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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克里斯馬上回答。

上次提出終極挑戰的是艾蜜麗：克里斯得在校車開過整條住宅區時，在車窗旁脫下褲子，朝街上露出臀部。

葛絲一直等到兒子把房間翻得東倒西歪，然後她敲敲門，一進去就看到亂七八糟的衣服、手套、和曲棍球球棍，兒子也一臉焦慮。「嗨，」她和顏悅色地說。「什麼東西不見了嗎？」她看著克里斯臉上冒出不同深淺的紅暈，然後她從背後伸出雙手。「你在找這個嗎？」她問：

「這就是你為什麼想讀？」

她點點頭。

艾蜜麗看著「怪胎」工作，他撿起人們掉在地上的番茄醬包，用拖把擦拭潑在地上的可樂，他不時抬頭看看她，好像察覺得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她馬上低頭盯著漢堡。

他瞄了日記一眼，艾蜜麗真的認為他是騎士嗎？

「我選『真心話』，」艾蜜麗說。「假裝是校長祕書打電話給你媽媽……這是我做過最糟的事。」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艾蜜皺眉說。「這可不像偷溜到我爸媽的浴室那麼可怕。」

「艾蜜才九歲，」他說，這個想法令他反胃。

「他才九歲，」葛絲衝口而出，一把將外套扔到廚房地上，重重坐到椅子上。「九歲的孩子應該想著棒球，而不是性。」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

他笑笑、靠在床頭，看著艾蜜麗對他訴說的話語在夜空中閃爍。

葛絲揉揉太陽穴。「我們如果再把他禁足，社福人員肯定要上門囉。」她一臉愁容抬頭瞄一眼。「說不定根本不該處罰他，」她說。「說不定他只想多了解女孩子，」

「我對於你和艾蜜麗期望很高，」他媽媽說。

克里斯聳聳肩。「肯定是吧，」他說。

艾蜜清清喉嚨。「他真的有嗎？」

克里斯忽然又靠過來小聲說話，他的鼻息吹到她耳際，感覺熱熱的。「終極挑戰，」他說。

「妳必須，」克里斯耳語說。「到男生廁所小便。」

克里斯當然除外，但克里斯不像其他男孩。

「真正做了肯定不一樣，」克里斯回答。他翻到下一頁，「哇，」他說。「這簡直是體操動作。」

克里斯對她邪邪一笑。「最起碼我不姓『隆偉格』。」他隨手翻翻掉落在一旁的電話簿。「接下來打給誰？」他問、「噢、這裡有個『理查．萊瑟』，我們可以問他『老二先生』在不在家。」

「我選『大冒險』，」他喃喃說。

克里斯的牙齒在手電筒的燈光中閃閃發亮。「妳得偷溜到妳爸媽的浴室，」他說。「還得把他們的牙刷帶回來，這樣我才知道妳真的去了。」

她把枕頭丟向他。

有人接起電話。克里斯感覺艾蜜麗的手指捏著他的手腕。「哈囉？」

「你覺得我怎麼想？」

葛絲幫克里斯換床單時，發現藏在床墊和彈簧架之間的《性|愛聖經》。

「沒什麼大不了的，」艾蜜麗喃喃說。

艾蜜麗和克里斯坐在床上用毯子搭成的帳篷裡，一支手電筒好端端擺在兩人光溜溜的雙腳間。克里斯的爸媽參加醫院募款餐會，拜託戈德夫婦照顧克里斯和他妹妹。凱特洗澡之後就睡了，但克里斯和艾蜜打算熬到半夜，梅蘭妮不到九點就送他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床、叫他們關燈睡覺，但他們曉得如果不出聲，沒有人會逮到他們。

克里斯又用拇指按按檯燈的開關。H……O……W……B……A……D。

她一走開，克里斯馬上盯著那本毛織封面、艾蜜麗每晚寫下心聲的日記本，本子上了鎖，但他撬得開。他摸摸日記本的背面，然後猛然抓起本子，手掌開始冒汗。他為什麼這麼膽小？因為他知道艾蜜麗不想讓他讀？還是因為他怕他將讀到些什麼？

