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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張去為找到了王繼先，高興地說：「昨夜官家御幸，煞有奇效，龍顏大悅，特旨超授你為和安大夫，另賜黃金百兩。」和安大夫是當時醫官的最高一階，但依官品而論，還只是從六品。按宋朝的社會等級觀念，醫生不過是方技者之流，所以醫官的品位頗低。但王繼先還是激動得流出眼淚，說：「卜肆底助教果是占驗如神，我當贈他黃金二兩，另以四十八兩贈還張大官。」一兩黃金價值高達三十貫，二兩黃金無疑就是厚禮。

宋高宗最苦惱的問題之一，當然是陽痿症。自從患病以來，已經找了不少醫生，然而不論是各種藥物，還是張才人配置的藥膳，都沒有使他的性機能稍有好轉。局勢平靜之後，他的性|欲又逐漸強烈起來，就更苦於得不到歡快，而宮女們也苦於皇帝性|欲勃發時的瘋狂蹂躪，由於性|欲得不到正常發洩，房事更成了一種折磨女子的刑罰。聰明的張才人和吳貴人也不得不經常巧妙設計，叫其他宮女代自己受刑。有好幾名宮女因為不能滿皇帝的意，竟被宋高宗用劍刺殺。

王繼先說：「我自東京追隨官家到揚州，遭渡江之變，遷徙建康府。官家有疾，本是大內秘事，然而近日頗有傳聞。」張去為萬萬沒有料想到，皇帝的秘事卻是不脛而走，竟傳遍朝野，弄得滿城風雨，就說：「你若能治癒，便是終身富貴！」

王繼先又提出一個條件，說：「我叩見官家之前，須是檢詳官家底醫案。」張去為說：「若是官家願召，當教王大夫備閱醫案。」

王繼先被張去為完全說動了，開始向張去為詳細打聽宋高宗的身體狀況，他說：「聞得官家極是健壯。」張去為和盤托出，說：「太上官家三十二皇子中，官家是第一健壯有力，又喜騎射。在康邸時，已得五女，邢聖人與潘娘子亦是在藩邸受孕。官家登基後，潘娘子生小皇子。然而柔福帝姬言道，邢聖人北上時，騎馬墮胎，三個公主早薨於青城虜營，長公主早薨於北上途中，二公主亦在金虜御寨洗衣院中早薨。官家自登大寶以來，後宮未有受孕。在揚州時，白晝御幸，適聞虜騎殺來，便得此病。」

宋高宗聽後，反而更忍不住傷心掉淚，他一面用紅手帕拭淚，一面說：「朕違遠二聖，已有三年。今得平安奏報，卻是悲勝於喜。太上當天下長久承平之時，以天下奉養一人。如今身處絕域，居處、飲食、衣服必是粗陋，二聖與天眷嬌生慣養，又怎生承受？朕今雖居住深宮廣殿，甚是不安。朕底父、母、兄、弟與妻皆在異域，惟有一個兒子，極是可愛，不料數日之間，便與朕永訣。朕今已是孑然一身，形影相弔。」他說到傷心處，竟嚎啕痛哭起來。呂頤浩和張浚只能百般勸解。

宋高宗在行宮後殿召見這個民間醫生，王繼先進殿叩頭，自稱「草澤小民王繼先恭和*圖*書祝聖躬萬福」。宋高宗特命賜坐，王繼先仔細觀察了皇帝的氣色，見到小冠之下，已經有絲絲白髮，問道：「官家年少，氣血充盈，不知何時新添白髮？」宋高宗只能直說：「此是苗劉之變時，朕底憂心所致？」王繼先又觀察了皇帝的舌苔，開始切脈，他突然開口說：「小民天熱口渴，乞官家宣賜瓜，然後靜心診御。」宋高宗笑著對張去為說：「速去排辦一盤杭州進貢底銀瓜！」

