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里斯本圍城史

作者:喬賽.薩拉馬戈
里斯本圍城史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八章

第八章

雷孟杜.希爾法闔上書。他雖然已經疲倦不堪,卻仍想繼續再讀下去,追蹤在完全潰擊與驅逐摩爾人之前,連續發生的諸多戰役,可是,吉爾斯.德.羅林代表在場的十字軍對葡萄牙王說道,承蒙相告天主令人永難忘懷的奇蹟,基督耶穌顯靈在卡斯卓維爾德以南的偏遠地帶,阿連泰裘省的奧里克地方,明天他們就會敬覆意向。接著,各個相敬行禮如儀之後,兩造人馬各自回營。
《里斯本圍城史》書上記載,當然,這裡說的是另外一本,當葡萄牙王昭告眾人即將來營宣讀協攻提案,並登記願意在拯救聖地行程中熱力援助的勇猛戰士名單之時,十字軍陣營掀起一陣狂熱興奮。原書作者從奧斯彭體承神意的敘述中加以引申,雖說那從來就不是奧斯彭親筆撰述的,作者還說,幾乎所有的人,不分貧賤富貴,原文照錄無誤,一聽說唐.阿豐索.亨利克斯御駕親臨,都爭相以節慶歡喜的心情前去迎接,所以說,我們據以相信,不然的話,他們應該是待在營中等候,不會遵從這類聚會時的習俗,再去多加擺弄些陣仗,也就是說,當時在歐洲各地,帝皇駕臨之際,臣民總要夾道遠迎,縮短陛下的行程,沿路兩旁還要歡呼鼓掌相迎。幸好,咱們及時解釋了一番,得以稍加他有我們的民族自尊,若否,我們還以為當年的歐洲人,跟現在一樣,個個都深深沉醉於這個乳臭未乾的葡萄牙王麾下。王騎馬親臨,隨行一列戰士,均為加里西亞人,與王同鄉,或為貴族,或為教士,率皆村戇可掬,粗質不文。我們知道,在那個年頭兒,君主元首還有那個威勢,足以吸引群眾上路,彼此爭相走告,咱們看王去,咱們看王去,咱們看王去,那鬍子貴人就是這王兒,汗氣薰天,手上兵器可憐可笑,跨下一騎概無品系,僅馱重劣駑一匹,注定要戰死沙場,而非因優雅環騎(volte)於某些馬術學校,累死操場,不過,即使到頭來可看性不佳,小老百姓還是要緊抓機會,不然,君王來來去去,誰曉得他哪天還能再轉回來。
唐.阿豐索.亨利克斯對薩爾頗生好感,不但因為他適切援引聖經記載,也為他所使用的調停語氣而稍加寬釋,雖說,薩爾講話的實質內容和長劍吉隆一樣值得懷疑,可是由於他措詞遣字之謹慎,結果即有天壤之別,在他從巨石上爬了下來,並和布加拉大主教與奧波多主教商議了幾分鐘之後,他再回到大石上,說道,諸君,您可知道,諸位腳下這片葡萄牙土地,不是這裡,而是再往南邊的地方,最近,就在八個月之前,正是我主基督耶穌奇蹟顯聖之處,而既然我不是約書亞,吾民亦非希伯來人,這次顯聖對於當時的敵人自有其不同衝擊,而他們頑強百倍於現在正在遠處惴慄不安地偷看我們的烏合之眾,該役將足以匹配耶利哥之戰及其他許多轟轟烈烈的勝利,而且,如果我們能完成如此偉大的功課,救世主沒道理不會再度顯靈在里斯本的城牆之前,屆時,願主保佑,我方之戰技將與爾等一般,毫無用武之地,貴我之聯合部隊亦僅能於見證上帝之大能與莊嚴寶相時瞠目結舌。