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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岳飛全軍六將和劉經的左軍開始分別行動。岳飛與郭青、沈德、張峪、王敏求帶領第六將官兵，取小路，由湖州長興縣徑至張充的山寨。這個山寨位於常州西南與湖州交界的垂腳嶺。岳飛沿路察看地勢，對郭青說：「山寨小路，不宜強攻，可以智取。待我單身先入，攻其不備，你統兵在後接應。」郭青說：「岳統制身為一軍之主，豈可輕入虎穴。不如我單身前往，你統兵在後掩擊。」

趙九齡等一切就緒，就帶著岳飛去宜興縣城拜會知縣錢諶，又去州城拜會知州周杞。岳飛自從進駐宜興以後，更加申嚴軍紀，嚴禁騷擾百姓。在內亂外禍交迫的歲月，兵與匪其實並無差別，廣大民眾的生命財產朝不保夕。如今居然進駐了一支與眾不同的軍隊，對民間秋毫無犯，專以殺敵報國、保境安民為己任，不能不使宜興人民喜出望外，交相稱譽。很多外地人也趕到宜興避難。

眾匪徒一陣驚慌，王敏求和張峪執刀向前，與岳飛站成一線，大喊道：「官府大軍已到，降服底不殺！」此時，郭青和沈德已率軍隊將山寨合圍，鼓聲和喊聲四起。眾匪徒不敢抵抗，紛紛棄兵刃下跪投降。岳飛和郭青馬上把匪徒們編入隊伍，收拾了寨裡錢糧雜物，放火燒了山寨，然後率隊伍前往張渚鎮。

岳飛說：「自家們莫須在廣德軍至溧水縣設伏。」趙九齡說：「如今廣德軍不足以供軍糧。岳太尉不如移兵常州宜興縣，縣中糧儲甚富，足供大兵食用。宜興東臨太湖，西通溧陽，岳太尉駐兵此地，便是進可攻，退可守。」

岳飛十分感動，說：「我怎生獨自吃得？」姚氏說：「你是軍中之主，老身是一家之主，你不吃，張四哥又怎生吃得？」在眾人的勸說和逼迫下，岳飛和張憲不得不把煎餅和羊肉吃完。

于鵬特別向趙九齡報告張所的情況說：「自家們聞得，張招撫尚是責授鳳州團練副使，卻已自嶺南北上，今在潭州居住。自家們到江南後，去書信一封，建康失陷之前，已得張招撫回信。」原來自從李清照告知張所的音信後，于鵬就為岳飛等眾將給張所寫了一封信，信上有前河北西路招撫司眾將的署名。正是在馬家渡之戰前，張所通過郵遞的回函，終於到達鍾山的軍營。于鵬一面說，一面就取出珍藏在胸前的書信，交給趙九齡。趙九齡只見信箋上只有短短的四行字：

岳飛向岳銀鈴和芮紅奴長揖，說：「謝過二姐與弟婦！」岳銀鈴說：「五郎不須謝！」芮紅奴卻說：「奴家立得大功，伯伯莫須上奏朝廷，封奴家一個孺人？」說得眾人哈哈大笑。

趙九齡頓時流下了兩行玉箸般的淚水，感嘆說：「正方原是個奇男子！」他開始言歸正傳，問道：「岳太尉駐兵廣德軍，不知今後有甚計議？」岳飛介紹了軍情和各種議論，說：「日後去和*圖*書向，尚未定議。」

眾將正為軍糧不足而發愁，聽說宜興糧儲豐富，都十分高興。岳飛問道：「不知周知州是甚底意思？」趙九齡從身上取出了一張宜興地圖和宜興知縣錢諶的邀請信，交給岳飛，說：「周知州唯恐岳太尉大兵不早去。此回另有錢知縣修書，恭請岳太尉駐兵宜興，保境安民。」

軍隊距離湖洑鎮不過五宋里，有兩名龐榮的親兵馳馬前來急報，原來郭吉陽奉陰違，已經率領部屬往太湖方向逃遁。龐榮表面上服從郭吉，暗地裡派人報告。傅慶說：「果然不出王統制所料！待自家率馬軍急追，你統步軍在後。」王貴對舒繼明和張應說：「舒副將可與傅統制同行，張副將率第一將步軍與自家們同行。」

