限定盈餘,我徹底將他拷問個夠,聽起來好像我相當聰明似的,藉用雷烏柏格的筆記,我總結了數目,並問基力的公司是否擁有四億八千五百萬美元的現金。
「但願有。」他笑出聲來說,但其他咧嘴一笑的人卻不大多。
「你要怎麼確定?」
「我指的是淨值。」
他想了一下,然後便解釋說那個段落,主要是涉及賠償和承保部門之間的牽制與平衡的體系,兩個部門都要監督一定量的索賠案件,要求做一堆的文書工作,以確保索賠得到妥善正確的處理,他滔滔不絕地說下去,重拾了些微的自信,而既然我還沒拿出U段落的副本,我想他已開始相信我是沒有的了。
「呃,同樣的,我還是得看完這個。」他用兩手舉起列印來說。
我走近證人,交給他荳德的保單,要求他看某一個段落,那細微的字體讓他的雙眼再度看得吃力,但他仍勇敢地把它看完。
「所以說這些資料同樣包含在你現在手裏拿的那東西裏囉?」
接下來就到了看有趣東西的時刻,我把在告知階段拿到的承保部門手冊交給他,綠色的封面,看起來和賠償手冊非常相像。凱米特、杜曼或任何人都不曉得我是否也擁有一份完備的附有U段落的承保手冊。
我並沒有設計這個問題,它就只是那樣冒了出來。「我問你一個問題,基力先生,有關於賠償部門手冊的事,艾維略特是不是對陪審團撒了謊?」
「是的,骨髓名列其中。」
「也許,是,我想是的。」
「這場官司是什麼時後提出訴訟的,基力先生?你還記得嗎?」
「我是在追查事實,凱米特先生,請你幫我忙,U段落是在這本手冊交給我之前,就被拿掉的嗎?」
「那一條條款的目的何在?」
「我明白了,說這份保單是在提出這場訴訟後的某個時候修改的,可以嗎?」
「是,它是的。看看你手中的那份財務報告,一手拿資產,扣除掉另一手的負債,然後告訴陪審團剩下什麼,那就是淨值。」
「什麼時候發hetubook.com.com出的?」
「我不認為我必須回答那個問題。」
「明確的規定?」
「你可以告訴陪審團你的公司拒絕掉多少份索賠嗎?」
他蹙眉斜視地看,好像內容真的很乏味似的,看完之後,才擠出一個笑臉來。「好了。」
在銀幕轉為空白,庭警去開燈時,法庭內寂靜無聲了一分鐘,黑暗之中,只聽得我們桌位這裡,傳出了輕微卻絕對無誤的母親的啜泣。
我們已經造成了一切我所能想得到的損害,這案件我已勝券在握,現在的挑戰,只在於不讓它輸掉而已。
「噢,我不知道,我會說大概有個一億美元左右吧。」
他們已經把李曼查克的證詞反覆想了兩個小時,是我讓他們看看應該要怎麼修正裏頭某些錯誤的時候,是談一談的時候了。
「但你並不知道?」
「沒有。」
「那是相當合理的估算,我同意。」
「你看過這份同意書嗎?」
「呃,那很難說。」他說,並退進我們都已經能夠預測到的宏利式不安中。
「當然不曉得,這一份是誰挑選了送來給我的呢?」
基力在一陣痛苦的停頓中瞪住我看,法庭內靜悄悄的,每一位陪審員都看著他等著,反正對所有的人來說,事實都已經很明顯,我遂決定做個好人。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沒有列名。」
「那你的保單是誰寫的?這些契約都是誰創造出來的?」
「你是下令付一萬美元現金給李曼查克的嗎?」
基力本已開口想說點什麼,但及時打住,這時候任何答案都不會有利於他,陪審團完全知道艾維略特騙了他們,所以他不能告訴陪審團,說他們其實沒有聽到他們分明聽見的東西,而他當然也不能承認他的一位副總裁對陪審團撒了謊。
「好,那你可以告訴陪審團一九九一年時,你的公司實際生效的醫療保單有多少份嗎?」
「是的,那個段落是被拿掉了。」
「骨髓呢?」
這個駭人聽聞的數字真的令他大感震驚。「當然不對,那太荒謬了。」
我們最後一位證人是唐尼,庭警把法庭內的燈光調暗,陪審員們全往前挪,急切地想要從他們面前二十吋的銀幕上見他一面。我們已經把他的庭外作證剪輯成三十一分鐘的帶子,而嗄啞脆弱的字字句句,全都聽在陪審員們的耳朵裡。
