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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風雲

作者:王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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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杜充主持江防

二二、杜充主持江防

呂頤浩說:「然而杜充告病,自拜執政以來,便居家休息。」宋高宗說:「朕命內侍馮益與醫官王繼先前去探視,言道杜充端的無病。朕知他不滿於官拜樞副。杜充留守東京,委是有大功於世,若是重用,亦須不次超擢。」樞密院長官的正職還是知樞密院事張浚,而杜充授任同知樞密院事,加一個「同」字,就算是副職,所以簡稱「樞副」。呂頤浩說:「知臣莫如君,進退大臣,自須陛下英斷。」
呂頤浩感到皇帝的苟安心理過強,就說:「陛下若是志在劃江而治,便與虜人共有大江之險,切恐陛下亦不得在大江以南安居。何況大江以北,尚有東、西兩京,是宗廟與陵寢底所在。陛下與虜人國書,願守靖康誓約,以黃河為界,亦只是權宜之計。他日國勢強盛,豈可視兩河如異域。臣以為若有機便,尚須擊其惰歸,使虜人不敢小覷大宋。」
十月,淮西發生了李成的叛亂。李成原是河北東路雄州歸信縣(今河北雄縣)人,當過弓手,能挽弓三百宋斤,慣舞雙提刀,各重七宋斤,乘著亂世起兵。一個相面道士陶子思說李成有割據之相,於是李成起兵叛亂,卻很快被劉光世軍擊破,一把提刀也被繳獲,呈送給了宋高宗。此後李成叛服無常,這次又統兵來到淮西,企圖勾結南下的金軍,攻城略地。李成匪軍佔領了滁州(治今安徽滁縣),殺掉知州,將本地的壯丁全部強行刺字,編入部伍,又出兵真州(治今江蘇儀征)。
匪軍把負擔者押出寺外,正準備上路,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鑼聲。這是匪軍的警報。馮進立即發令說:「速與挪回!」五百騎兵上馬後,還戀戀不捨大量銀絹,用馬鞭驅趕著負擔者快走。負擔者中有一和尚喊道:「官軍已到!」他扔下擔子,拚命地狂逃,於是其他和尚與人力也起而傚法,一哄而散。匪軍已顧不得銀絹滿地,只能押著沒能跑掉的四名和尚與五名人力,沿著往盤城的大路撤退。
岳飛說:「待我自去求見杜相公。」吏胥說:「實不相瞞,杜相公自到建康府後,得了一個秦樓楚館底小姐,一個露台弟子,終日在內尋歡作樂。切恐岳統制求見不得。」宋時的所謂露台是一種舞台,往往設置在廣場,此處所謂「弟子」當然是指女藝人。岳飛聽後,氣得說不出話。
崇福禪寺的和尚們只能各奔東西。慧海輾轉來到江州廬山東林禪寺,又得以結識岳飛,此是後話。
張俊沒有想到杜充竟給自己如此的下馬威,但他料到求情無用,就裝著無所謂的模樣。韓世忠實在看不過去,他站出來說:「杜相公,此自是張節使不遵禮節。杜相公可斥責張節使,不可殺無辜。」
慧海轉身,用略帶憤懣的語氣對眾和尚與百姓說:「既是杜相公無力抵禦虜人於長淮之北,覆巢之下,又豈能有完卵?你們且各自散去,收拾物事,崇福寺還須聽杜相公底號令。」