葛絲清清喉嚨，這個坐在她面前、她光是摸摸臉就能認得出來、還不會說話就叫得出她名字的男孩，已經變得讓她認不得。現在他一聽到「女人」這個字眼，想到的不再是葛絲的輪廓和媽媽的擁抱，而是一個有著豐胸和豐臀的無名女子。

葛絲坐到他床上。「這是個事實、還是你覺得如此？」她放緩語調，手掌輕撫書封。「你為什麼覺得不該讀這些東西？」

艾蜜麗抽口氣。「我寧願選『大冒險』。」

「有什麼？」女人問。

兩人好一陣子都沒說話，他們歪著頭研究書上交纏的人體、和緊緊交握的雙手，艾蜜麗用手指輕撫一張鋼筆繪製的側面圖，圖片上的男人緊貼在女人背後。「我看不懂，」她輕聲說。「這樣哪會快樂？」

詹姆斯抓住她的腳踝，弄得她一邊尖叫、一邊從他身邊滾開。「妳不該對我丟枕頭，」他說。「我或許不年輕，但我還沒入土呢。」他把她壓在身下，感覺到她漸漸放鬆，他輕撫她乳|房的曲線以及喉頭的細紋，雙唇蓋上她的嘴。

「我想是吧，」克里斯看起來好可憐，她幾乎替他感到抱歉。「偷拿書的時候覺得這個點子還不錯。」

「真的嗎？」他輕聲說。「那妳為什麼發抖？」

克里斯跳回床上，伸出手臂遮住眼睛。天啊，他們真討厭。就算媽媽去找張伯倫先生，而張伯倫先生不曉得克里斯闖了什麼禍，這又有什麼大不了？一個月之後根本不會有人記得。

麥克揚起眉毛。「等他找到答案，妳可不可以請他過來幫我指點迷津？」

克里斯跟她一起坐在長椅上。「我想，」他小聲說，「他是妳的神祕仰慕者喔。」

我覺得這樣非常羅曼蒂克。

艾蜜麗仰躺。「我知道了，」她說。「我們假裝張伯倫先生、打電話給你媽媽說你在學校闖禍了。」

「我不是，」艾蜜麗輕聲說。

他拉開臥室窗戶的窗簾，窗戶面向靜悄悄的東方，正好面對艾蜜麗的臥房。其實距離太遠，兩人看不到彼此，但最起碼看得見窗戶透出的光線。克里斯知道艾蜜麗也被大罵一頓，他只是不確定她爸媽在臥室或是廚房裡訓她。他在床邊的檯燈旁坐下，關掉檯燈，房間頓時一片漆黑。然後他扭開開關、關燈、開燈、關燈、開燈。

麥克笑笑，「我能保持沉默嗎？」

「沒問題，」艾蜜邊說邊扔開毯子。她爸媽半小時前就睡了，當然不可能到現在還醒著。

克里斯本來想說如果媽媽運用邏輯思考，她就會知道下午這個時候學校裡不可能有學生，但他考慮了一會還是沒說。他又低下頭，凝視地毯的紋路，他真希望他和艾蜜麗打電話惡作劇時，他記得媽媽的生意剛剛開始起步，但他們一下子就玩瘋了，他怎麼記得？況且，站在隊伍裡、幫一些不想浪費時間的人排隊，這算哪門子生意？

「但你讀這本書的時候是九歲嗎？」葛絲問。

她撥號、捏住鼻子。「哈囉，」她裝出鼻音。「我找哈特太太。我是校長辦公室的菲麗絲，妳兒子闖禍了。」艾蜜和_圖_書麗神氣地看著克里斯。「闖了什麼禍？嗯，請妳趕快過來把他帶回去就行了。」說完馬上掛了電話。

