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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一)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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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駝背的故事 四.一 理髮匠本人的故事

六 駝背的故事

四.一 理髮匠本人的故事

「我認為你才砍了九個呢。你面前站著這個人,他是第十個呀。」
「主上令我砍十個,」劊子手說,「我怎麼敢只砍九個呢?」
經過一數,果然砍了十個,一點不差。哈里發看我一眼,說道:「在這樣危急的時候,你為什麼還不吭氣?你這個老頭子,腦筋卻這麼簡單!你幹嘛跟匪徒在一起?這是什麼緣故?」
「指您的恩惠起誓,我已經砍掉十個了。」
哈里發穆斯堂隋爾.彼拉執政時期,我住在巴格達。他是個好人,一向關心愛護貧窮可憐的老百姓www.hetubook.com.com,同時也跟一般文人學士和潔身自好的廉潔者結交往來。有一天他想起十個流寇的案件還未解決,勃然大怒,勒令省長必須在節日逮捕匪徒歸案。省長奉到命令,誠惶誠恐,出去緝捕。最後逮著他們,弄在一隻船裡,預備過渡。當時我認為他們集合在一起,是為尋樂作戲,打算在船中吃喝、飲宴,鬧他一個整天罷了。這樣的宴會,我不參加怎麼成呢?於是憑著我的忠厚為人和正確的認識,毅然決然地跟上船去https://m.hetubook.com.com,和他們打成一片。可是船渡到對岸的時候,巡察已在那裡等候著,拿鏈子拴住他們的脖子。我自己的脖子上,也同樣給他們套上了一條鏈子。在這種情況下,我緘默著,一聲不吭;這還不足以證明我是沉默寡言的人嗎?
哈里發聽了我的敘述,知道我是有人格、性情沉默的人,並不像被我拯救過的這個青年所說的那樣饒舌多話,便哈哈大笑,笑得差一點倒在地上。他對我說:「寡言者,你有弟兄嗎?」
我們戴著枷鎖,被押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哈里發穆斯堂隋爾.彼拉面前,結果被哈里發判處死刑,吩咐行刑官砍下十個匪徒的頭顱示眾。劊子手把我們佈置在血皮面前,隨即抽出寶劍,按著順序一個一個地一直砍了十個頭顱,到我面前卻止住不砍了。哈里發看我一眼,對劊子手說:「才砍了九個,怎麼就不砍了?」
「有五個兄弟,我們一共是弟兄六人。」
「你弟弟都像你這樣沉默寡言、足智多謀嗎?」
「你們數數看吧。」
「啟稟主上,我是個沉默的老人,本身具有許多經驗閱歷;說到hetubook.com.com我理智方面的嚴密,認識方面的卓越,言行方面的穩重,那更是沒有止境的了。我是以理髮為職業的,昨天清晨看見這十個人去乘船,我當他們是去開宴會的,便上船和他們一塊兒過渡,不想到了對岸,巡察逮捕他們,同時也套一條鏈子在我脖子上,把我也逮捕在內。我為人過於忠厚老實,向來沉默寡言,因此不願計較長短,不肯辯明是非,這都是我做人的本分。我們被押進宮來,在您面前受審,您下令處十個人死刑,我雖然跌在羅網中,站在劊子手面前,並未向你們辯護,解釋,卻https://www•hetubook•com.com免遭殺戮,這是我人格偉大的地方。像這樣的事例多著呢。我一生替人奔走,做好事,結果卻往往得到反面的報酬,落得一個罪名。」
「主上這樣說未免太侮辱我了。他們處世接物,一點也不像我。主上不該把他們拿來和我相提並論。他們最無人格,而且話多,因此一個個都變成了殘廢。他們中一個是駝背,一個是瞎子,一個是獨眼,一個被割掉耳朵,一個被割掉嘴唇。他們都遭遇患難,給每個人帶來終身的不幸。他們每人的經歷,我必須向陛下談一談,和我對照一番,免得陛下認為我是饒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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