宋高宗正在此時進閣，見到這種情景，問明情況後，就對身邊的馮益使了個眼色，馮益明白皇帝的意思，就拉起那名宮女說：「你且出閣外！」叫兩名宦官將她押出閣去。宋高宗等那名宮女出屋，隨即咬牙切齒地低聲下旨說：「便將她廡下斬馘！」閣外遠遠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與那陣慘叫同時，小皇子也停止了呼吸。

張去為說：「那廝村秀才底上書不是有指斥語言，只是建請官家選擇宗室，立為皇太子。」兒子剛死，居然有人建議另立皇子，豈不是預測自己要斷子絕孫，使宋高宗火冒三丈。但他又立即聯想到，肯定是自己前些時候所得的痿腐之症已經洩漏出去，又不由增加了很深的羞辱感。但此時此刻，宋高宗的意氣十分消沉，簡直就沒有發火的勁頭，他只是用極其感傷的語調說：「你且擇要為朕口誦。」

小皇子的病又持續了兩天。潘賢妃日夜陪伴著兒子，衣不解帶，也不單純是母子之情，自從失寵以後，小皇子自然是她在後宮的唯一靠山和希望。她望著病重的兒子，不時悲泣落淚。張才人、吳貴人和七名國夫人每天都來問病請安，禮意周全，無可挑剔。張才人的態度更是顯得十分誠摯和懇切，潘賢妃也只能虛情假意地與她敷衍，彼此在表面上反而顯現出從未有過的和氣。心急如焚的宋高宗除了一天看視幾次，又命令馮益在建康府城裡出榜帖，以黃金一千兩，授醫官和安大夫懸賞，可是並沒有醫生應|召。

王繼先問道：「官家平時飲食如何？」張去為說：「官家食量不小，喜冷食，常口渴。」王繼先又問：「便溺如何？」張去為說：「前溲常赤，後溲常乾，不時壅結。然而今日卻得瀉疾。」古時又稱大小便為前後溲，張去為是回答皇帝的病情，所以特別注意用文雅的詞彙。

王繼先起立後，皇帝果然提出了淫羊藿和蠲毒圓兩個問題。王繼先回答說：「古人言道，盡信書，不如無書。臣有一妻二妾，平時亦自常服黑虎丹，卻已是生了二子四女，目即一妾又已懷孕。服用黑虎丹底男子，何止成百上千，從未聞不能生育。臣兼用望、聞、問、切四診，又檢詳官家醫案，知得聖體底稟賦特異。前此十數名醫官，或純用補法，或純用下法、清法，臣以為當攻補兼施。黑虎丹等為補法，用以扶正。臣為官家特製www.hetubook.com.com蠲毒圓，此為峻下，常人服用不得蠲毒圓，官家服用，必是得祛邪之效。」

兒子的夭亡，使宋高宗的心境壞到極點。他宣佈輟朝五天，將兒子的棺材暫且寄存在佛寺，下詔建康的所有佛寺敲鐘一萬杵，並且就在城裡的能仁禪寺為亡子做道場。

正說話間，王繼先手提藥籃，回到醫藥鋪，張去為起身，與他互相作揖，只見王繼先長著一對小眼睛，臉色紅潤，頷下一撮黑鬚，顯得精神健旺。雙方坐下，王繼先屏退了小廝兒，對來客說：「我觀秀才底氣色極佳，必是無病無痛。」張去為說：「王大夫煞是善觀氣色，自家委是無病。」

張去為說：「那廝村秀才言道，官家立宗室為皇子，只為增重朝廷，只待皇太子長成，可另封為王。」宋高宗聽到這段話，心頭的怒氣稍為平息，說：「他又言甚底？」

七月初秋，小皇子趙旉突然發高熱，幾名御醫相繼診治，卻不見好轉。宋高宗召來了王繼先，不料王繼先卻理直氣壯地推諉說：「臣深受聖恩，皇子違和，臣若有技能，義當效力。然而臣只是大方脈，素來不習小方脈，亦未曾為小兒治病，切恐誤診。」皇帝聽後，也只能作罷。狡黠的王繼先其實已經仔細打聽和研究了小皇子的病情，感到病勢凶險，所以不敢應承。

