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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勞工2.機靈鬼吉里雅特

作者:維克多.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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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礁石 七 一間供旅客住的房間

第一章 礁石

七 一間供旅客住的房間

在一些古老的圖畫上,人們看見過聖徒的頭上就有這樣的圈,只是那是金色的,背景陰暗,現在的是襯著明亮的背景,黑糊糊的。再沒有別的比這更奇特的了,就像是大多佛爾礁在黑夜中的光輪。
這個黑圈靠近了吉里雅特,接著又離遠,同時,它先縮得小小的,接著又變大了。
吉里雅特整天在破船上工作,清掃,加固,整理。
鐵鉤碰到了岩石,滑了下來。一頭繫著鐵鉤的打結繩,在吉里雅特的腳底下,順著小多佛爾礁向下落。
但是他在頭昏的時候能夠控制住自己,沒有鬆開繩子。
像大多佛爾礁和人岩那樣,有平頂的直立的岩石,頂端都是削平的。
兩個難題都解決了。小帆船有了停泊處,他有了棲身地。
除了有翅膀的以外,這兒還從來沒有別的動物的腳踏上過。這個平臺蓋滿了鳥糞。它是一個不規則的梯形,是這座名叫大多佛爾礁的巨大的花崗岩稜柱體的裂口。這個梯形當中陷了下去,好像一隻臉盆。這是下雨造成的。
此外,因為缺少工具,他口袋裡總放著一把刀。
剩下繩子上面的一端了。下面的一端固定了,這很好,可是在峭壁頂上,打結繩碰到平臺最高處的地方,令人擔心它會不會被岩石的尖銳的角漸漸磨斷。
岩石碎了,打結繩又落到吉里雅特腳底下,打在峭壁上面。
只要是水手,就能猜得到他是要用這些帆布碎片和一段段線去墊在尖銳的岩石上的打結繩,好使它不會被磨壞。這種做法叫做「襯墊」。
要在它外面,同時離它很近,這可是一個難解決的問題。
他立刻就開始和「杜蘭德號」自由來往。
困難更加嚴重了。
從「杜蘭德號」的甲板到那平臺的高處至少有三十尺。
吉里雅特抬起了眼睛。
牠們彷彿在等待吉里雅特離開。
白天一切順利,開頭就這樣好,他很滿意。這時他覺得肚子餓了。
吉里雅特覺得這兒不錯。
去去來來,上上下下,再簡單也不過了。
在這樣的處境能在哪兒找得到一個住處呢?
吉里雅特用手帕包住了他的左手,右手緊緊握住打結繩,再用左手整個握www.hetubook•com.com住右手,然後伸出去一隻腳,另一隻腳迅速朝後面登了一下岩石,猛烈的推動力阻止了繩子轉動,他從小多佛爾礁的頂端向大多佛爾礁的峭壁衝過去。
吉里雅特沒有猶疑。
收集好碎布,他在腿上套上了腿套,在短水手服外面穿上油布上衣,在苦役犯帽上套上風帽,把羊皮的兩條腿圍住脖子繫牢,這樣全身披掛好後,他抓緊已經牢牢地掛在大多佛爾礁的腰部的繩子。他像衝鋒般地爬上這座海上的陰暗的高塔。
這圈盤旋飛行的東西終於下了決心,黑圈忽然螺旋形地散開。這一大群海鳥向礁石另一頭的人岩猛撲下去。
但是怎麼登上那上面的平臺呢?怎麼爬上這個垂直的岩壁呢?這個岩壁像卵石一樣堅硬光滑,一半還覆蓋著一層粘稠的剛毛藻,表面滑溜溜的,像塗上了肥皂。
吉里雅特向下拉。
他吃過晚飯,還有一點兒陽光。他利用這段時間開始減輕破船的重量,這件事刻不容緩。
打結繩的鐵鉤落在兩塊岩石當中,已經牢牢地鉤住了。吉里雅特又壓上一塊大石頭,使它不能動一動。
除了兩座多佛爾礁,再沒有其他的地方了。可是在它們上面似乎不大可能住人。
小多佛爾礁的伸得高高的峭壁,好像在他的腳下向後退。
落日最後的暗淡的餘暉消失了。黑夜降臨海上。多佛爾礁的頂部還照著少許的微光。
這個凹室的進口處有兩尺高,越到裡面越狹窄。有些石棺就是這種形狀。石堆背向西南方,這個窩可以躲避驟雨的襲擊,可是擋不住北風。
吉里雅特苦苦思索。
他事先已經注意到從衣服箱裡取出了他的羊皮、帶風帽的油布上衣和塗上柏油的腿套。
輪到他的兩隻拳頭撞到了岩石。手帕鬆了。手擦傷了;沒有把骨頭撞碎總算是幸事。
如果在平臺上看到的隆起的東西不是石頭上天然凸出的一塊,那麼一定是被毀壞的山頂殘存的部分。