岳飛苦笑著說：「待詔今日便見得，我岳飛貌不驚人，豈敢以天神自命。唯是恨不能有天神之術，驅逐虜人，保天下百姓平安。」畫工說：「不然，岳太尉雖非貌若潘安，煞是雄赳赳丈夫剛氣。我今日須為你作畫，以免百姓們誤傳，言道岳太尉有三頭六臂。」

岳飛推托說：「我整日訓兵習武，只為與四太子決一死戰，豈有閒暇，為你作畫。」畫工說：「今日岳太尉務須成全自家底生理，不可辭避！」在旁的于鵬也出面勸說：「待詔是美意，眾百姓是心意，岳統制豈得辜負？」畫工又說：「岳太尉只須送我一個時辰！」

從此之後，那幅岳飛畫像就被輾轉臨摹，宜興百姓競相購買，供在家中，朝夕欽仰，簡直就把岳飛奉為一方的保護神。一些畫工竟因此而發財。後來岳飛的隊伍撤離宜興時，當地百姓特別為岳飛建造生祠，這當然是古代最尊崇的禮節。岳飛的像又被刻在石上，供人們描摹。十一年後，岳飛遇害於冤獄，宋廷下令拆毀岳飛生祠。但道士們卻將他的石刻像秘密地沉在附近的荊溪。直到宋孝宗平反之後，岳飛的石刻像又從荊溪取出，重新安放在當地的周處廟裡。此是後話。

第二天晚飯過後，岳飛才得以和家人真正團聚。他從李娃懷裡抱過小女兒，卻激動得說不出話。姚氏說：「五郎，自你離茅山之後，全家安妥。新婦誕育，幸得二妮與六新婦精心服侍。你尤須謝過他們。」

岳飛上前，執著趙九齡的手，將他請到屋裡，又命令在寨中眾將前來拜見，其中如寇成、王經、郭青、王敏求、沈德等人都是當年招撫司的故舊，見到趙九齡，分外親切。岳飛知道趙九齡的脾氣，就和眾將改口，稱他為「趙丈」。大家發現，時隔四年，其實不過兩年有餘，趙九齡今年四十五歲，而當年濃黑的鬚髮已經變得花白，雙目仍然炯炯有神，卻更顯得深沉，過去談笑詼諧、妙趣橫生的神態，竟變得嚴肅有餘。

建炎四年正月，岳飛還是屯兵在廣德軍鍾村，沒有決定今後的去和圖書向，他只是派將士四出購買糧食。一天，有親兵報告，說：「有一儒生，不願自報姓名，唯是言道，願見故人岳太尉。」岳飛向來敬重文士，聽說「儒生」兩字，就急忙出迎。岳飛沒有想到，來客正是當年河北西路招撫司幹辦公事趙九齡，他連忙向來客長揖，說：「與趙幹辦暌離四年，端的想殺岳飛！」趙九齡還禮，用略帶感傷的語氣說：「我如今已不是朝廷命官，乃是一個草澤布衣，岳太尉不可叫我官稱。」

這是三個月來全家的第一次團圓晚飯。李娃和高芸香撫育嬰兒，無法掌廚，由岳銀鈴和芮紅奴烹飪，而鞏岫娟幫廚。岳飛注意到，鞏岫娟端來三個陶碗，裡面各盛一塊油煎麥麵餅和一大片羊肉，單單放置在姚氏、張憲和自己面前。岳飛對眾人說：「麥餅、羊肉在江南來之不易，須與你們共吃。」姚氏說：「此是娟兒底一片孝心，她積攢得百文銅錢，上市買得些少麥麵與羊肉，言道須犒勞阿爹。」

兩人看了岳飛的書信，龐榮望了望郭吉，示意由他表態。郭吉說：「岳太尉英武，我最是敬服，敢不從命。馬家渡之戰時，我不能臨陣殺敵，自知有背軍之罪，不知岳統制可得寬饒？」于鵬說：「軍律不嚴，最是今日大患。如是郭統制決意將功補過，日後臨陣，勇往直前，岳統制自當明奏朝廷。」