不到五分鐘，她悄悄坐回克里斯旁邊。「做得好，」他邊說邊拍拍她手臂。

她拾起書隨意翻閱，看到許多她早已忘記的姿勢。她把書緊摟在胸前，走出房間，前往戈德家。

克里斯聳聳肩。「我不知道，那些裸體照片吧。」

廚房的門又被推開，麥克走進來，手裡抱著一大箱獸醫用品。「女士們，」他邊打招呼，邊把箱子重重放到地上。「怎麼了？」他瞄了梅蘭妮一眼，不懷好意地笑笑，然後把書從她手中拿過來。「哇，」他邊說邊翻翻。「我記得這本書。」

「妳打，」克里斯挑釁。「她聽不出校長祕書的聲音。」

詹姆斯戲謔一笑。「我也不曉得自己能不能忍住不笑。」

過了幾天，在艾蜜麗的挑戰下，克里斯從圖書館書架上偷了一本《性|愛聖經》（The Joy of Sex）。

葛絲埋在他頸間微笑，很少人對她發出這種指控。「好吧，說不定我該憑著感覺走，」她說，說完就把手悄悄伸到詹姆斯的襯衫裡，她雙手慢慢往上滑，他背部的肌肉如同潮水一般隨之緊繃：過了一會，她推得他側躺，拉下他褲子的拉鍊，握住他熾熱的男性象徵。

艾蜜麗直視她的雙眼，點了點頭。葛絲轉向詹姆斯，詹姆斯聳聳肩。「這裡是班布里奇，」他說。「還會出什麼事？」

門外走廊上，葛絲和詹姆斯跌坐在牆邊，試著不要笑出聲。「你相信嗎？」葛絲笑著說。「他們打電話給一個叫做『隆偉格』的傢伙！」

「如果我打，你會給我什麼？」艾蜜麗問。

梅蘭妮出來開門，她一隻手握著咖啡杯，另一隻手接下葛絲一語不發遞過來的書。「嗯，」她邊說邊端詳書的封面。「這肯定超過敦親睦鄰的尺度。」

艾蜜麗的房間暗了兩次。

克里斯的爸媽吃午餐時過來接他，他媽媽忽然低下頭、像隻老鷹似地親吻他的額頭。他媽媽跟艾蜜麗的媽媽閒聊了一會，講些昨天晚上的餐會上誰穿了什麼之類的閒話，然後提議帶克里斯和艾蜜麗去麥當勞吃午餐，算是謝謝戈德夫婦昨晚幫忙看小孩。他們把餐盤端到用餐區，但每次艾蜜麗一轉身就看到「怪胎」在她旁邊、後面、或是前面的桌旁，賣命擦拭光滑的塑膠桌面，而且用他那隻正常的眼睛盯著艾蜜麗。

克里斯低頭坐著，他爸媽像大樹一樣站在他面前，他心想，全天下夫妻是不是都像這樣：其中一人大喊大叫，另一人跟著嘮叨，看起來好像一個雙頭巨人。「你講話啊，」他媽媽憤憤結束訓話。「你有什麼好說的？」

「對不起，」接電話的女人說。「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我可以記下留言嗎？」

「沒事，」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嗯，這話聽了一點都不驚奇。每個人對他和艾蜜麗總是期望很高，好像大家都曉得某個宏大的計畫，只有他們兩人渾然不知。有時克里斯真希望能夠偷瞄生命之書的最後一頁，看看結果究竟如何，這樣他就不必花精神作樣子。

「怎樣？」克里斯逼問。「『真心話』或『大冒險』？」

他把書藏在外套裡，直奔兩人家裡附近的祕密藏身地，這裡有塊形狀像是直角三角形的大石頭，你可以在石板上hｅtuｂoｏｋ•cｏm•ｃoｍ跳來跳去，也可以躲在石板下方，他們小時候曾在這裡捉迷藏，也曾把這裡當作海盜洞穴、或是印地安小屋。克里斯把地上的松樹針葉踢到一旁，抽出外套裡的書，坐到艾蜜麗旁邊。