宋高宗高興地說:「卿底議論,可謂切和_圖_書中時弊,深通用兵底三昧。今秋虜人如是南犯,卿以為當如何退敵?」杜充還是重複對張浚的談話:「臣以為大江自古號稱天塹,唯有控扼大江,避其銳氣,擊其惰歸。」
第三名張俊為了表示對杜充的不滿,乾脆跟在手棒榜子的武官之後,不等吏胥召喚,直接進入堂內。杜充不等他唱喏,就厲聲大喝:「張俊,你不等傳喚,便徑入大堂,此是甚禮?」張俊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說:「下官急於參拜杜相公,便等不得傳喚。」他一面說,一面就舉著木骨朵作揖,並且自行站立一旁。
宋高宗不願和宰相爭議,就對杜充說:「卿日後如要反攻,亦須取旨施行。」杜充本來就不過是吹牛說大話,皇帝的聖旨正好給了他機會,他連忙應聲回答:「臣恭依聖旨!」
眾將的參拜並非是一擁而入,集體參拜。杜充別出心裁,特別規定要一個接一個參拜。參拜前須通「謁」,又稱「榜子」,類似現代的名片,得到准許後,方能進入大堂參拜,並且要依事實上廢棄已久的舊制,手執木骨朵,施行「執檛趨庭」的禮節。這種武將參謁宰執的特殊禮制,旨在強調文武之間的尊卑名分。
正說話間,張去為上殿,跪下奏稟說:「劉光世與韓世忠在殿門外求對。」宋高宗說:「你可傳朕口宣,他們不服杜充底節制,便不須見朕!」
當時金人尚未舉兵,而建康府的南宋行朝早已籠罩著一片惶恐氣氛。呂頤浩在一次面對時鄭重地說:「臣朝夕思忖,若是虜人南下,當且戰且避,奉陛下於萬全之地。臣雖不才,願死守江上。」宋高宗說:「朕左右豈可無宰相。臣僚們建議,杜充既已來此,不如叫他統兵守江上。」
張去為又回殿奏稟說:「劉光世與韓世忠得官家口宣,甚是惶恐,言道願恭依聖旨,服侍杜充。」宋高宗提筆,分別給兩人寫了「將相和,則士豫附」的七字手詔,又分別頒賜銀合茶、藥,叫張去為帶往殿門外。
岳飛長嘆一聲,說:「聞得李成以滁州為巢穴,卻自引兵駐來安縣,與王觀察軍相持,巢穴空虛。我不如引兵自慈湖渡江,直取滁州,然後與王觀察腹背夾擊來安賊軍。」吏胥說:「杜相公底手批叫岳統制明日自龍安津渡江,去瓦梁與王觀察會合,同共進剿。切恐岳統制不宜違令。」
宋高宗說:「群臣眾口一辭,以為卿乃是國之柱石,統兵把截大江,非卿莫屬。朕願聞卿有何良策?」杜充說:「軍興以來,臣蒙陛下恩命,先後留守兩京,亦粗知軍情。方今大患,在於軍律不整,賞罰不明,將驕卒惰,臨陣怎生用命?臣以為若是統兵,便須恩威兼施,而威尤須重於恩。祖宗底遺制,以文臣統兵,然而承平已久,文臣少有知兵,又如何統兵?臣以為唯是坐運帷幄,不能躬冒矢石,便不能知兵。」他其實不過是重複了以往對張俊的談話,唯一的補充,則是吹噓自己是個「躬冒和-圖-書矢石」的「知兵」文臣,儘管他從未上過一次戰陣。
杜充直接管轄的隊伍,除了原東京留守司軍外,還包括了御營司其他各軍,他還特別把劉光世的傅慶所部,強行留在建康府,隸屬自己,這又無異於剜去劉光世的一塊心頭肉。建康府的總兵力達六萬人,改編為江淮宣撫司軍,仍由陳淬出任都統制。陳淬向杜充提議,把傅慶所部軍號命名為中軍,而把王貴和徐慶所部中軍併入岳飛的右軍,王貴改任右軍同統制,張憲依舊任右軍副統制,徐慶改任右軍同副統制。杜充算是同意了這項改編。兩軍合併以後,岳飛的右軍兵力擴充到六千五百人。
