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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蜜麗搖搖頭。「沒關係，」她說。但她乖乖跟著克里斯走進廚房，克里斯忙著找OK繃，她坐在一旁，就算他注意到自己的姓名縮寫出現在她的手臂上，他也沒說什麼。他專注、輕柔地觸摸她，她閉上眼睛，創傷已開始痊癒。

艾蜜麗吃驚地轉向媽媽。「誰跟妳說的？」

她喜歡這樣。跟克里斯靠得好緊、被他抱在懷中，嗯……這樣就好。其他舉動才令她不悅。

「我知道，我刮傷了自己。」

梅蘭妮順順女兒的頭髮。「說不定不會，」她微笑說。「但妳怎麼說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呢？」

他往後靠、整個頭他媽的轟轟響。還沒來得及開口大罵，他就看到艾蜜麗臉色慘白，一直搖頭，她猛然站起來、跳下移動中的旋轉木馬，站穩之前摔了一跤，留下克里斯一個人轉了又轉。

梅蘭妮似乎甚為訝異。「妳什麼也不必做，他會回到妳身邊的。」

她那扣環在前的胸罩被解開，天啊，感覺真好。她的雙峰滑潤而結實，聞起來像是蜜桃。克里斯湊向她的頸部，輕輕舔她，她嚐起來當然也像蜜桃。他聽到艾蜜麗發出輕微的噪音，以為她跟他同樣享受這一刻。

葛絲放下檸檬汁，「這有什麼關係？」

「去克里斯家，」她說。「我們要一起做功課。」

「我們明天早上可以去看醫生，」梅蘭妮建議。

「艾蜜麗，」克里斯邊說邊把她拉近一點。

體育館裡揚起群眾的叫喊，艾蜜麗不禁露出微笑，克里斯在尖叫聲中游抵終點，在眾人的喝采聲中，宣布比賽結果的學生顫抖地說出成績，「這是克里斯最佳個人成績，」他歡呼說，「也重寫了學校的一百公尺蝶式紀錄——」

艾蜜麗整天在學校躲躲藏藏，她不時跑到洗手間躲起來，大家才看不出她在哭。但她走到哪裡都聽到大家說，克里斯．哈特一天到晚攪著唐娜．迪菲萊絲走來走去，第六節下課時，她走到數學課教室，看見克里斯和唐娜在教室門口的一排置物櫃前親熱，她終於崩潰了。她請求麥卡錫太太讓她去醫護室，輕而易舉說服了老師她身體不舒服。她不是喉嚨痛，也沒有發燒，但心痛的感覺卻一樣苦楚。

「他們在做什麼？」

片刻之間，她想緊緊貼向他，希望能讓他軟化；她想起自己還是小寶寶時，尖叫逼著媽媽放她下來，但卻把媽媽抓得更緊。「說不定，」她輕聲說。「我們最好分開一陣子。」

「沒錯，」克里斯同意。他望著擋風板，心想自己怎麼如此愚蠢：他以為自己只想著性|愛，其實他想要的只是艾蜜麗。

「停，」她啜泣。「克里斯，停停。」

「不、妳不會。妳會想把小女兒留在身邊，留得愈久愈好。」

十一點了，克里斯依然還沒回家。梅蘭妮敲敲房門，逕自進來。「甜心，感覺如何？」她邊問、邊在艾蜜麗旁邊坐下。

所有關於唐娜．迪菲萊絲的事情都具有傳奇色彩：一頭棉花糖般的秀髮、葡萄柚大小的雙峰、還有一身啦啦隊長的絕技，她可以呈直線劈開雙腿、臀部著地，速度快到其他高中啦啦隊員瞠乎其後。過去兩年來，她一直向克里斯暗示，如果他要的話，她願意跟他出去。艾蜜麗惹惱和*圖*書了他之後，他終於決定回報她的好意。

她試著不管他身上不熟悉的氣味，那是一種混雜著香水和慾望的味道：她只是專心享受緊靠著克里斯的感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梅蘭妮笑笑說：「就算沒有碩士學位，我也曉得你們整個星期都沒通電話。」