王滔滔致詞時,大主教與主教不住點頭稱是,而在他圓滿結束演說時,兩人競相使勁兒鼓掌,其熱切帶動了在場的一干葡萄牙人,紛紛叫好不迭。十字軍面面相覷,個個迷惑,好半晌兒啞然無語,後來,還是吉隆.德.羅林決定帶頭發言,陛下所言,余亦有同感,我主基督耶穌確實有大能,彈指得以顯靈致勝,然而,我等於現下急欲知悉的並非之前祂可能為之事,而為天主曾經確切所為之事,職是之故,還請陛下詳述這次偉大的勝利,俾能滿足我等終抵尊王的、目前仍為摩爾人所據和_圖_書的屬地所經之長途跋涉與艱苦航行。那王再度與大主教與主教商量過後,三人達成一致共識,王轉向十字軍,那麼,諸君聽了。
電話鈴響。雷孟杜.希爾法的電話老式,鈴聲只是叫不醒死人而已,他深陷思維迷陣當中,突如其來的一震,嚇得他手掌顫抖,在紙上留下一團潦草筆跡,彷彿他筆下的世界突然加速又煞車一般。他等了一會兒,才問,誰,隨即辨認出那是出版社總機小姐的聲音,她回答道,我正在幫你轉接到瑪麗亞.薩拉博士的分機。他一邊等著,一邊側首看錶,再差十分就六點了,時間過得真快,確實,時間過得真快,然而思前想後,這話除了像道不牢靠的安全措施之外,像陣輕薄煙幕逐微風幻散無蹤,此外別無其他旨趣,就當雷孟杜.希爾法停下來思索的時候,時間很快地就過去了,下一個時刻遁入前一個他突然被拋了進去的時刻,使他產生自己可以將步調調慢下來的幻覺,停頓為歙動貫穿,他的右手擱在紙上,微微顫抖。然後他聽見總機小姐說道,無可救藥一如往昔,你已經接通了瑪麗亞.薩拉博士的分機,雷孟杜.希爾法緊緊握拳,時間模糊了,混亂了,進而擴散,匯入自然的洪流之中,午安,雷孟杜.希爾法先生,午安,瑪麗亞.薩拉博士,最近好嗎。還好,你手上的事情還好嗎。進行得很順利,多謝你。我還在整理這裡的校對進度,只是想請教你,我們給你的那本詩集校得怎麼樣了。我這會兒剛剛改完校稿,我整天都在忙這本詩集,明天就可以帶到你辦公室給你。哦,你整天都在忙這本書啊。嗯,也不盡然是一整天,我還花了兩個小時閱讀科斯塔先生留給我的那本小說。你今天還挺忙的嘛。其實,我也沒別的事好做。這話倒有趣,也許,不過說者無心,那是我在無意之間說溜了嘴,說不定這樣也有好處。你的意思是,有口無心,舉止無意,相反的,我總認為自己是三思而行的人,這就是我對自己的看法,我是那種瞻前顧後的人。即使一時衝動亦然嗎。薩拉博士,幫個忙吧,假如你總是要耳提面命,提醒我過去犯的錯誤,那我倒不如上其他出版社找工作去吧。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刺|激你的,我保證再也不提了。謝天謝地。那麼,明天你可以把稿子帶給我嗎,至於那本小說,只要你再有一整天空閒,也許就可以整本讀完,然後交差無誤嗎。不用擔心,小說不必再花多少時間就可以讀完了。我一點也不擔心,我知道你既合作又可靠。我從來沒教信賴我的人失望過。那麼,你也不會讓我失望。相信我。雷孟杜.希爾法先生,明天見,薩拉博士,明天見。握著聽筒的手憑空緩緩滑過,輕輕放下,聽筒歸置原位後,那手還徘徊不去,好似依依不捨,又彷彿佇候著當時未及說出的言語。雷孟杜.