王繼先接著就開了兩張藥方，說：「小民家雖有祖傳黑虎丹，亦須辨證施治，用藥可隨意增損加減，請御藥院依此方，另加湯劑供進。官家瀉疾痊癒之後，便可進藥。然而三日之內，仍須獨臥，禁忌御幸。官家雖是聖體康強，精氣健旺，一日以御幸一回為宜。小民另為官家精製蠲毒圓。官家稍有不適，或便溺乾赤，便可服用，或加牽牛丸，必有奇效。」

王繼先說：「若是我猜得不誤，秀才乃是行宮底大官，只為官家有疾，前來求醫。」張去為驚歎說：「王大夫果是神明！我叫張去為，目即在內侍省供職。」

從此之後，由於宋高宗服藥有效，王繼先很快得到皇帝的寵信。張才人也勸宋高宗試著停止服用壯陽藥，但停止一天，就一天不能進行房事。於是王繼先就成了皇帝不可須臾或離的人物。有一次，宋高宗偶而在後宮說笑：「王繼先便是朕底司命！」王繼先因此就按排行得了「王八司命」的綽號。他雖然官位不高，卻與張去為等宦官勾結，逐漸成為行朝的一大惡勢力，家產日豐，而作惡日甚。

張去為感到馮益之說有理，就吩咐十多個小宦官，改扮為吏胥，四出求醫。張去為自己也找了一個閒空，改扮成儒生，叫一名小宦官扮成書僮，出外尋醫。他們沿著秦淮河南岸漫步，一直走到上水門附近，發現有一家醫藥鋪，掛著塊招牌，上面寫著「東京黑虎丹王家」。張去為見到這塊招牌，不由以手加額，說：「此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wｗw•ｈetuｂｏｏk.ｃｏm•ｃｏm，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開封城裡的「黑虎丹王家」，正是專治痿腐之症的名醫。

十一日清晨，宋高宗在早朝前，特別先來看望，他見到兒子已經昏迷不醒，不由不落淚。近中午時，他與臣僚們的奏對結束，又匆匆趕到潘賢妃閣。一名宮女聽說官家前來，急忙入閣稟報，卻不慎將地上的一隻鼎踢翻在地，發出崩的響聲。處在昏迷狀態的小皇子受到驚嚇，全身抽搐不止。潘賢妃見到兒子這種模樣，流著眼淚下床，給宮女一記耳光。那名宮女也嚇得下跪求饒，輕聲連說「死罪」。

宋高宗高興地笑了起來，他開始對這個醫生產生好感，說：「既是如此，朕與你共食！」王繼先說：「小民豈敢與官家共食？」宋高宗說：「朕既已宣賜，便是無妨！」於是兩人把一盤銀瓜全部吃光。

宋高宗下令說：「王繼先目即便在翰林醫官院供職，若有效驗，當與授官。」王繼先謝恩下殿。

小宦官很快端來一個朱漆木盤，盤中盛放著切成一片片的瓜瓤，如同白玉一般，十分可愛，宋高宗聞到一股甜香，不免口饞，問道：「朕可得食瓜？」王繼先瞇著一對小眼睛，笑著說：「小民死罪，小民索瓜，直是恭請官家吃瓜。官家伏熱中暑，故得瀉疾，吃瓜便能消暑。」

張去為下殿，而宋高宗癱倒在御榻，李時雨的上書，固然使他的內心增加了新的傷痛，而同時也刺|激了他強烈的求子慾。兒子夭亡以來，精神上的痛苦，使他中止了房事，宋高宗不由自言自語說：「張浚所言極是，朕當有皇子皇孫千百，以為國本。」