兩軍合併之後,岳飛右軍有騎兵一千四百人,他還是編組為第一將與第二將,每將七百人,分別任命王經、霍堅和寇成、孫顯為正、副將。他得到李成匪軍偷襲的急報後,就命令王貴統兵為後援,自己和徐慶率馬軍第一將和第二將,急馳長蘆鎮。右軍騎兵到達位於六合縣城南盤城山下的盤城,找著村民問訊。村民報告,確有一支騎兵在後半夜途經本地,往長蘆鎮的方向前去。
慧海和眾僧大驚失色,眾僧當即紛紛下跪,懇請伏之彥不要焚寺。接著,寺院的人力和附近村民也聞訊前來,向伏之彥下跪求情,一片哭聲。伏之彥感嘆說:「下官亦是曾來寶剎行香,敬禮佛祖,豈是忍心,然而杜相公底鈞旨,下官又豈能違抗?」
按宋高宗君臣議定,張俊擔任皇帝的護衛,隨皇帝南逃,他雖然參加了這次參拜,卻並不歸杜充節制,而劉光世與韓世忠兩軍卻須歸杜充節制。第二天,宋高宗接到劉光世和韓世忠兩份奏疏,要求脫離杜充的節制,劉光世在奏中還歸納為「六不可」。這些當然都是他們屬下文士的手筆。
杜充咆哮說:「你雖是勤王功臣,此處卻不是你說話底所在!你既為兩鎮節度使,尤須服我底號令,且與我退立一邊!」那名無辜的武官當即被砍頭示眾,眾將的參拜禮還是依次進行。杜充憑藉殺人之威,對武將們恣意申斥,頤指氣使。武將們一個個灰溜溜的,神情沮喪。
岳飛與眾人商量以後,決定由張憲留守,自己和王貴、徐慶帶領四千軍馬在翌日清晨渡江。右軍剛到對江的宣化鎮,就得到急報,說李成的匪軍偷襲長蘆鎮的崇福禪寺。原來崇福禪寺是江、淮間的第一名剎,重廊層閣,樓塔高聳,金碧輝映,有房屋二千餘間,僧行數百人,另有人力數百人,為寺院服務。王躞軍進駐瓦梁後,就把崇福禪寺作為後勤基地,最近杜充命令江南東路提點刑獄裴凜帶著大量犒軍銀絹,存放在寺內。李成聞訊後,就派部將馮進率領五百輕騎抄小路前往。
張去為退下後,呂頤浩繼續說:「今日底事,陛下聖斷煞是英明。然而大江上下千里,杜充統兵十餘萬,亦不可聚兵一處。不如叫韓世忠駐兵鎮江府,以護兩浙路沿江,劉光世駐兵江州,以護江西路沿江。hetubook.com.com他們受杜充節制,緩急之際,得以犄角相應。」宋高宗說:「便依卿底計議。」
杜充認為受到了羞辱,他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即將張俊斬首示眾,但是他畢竟無權殺一個從二品的節度使。他的目光轉向了給張俊呈送榜子的武官,咆哮著說:「軍興時節,不知尊卑,不依禮節,若不申嚴紀律,又如何用兵破敵?且將這廝押出,斬首示眾!」杜充身邊的執刀軍兵立即一擁而上,不管這名武官怎麼呼天喊地,鳴冤叫屈,還是將他押出堂外。
在岳飛和王躞撤兵的同時,卻有五百軍兵渡江,來到了長蘆鎮的崇福寺。帶隊的是武略郎伏之彥。崇福禪寺中存放的銀絹經過匪軍的洗劫,另加附近百姓聞訊前來,已經攘取一空。慧海和尚出迎後,合掌施禮,對伏之彥說:「老僧不能為官府保存銀絹,委是有罪!」伏之彥說:「下官前來,並非為犒賞物事被掠,而怪罪寶剎。只為奉杜相公鈞旨,虜人南侵,務須堅壁清野,要將寶剎焚燒。」
翌日,宋高宗就發表了左、右相的新命。杜充一面上辭職奏,一面卻來到都堂上班。眾人見他滿面紅光,但誰也不好當面說他前一陣裝病。
接著就是左、右二相共同面對。杜充激動地說:「陛下聖恩深厚,而臣愚淺下材,當國家艱難之際,若不辭避,切恐曠官敗事。」宋高宗說:「朕既是決意用卿,卿便不須辭免。」杜充又激動地說:「陛下聖斷如此,臣雖愚魯,亦唯有策駑礪鈍,以報君恩於萬一!」