電影中若發生類似的事情，女主角通常回得了家。但在真實人生中，妳推開男朋友之後，卻還得靠他載妳回家。艾蜜麗心想，這真是奇恥大辱。

然後他一翻游向終點，腳底板拍出一道道銀白水光。

艾蜜麗感到手中一陣刺痛，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仍然捏著扭曲斷裂的迴紋針。她好奇地用它刮過肌膚，皮膚上馬上出現一道道紅印，她再刮一、兩次，紅印更形明顯：她刮得愈來愈深，直到滲出鮮血、皮膚上出現克里斯姓名的縮寫、留下一道道傷疤。

「喔、好，」梅蘭妮按了幾個洗碗機的按鈕，機器隨之嗡嗡作響。「回家之前打個電話給我，外面黑漆漆，我不要妳一個人走過樹林。」

艾蜜麗不知道性|愛的感覺如何，但她猜想性|愛不該讓妳的胃部不適、肌膚接觸就想逃開、腦子裡傳出一聲聲「這樣做不對」。每次身體背叛她，她都感到難為情，克里斯顯然很愛她，當然想跟她做|愛，這麼做也絕對沒錯，拜託喔，她從還不會講話就聽到大人們把他們的名字連在一起，除了克里斯之外，她無法想像在另一個人面前脆弱地寬衣解帶，不幸的是，她也無法想像自己在克里斯面前這麼做。

「因為你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梅蘭妮說，然後親親女兒的額頭，走出房間。

「我最喜歡每年這個時候，」葛絲宣稱。她坐在梅蘭妮家的前廊上喝檸檬汁，氣候異常溫暖，冬天最後一場雪逐漸化盡。「沒有蒼蠅，沒有蚊蟲，也沒有雪。」

梅蘭妮在椅子裡動了動。「想想妳的第一次吧，」她敦促。「艾蜜麗現在屬於我，但有了第一次之後，唉，她就屬於克里斯。」

「我敢打賭你今晚一定快活囉，」卡洛斯說。

克里斯抱住她，把臉埋在她的頸間，艾蜜麗感覺他心肺搏動，她想像群眾看著他們擁抱，每個人都曉得像他一樣的男孩看上了她這麼一個女孩，她好喜歡這種感覺。

葛絲啜飲一口檸檬汁。「前幾天我逮到他們在克里斯房裡……」

「成熟的十五歲。」

片刻之間，她的手指纏繞著他的手，克里斯閉上雙眼，思緒不定。然後她的手忽然顫抖地抽開，猛然恢復坐姿。「我……我……我不行，」她輕聲說，臉頰轉向一旁。

葛絲沉默了一會。「妳錯了，」她輕聲說。「即使是現在，艾蜜麗也屬於克里斯。」

克里斯低聲咒罵，伸手揉揉臉。「妳太過分了，我真的受不了。」說完就轉身走回屋裡。

今年，遊樂場的老闆給他一副鑰匙。

「妳怎麼知道？」

她哭了嗎？克里斯驚訝地跪在地上。「艾蜜，」他好聲好氣地說。「對不起，」他不敢碰她，猶豫地伸出雙臂，她抬頭看他，圓滾滾的雙眼濕濡，過了好一會，她才投入他懷中。

她抽身時，他對她大喊大叫，有次甚至說她是光會挑逗人、卻拒絕https://m.hetubook.com.com更進一步的賤貨。但她不介意，因為她不想讓克里斯問她究竟怎麼回事。當他問說怎麼了，她一語不發，不願、也不能說出實話傷害他。

地面因為最近的天氣柔軟多了，地上潮濕溫潤，雪地的松針在她腳下吱嘎作響。克里斯的窗戶在廚房正上方，她好多年沒有這麼做了，但她拾起一根小樹枝朝著窗戶扔過去，樹枝砰地打上窗戶，朝她彈了回來，她拾起落在腳間的樹枝再扔一次。

她和克里斯約會已經整整兩年，一路走來真的好精采。從好朋友變成情人，這條路確實不好走，但慢慢地，事情有了改變，克里斯的雙手開始不規矩，艾蜜麗加以推拒，剛開始出於害怕，後來好奇取代了害怕，問題是，現在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卻取代了好奇。

「嗯、我可不知道。他們現在還是滾來滾去……只是動機不一樣囉。」

木馬在月光下緩緩轉動。

她怎麼可以這樣想？她坐在黑暗中，試圖把心思集中在一篇星期一之前得交的英文報告，她取下草稿上的迴紋針，卻再也無法專心。她低頭瞪著草稿上的字句，讀不下任何一句，手中的迴紋針折了又折，細細的迴紋針終於斷成兩截。