岳飛在白天只是匆匆地拜見了母親和家眷，初次看了一眼已經滿月的女兒。他只是叫岳翻安頓家屬，自己忙於軍務。到晚飯過後，一部分軍士和家屬的住宿尚未安排妥帖。張憲和徐慶對岳飛說：「你須去見姚太孺人請安，軍務由自家們區處。」岳飛說：「不可，張威武底部眾俱是亡命、樂縱、嗜好作亂之徒，不得已而服從，我須將他們分編各將各部各隊。目即春寒尚重，士卒露宿，我亦不得獨安。」他堅持將最後一批軍士和家屬的食宿安排妥帖，已是深夜。岳飛雖然極其思念自己的親人，卻不敢半夜進張宅，以免打擾家人休息。他只是坐在統制司的屋裡淺寐了一會兒。

于鵬馳馬回報時，傅慶和王貴的軍隊離開湖洑鎮只有十六宋里。傅慶高興地說：「既是恁地，自家們不如在此歇泊，等候郭吉與龐榮歸附。」王貴說：「不可，我知得郭吉為人狡黠，恐有意外之變。自家們不如乘機進兵。」傅慶轉而同意王貴的意見，於是就繼續進軍。

趙九齡說：「我歸隱家居三年，不期常州知州周杞親自禮請，言道干戈紛擾，願聽我守土安民之計。我不得已，黽勉前去州城，卻不願再受官封。今打探得故人在此，特來相見，以慰渴想。」

岳飛問道：「趙丈學貫古今，足智多謀，自家們願虛心就教。」趙九齡說：「四太子大軍破臨安等地，官家與行朝已航海避敵。然而虜人寒來暑往，勢不得在江南久和*圖*書留。依岳太尉底軍力，若是進兵建康，勢必得利，卻是阻截了四太子大軍底歸路。若是竄逸沿江各處州縣，荼毒更甚。不如以建康府城為誘餌，以逸待勞，乘機邀擊四太子大軍。」

傅慶和舒繼明的騎兵很快追上郭吉的逃軍。郭吉的逃軍分水陸兩路，船隻載著糧食和錢物，卻被追兵包抄攔截。驚慌的郭吉對龐榮說：「請龐統領統兵迎敵，待我上船，率水軍登岸助戰。」龐榮用手指著郭吉的背後，說：「郭統制小心！」郭吉剛回頭，龐榮就揮劍劈下郭吉的頭顱，大聲喊道：「我已決計投歸岳統制，有不服底，都與剿殺。」追兵與龐榮的軍隊裡應外合，很快就降服了郭吉的軍隊，繳獲了各種戰利品，包括一批船隻。

趙九齡說：「目即宜興有四處賊盜，須得岳太尉大兵前去剿滅。其一便是江淮宣撫司水軍統制郭吉，他自江上之戰，不戰而遁，卻是盤據宜興縣南四十里湖洑鎮，出沒太湖作過。另有林聚、馬皋與張充在縣境南山紮寨，離張渚鎮不遠。張充尤是凶暴，號稱張威武。」宜興的強盜馬皋與一丈青的前夫同姓名。

岳飛的軍隊進駐宜興不久，民間開始流傳不少有關岳飛的添油加醋般的傳奇故事，而且愈傳愈神。一天，有一個民間畫工找到軍中，求見岳飛。岳飛在統制司接待，說：「不知待詔見我，是甚意思？」那個畫工笑著說：「百姓們傳言，岳太尉儼如天神，求我為他們畫一幅丹青。」

全屋的人吹燈上床以後，李娃才緊緊地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岳飛說：「昨日軍務繁冗，半夜不敢歸家，驚動家人，以此便在統制司小寐。」李娃說：「實不相瞞，奴家卻是思念鵬舉，一夜未得闔眼。」岳飛欠疚而愛憐地說：「此是自家底罪過！」