慧海無可奈何,只能派一名知事領路,匪軍打開臨時的庫門,只見裡面的銀錠和絹匹堆積,個個滿心歡喜。他們劫掠了大量銀絹,除了隨身攜帶外,還抓來了幾百名年輕的和尚與人力,強迫他們負擔,準備撤退。被驅逼者大呼小叫,哭哭啼啼。
呂頤浩說:「陛下深得馭將之道!」宋高宗說:「朕不如此處分,又怎生安心移蹕臨安府?」原來早在七月,杭州就升為臨安府,臨安一詞,當然有避難所和安樂窩的雙重含義。
新官上任三把火,杜充在受任宣撫使的翌日,就坐衙接見眾將。由於建康府的府衙已臨時改為都堂,杜充只能臨時把通判廳改為宣撫使司。按宋時的儀制,官員只有在朝會時才能穿朝服,平時只能穿公服。杜充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威,特別趕製了一套簇新的公服,包括帕頭、紫袍、金帶等。他端坐在堂上,前面橫放著一個檀木書案,身後站立兩名吏胥,書案邊站立十名執刀的軍兵。他那高大肥胖的身軀顯得格外臃腫,神色嚴厲,擺出目空一切的驕倨姿態,等待著眾將的參拜。
閏八月,宋高宗的一項重大人事安排,就是正式發表呂頤浩升任左相,而杜充超升右相,兼江淮宣撫使,鎮守建康府,全權主持江防。
一名小武官雙手捧著榜子進入大堂,說:「太尉、奉國軍節度使、御營副使劉光世參拜杜相公!」他將榜子恭敬地放在杜充的書案上,杜充威嚴地hetubook.com.com說:「叫他進入!」兩名吏胥喊道:「劉太尉進入參拜!」劉光世手擎木骨朵進入堂內,向杜充唱喏,口稱:「下官劉光世參拜杜相公!」杜充大喊道:「劉太尉免禮,且站立一旁!」劉光世只能執著木骨朵,站在案前。依劉光世的高官,居然沒有座位,自然滿腹牢騷。
岳飛下令,全軍向長蘆鎮急行。右軍很快在盤城以東的九里岡與匪軍發生遭遇戰。岳飛和徐慶指揮兩將騎兵包圍了匪軍。這支匪軍雖然只有五百人,卻全是追隨李成放蕩多年的慣匪,也是李成匪軍的精銳,馮進指揮他們突圍,不肯輕易投降。一場激烈的鏖兵之後,匪軍被全殲,只逃脫了十多騎,馮進身受重傷,與三十多名匪軍被生擒。九名和尚與人力都得到解救。王貴率步兵趕來,幫助清掃戰場。右軍在此次戰鬥除受傷者以外,也戰死了六十人,而最大的收穫是得到了四百匹戰馬。
宋高宗單獨對呂頤浩商議說:「杜充雖是嚴峻,然而當軍政廢弛之際,不嚴峻又怎生統兵?韓世忠與劉光世乃是粗人,少能深識義理,朕豈能允他們底奏請。」呂頤浩說:「國難之際,將相不可不和。昨日杜充殺張俊一名武官,亦是太過。陛下須曉諭將相協濟。」
岳飛全軍返回宣化鎮,在鎮上休息一天,把馮進等三十多名俘虜押回對岸。第二天上午,岳飛整飭隊伍,進軍瓦梁。不料只行軍兩里路,對江又傳遞到江淮宣撫司的札子,說是金軍已經兵臨淮西,命令岳飛的右軍馬上撤回江南。岳飛又率全軍渡江,返回鍾山軍營。駐兵瓦梁的王躞接到命令,更是求之不得,也立即帶兵後撤。馮進等三十多人押解到建康府後,正好滿足了杜充的嗜殺慾,下令將他們全部斬首。
慧海只得上前勸阻說:「將軍要取官府寄存底銀絹,老僧豈敢攔阻。然而敝寺底眾僧,須是在寺內誦經禮佛。懇祈將軍放他們逐便。」馮進立即罵道:「這廝老禿驢,休得囉唣!」其他一些年長和尚慌忙上前,把慧海拉走。
第二名依次進入的是韓世忠。韓世忠打聽到杜充的一些劣跡,現在居然要受杜充的節制,滿心不悅,他在唱喏時有意不自稱「下官」,說:「檢校少保,武勝、昭慶軍節度使,御前左軍都統制韓世忠參拜杜相公!」杜充大怒,回報說:「韓世忠,你且站立一旁!」韓世忠聽到直呼自己的名字,也滿面怒色,他勉強隱忍,手執木骨朵,站立在案前。