「我向來比較喜歡泥巴，」葛絲說。「妳記得我們以前讓艾蜜和克里斯跟小豬一樣在泥巴裡打滾嗎？」

「等她厭倦你了 ，你可以把我的電話號碼給她，」卡洛斯說。

「其實什麼都沒做。」

他吻她的額頭和眼瞼，她把臉埋在他襯衫裡。「我受不了，」她說，但卻不確定自己說些什麼。

「噢、天啊，」唐娜呻|吟。「快上吧。」她把他拉到自己身上。

正因如此，所以艾蜜麗不明白自己哪裡出了問題。

「等等！」艾蜜麗哭喊。她的話語含著淚光，但她抬高下巴、手臂緊緊交叉在胸前，以免自己發抖。「我……我有個問題，我跟我男朋友分手，我很生氣，所以我想跟我最要好的朋友談談，」她吞了一口 口水，低頭望著漆黑的地面。「問題是這兩個人都是你。」

完事之後，她推開他，穿上內褲。她縮到他懷裡，感覺卻非常不對勁。「剛才好棒，」她喘氣說。「不是嗎？」

梅蘭妮笑笑說：「我記得花了好久才刷掉浴缸的泥巴。」

「這下可好，」艾蜜麗邊抱怨、邊轉身面向他。「那我該怎麼辦？」

兩人同時盯著車道。「那段時間好快樂，」梅蘭妮嘆氣說。

艾蜜麗順順頭髮，「我們吵了一架，」她坦承。

「妳絕對無法想像，」克里斯說。他坐到她身後、把她整個人抱到懷裡，一隻大手充滿保護意味地滑過她的肋骨。

克里斯的吉普車剛過一點才到家，艾蜜從臥房窗戶看著他，他從廚房上樓，邊走邊開了一盞又一盞燈，等到他走進臥室、準備上床，艾蜜麗已經在睡袍外披上毛衣，https://m.hetubook.com.com光腳穿上球鞋。

「就算他們做了什麼又如何？他們未來總會發生親密關係。」

克里斯套上運動衫。「誰曉得呢？」他說，口氣不在乎得恰到好處，讓人以為他沒有誇耀。

克里斯喘著氣攀出泳池，笑得齜牙咧嘴，艾蜜麗站起來、擠過坐在同一排的其他人、走下走道、好不容易擠到最前方，下一場比賽已經準備開始。

克里斯不自在地笑笑，大夥都知道他和艾蜜麗是一對，他們在一起已經將近三年，但某些假設卻不見得真確，比方說大家都認為艾蜜麗主動獻身，要不然克里斯為什麼跟她在一起這麼久？

「我就是曉得。」葛絲眉頭：皺。「妳該不會以為……」

「關係可大了，」梅蘭妮搖搖頭。「等到凱特十五歲，妳就曉得了。」

吉普車裡什麼也看不見，車窗蒙上一層霧氣，他的肩頭也汗氣淋淋，後座的唐娜在他身下扭動。

但如果他糾正卡洛斯，他肯定看起來像個大笨蛋。

艾蜜麗點點頭，拉上夾克拉鍊，雖然已經四月，依然稍有涼意，她感覺到媽媽的手搭在肩上。「妳還好嗎？」

鈴聲一響，克里斯縱身躍入水中，他飛速前進，游到泳池中央才露出水面，他的肩膀像隻大鯨魚一樣起伏，手臂強而有力劃出蝶式泳姿，不一會就比其他選手率先游過五十公尺線。

艾蜜麗在木馬上坐穩，旋轉木馬轉了整整一圈之後，她朝克里斯伸出手。「你也來吧，」她敦促。

克里斯吞了一口口水，他以前怎麼從沒注意到房間裡的家具好小？衣櫃、小書桌、和那張床。「我們何不坐在地上？」他提議。

艾蜜麗知道她和克里斯的關係、跟她在學校裡看到的大部分青少年情侶非常不一樣，首先，他們的感情不是短暫而無常，她和克里斯已經認識了一輩子：其次，他們真的深愛對方，而不僅是迷戀，克里斯幾乎是她家的一份子。