潘賢妃撲在兒子的屍體上，哭得死去活來。宋高宗也坐在床邊，哀慟不已。張才人、吳貴人等聞訊趕來。大家都陪著皇帝痛哭流涕。張才人的好處，是在任何場合下，都表現出超等的賢惠，她最後吩咐吳貴人等陪伴皇帝出閣，自己卻留下來陪伴和安慰潘賢妃。儘管隨著小皇子的去世，潘賢妃在後宮已經根本沒有東山再起的任何可能，但此後多少年，張才人對待潘妃仍然是伏低做小，恭敬有禮。

張去為接著就詳細介紹了張才人的情況，最後說：「如今既是潘娘子失寵，張娘子雖是從來不曾明言，人人測知她必是求子心切，於官家底醫藥煞是關切。她又言道，你所合底蠲毒圓，有大黃、大戟、芫花等藥，俱是苦寒，或有小毒，官家不宜服用。官家午後便召和安王大夫，你須用心應對。」王繼先說：「感荷張大官事先關白，我必是有以應對！」

宋高宗聽後，用低沉的聲調，咬牙切齒地說：「傳朕旨意，將李時雨即時押出國門，此後不得應舉！」張去為說：「小底遵旨！」

十四日是宋高宗暫停早朝的第三天。他懶於早起，起床之後，為了排遣愁悶，乾脆就叫張去為給自己念臣民的奏疏和上書。張去為隨手取了其和*圖*書中的一份，按慣例粗略地看了一下，就說：「奏稟官家，此是西川仙井監仁壽縣鄉貢進士李時雨底上書，然而小底卻是不敢口誦。」宋朝的進士當然是官場裡最榮耀的出身，久而久之，進士的名稱就愈來愈濫，所謂「鄉貢進士」只是通過解試，有資格參加進士的考試而已，又稱舉人或貢士。宋高宗問道：「莫非又是胡寅之流？」

王繼先的一套理論，不能不使宋高宗信服，他笑著說：「後宮內人或以為，卿底施藥頗為孟浪操切。」王繼先明白，皇帝所說的「內人」當然是指張才人，就應答說：「臣底用藥，譬如用兵行師，須是出奇制勝。聖體康強，故可施用猛藥，不施猛藥，便不得扶正祛邪。」

王繼先說：「人生在世，何人不求富貴，我非是不欲一試。然而此事卻是禍福功罪，在呼吸之間。」張去為說：「官家極是體恤大夫，十數名醫官為官家治病，雖是未癒，亦並未得罪。」

王繼先經過一番盤問，自己感到有了一定把握，他笑著說：「我近日去占得一回六壬，言道必有大富大貴。今日張大官光臨寒門，必是應驗！」六壬是宋代的一種占卜。張去為也笑著說：「王大夫日後富貴，切不可忘了自家！」

宋高宗說：「朕正處艱難之際，又遭此厄運，直是痛切朕心。今蒙卿等勸解，朕心不忘。」呂頤浩說：「洪皓出境時，聞得虜人放還內侍與宮女各二人，今已到淮南境，不日即可到行在。邊臣奏報，太上、淵聖與天眷尚得平安。」

張去為說：「和安王大夫如此厚禮，怎生受得。」王繼先說：「張大官不須辭謝，我無張大官薦引，豈得有今日？」張去為稍作推辭，最後只受了十兩。他所以只受十兩，是敏感到王繼先日後很可能得到皇帝恩寵，認為受禮太厚，反而不利於往後的結交。

宋高宗自即位以來，一直恣情縱慾。張才人有一次曾婉轉地規勸說：「官家須有龍子鳳孫千百，御幸似當有節。」張才人知道房事太盛，很不利於自己的生育，當然因此而深以為憂。宋高宗卻得意地說：「朕已有皇子，自可盡歡三、五年。」現在宋高宗回憶起那次談話，不由深深的後悔。

一天，行宮發生了兩名宮女上吊自盡的事件，張去為收屍時，發現兩個女子身上裸|露的部分，竟被啃咬得傷痕纍纍，也不由發出輕微的嘆息。他為此專門找馮益商量，說：「若是醫不得官家底痿腐之症，切恐宮中不得安寧。你既是幹辦皇城司，不如在建康城中張掛數百榜帖，訪求名醫。」馮益說：「如是以皇城司尋訪郎中，便是滿城風雨，官家知得，豈不怪罪？你不如與十數小內侍，喬裝改扮，私出大內暗訪。」