岳飛等人看過書信後，趙九齡開始在宜興地圖上指劃，說明山川形勢，他說：「宜興縣城西南七十里，有一處張渚鎮，位於通廣德軍底大道，溧陽縣位於西北，廣德軍位於西南。岳太尉駐兵，張渚鎮最是利便。我已先去察看，然後自張渚鎮來此。」岳飛說：「既是趙丈躬親視察，自家們豈得有異議。」

岳飛發令完畢，就望著趙九齡說：「不知趙丈有甚計議？趙丈底行止，自當悉聽尊便。」趙九齡說：「我願隨徐、劉二統制前去茅山，拜見姚太孺人。然後同去張渚鎮，待岳太尉大軍安泊，我再回常州城。你們既是擒得渤海太師李撒八等人，不知如何處分？」

王貴和傅慶的軍隊是在三天之後，才來到張渚鎮。原來按照事前的商議，于鵬先帶著兩名親兵，騎馬馳往湖洑鎮。郭吉聽說于鵬到來，就親自出迎，原後軍統領龐榮自從扈成被戚方所殺，率殘部投奔郭吉，也一起出迎。于鵬坐下後，與兩人寒暄一番，特別問明了龐榮的情況，就說：「兵家之事，勢合則雄。岳統制因周知州、錢知縣相邀，即日便到宜興縣駐軍，欲與郭統和_圖_書制、龐統領合兵，共圖興復大計，特命下官前來投書。」

寇成說：「趙丈必有深機。」趙九齡說：「常言道，蘇、常熟，天下足。你們不如放出風聲，軍中缺糧，須去常州與平江府就糧。待四太子回兵，願議論投拜之事。此亦是誘敵之計。」岳飛對劉經說：「李撒八等既是劉統制所俘，便請劉統制依趙丈底計議處分。」

在軍情艱難的特殊時刻，全家人對岳飛的理解和支持，家庭的親睦和溫馨，總是給岳飛帶來特殊的鼓舞和勇氣。

岳飛當即發令，說：「自家們擇吉日出兵宜興，須先剿滅賊盜。」他命令傅慶和王貴率第一、第二將官兵前往湖洑鎮，于鵬隨行，給郭吉投書勸降，先禮後兵，命令徐慶率第三將官兵，與劉經左軍同去茅山，迎接家屬，搬運輜重錢物去張渚鎮，命令王經和寇成各統第四將和第五將官兵分別前往降服林聚和馬皋兩部，自己和郭青率第六將官兵前往降服張充，王敏求隨行。

岳飛卻執意不允。王敏求說：「既是如此，我當追隨岳統制。」張峪也說：「岳統制豈可獨行，我亦當同往。」岳飛終於同意兩人的意見。三人不騎馬，岳飛背上插著鐵鑭，腰掛佩劍，而王敏求和張峪各自帶一把手刀。

姚氏看兩人吃完，就用刀把自己的一份切成為四塊，分給了高澤民、岳雲、鞏岫娟和岳雷，說：「待婆婆分與四個小孫兒！」岳飛驚愕地說：「如何使得！」姚氏說：「老身是一家之主，如何使不得？孫兒們不吃，婆婆今夜不進晚餐。」在一陣推辭和勸說之後，全家人還是必須服從姚氏的意志。

岳飛環視眾將，問道：「眾太尉有何計議？」王經說：「既是趙丈決計，自家們唯當稟命而行。」特別是前河北西路招撫司的將領，對趙九齡更有特殊的信任感。

其實，岳飛的問話不過是為證實誰就是張充。張充話音剛落，岳飛就一面用右手閃電般地抽出背上的鐵鑭，一面飛步上前，往張充的頭部猛擊。張充來不及拔刀，急忙躲避，岳飛的鐵鑭正中他的肩頭，把他打翻在地。張充還來不及發出嚎叫，岳飛左手已經持劍將他的人頭砍下。