「是的,先生,」我說。「正是六月。你知道保單內容是何時改變,納入排除骨髓移植項目的嗎?」
他好整以暇地慢慢翻閱,顯然和-圖-書佔了昨天艾維略特經驗的便宜。如果他說是完整的,而我又亮出借自古柏的那一部時,他就死走了。而如果他承認某些東西不見了,他就得付出代價,我賭凱米特會選擇後者。
凱米特很害怕,不太願意講話,就怕比絕對必要說得多。我不曉得他有沒有跟李曼查克上過床,但現在每個從宏利來的人都有嫌疑,我覺得陪審團也有同感。
「那是意謂著是嗎?」
他露出一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東西的表情,但在我問他時予以確認,每個人都曉得接下來的問題是什麼。
「是的。」
「謝謝你。」我走到證人面前,拿走列印表單,改遞給他宏利的保單——雷烏柏格給我的那份。「你認得這東西嗎?」
我問了幾個一般性的問題,樹立起他是執行總裁、是宏利第一號頭頭的事實,他也由衷地承認這一點。然後我亦交給他一份公司最新的財務報告副本,他表現得一副好像他天天都在看的樣子。
他瞥了現在當然幫不上忙的杜曼一眼。「我記得是去年盛夏的時候,有可能是六月嗎?」
「那它並沒有被明定除外囉?」
「呃,看看啊,看起來像是完整的,但是,不,等一下,後頭有個段落不見了。」
「庭上,原告傳喚基力先生上證人席。」基力就在附近,馬上跳進法庭,渴望作證。儘管不利於他的公司,難以抹滅的謊言已經被揭發出來,他還是一派友善兼精力充沛,和艾維略特形成尖銳的對比,他顯然是想要向陪審團保證他主管一切,而他是值得信賴的人物。
「是的。」
「所有主要的器官:腎臟、肝臟、心臟、肝、眼睛,全都列在這裡。」
「呃,我不知道,讓我看看。」他翻著頁,拿起一張來,然後放回去,再拿起另一張,然後再另一張。
「但在給我之前,顯然U段落就已經被抽掉了。」
「裡頭是沒有,如果那是你在追查的事的話。」
「不知道。」
我無法置信地搖搖頭。「你是否同意你的公司擁有大約四億五千萬美元的淨值?」
「對。」
「抗議。」
「拜託,基力先生,你是執行總裁,已經在公司待了十八年,又是財務出身,你們那裏到底擁有多少現金?」
「九千一百來個數字聽起來對嗎?略多略少一點?」
「好,看一下十一頁、十八頁、三十三頁和四十一頁。」他趕緊遵從,只要能夠不作證,做什麼都好,紙張沙沙作響。
她告訴我說她已經不在乎接下來會怎麼樣,她和*圖*書已經有過上法庭的經驗,現在她想回家,並且再也不回來了。我解釋說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才走完一半,只要再撐幾天就好了。
我交給他一份賠償資料的列印副本,而他看來頗為驚訝。我在吃午餐的時候決定趁基力在證人席上突襲他。他望向杜曼求助,但他什麼也沒有辦法做。這位基力先生是總裁,他當然應該可以在我們尋求事實上助以一臂之力。我猜他們一定都在想我還會再把艾維略特叫回來解釋這份資料,我再怎麼愛艾維略特,也已經結束掉他了,我才不會給他機會反駁李曼查克的陳述。
「不,我不知道,我並沒有參與保單的撰寫。」
「這是什麼?」
「噢,我不知道,距離上次看,已經有好一陣子了。」
「是由我公司所發出的一份醫療保單。」
「撒謊?」
我從用過午餐,重返座位的陪審員那裏,得到幾抹笑容。直到正式交付給他們之前,他們應該不能討論案件,但每個人其實都知道他們每次一離開法庭,就會竊竊私語地交談。幾年前有兩個陪審員在爭論某一個證人的真實性時,拳腳相向,問題是,在那場預定舉行兩週的審判中,那不過才是第二位證人而已,法官只好公布審判未決,整個重新來過。
這個問題不在預料之中,杜曼站起來抗議,坎伯說抗議無效。
「當然。」他開心地說,什麼都好,只要能夠避開那份討厭的列印。