希爾法對自己講過的話應有自知之明,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瑪麗亞.薩拉博士根本不相信他真的用上一整天校對那本詩集,即便咱們假設他分身了兩個小時,閱讀那本小說也一樣,然而,既然她無從得知他是怎麼運用那一整天的時間,她也只有胡猜亂想,典型的女人,個個都自以為是女先知或女巫師,最後還不是玩上自己騙自己的把戲,就像那些意志羸弱的男人一樣,而她們總以既挖苦又溺愛的善意看待他們。可是,最叫雷孟杜.希爾法困擾的是,她竟然一本正經地說你也不會讓我失望,她的意思顯然只是在說他屢屢備受肯定的專業能力,此人終其專業生涯,看官請包容咱們再重複一次,不過這也經常遭人略過不提,此人終其專業生涯中,只出過一個差池,東窗事發之後,事主也承認了,邀和*圖*書天之幸,也獲寬囿了。現在呢,排除掉前述種種彼此關係密切的動機,其間關係之密切正好在一開始就自我排除了,只剩下一個強烈的暗示,她是否迂迴地暗示那項可怕的建議,你應該寫一本《里斯本圍城史》,而他也發現自己遲疑重重地接受了,不只是因為他早已動筆開頭了,更因為他也同樣一本正經地回答,相信我,當下時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於是,唐.阿豐索.亨利克斯到了,我們先前提到過的十字軍領袖,雖說資料來源算不得可靠,皆列隊整軍迎王,因為大部分的兵丁都還駐在船上待命,等候主子決定他們的命運,主子自個兒的命也不排除在外。隨行王側的有布拉加總主教,唐.喬.皮庫利爾,奧波多主教唐.貝德羅.皮托斯,二人拉丁文學養俱佳,還有組成一列皇家隨扈綽綽有餘的當朝顯要,各各端出禮儀架勢,陣勢中包括曼德斯神父,卡提佛神父,鞏薩羅.羅德里圭茲,馬丁.孟尼茲,派歐.迪爾加多,貝羅.維佳斯,又以貝羅.帕茲聞名,果賽理諾.德.索撒,另外一個姓索特羅或是索艾羅的果賽理諾,曼多.阿豐索.德.瑞佛歐斯,慕其歐.德.拉美郭,貝德羅.皮拉吉歐,或稱派斯.邁亞,喬.藍何,或是喬.藍哈,以及其他同時在場,卻未及留名史冊諸人。兩造終得聚首,在經過通名道姓沒完沒了的繁文縟節之後,畢竟除了介紹每個人的姓氏與大名之外,還附帶一長串個人功績與性格特寫,奧波多主教宣佈陛下即將致詞,並於上帝與眾人面前發誓,他將善盡通譯陛下言談之職責。同時間,騎士都爬下騾背,那王已經登上一塊巨石,眾人得以仰望無礙,此外,王得以居高臨下,目光略過眾十字軍將士頭殼腦門,綜覽河口輝煌全貌,還有兩天前遭到葡萄牙人洗劫蔬果一空的廢棄莊園。遠處要塞高地,城垛上可見微小人形,這一邊的兩座城門,阿爾佛發門與鐵門,俱皆緊閉栓鎖,你可以感受到另一邊上的摩爾人騷動不安,眼前雖一時苟安,人人猶自納悶恐怕在劫難逃,河面上帆檣雲集,對面山坡上眾多將官齊聚,旌旗在激風中幡幡鼓動,好一幅盛景,野火兀自燃燒,無人知曉緣由,因為日暖暄和,又未到用餐時間,那穆安津誦聽一名侄兒解說,開始擔憂局勢惡化,換句話說,現況雖糟,猶可忍受。王清嗓開言高聲道,吾人雖偏居天主棄絕之地角,卻久仰爾等美名,力拔山河,武藝絕倫,再從諸位魁碩的身形看來,更無人存疑,至於爾等戰技高下,只消一覽諸位彪炳功勳,不論宗教性的,或是現世性的,在在叫人驚嘆。