牠們好像在那裡討論商議。吉里雅特躺在花崗岩形成的劍鞘裡,用一塊石頭當枕頭枕著面頰,長久地聽著那些鳥一隻接一隻地說話,每和*圖*書隻鳥輪到時都叫上幾聲。
吉里雅特重新丟打結繩,這次丟得更遠一點,對準了他看見有裂縫和條紋的花崗岩隆起的部分。
這個棲身地的優點就是距離破船非常近。
吉里雅特第三次丟鐵鉤。
一個藏身的洞,吉里雅特就心滿意足了。
在山脈和海洋裡,這種岩石很多。有些岩礁,特別是在大海上見到的,都有給切割的口子,就同受到砍伐的樹一樣。它們好像挨了一斧子似的。
而且,在吉里雅特在破船上睡著的時候,如果夜間突然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就會和破船一起沉沒。不可能得救,一切都會完蛋。要救破船,應該待在破船外面。
吉里雅特使勁拉繩,繩子沒有動,鐵鉤鉤牢了。
吉里雅特確信能夠再到下面去,於是開始向上爬。
一道懸崖把他和那平臺隔開。
此外,吉里雅特原來猜測得很準確。在梯形南面的角上,能看到重疊起的岩石,也許是岩頂塌陷形成的。這些岩石像一堆特大的鋪路石,一隻在這個岩頂上迷了路的猛獸,完全能從它們中間鑽過去。它們亂糟糟地放著,卻保持著平衡。它們像一大堆石灰渣那樣,有許多縫隙。在那兒沒有山洞,也沒有岩穴,而是一些好似海綿上的窟窿。其中有一個窩可以容納得下吉里雅特。
一切都非常緊急,應該盡快開始行動。
吉里雅特雖然擦傷了手,還是輕快地爬到了平臺上。
他給彈開了。
「你要這樣做嗎?」幽靈問。
吉里雅特從他的工具箱裡拿出打結繩,用鐵鉤扣在自己的腰帶上,開始爬小多佛爾礁。他越向上爬,就越困難。他一時疏忽,沒有脫掉鞋子,這便增加了向上爬的麻煩。他花費好大的勁才到達了頂端。到了那兒,他直起了身子。在那兒他的兩隻腳勉強能有地方站住,要住宿可困難了。一個柱頭隱士對於這兒可能很滿意了。吉里雅特的要求卻更高一些,他希望條件更好一些。
撞擊很厲害。
吉里雅特目光隨著牠們,同時茫然地沉思著。
看來他要把自己的生命交給這個陌生的支撐物了。
丟得很巧妙,很準確,鐵鉤鉤住了。
他順著打結和*圖*書繩很快地落到甲板上。
半小時以後,吉里雅特回到破船上,爬上甲板,再下到中艙,從中艙又下到底艙。他第一次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現在他開始仔細地研究。
可能在這座岩石裡有一個洞。
他在這些東西當中找到一把冷鏨,肯定是從木匠的桶裡掉出來的,於是他的小工具箱裡又多了一件東西。
在破船上增加重量,和他應該做的事恰恰相反,因為他要減輕它的重量。
儘管吉里雅特有了提防,繩子還是轉了,是他的肩膀碰到了岩礁。
「杜蘭德號」的船身給壓縮進了許多,這根框架肋骨彎曲得很利害,它繫著繩子的一端,就像一隻緊握的手握住一樣。
人們在獻身和盡責的行為裡經常遇到這些問號,它們彷彿是死神提出來的。
吉里雅特在半空中吊了一會兒,感到頭暈目眩。
從此以後,他有了家。
這是軍艦鳥、鸕鶿和各種海鷗,一大群受驚的海鳥。
從下面看得到大多佛爾礁上部的平臺上有一個隆起的東西。
也許在大多佛爾礁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另外還有一些造成變動的原因更為深奧。因此在這些年代久遠的花崗岩上有這麼多的創傷。這些巨人當中有一些人給砍掉了頭。
他在用破布包打結繩的時候,有一會兒模模糊糊地聽到在空中有奇怪的翅膀抖動的聲音。
工作做得好,飯吃得好,是兩件樂事。吃飽的肚子,就好像得到滿足的良心。
襯墊的事做完了。蹲著的吉里雅特站起來。
鐵鉤沒有再掉下來。
到傍晚的時候,他弄清楚了這樣的情況:整個破船在風裡抖動。吉里雅特每走一步,這個船架子就會打顫。只有嵌在兩座岩石當中、裝著機器的那部分船殼是穩定牢固的。那兒的橫梁有力地支撐在花崗岩上。
他使用絞盤,把小帆船裝來的包裹吊到「杜蘭德號」的甲板上。絞盤運行得很好。旋轉用的杠一根沒有缺。吉里雅特在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裡,任意挑選就行了。
它鉤在平臺上吉里雅特無法見到的某個凹凸不平的地方。
