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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進攻者來說，要越過缺口，摧毀工事，一一奪取那上下三間廳室，在槍林彈雨下一級一級地強占螺旋樓梯；對被圍困者來說，前面是死亡。

無情者抓住了殘酷者。

在矮廳緊裡面的長擱板上，擺著食物，就像荷馬書中的山洞一樣。這裡有：大盤大盤的米飯、名叫「菲爾」的黑麥糊、名叫「戈德尼韋爾」的小牛肉糜、名叫「雞伊什波伊」的水果糊、蘋果醬、蘋果酒。吃喝自便。

西穆爾丹將朗特納克捏在手中。

這位老保皇黨叛亂分子被困在巢穴裡，顯然無法逃生。西穆爾丹準備將他斬首，在他的地產上，也可以說在他的房產前就地斬首，好讓封建宅邸親眼目睹封和-圖-書建主人掉腦袋，以儆效尤。

殺掉朗特納克就是殺掉旺代；殺掉旺代就是拯救法蘭西。西穆爾丹毫不猶豫，坦然地履行這殘暴的責任。

被圍困者原先是在吹噓，其實他們的彈藥不多，處境比圍困者料想的更艱難。如果有足夠的火藥，他們會炸掉圖爾格，與敵人同歸於盡，這是他們的夢想。然而他們的儲備已經用盡，每人只能射擊三十次。長槍、短銃槍、手槍倒是不少，但子彈不多。他們將所有的槍枝上好子彈，以便連續發射，但能持續多久呢？既要射擊又要節省子彈，這可是個難題。幸好——不吉利的幸好——戰鬥將主要是肉搏，是用馬https://www.hetubook.com.com刀和匕首的白刃戰。雙方主要是搏鬥而不是相互射擊。雙方將相互劈砍，這正是被圍困者所希望的。

大家默默地守在工事後或樓梯上，一手扶著火槍，一手摸著念珠。

形勢明朗了。

伊馬紐斯在塔頂監視敵人的動靜。朗特納克下令別開槍，讓敵人靠近。他說：「他們有四千五百人，在塔外殺他們是沒有用的。要在塔裡殺他們。在塔裡我們是平等的。」

他們商定，一旦敵人開始行動，伊馬紐斯就吹喇叭報警。

他又笑著說：「平等、博愛。」

看來侯爵已走投無路，西穆爾丹對此很放心，但另一件事卻使他憂心忡忡。戰鬥肯定www.hetubook.com.com十分嚴酷，戈萬將指揮戰鬥，而且可能參加戰鬥，因為這位年輕指揮官有士兵的氣質；他肯定會投入這場肉搏。但願他別丟了性命！戈萬！他的孩子！他在世上唯一的愛！在這以前戈萬一直很幸運，然而好運也會感到厭煩的。西穆爾丹在發抖。真是奇怪的命運：他夾在戈萬家族的兩個人之間，他盼望其中一人死去，盼望另一人活下來。

這一炮不僅吵醒了搖籃中的若爾熱特，不僅召喚了處於孤寂深淵中的母親。不知是出於偶然還是瞄準手有意所為，這發警告性炮彈擊中了高塔的二層樓，打穿了掩護那一大排射擊孔的鐵柵架，將它打掉了一半。被圍困者來不及去m•hetｕｂooｋ•ｃｏｍ.ｃｏｍ修補。

三樓的這個圓形房間也是從射擊孔採光，但這裡還燃著一支火炬，火炬插在與矮廳的火炬架相仿的鐵架上。它是由伊馬紐斯點燃的，旁邊還放著火繩的一端。多麼可怕的精心安排！

炮聲使他們停了下來。他們只有半個小時了。

高塔內部似乎難以攻克。在有缺口的那間低矮的大廳裡，朗特納克巧妙地修築了防禦工事，以堵住進口。工事後面是一張長桌，上面擺滿了子彈上膛的兵器：喇叭口火槍、馬槍、短銃槍，此外還有馬刀、大斧和匕首。既然無法使用與大廳相通的地牢來炸毀高塔，侯爵便下令關閉地下室的門。矮廳上面是二樓那個圓形房間，只有極其狹窄的聖吉爾式螺旋樓梯通往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裡。這間房和矮廳一樣也有一張桌子，桌上擺滿了準備妥當、隨手可取的武器。光線從一長排射擊孔射入室內，剛剛被炮彈打壞的就是射擊孔的鐵柵架。從這個房間順著螺旋式樓梯便可上到三層樓的圓形房間，那裡便是與橋上小城堡相通的鐵門。這間房稱作「鐵門室」或「鏡子室」，因為在光禿的石牆上掛著許多小鏡子，它們掛在鏽跡斑斑的舊釘上，半野半雅，不倫不類。上層的房間是無法防守的，因此這間鏡子室，用要塞立法者馬內松．馬萊的話說，就是「被圍困者投降的最後據點」。我們已經說過，他們絕不能讓圍困者來到這裡。

因此他派人去富熱爾取斷頭臺，就是剛才我們在路上見到的。

時辰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