吾人面前雖險阻重重,半因這塊忘恩負義的土地,半因葡萄牙人性格中,亟待完整建立之不足之處,吾人意圖竭盡己力,然而非驢非馬,不倫不類,吾人更需面對摩爾人降臨我等之厄運,該等次民財力不及格瑞那達與塞維爾(西班牙西南部一省,又為該省之首府)萬分之一,吾人更當將以驅離而不復返,在此同時亦衍生一項議題,一個問題如下,我有請諸位思量,說來,吾人所需乃不計報酬之義務協助,意即,爾等將停駐本地一段時間,助我一臂之力,直到我等無須助力,爾自將獲象徵性之紀念物,以示吾人感激之意,再逕行前往聖地之旅程,並獲財寶上百倍於此之利益,因為土耳其人之富庶不可與摩爾人同日語之,至於屬靈上之收穫,任何虔信者初步踏上聖地時,登即醍醐灌頂,法喜滿溢,同時敬告唐.貝德羅.皮托斯,我於拉丁文亦多有所知,足以勘誤通譯,至於爾等十字軍將士,我懇求諸位,萬莫動怒,我所謂的象徵性之紀念物,以示吾人感激之意,乃為保障吾國前景,我等急於在此保留本市中所有財貨,這一點自不在意料之外,然而俗語說得真切,且千古不渝,貧家唯自助一途,人類藉彼此交談溝通,敬請爾等告知需求若干,吾人再行研議能否應付諸位開價,雖說,從我口中說出之事實,證明吾人足以據信,即使兩造未能達成協議,我等猶能獨立征服摩爾人,收復里斯本,正如三個月前,我等單憑一架長梯,六名赤誠壯漢,就拿下了聖塔倫,軍隊入城之後,即白刃加身於男女老幼,不分年紀,不論持刀抗拒或是手無寸鐵,倖存者唯脫逃離城,亦所剩無幾,既然我等能戰勝聖塔倫,亦將成功圍剿里斯本,而我對諸位宣告此事,非因輕蔑諸君之助力,係避免諸君誤判我等缺乏戰力與勇氣,更不提吾葡萄牙人深信我主基督耶穌必當馳援助戰;阿豐索閉嘴。https://m.hetubook.com.com
咱們不要以為,隨扈中,或是那群異國戰士中,是誰如此傲慢無理,竟敢叫國王閉嘴,彷彿過去他們同桌吃飯,同缽啜湯一般,直呼其受洗教名,閉嘴那幾個字祇是某人對自己說的話而已,就像有人說閉上你的嘴一樣,不管是誰,只要聽慣了,並且習於尋索其微妙的弦外之音,言表之外的深義,就會清楚明白,說這話的人其實恨不能脫口說出自己決定要壓抑吞回的話語。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定要處理旁人善意的好奇,藉著提出這些方面的一個問題,好移除這項戰術上的障礙,現在就和盤托出吧,別吊胃口。情況也可能倒轉,端看在場諸人與周遭氛圍,這回,出列介入的是吉隆.維圖拉,這傢伙面目猙獰,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那個長劍吉隆,然粗率無當之至,竟然大膽表達其懷疑,我主基督耶穌協助基督徒一視同仁,祂也應當如此,倘使,祂關愛某些教徒有如嫡子,某些則如庶子棄離,本教豈不完蛋。列中幾個十字軍不敢苟同地瞪著這名好管閒事的粗夯,不過,不能苟同的是他的態度,而非言詞,因為,若要論及言詞,眾人咸信,那王演說中,除了將一切破壞殆盡以至於該當受到譴責的兇猛殘忍之外,還充斥著驕橫傲慢,語氣聽來像個主教,而非一蕞爾小王,而他還不配稱孤道寡,因為教皇尚未予以認定呢。