宋高宗因白晝宣淫時受驚嚇，而得陽痿病，也自認為是一件十分羞恥的事，他從未在任何場合對臣僚談及此事。他本人還蒙在鼓裡，以為自己的病是宮禁heｔubook.ｃoｍ.coｍ絕密，而朝臣根本不會知道。然而張浚今天所以說這句話，其實是已經得知了「王八司命」的事。

張去為連忙走進醫鋪，有一個小廝兒迎上前來，說：「自家底大夫外出行醫，請秀才在此坐候。」他為張去為端來交椅，張去為只能坐著等待。張去為閒著無事，就與小廝兒攀談：「敢問你家大夫名諱？善治甚病？」小廝兒回答：「自家底大夫諱繼先，今年三十二歲，三代良醫，精通方脈，喜用涼藥、寒藥，他常言道，人底百病，大抵不出『寒熱』二字，施藥唯是品配節度得寒熱得宜，便是康健長樂。黑虎丹是祖傳秘方，天下無二，治痿腐之症煞有奇效。」

宋高宗雖然暫停早朝，從十三日開始，就與宰執大臣面對，處理朝政。呂頤浩和張浚見到皇帝面帶淚痕的傷心模樣，都感到難過。兩人只能用好話勸慰，呂頤浩說：「皇太子年幼，卻是聰明智慧，不幸仙逝，萬方哀痛。然而陛下為社稷中興，亦須忍痛節哀。」張浚說：「皇太子仙遊渺邈，煞是教臣等痛心疾首。然而天佑大宋，陛下春秋鼎盛，聖體康強，日後必有皇子皇孫千百。」

宋高宗決定排遣痛苦和憂愁，養精蓄銳，當夜就和張才人進行房事。然而天不從人願，此後行宮竟無一個女子懷孕。儘管王繼先已對淫羊藿作了解釋，宋高宗還是對這種藥疑神疑鬼，命令王繼先改變壯陽藥的處方。但說也奇怪，處方裡只要沒有淫羊藿，就無法進行房事。王繼先絞盡腦汁，他能治癒皇帝的陽痿，卻無法使他生育。儘管如此，「王八司命」的地位還是十分穩固，而其他御醫都無法取代。他的黑虎丹、蠲毒圓和壯陽湯藥成了皇帝必備的靈丹妙藥。

張去為進一步向王繼先透露說：「官家十分歡喜，然而張娘子卻極是精細。她將和安王大夫底藥方反覆推敲，言道大夫底黑虎丹與湯劑用淫羊藿為君藥。查得醫書，西川有淫羊，一日可交媾百遍，乃是食仙靈脾所致，故又名淫羊藿。此藥充氣力，堅筋骨，而久服令丈夫精清，精清則無子。」王繼先笑著說：「不料大內妃嬪之中，尚有通醫道底。」

當天下午，王繼先再一次進殿，他下跪叩頭，已可不用「小民」的稱呼，說：「臣王繼先叩見官家，恭祝聖躬萬福！感戴官家皇恩浩蕩，臣唯有竭盡綿薄，以圖補報於萬一。」宋高宗說：「王繼先免禮，朕另有所問。」

宋高宗問道：「你底祖傳秘方何以命名為黑虎丹？」王繼先說：「黑便是賢水。道家底丹書言道，心中元神謂之龍，賢中元精謂之虎。小民家底秘方，於溫補賢陽，初有薄效，便名為黑虎丹。」

張去為說：「那廝言道，仁宗官家在位四十二年，晚年立英宗官家，此是不以一己為私，而以天下為念。願陛下傚法仁宗官家，使社稷有所統屬。若以為官家春秋鼎盛，不可以比擬仁宗官家，便是大誤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