要被迫在船上工作已經是夠叫人惱火的事了。需要破船承受的對它做的大和*圖*書量工作它自然也難以經受,也許會超過它的強度。
大多佛爾礁是他的住所,「杜蘭德號」是他的工場。
要做的事是很可怕的。
吉里雅特從他爬上去的頂端,能更加清楚地看到蓋住大多佛爾礁的平臺的一部分的突出的岩石。
為了不讓風吹得打結繩搖晃,他把繩子下面的一頭捆緊在「杜蘭德號」的一根加強肋骨上。
吉里雅特在留下的一堆零碎東西裡尋找,找到了一些破舊的帆布片,又從一段舊纜繩裡抽出幾根長的粗麻線,把它們都塞進口袋裡。
在他的雙腳鉤住繩子以前,他又擺動又顛簸了好一陣,不過他終於達到了目的。
吉里雅特又一次試了試鐵鉤的拉力。鐵鉤鉤得很牢。
這個窩的地上有一層草和苔蘚。吉里雅特走到那裡面,彷彿進了刀鞘。
有時候,無法知道是什麼原因,這樣的頭沒有落下來,給砍掉了卻留在被砍的山頂上。這種奇怪的現象並不少見。在格恩西島的魔鬼岩和安維勒谷的桌子岩都以一些最出人意外的狀態呈現出這種地質學上的怪謎。
在傍晚的寂靜裡,那彷彿是一隻巨大的蝙蝠拍打翅膀發出來的。
他解開他的放食物的籃子的繩子,打開折刀,切下一片燻牛肉,咬了又圓又大的黑麵包,喝了一口壺裡的淡水,這頓晚飯真令人羨慕。
吉里雅特像所有能幹的水手那樣,任何行動都注意準確。他從不白白耗費力氣。他均勻地使用體力。這樣,他就能以一般的肌肉做出顯示力氣的奇蹟。他的二頭肌和隨便什麼人都一樣,可是他的勇氣和他人不一樣。他在肉體的力量上還增添了精神的力量。
住在「杜蘭德號」上是不慎重的。這會加重它的負擔。眼前應該減輕船載的重量,而不是再壓上去。
這個平臺高出他的頭至少三個多阿茲。
吉里雅特趁著這點殘餘的亮光來包紮打結繩。他在繩子在岩石上拐彎的地方,用帆布紮了好幾層,每一層都用繩子紮緊。這就好像女演員在她們的膝蓋上加上護膝,在第五幕裡表演垂危的痛苦和苦苦哀求好避免雙膝受傷。
吉里雅特從腰帶上取下打結繩,迅速地看了一下有多少距離,把那https://m.hetubook.com.com支鐵鉤向平臺丟過去。
後來牠們全都不做聲,全都睡著了。鳥睡在牠們的岩石上,吉里雅特睡在他的岩石上。
在他的頭頂上,黃昏時候的蒼白而深邃的天空中,一個很大的黑圈在打轉。
小多佛爾礁對著大多佛爾礁彎著腰,因此從遠處望去好像對大多佛爾礁行禮。兩座多佛爾礁之間的距離,在下面有二十尺左右,在上面只有八至十尺。
他對他的繩子的長度並不擔心,他以前不止一次地用它爬過更高的地方。繩子的一端果然延伸到了「杜蘭德號」的甲板上。
吊在這根繩子上,穿過兩座多佛爾礁之間的空間,問題就在這兒。
不用片刻時間,他爬上了平臺。
給絞盤吊上甲板的小帆船裝來的東西,雖然不多,總是礙事。吉里雅特在小多佛爾礁的峭壁上發現一個凹進去的像狗窩一樣的洞,高度他的手恰好搆得著。在岩石上時常能看得到這些天生的櫥,自然都沒有關上。他想他可以將他的東西存放在這個洞裡。他把他的兩隻箱子,一隻是工具箱,一隻是衣服箱,還有一隻裝黑麥、一隻裝餅乾的兩隻袋子,放到洞的最裡面,在外面放食物籃子,也許離口子太近了一些,但是另外沒有地方了。
它們確實受到過暴風雨猛烈的來回襲擊,暴風雨是海上的樵夫。
他鎮定下來,雙腳夾住繩子,好像雙手那樣。他向下面望。
此外,為了考慮其他的措施,再回到「杜蘭德號」的甲板上去,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滑下去可能做得到,但是幾乎肯定會跌倒。爬上去,就再也下不來了。
這種顯得驚慌失措的飛行持續了好些時候。
也許大多佛爾礁原來是牠們的客店,牠們是飛來睡覺的。吉里雅特占了其中的一個房間。這個不速之客使牠們不安。
毀壞成這樣的船要花很大的力氣照料,它就像一個即將斷氣的病人。如果起了大風,它是經受不住折磨的。
有一個人在這兒,這可是牠們從未見過的。
他在白天的一部分時間裡已經把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分了類。現在他把所有可能有用的,木頭,鐵器,粗繩,帆布,都放進堅固的機器房裡。他把沒有用的丟進了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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