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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著說：

農婦瞧著端詳米歇爾．弗萊夏的那些人，用手指碰碰自己的前額，眨眨眼睛說：

她看上去的確令人懷疑，她驚慌失措，全身發抖，像野獸一樣惶惶不安，她自己害怕也令別人害怕。女人絕望時顯出一種可怕的軟弱，彷彿懸吊在命運的末端。不過農民對這一點比較粗心。一位農民咕噥說：「她很可能是奸細。」

「還有勒尚德利埃．德．彼埃爾維爾先生。」

「對，那位拉瓦爾人。」

他們正紛紛議論被宣布為不受法律保護的那些人。

一位農民說：

米歇爾．弗萊夏夾在人群中間。她沒有注意聽，但是往往無心聽時倒聽進去了。她聽見圖爾格這個名字，抬起頭來。

「她是無辜的女人。」

「別說話。」

農婦瞧著她走遠，咕噥道：

「還有蒙讓的洛利爾呢。」另一個人說。

「這位朗特納克是什麼人？」一位市民問道。

「嗯？」m.hetubook.com.com她又問了一聲：「圖爾格？」

「我吃完了，很好吃。現在你告訴我怎樣去圖爾格吧。」

米歇爾．弗萊夏回答：

「可是，圖爾格呢？」母親叫了起來，「太太，看在聖嬰耶穌和天上仁慈聖母的分上，求求你，太太，懇求你，哀求你，告訴我怎樣去圖爾格吧！」

米歇爾．弗萊夏聽見了，說道：

人們轉過頭來。

她跑著趕上米歇爾．弗萊夏，往她手裡塞了塊養麥餅說：

「我跟你說他們偷走了我的孩子，一個小女孩和兩個小男孩。我是從森林的卡爾尼肖來的。你們可以向凱門鱷泰爾馬什打聽我，也可以向我在田野裡遇見的那個男人談到我。凱門鱷治好了我的傷。當時我身上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打斷了。這些都是發生過的事。還有拉杜中士。你們可以和他談談。他會說的。是他在樹林裡看見了我們。三個人和圖書。我跟你說是三個孩子。老大叫勒內．讓。我能證明這一切。另一個叫胖阿蘭，還有一個叫若爾熱特。我丈夫死了，是被打死的。早先他是西斯誇尼亞莊園的佃農。你看上去是位好心人。告訴我怎麼走吧。我不是瘋子，我是母親。我失去了孩子，我在尋找他們。就是這麼回事。我不太清楚我這是從哪裡來，昨天晚上我是在一座穀倉的稻草上過的夜。圖爾格是我要去的地方。我不是小偷。你瞧我說的是實話。你們應該幫我找孩子。我不是本地人。我被槍殺過，但不清楚是在哪裡。」

「對。」

告示前還有一小堆人。米歇爾．弗萊夏朝他們走去。

又一位接著說：

「還有菲耶爾。」

「還有蓋阿雷。」

人們瞧著她，見她神情恍惚，衣衫襤褸。有人低聲說：「她像是土匪婆。」

老頭反駁：

接著她把米歇爾．弗萊夏拉到旁邊，給她一個養麥餅。

和圖書「我不休息。」母親說。

「我必須去圖爾格。你告訴我走哪條路。」

「還有梅尼桑。」

「一位前貴族。」另一位市民回答。

「還有羅若瑞三兄弟。」

於是她又上路了。

「你們這些傻瓜！」一位神色嚴厲的白髮老頭說，「如果他們抓住朗特納克，他們就掌握一切。」

他們之中有農民，也有市民，也就是說有白黨也有藍黨。

這句話很奇怪，彷彿一個活人在說自己是死人。人們斜眼打量她。

她鑽進了森林。

其他人補充說：

此時，鼓手最後一次擊鼓，貼告示的人貼上告示，村長又走進村公所，差役動身去下一個村莊。人群散開。

米歇爾．弗萊夏驚奇地打量這個女人。她又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圖爾格這個名字像閃電一樣一閃而過，現在她又沉入黑夜。難道她沒有權利打聽消息？人們為什麼這樣瞧著她呢？

一位農婦提著一筐養麥餅走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低聲對她說：

「你別說話，快走！」剛才和她說話的好心的農婦低聲說。

她走出村莊。在經過最後幾座房子時，她看見三個光著腳、衣衫襤褸的孩子從那裡過，她走過去，說道：

「還有弗朗索瓦．迪杜埃。」

米歇爾．弗萊夏顧不上道謝就貪饞地啃了起來。

「因為我被槍殺過。」

人們陸續走開，人群散去。

「他槍殺婦女。」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那是個危險的地方。沒有人去。」

「她總得吃飯呀！」

孩子們接過餅，害怕起來。

「可現在還沒有抓住呀。」一位年輕人說。

「我也不幹壞事。我在找孩子。」

「當你的晚飯。」

「還有格雷吉。」

米歇爾，弗萊夏接下去說：

農婦搖頭說：

他們瞧著她手中的餅，她便把餅給了他們。

「沒關係。他們沒抓住所有的人。十九個人也只不過是十九個人嘛。他們沒抓www.hetubook.com.com住普里烏，沒抓住邦雅曼．穆蘭，沒抓住昂杜伊埃教區的古皮爾。」

「這是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

「你想得倒好！」農婦說，「你要去送命呀？再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走。呵，你真是發瘋！聽我說，可憐的女人，你看上去很累，去我家休息休息吧。」

「還有布里斯．德尼。」

「朗特納克一旦被他們抓住，旺代就失去了靈魂。朗特納克一旦死去，旺代也就沒命了。」

「可我要去。」母親說。

「聽我說，過路人。革命時期，你不明白的事就別說。不然你會被抓起來的。」

農婦生氣了：

「沒錯，」農民們說，「她吃起來像牲口，是個無辜的人。」

米歇爾．弗萊夏吃完餅，對農婦說：

「還有皮隆。」

「還有洛內．維利耶的于埃。」

「瞧你又來了！」農婦嚷道。

「你的腳全磨破了。」農婦喃喃說。

米歇爾．弗萊夏接著養麥餅，沒有回答，沒有轉身，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