終極挑戰能夠大幅提高你在另一個人心目中的地位，前提當然是如果完成的話。他們倒沒有記下來誰冒險的次數較多，但如果有的話，這個終極挑戰絕對能讓艾蜜麗居於領先，她有點懷疑克里斯是不是藉此報復昨晚那個親吻。

「抱歉也彌補不了愚行，」他爸爸說。「為了趕去學校接你，你媽媽取消會議，說對不起也沒用。」

嗯，這還用問嗎？艾蜜麗肯定等著他說莫莉．艾托斯雷，全五年級只有她需要胸罩。但如果他說是莫莉，艾蜜麗一定會生氣，因為他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當然應該說是她。

「那是因為你是蠢蛋。」

「錯了！妳忘了那次妳把指甲油卸除液倒到我媽的梳妝台上，然後說是凱特的錯。」

葛絲看著艾蜜麗穿過一張張桌椅，走向麥當勞最角落的洗手間，然後把注意力轉移到凱特身上，凱特正沾著番茄醬在桌上畫圖。

「什麼亞伯王子在不在罐子裡？」

艾蜜隨後用力掛了電話，狂笑著滾到一堆電話簿的紙張中。

「剛才吼他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個老古板，」葛絲說。「我才三十八歲，但感覺跟『傑西．赫姆斯』，沒什麼兩樣。」

艾蜜麗翻回書的最開頭，停在開頭的某一頁，書頁上有個女人躺在男人上面，整個身子罩住他，兩人的雙手緊緊交握。

葛絲伸手摸摸兒子的頭。「如果行不通，」她只說。「我們就不會有你。」

她從背後抱住他，下巴頂在他肩膀上。「如果你被禁足，」她喃喃說。「我會陪你。」

他們去年在夏令營學會摩斯密碼，艾蜜麗的房間繼續忽明忽暗：H……I。

克里斯翻翻口袋說：「我給妳五塊錢。」艾蜜伸出手，他握了握，然後把話筒遞給她。

梅蘭妮檢視書的背面。「沒有人會讓孩子這麼做，」她說。「這本書根本沒被借出。」

「這跟妳想的不一樣，」克里斯馬上說，葛絲大感驚訝，他什麼時候學會如此輕易撒謊？

「我們能不能忘了這回事？」克里斯哀求。

「克里斯，」艾蜜麗邊警告他、邊在他手臂上捶一拳。

葛絲用餐巾紙擦擦嘴。「我帶妳去，」她說。

「一個很雄偉的『老二』？」

如果克里斯知道我這麼迷童話故事，我不如死了算了。

「怎麼了？」葛絲問。

他搖搖日記本，慢慢開鎖，日記裡寫滿了他的名字，令他大為訝異，他猛然把日記放回她桌上，回到床上，幾乎確定自己臉上充滿了罪惡感。

「梅蘭妮讓妳自己去？」葛絲懷疑地問。

「我讀了一些不該讀的東西。」

四次一陣漆黑，然後三次比較短暫的漆黑。

「我們一定得將他禁足，m.hetubook.com.com葛絲，不然他會亂打電話，問說亞伯王子在不在罐子裡。」

男廁在左邊，女廁在右邊，艾蜜麗回頭瞄了克里斯一眼，確定他正看著她，然後走了進去。

他移到她身上，緩緩進入她；她深深吸口氣，然後什麼也不想。

克里斯為了寫讀書報告，正在讀拳王阿里的自傳。他問我在做什麼，我跟他講了騎士蘭斯洛特、格溫娜維爾和亞瑟王的故事，但講到一半就停了。他說不定想知道關於騎士的故事，但我卻跳過那些部分。