「然後呢？」

他沒停，她便握緊拳頭、朝他耳朵打一拳。

她想像了好多次兩人再度說話的光景，但憤怒卻不是其中一景。說不定有點懊惱、喜悅和包容，但她絕對沒想到克里斯會露出這種表情。「我來問你，」她說，聲音有點顫抖。「你約會開心嗎？」

「不……我沒生病，我還好，我只是……我只是想在房裡多待一會。」

克里斯貼緊一點，又開始吻她的頸背，她在他懷中扭動。「我們唸不下書，對不對？」

他的手伸向她的牛仔褲，悄悄滑進她的內褲裡，手指輕輕擦過柔軟的陰|毛。他屏住氣息，手指小心翼翼再往下滑。

她讓他吻她，有時候她讓他把手伸到她襯衫裡，他從未企圖探索腰部以下，她也沒有。

克里斯負責旋轉木馬，這個工作不花大腦，他只要收銅板、把小孩抱到木馬上、檢查安全帶、按下啟動馬達的按鈕、等風琴音樂播放完畢、關掉馬達、讓旋轉木馬慢慢停止，他喜歡小孩子身上的甜香，他喜歡在旋轉木馬慢慢停止時靠著安全桿、幫孩子們解開安全帶、讓他們滑下木馬，他喜歡下班之後拿條濕布擦拭和*圖*書木馬馬鬃，凝視木馬圓滾滾的雙眼。

他跳下木馬，為艾蜜麗張開雙臂：不一會，他們躺在木馬間的厚實木板地上，木蹄在他們的手腳間上上下下。艾蜜麗往後仰，閉上雙眼，腦中充滿樂聲，克里斯的雙手悄悄滑進她的襯衫。

「謝謝，你也是。」

而後她全身赤|裸躺在車裡，著實令人訝異：她伸手攬住他，他覺得她甚至不曉得他沒有經驗。

「還好。」她抬頭直視媽媽，她好想請媽媽把她想不透的事情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圖形。「如果我去別人家、而不是克里斯家，妳會讓我出去嗎？」

她感覺克里斯悄悄坐到她旁邊座椅上，她把臉轉開，直到吉普車裡、頭頂上的小燈逐漸熄滅。但就算她沒看他，她也知道他下巴緊繃、嘴巴緊閉成一條線。

窗內透出桌燈的燈光，克里斯出現在窗前。一看到艾蜜麗，他馬上開窗探頭出來。「妳在幹什麼？」他小聲說。「待在原地別動。」

一衝刺，他想，我就不是處男了。但出乎意料地，他沒有預期中那麼興奮。他覺得他好像從車子的角落觀看，看著唐娜像隻不知名的動物一樣在他身下扭動。

幾秒鐘之後，他輕輕打開廚房的門，「什麼事？」他質問。

「我知道，但我非親妳不可。」

卡洛斯聳聳肩，「如果也有個小辣妹在終點等我，我肯定游得更快。」

片刻之間，他們站在克里斯房間門口，兩人都不敢進去。

「到了那時，我會相信凱特夠聰明、夠理智、也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就像我現在信任克里斯一樣。」

「我可不像妳那麼確定，」梅蘭妮說。

「十五歲的小女生。」

「太好了。我能騎木馬嗎？」

艾蜜麗鬆了口氣，攤開筆記簿。「我想麥卡錫會考證明題，所以我們可以先複習一下……」克里斯靠過來吻她，她只好停嘴。「我們應該一起唸書，」她輕聲說。

「泥巴，」梅蘭妮說，眼睛盯著樹梢上的某樣東西。「好多泥巴。」

她對著鏡子狠狠梳頭髮，然後轉過身去。晚餐相當安靜，她爸爸出去看診，她媽媽專心看晚間新聞。她把梳子放在床上，拿起數學課本。

克里斯去年夏天開始在「荒野畝園」工作，「荒野畝園」是個小型遊樂場，既不荒蕪，佔地也不到一英畝。園中有個章魚般的塑膠攀爬設施、沙坑、和花二十五分錢就可以搭乘的旋轉木馬。

他本來想說：「妳可以明天再唸。」但話一出口卻不是這麼一回事。還未察覺之前，他已經拉著艾蜜麗的手貼向他大腿之間。「妳可以摸摸我。」

「明天還得上學，妳要去哪裡？」艾蜜麗一穿著外套走進廚房，媽媽馬上發問。

克里斯的吉普車六點十五分離開，艾蜜麗看著車燈消失在伍德哈洛街盡頭，直到再也看不見任何燈光。她想像克里斯星期五晚上會帶唐娜．迪菲萊絲去哪裡，她不想也知道他們會做什麼。