岳飛的心裡對母親更多了一重負疚感，在晚飯後，用心侍候，善解人意的姚氏又早早上床，把兒子趕回自己的臥室。岳飛的臥室還是兩張床，一張睡著三個孩子，另一張卻多了一個嬰兒。小安娘已經睡著，而李娃還仍然照舊在一盞油燈下教三個孩子讀書。岳飛雖然躡手躡腳進屋，三個孩子還是撲向岳飛，岳飛也緊緊地摟住三個孩子，但大家都不敢高聲叫喊，以免驚醒小安娘。

岳飛說：「十二人中，六個燕雲漢兒，已是自願投拜，如今在劉統制軍中。兩個女真人傷重身死，李撒八等四個渤海人拘押在寨中。」趙九齡說：「何不將他們放回建康城？」

順利www.hetubook.com.com剿滅盤據宜興的四股盜匪之後，岳飛的部隊擴充到了一萬八千人，另外也給劉經增撥兵力，使左軍擴充到二千人。岳飛增設第八將，任命龐榮為正將，抽調張應任副將。其他六將的兵力仍舊，而姚政的第七將和龐榮的第八將各有軍兵一千五百人。

趙九齡對眾將簡略介紹了自己的經歷，說：「自建炎元年，金虜四太子大兵攻破黎陽縣後，我幸得死裡逃生。轉念朝政昏暗，事無可為，便逕自歸隱故土，不期三年之內，兵禍已是綿延到了江南，真不知何方尚是樂土？」

翌日，王經和寇成也在順利地降服了林聚和馬皋兩股盜匪後，率領擴編的隊伍，先後來到張渚鎮。岳飛又是一陣忙碌，安排兩將的軍兵食宿，同時又將林聚和馬皋兩支匪兵拆散，分編到各將各部各隊。他初步考察了林聚和馬皋兩人，認為至少暫時不宜信用，只安排他們當高級軍士效用。

他們攀山而上，離寨門不遠，就大聲喊道：「告報張威武，言道有北方故人求見。」不一會兒，只見有二十名匪徒簇擁著一個壯漢，走出寨門。岳飛立即單身上前作揖，說：「張威武，你可識得故人？」那個壯漢臉上顯出驚愕的神色，說：「你是甚人？」

經畫工和一些將領勸說，岳飛終於同意，他全身披掛甲冑，右手拄著一桿鐵鑭，讓畫工描摹。畫工擱筆之後，眾將欣賞這幅人像畫，無不稱讚，岳飛本人也十分喜歡。畫工說：「容我回家臨摹之後，再將此畫贈送岳太尉。」

張渚鎮的人戶多半姓張，鎮上的大戶名叫張大年，曾經出任黃州通判，如今家居。張大年家宅院很大，臨溪為圃，自號桃溪居士。兩個兒子在個外做官，家口不多。趙九齡已和張大年事先協商，騰出一部分房屋，請岳飛臨時住在他家。岳飛推辭再三，最後還是盛情難卻，讓自己和張憲的家屬住進了張宅。但為了避免打擾張大年，將作為統制司的司令部設在張宅附近的一間空屋裡。

岳飛此時不免英雄氣短，流下了兩行淚水，他特別對鞏岫娟深情地說：「我虧負娟兒甚多！」鞏岫娟用手帕給岳飛拭淚，說：「阿爹辛勞報國，為娟兒底親父報仇，娟兒受恩至深，亦不知何以報答！」李娃說：「自家們便似親生父母子女，何須說此。」

事有湊巧，岳飛、郭青和劉經、徐慶、張憲兩路人馬幾乎同時抵達張渚鎮。張渚鎮傍山臨溪，頗有山水勝景。這個大鎮平時有一千多戶人家，趙九齡與岳飛等人察看地形，臨時在鎮的四周紮寨，安排軍隊和家屬食宿，馬匹、輜重等的存放。

岳飛又因此及彼，想到了宗室趙不尤，問道：「趙丈，爾可知八六鈐轄底消息？」趙九齡搖搖頭，說：「我雖是日夜思念，卻是音問全無。」

龐榮說：「當初茅山分兵，悔不聽於太尉底勸諭，以至扈統制遇害。今日敢不歸順岳太尉！」郭吉說：「請於太尉回報，自家們明日便統兵前去張渚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