班布里奇的麥當勞雇了一批批青少年員工，他們來來去去，在油膩的鐵格架和熱騰騰的油鍋前賣命，直到畢業離校為止。但過去幾年來，有個男人卻一直沒走，他將近三十歲，有一頭長長的黑髮，一隻眼睛歪斜，大人們客氣地說他「有點問題」，孩子們叫他「怪胎」，大夥還謠傳他在炸薯條的油鍋裡烤嬰孩、用尖刀清理指甲等等。克里斯和艾蜜麗在麥當勞吃午餐的那天下午，「怪胎」在用餐區收拾善後。

「她哪會相信我是校長。」

她凝視兒子的頭頂，忽然想起他出生時，產房一位護士拿面鏡子擺在她大腿間，這樣一來，她就看得到剛出生、柔軟濕潤的小寶寶。

夢娜．瑞普林今天在學校說，上體育課時，她在牆墊後面吻了肯尼．羅倫斯，這實在太瘋狂了，因為大家都知道肯尼是全四年級最粗魯的男孩。

「這有什麼了不起，」克里斯說。「妳也像這樣把我按在地上好多次，」

他站起來在窗邊等候。艾蜜麗的窗戶在樹枝中若隱若現，先是一片漆黑，然後燈又亮了。

艾蜜麗嘲弄說：「膽小鬼、膽小鬼。」

梅蘭妮轉身面向他，一臉驚訝。「你那麼小就注意到女孩子？」

她想放他一馬，他在她身旁坐立不安，好像是隻被釘住的蝴蝶，她看了有點不忍心。但她無意中低頭看到他的手緊抓著瘦巴巴的膝蓋，那已不是一雙小寶寶柔軟、如同感恩節遊行隊伍的氣球般圓滾滾的胖手，在某個葛絲忙到沒注意的時刻，這雙手已布滿骨節和青筋，幾乎比她自己的手還大，也已令她想起詹姆斯的雙手。

「除了上學之外，你三天不准離開房間，」他爸爸說。「我們看看這樣能不能讓你好好反省，讓你想想這個小玩笑造成多少人的不便？」然後，爸媽像隻雙頭怪獸似地走出房間。

葛絲讓自己縱情於回憶，她想起十多年前房子剛蓋好時，屋裡依然瀰漫著油漆和木板地的味道，醫院也少有空閒時刻：她回想起她和詹姆斯在餐桌上、儲藏室裡、吃過早點之後做|愛，好像一當上住院醫生，他腦中那些清教徒觀念全都消失無蹤。

艾蜜麗壓低聲音：「我找隆偉格先生。」

葛絲走進他們的臥室。「好，你可以是個糟老頭，我則是那個闖進校長辦公室、堅持自己兒子做錯事的瘋女人。」

「我的確有些問題，」克里斯看著大腿，扭攪雙手。「書裡的一些圖片，嗯……有些……有些看起來……」他抬頭看看。「好像行不通。」

他輕啄一下她的頭頂。「我如果不早點起步，」他說，「怎麼可能像現在一樣充滿性感爆發力？」他在葛絲對面坐下，把書悄悄遞給她。「讓我猜猜，妳在他床墊下發現這本書，我自己就把《閣樓雜誌》藏在那裡。」