艾蜜麗轉身面對牆壁。「不太好，」她嘶啞地說。

坐在地上有點像是修行，似乎是個好主意。但艾蜜麗一ｍ•hetｕｂoｏｋ.ｃoｍ.ｃｏm側坐，身體的曲線卻更加明顯，在克里斯眼中，艾蜜麗一下子跟自己的妹妹一樣熟悉，一下子卻顯得異常神祕，他每次想了都頗感驚奇。

葛絲笑笑說：「艾蜜麗永遠會是妳的小女兒。」

在儀表板的微弱燈光中，唐娜的胸部泛著綠光，但依然美得驚人。她微微閉上雙眼，輕呼他的名字，唯一不對勁的是她不是艾蜜麗。

他一直想著卡洛斯先前所言。全世界每個人可能都認為他和艾蜜麗已經上床，他們遲早會結婚，這是不爭的事實，上床又有什麼大不了？他不是為了性才跟艾蜜麗在一起，她當然知道這一點吧。

克里斯拉上長褲拉鍊，把背包甩到肩頭。「別指望吧，」他說。

艾蜜麗跳下鞦韆，高興地跑過來。「他們什麼時候給你鑰匙？」她問。

艾蜜麗嘴角抽動。「非親不可？」

她下車衝過泥地，克里斯好不容易走到鞦韆架旁，她已經在空中飄蕩，臉頰迎向夜空。他朝另一個方向前進，艾蜜大聲叫他，他拿出鑰匙打開旋轉木馬的控制面板。

「這跟克里斯有關係嗎？」

「怎麼回事？」

她盯著仔細印出的圖表，身子因為克里斯的舉動而不停扭動。她感覺他輕咬她的頸背，心裡卻想著家庭作業裡的正弦曲線，一半不斷靠近，另一半卻不停抽離。

克里斯忽然抓起她的手腕。「天啊，」他說。「妳在流血。」

克里斯甚至沒帶她出去吃晚飯。開車到餐廳途中，她把手擱在他大腿上，問他真正想要什麼。

「妳怎麼曉得？」

克里斯聳聳肩說：「上星期。」

「十六歲。」

「妳錯了，克里斯十六歲，艾蜜麗十五歲。」

不幸的是，他們的關係也有讓她嫌惡之處。

他選了她旁邊的那匹馬，一坐定才發現自己選錯了：艾蜜麗上升，他卻下降，反之亦然：等到兩人的木馬齊高時，他湊過去吻她的臉頰，艾蜜麗笑笑，也湊過來吻他。

艾蜜麗坐在學校的長板凳上，身子向前傾，她看著克里斯猛拉兩下泳鏡的橡皮圈、抖動一下手腳的肌肉、踏上跳台的邊緣，克里斯彎腰、頭微微一傾、又快又準地在人群中找到艾蜜麗，他向她眨眨眼。

他搖搖頭。「我昨天唸過了，」他坦承。

「沒錯，」梅蘭妮緩緩說。「但不一定非得在十五歲的時候。」

今晚是星期五，就四月而言算是溫暖。克里斯和艾蜜麗看了場電影，但時間還早，克里斯不想回家，他們開車漫無目的閒逛，最後開到遊樂場。「嗨！」艾蜜麗一臉愉悅地說。「我們去盪鞦韆。」

他攔腰抱住她、把她送上她最喜歡的白馬。「請便，」他說。

卡洛斯．格萊頓的蛙泳跟克里斯的蝶式一樣傑出，他的置物櫃剛好在克里斯旁邊。「游得真好，」克里斯的頭從毛巾裡冒出來時、卡洛斯對他說，他的頭髮像細針似地根根豎立。

「選手們，各就各位！」

克里斯發動引擎，點了點頭。

媽媽來接她時，艾蜜麗整個人陷在乘客座椅裡，把頭轉開，到家之後，她直接走到房裡，爬到毯子下，在床上待到天黑。

什麼然後？她當然不打算告訴媽媽他們為了何事爭吵。「我想我把他氣走了。」她深深吸口氣。「媽，」她說。「我怎麼做才能讓他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