「找到了。」他終於說。
我倒數第二位證人,是承保部門的副總裁凱米特,此時此刻,我實在是不需要他的證詞,但我需要填滿一些時間,現在是審判第二天的下午兩點半,我會輕輕鬆鬆地結束掉這個下午,而我要陪審團回家時想著兩個人:李曼查克和唐尼。
「當然。」
「我不知道。」
「這一次沒有交互詰問,庭上。」杜曼說。很顯然地,他是要在把這些人帶回來進行辯護之前,讓塵埃落定,目前杜曼想要以時間和空間隔開李曼查克和我們的陪審團。
「無法回答,是不是?因為你不能承認你公司裏的一位副總裁對在座的陪審團撒了謊。」
「謝謝你,那你的公司擁有多少的現金呢?」
「我真的記不起了。」
他分析了一下我的話,然後說:「不,有可能是在提出訴訟前就修改了。」
「呃,我必須再多看一下這個。」
「那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概念。」
「九萬八千這個數字聽起來對嗎?略多略少一點?」
「看起來似乎是如此。」
我裝出hetubook.com•com驚愕的樣子。「到底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拿掉這本手冊裡的U段落呢?」
「骨髓有列在除外責任中嗎?」
「我不知道。」
「這麼說資料就在那裏頭囉?」
除了明顯的利益之外,捉到一個公司惡人撒謊的附加好處,就是接下來的證人都必須說實話。基力需要乾脆地誠實到底,而我相信杜曼也已經對他耳提面命過這一點。我相信那做起來很難。
「回答問題。」坎伯嚴厲地說。
燈光亮起,我嚴肅地宣布:「庭上,原告靜候處理。」
「沒看過。」
在陪審團離去多時以後,荳德和我坐在一間空法庭內,談論過去兩天以來我們所聽到的精采證詞。雖然已經清楚地證明了她對而他們錯,但卻沒有什麼滿足感,她將會痛苦到死,只因為在還有「濟」於事時,她沒有更奮力地爭取。
那印刷字體小到他必須把保單幾乎拉到鼻端前來,我為此而咯咯笑開,望向陪審團,發現他們也沒錯過這趣致的一幕。
同樣的過程,基力笨拙地搜尋看列印,喃喃自語著數字,幾乎要讓人替他不好意思起來,幾分鐘過去了,我終於開口道:「一萬一千四百這個數字聽起來對嗎?略多略少一點?」
他的回答聽起來可疑,不是他並不注意他的公司,就是他在撒謊,這對我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差別,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我可以向陪審團論述新的文字內容,而荳德家的保單並沒有把骨髓移植排除在外的明顯證據,當時他們排除了其他的一切,現在也排除一切,所以他們是被自己的契約文字給釘住了。
杜曼沒有問題,坎伯讓我們休息十五分鐘,以便狄克和我可以架設播放器。
「我知道沒有那麼高。」
他看了一下。「一九九二年的九月,五個月以前。」
「明確的規定,所有的移植手術。」
目前那樣已經夠了,等我結辯時,就可以把我的數目字寫在黑板上,解釋錢在何方。
「沒錯。」
「這是完整的手冊嗎?」
「那麼,基力先生,你可以告訴陪審團你的公司價值多少嗎?」
「那麼扼要地把U段落的基本事項說給陪審團聽,對你來說應該不難,是不是?」
「不是,而且那件事,她撒了謊。」
對於基力先生,我只剩下一些簡潔的事。「你手邊有在李曼查克被開除的那一天,她所簽下的同意書副本嗎?」
「你認得那份列印表單嗎?基力先生?就是你們公司今早交給我的那一份。」
「你知道是誰拿掉的嗎?」
「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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