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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塔尼的樹林當時的景象，今天已很難想像。那是一座座城市。盤根錯節的荊棘和樹枝，沒有什麼比這更聾、更啞、更蠻荒的了。這些廣袤的叢林是靜止和沉默的居所，這裡有死一般的、墳墓一般的孤寂。如果你像閃電一樣猛然劈開樹木，就會在陰影中看到麇集的人群。

這種地下生活在布列塔尼自古有之。在任何時代，人總在逃避人，因此才在樹根下挖築了爬蟲的洞穴。它們在德落伊教祭司時期就出現了，有的和大石台一樣古老。傳說中的鬼魂、歷史上的惡魔，都曾從這個黑暗國度的上方經過：特塔泰斯、凱撒、奧埃爾、內奧梅納、英王之子熱奧弗魯瓦、鐵腕阿蘭、彼埃爾．莫萊克、法國的布洛瓦家族、英國的蒙特福特家族、國王們、公爵們、布列塔尼的七位男爵、領主法庭的法官們、與雷恩伯爵爭吵的南特伯爵、匪兵強盜、大部隊、勒內二世、羅昂子爵、國王任命的總督們、把農民吊在德．塞維涅夫人窗下的「善良的肖爾公爵」、十五世紀的領主屠殺、十六十七世紀的宗教戰爭、十八世紀那三萬條專門追逐人的狗，在這種種可怕的踐踏之下，人民決定藏匿起來。他們最初是為了逃避凱爾特人，後來是凱爾特人逃避羅馬人，布列塔尼人逃避諾曼第人，新教徒逃避天主教徒，走私販逃避鹽稅局。他們最初是躲進森林，後來藏到地下。這是動物的對策。暴政使民族淪落到如此地步！兩千年來，形形色|色的專制主義、奪城掠地、封建割據、狂熱盲從、苛捐雜稅逼得惶惑和可憐的布列塔尼走投無路。這是一種殘酷無情的狩獵，只是形式有所不同罷了。人鑽進地洞。m.hｅｔｕbｏｏk•ｃｏm.cｏｍhttps://m.hetubook.com.comwｗｗ.ｈｅtubｏｏk.coｍ.ｃｏｍ和_圖_書

農民有兩個支撐點：養活他的田野和藏匿他的樹林。

當法蘭西共和國突然出現時，布列塔尼人的心中已充滿了恐怖——憤怒的一種形式，布列塔尼的樹林中已充滿了地洞。布列塔尼反叛了。強加於它的解放反而使它感到受壓迫，奴隸們常產生這種誤會。

窄窄的圓井口被石頭和樹枝遮住，井起先成垂直線，後成水平狀，在地底成漏斗狀逐漸擴大，最後抵達暗室。這就是坎比茲在埃及發現的暗室，也是韋斯特曼在布列塔尼發現的暗室，只不過在埃及是沙漠，在布列塔尼是森林；在埃及地窖裡是死人，在布列塔尼地窖裡是活人。在米斯東樹林裡，有一個十分荒僻的林中空地，它下面全是地道和小室，裡面有一群神祕的人來來往往，這個林中空地就叫作「大城」，另一處林中空地也與此相仿，外表荒涼，地下卻十分擁擠，它叫作「皇家廣場」。和_圖_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