三年前,教皇才賜與其無上榮耀地欽點他小爵位,他應該要有自知之明,這可是邀天寵幸喔。葡萄牙王與十字軍兩造之間的沉默,並未若這段解釋一樣冗長,看官不要誤信,然而其寂靜長度也足夠激化緊張與敵意了,唐.阿豐索.亨利克斯悻悻於信心如此匱乏,正待啟齒開言,幾乎直道心聲之際,十字軍中較具外交手段、出身阿契爾的薩爾,提出調停說法,葡萄牙壯士以一具長梯,擒下聖塔倫城,吾人自當無疑,天主助人亦時有所聞,好比當祂應允耶利哥城牆應號角之聲而倒一般,那令人永誌難忘之一刻,而且,當祂要城牆應聲而倒時,號角還不是七名戰士吹響的,而是由七名祭司吹的,此外,葡萄牙人如此浴血屠殺也不教人驚詫,耶利哥城破之時,不僅男女老幼一率屠戮,牛羊驢騾亦紛紛殃及,最叫我等費解之處在於,竟然有人,即便在世稱王,如此魯莽地懇求主名,而就我等所知,天主只在祂顯靈的地方與時間,表明其意向,而非應和禱告、祈求與懇求,至於嫡子與庶子一端,在下不加評論。和-圖-書
雷孟杜.希爾法凝視著稿紙,里斯本,再提起他的原子筆繼續書寫敘述,偏偏此刻體悟自己心中空空如也,另一頁空白,或是一頁畫滿無法辨識的代換或刪除符號。唐.阿豐索.亨利克斯話已出口,君無戲言,現在他只有再用自己的話重述一遍奧里克(Ourique)的奇蹟,或許如你所預期的,引用現代懷疑主義意料之中的筆法,再經偉大的赫邱藍諾.卡瓦侯欽定,且鬆開語言文字的韁繩筆隨意走,而不踰矩,因為校對人員不習於干犯公眾意見之不諱,任意出入文字。然而,緊張已然鬆弛,或說為另外一重緊張所取代,或許,夜裡稍晚文思還會再回頭,就像靈感突如其來一樣,據深諳此道人士有言,缺乏靈感,咱們就將一無所成。雷孟杜.希爾法在相近的例子中聽說過,還是不要拂逆我們所說的天性,讓肉體順著心靈的疲憊,畢竟,不論這類的聖戰故事如何英勇輝煌,靈與肉還是無法自相扞格,這也是允當之至的勸告,雖說失歡於素來堅篤任何舉措皆有規矩之人,可他們也鮮少身體力行自己的信條。王繼續說道,那麼,諸君聽了,磨損的唱片跳針,一遍又一遍重複,讓人昏昏欲睡地重複再重複。雷孟杜.希爾法揉揉他痠疲雙眼,腦中的稿紙一片空白,桌上的稿紙只寫了一半,他右手伸向安東尼奧.布藍道所著的《唐.阿豐索.亨利克斯紀事》,今晚或明天這本書將助他導引文思,現下他無法再寫,索性讀將起來,以熟悉這段神話插曲的細節,他讀到第二章,勇氣充沛的親王,唐.阿豐索.亨利克斯,縱使天縱英明,亦無以歇息,而他面對驅邪大業滿懷憂思、心神不寧、無以安憩。於是,為了鎮定紛擾思緒,王取出向來置於帳中的聖經,虔心閱讀,王首先閱及基甸大勝一節,這位傑出的以色列領袖,https://m.hetubook.com.com領軍三百,敗退四位米甸王及其親隨兵丁,兵刃加身一萬二千餘人,尚不包括最後更為慘鉅之死傷人數。王喜於基甸與耶和華使者之交鋒,更將其捷訊視為勝戰吉兆,王決戰之意更加篤定,熱血澎湃,抬眼望向天國,口中高聲呼喊,全知我主,耶穌基督,余征伐討邪純為侍奉我主,宣揚我主聖名,驅除我主敵虜,全能天主,懇請助我勝戰,激勵我軍,窮且益堅,痛懲彼等褻瀆我主聖名之異教邪佞。