宋高宗說:「朕命卿兼江淮宣撫使。卿若能防拓大江,不教虜人南渡,便是大功。依目今事勢,但能與虜人劃江而治,保全得大宋社稷,朕便不憚稱臣納貢。若論擊其惰歸,唯恐勝負難卜,有害無益。」
自從皇帝和行朝離開建康府後,杜充就成了當地的主宰。他還是按以往的老例,深居簡出,成天在府衙內宴飲。杜充官拜右相之後,就更加驕恣,不接見部屬,全由吏胥傳達命令。杜充的最大嗜好就是殺人,他別出心裁,用搜捕細作等m.hetubook.com.com各種名義,每天都在創造濫殺無辜的新記錄。陳淬、岳飛等人都極其憤懣,他們的最大苦惱,是明知他敗事有餘,還須補苴其成事的不足,在感情上真希望他敗事,而在理智上又必須幫助他成事。
慧海帶領僧眾,來到大殿,最後一次向佛像焚香禱告。禱告完畢,慧海轉身對伏之彥說:「物事有成有毀,皆是前定。敝寺香火二百年,不料竟毀於老僧底手中。然而老僧既是遁身空門,物事底成毀,又豈得容心?」話雖如此,他還是流下了兩行清淚。伏之彥也跪拜在佛像下,對佛像念了宣撫司的札子。
吏胥用規勸的口吻說:「男女唯是傳杜相公底命令。男女知得,岳統制慷慨許國,丈夫剛氣,然而常言道,在人簷下過,不敢不低頭。杜相公嚴酷,盡人皆知,岳統制還須遵依杜相公底號令。」
宋廷感到事態嚴重,命令杜充發兵進剿。杜充派溫州觀察使、御前前軍統制王躞(原字為去足加王)率本軍前往。在杜充屬下,王躞所部是唯一一支沒有改變原來軍號的部隊,他的兵力達一萬三千人,大大多於宣撫使司下的任何一軍,而本人的官位又高於都統制陳淬。但在當時腐敗的軍風下,王躞卻是一個擁兵玩敵的老手。他率領一萬人馬渡江以後,就屯駐在六合縣西北的瓦梁,按兵不動,又編造了一個不像樣的理由,說是軍兵沒有犒賞,就無法進兵。
閏八月下旬,宋高宗的行朝離開建康府,沿著水路遷移臨安府,一路上且行且止,直到十月上旬,方才抵達目的地。劉光世和韓世忠奉命帶兵前去江州和鎮江府,這又使他們喜出望外,因為雖然保留了受節制的空名,而終於擺脫了杜充的直接管轄。自從那次參拜以來,他們雖然只能勉強服從聖旨,而與杜充相處,簡直就如同芒刺在背。
眾僧的細軟收拾完畢,紛紛走出禪寺。伏之彥吩咐軍兵取蘆柴在崇福寺內的重要建築堆積了二十四處,在傍晚酉時放火。不一會兒,烈焰騰空,火光燭天,慧海率領全體和尚,還有附近很多居民,都跪在火光前大哭。天明後,偌大的寺院就成一片廢墟,而餘燼未熄。
馮進的五百騎在拂曉時抵達。江岸的少量輜重官兵還在船上睡覺,他們得到急報,不敢上岸抵抗,連忙斫斷纜繩,乘船逃回江南。馮進率騎兵下馬,突入寺內。住持僧慧海今年正好六十歲,他不顧眾僧勸阻,親自出迎,雙手合掌施禮,說:「老僧拜見將軍。」馮進見來者是個清臞慈祥的老和尚,就客氣地還禮說:「自家們此回前來寶剎,只為收取官軍底犒設物事,敢煩長老指引。」
十月下旬,一名吏胥帶著杜充的手令,來到鍾山軍營,找著岳飛,他唱喏後說:「王觀察渡江以後,按兵不進。杜相公命岳統制渡江策應,進剿李成。」岳飛說:「聞得李成兵馬不過五、六千人,強刺百姓,脅從隨軍底又居大半。王觀察一萬兵馬,足以剿滅。自家又何須出兵?」岳飛的心情抑鬱,真不想為杜充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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