克里斯擠在艾蜜麗旁邊，兩人的手抓住話筒。「妳是膽小鬼，」他喃喃說，撥號聲在他耳中隆隆作響。

然後她抬頭一看，雙眼閃閃發亮。「我想你也是『隆偉格』先生囉？」

「好吧，再來一次，」克里斯說。「妳把趁我在刷牙的時候、寫的日記唸給我聽。」

「看吧，」艾蜜上氣不接下氣地爬回床上，同時遞給他兩支hetubook.com.com牙刷。「該你了，」她盤起雙腳、「誰是五年級最漂亮的女孩？」

葛絲把臉埋在雙手中。「這下好了，他變態，而且偷東西。」

克里斯做了三次暗號。

「說不定他們想到棒球，就會想到性，」梅蘭妮推測。「妳知道的，登上一壘、二壘，諸如此類的事。」

「妳幹嘛做這種事？」克里斯喃喃抱怨。「她會專程開車去學校，然後發現我一小時之前就離開了！我會被禁足一輩子。」他雙手順順頭髮，側身躺在艾蜜麗的床上。

「不！」艾蜜忽然大喊。「我是說，我自己去就行了。」

「說不定他會跟妳要電話號碼，」克里斯繼續說。「說不定他會……」

「你如果有問題，嗯……有關……有關這方面的問題，你可以問你爸爸或是我、」葛絲勉強擠出話，暗自禱告他會求教於詹姆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當面質問克里斯，就目前情況看來，她實在不曉得誰比較難為情。

「你叫我做的！」艾蜜麗小聲抗議。「你說反正她搞不清楚。」她皺皺眉頭。「如果你知道哪件是我做過最糟的事情，何必問我這個問題？」

「好。」艾蜜麗趁自己還沒想清楚之前，趕緊說克里斯得吻她。

詹姆斯邪邪一笑。「任妳差遣。」

梅蘭妮同情地嘆口氣。「換作是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錯，」葛絲說。

但艾蜜麗沒聽他說話，她看另一頁看得出神，書頁上依然是一男一女，但兩人坐著，雙腿像螃蟹一樣伸展，雙手交握穩住身子。兩人的身體看起來像個大盤子，好像做|愛是為了創造出某樣東西，藉此承接對彼此的感情。「你如果真的愛某個人，感覺一定非常不同，」艾蜜麗說。

「先別這麼說，」葛絲提醒她。「妳怎麼知道艾蜜不是共犯？這兩個孩子做什麼都在一起、」她看看麥克。「說不定她是主謀。」

親愛的日記：

艾蜜麗笑笑，從各方面來說，這個挑戰還不算太難，總比光著屁股露到窗外簡單。如果有人剛好在廁所裡，她只要說聲對不起、趕緊出來就好，克里斯根本無從得知她是否真的進去男廁。她抬頭看看「怪胎」在哪裡，聽來有點可笑，但她實在不想經過他身旁，他應該已經離開用餐區，說不定回去後面煎漢堡了，她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詹姆斯和葛絲抬頭看看。「我想上廁所，」她說。

班上的天竺鼠「小布」要生小寶寶了。

他的雙手忽然冒汗，所以他在睡衣上抹抹手。「好，」他說。他傾身向前，把嘴貼上她的雙唇，然後抽身坐直，臉頰跟艾蜜麗的一樣通紅。「哎呀，」他邊說、邊用手背抹抹嘴唇。「好噁心。」

詹姆斯大笑。「他們真的讓妳上當了，對不對？」

他把兩人的毯子丟到一旁。「我得怎樣？」

艾蜜輕輕把手貼上臉頰。「沒錯，」她輕聲說。

「誰讓他從圖書館借出這本書？」葛絲質問，然後轉身面對她的好友。「哪種大人會讓小孩做這種事？」

「妳啊，」他吻著她的太陽穴說。「想太多了。」

「沒什麼，」她聳聳肩說，但沒有看他。她細細咀嚼已經食不知味的漢堡，慢慢說服自己這是真話。

「你住嘴，」艾蜜發抖地說。「你別嚇我。」

詹姆斯呻|吟一聲，拉著她站起來。「妳永遠不會是老古板，因為那個頭銜已經屬於我囉。」

格溫娜維爾和蘭斯洛特相處的時光是全書最精采的部分，他黑髮黑眼，他把她從馬上抱下來，還稱她為「夫人」，我打賭他像善待水晶蛋一樣照顧她，我媽甚至不准任何人在那些寶貝的水晶蛋附近呼吸。亞瑟王是個老混蛋，格溫娜維爾應該跟蘭斯洛特私奔，因為她愛他，而且因為他們注定彼此相屬。

克里斯笑了一陣子才停下來。「想不到妳真的做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