語畢,王即安然熟睡,夢境遂生,見一寶相威嚴之老人,誡之萬莫灰心喪志,王必將獲勝,而在開戰之前,王將親睹救世主現身,以為神愛與關注之象徵。欣然一夢,王憂解緩,寤寐之間,忽聞侍從喬.費南德茲.德.索薩來報,帳外有一老人求見,似乎有要事相告。親王傳令,來人若為基督徒,即可面見,王見之,登下了然,該老人即方才夢中所見之人,王心大感寬慰。那威嚴老人重敘王夢中諦聽之話語,確認此役必捷,基督聖相必顯,老人又云,天主痛愛吾王,王應虔信盈滿,天主關愛眼神將無須臾離,直下吾王第十六代子孫,屆時,王之後代將逐漸凋零萎止,然而天主看顧保護無歇。而奉天主之名,老朽鄭重敬告,翌夜,當王聽得鈴聲響自老朽蒙全能天主庇祐隱居六十春秋之草庵,王必當離帳出營,因為天主將對王展現其恢弘慈悲。聞此至高至善信息,這天主教君主肅然起敬,虛懷謙遜,深深拜謝天主恩寵。那老人離去,回返屋舍,親王等候天主承諾的徵兆,竟夜熱切禱祝,直到不眠不歇的第二夜,王聞鈴聲大作,即擎盾持劍衝出紮營陣地,極目夜空,但見最最聖潔燦爛之景象浮向東方,逐漸擴散漲大。王可見其中央部位,聖十字架之贖罪徵相,十字架上釘著救世之贖罪者,周圍天使群聚,個個狀若俊美少男,白袍閃閃發光,王注意到,十字架巨大無朋,距離地面高度不過數腕尺。王驚奇此神妙奇觀,虔敬怖懼於救世主面前,當即褪下皇袍,赤足匍匐拜倒及地,熱淚泣涕,王呼求天主保衛其封臣領地,曰:吾人何德何能,以此罪孽深重之身,獲天主如此眷愛,示我這般至高至善榮景?若天主顯聖只為加強余之信念,則無須多此一舉,自余受洗以來,即以我主,聖母瑪莉亞之子,人類後裔與永生之父經神聖結合所生之子為唯一之真神。不信神之佞眾更應目睹您之壯觀神輝,遂而棄絕邪道,轉而得知主之大能。方其間,天主以無礙王聽聞之柔和語調,說道:吾顯靈於爾,非為加強爾之信念,而為強化爾馳赴大業之決心,並鞏固奠基爾之王國。若爾依信不離,不僅將輕取此役,日後凡爭討所有敵對天主教義之惡敵,亦將所戰皆捷。爾之臣民將備戰就緒,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萬莫猶豫不從,且諦聽百姓懇請,凡世帝國之奠基與覆落,端看我心,吾意託爾及爾之子孫,為吾建立王國,以遠揚久傳吾名。因此,爾之子孫將知其王業之由來,爾將以吾為人類付出之代價,亦為猶太人為吾付出之代價,整軍紀武,爾之王國將因信仰純潔虔誠足為楷模而為吾所護衛關愛,唐.阿豐索.亨利克斯聽聞如此非凡承諾,再次匍伏在地,讚美天主,並問道,余所為何事,竟獲天主如此垂憫?然若天主聖意已決,懇求天主定睛注視您業已承諾於余之繼承人,保護葡萄牙人,不受各種危險侵害,若天主決意懲罰吾民,余哀求天主降災余身及於子孫,輕恕余關愛如獨子之吾民吾族。天主慈悲頷首,對王保證,王及王之子民皆可仰賴天主慈悲,為葡萄牙人係天主選定之勞動者,自將豐收廣袤。此時,景象漸漸散去,唐.阿豐索親王意志堅定,法喜充滿,回帳就寢之前,又巡行視察整個營地一趟。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