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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風雲

作者:王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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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海角浪跡

三一、海角浪跡

牡蠣灘頭一艇橫,夕陽高處待潮生。
趙鼎離開御船後,回到自己的座船。前面已經交待,趙鼎和范宗尹從明州趕到定海,就是合住同一艘海船。范宗尹一家住前艙,趙鼎一家住後艙。趙鼎心中煩悶,就去前艙找范宗尹談話。范宗尹肥白如冠玉,素來注重修飾,衣冠整潔,經常喜歡照銅鏡,顧影自憐,即使在乘船逃難途中,也從不破例,他很快得了一個雅號,叫三照相公。他聽說趙鼎來訪,仍然整齊衣冠,對銅鏡照了又照,然後會客。范宗尹聽趙鼎敘述了面奏的經過,問道:「自家們由明州歸定海縣時,元鎮惶恐之情,溢於言表,如何此回又有破虜底壯志?」
李清照到船艙裡,獨處一小間,希望靜心頤養,但是,當她聽到船外熙來攘往的人聲,更感到無比的孤單寂寞,只是在油燈之下抽泣。她飽讀詩書,熟知儒家忠君倫理,但今夜海上的萬點柑燈,又增添了對君主和時世的悲觀,她輕聲喃喃自語:「艱辛備嘗之餘,尚是唯知及時行樂,又如何了得中興大事?」儘管是獨白,她還是避免使用主語「官家」一詞。
吳貴人正待勸解,只聽得艙外一陣浪擊甲板的聲響,有一尾近三尺長的魚,從艙外滑入便殿,還不斷地蹦跳。這當然是海上的一個巨浪,正好把這條魚打到船上。吳貴人立即下跪說:「臣妾奏稟官家,當年周武王伐紂,有白魚躍入舟中,此便是大獲全勝底祥瑞。今亦有白魚躍入御舟,必是天地祖宗顯示祥瑞,教官家無憂無慮,歡度除夕。」宋高宗在近乎絕望中得到了莫大的寬慰,他吩咐宦官們:「將此祥瑞之物好生護持,投入海中!」然後舉起酒盞,把吳貴人的敬酒一飲而盡。
與君不負登臨約,同向金鰲背上行。
宋高宗說:「虜人兵鋒甚銳,自軍興以來,將士往往不戰而潰,或一觸即潰,張俊殺得一陣,極是不易。責之太峻,不是當今底馭將之道。」趙鼎說:「張俊既是逃遁,明州勢必難守,莫須教他率軍返回明州,以責後效。」宋高宗說:「張俊既是來行在,便不須教去,明州兵微將寡,不如教劉洪道暫且退避。」趙鼎見皇帝自有主見,也只能告退。
宋高宗感到詩句似乎隱隱含有譏諷自己的意思,就厲聲問住持僧:「此詩是何人所寫?」住持僧聽皇帝說話的聲調,就明白他很不喜歡這首詩,連忙回答說:「此是過往遊客所題,距今已是一年有餘,小僧輩亦不知他底姓名。」宋高宗仔細觀察,果然是墨跡陳舊,就把杯裡的茶水往題詩處一潑。宋高宗不再多說,面帶怒色,馬上離開寺院。僧人和臣僚明知皇帝不高興https://m.hetubook.com.com,卻都不便說什麼。有興而來,卻是掃興而去。
宋高宗和一行臣僚、宦官在奉安祥符寺飽餐之後,又到附近散步,觀賞風景。大家步行到了一個黃椒村,幾百村民上前跪告,說是剛才一群官兵已經把村裡搶個雞犬不留。宋高宗回顧呂頤浩說:「朕為生民作主,豈得如此,可與家家戶戶,倍償錢帛。」村民們謝恩,歡聲如雷。村婦們本來都躲在家裡,現在紛紛戴著蓋頭,出來圍觀天子。宋高宗吩咐村民說:「你們與夫人各自逐便!」夫人本是尊稱,而村婦當然沒有稱夫人的資格,但皇帝的金口一開,黃椒村人從此都把婦女改稱夫人。
宋高宗的御樓船有上下兩層,上層作為寢閣,下層作為便殿,而以張去為為首的十五個宦官和九十九名宮女,辛企宗、辛永宗率領的二十名衛兵以及一些水手主要在船身的艙內起居。經過幾天的航行,張才人和近半數的宦官、宮女都得了暈船症。然而以王繼先為首的一批御醫卻在另外一艘海船上,無法前來診治。由於風浪太大,按照水手們的建議,將上層寢閣的傢俱之類搬到下層,皇帝和張才人、吳貴人等臨時就改在便殿起居。按近代物理學的常識,這就是為了降低船的重心,減輕翻船的危險。
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卷有餘情。
張俊率領御前右軍很快就趕到章安鎮,向宋高宗獻上兩個耳戴金環的女真人首級報功,宋高宗下令,將張俊部屬的立功人每人升遷七官。這件事引起文臣們的普遍反感,御史中丞趙鼎請求單獨面對,他說:「明州之戰只是小勝,賞功過厚,張俊擅自引兵退遁行在,亦是功不掩過。若是不行懲戒,切恐武將們唯是養敵玩寇,擁兵自重,不得為朝廷宣力。」
窗前種得芭蕉樹,陰滿中庭;
到元旦之夜,南風才轉為北風,這支御船隊方得以繼續南行。近三萬人的吃食,船隊給養的消費是很大的。正月二日,船隊不得不臨時停泊在台州沿海的一個無名港口。但港口邊的兩個村落除了供應井水之外,幾乎不能提供多少其他的給養。儘管如此,三萬各種身份的男女老少,一旦暫時脫離鯨波萬頃的險境,得以登岸享受海邊的旖旎的自然風光,還是無不歡天喜地。僻靜的港口一時顯得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儘管鄰州已遭兵火之厄,而章安鎮今夜卻是還是充滿歡樂氣氛,因為行朝的暫駐,鎮上顯現了空前的繁盛和熱鬧。李清照最初也是想到金鰲峰散心,然而見到這一派前所未見的勝景,突然勾起了故園殘破、親人死別的傷痛。但是,她還是不願讓張汝舟和弟弟掃興,說:「你們且在此賞和*圖*書月觀燈,奴家須回舟自便。」李迒已經明白姐姐的心情,他對張汝舟說:「張朝奉且在此觀景,我當陪廿二姐回舟。」張汝舟說:「既是易安居士回船,下官亦自當奉陪。」於是張汝舟又陪同李迒一家回到海船。
宋高宗微帶醉意說:「李白詩言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依朕底意思,當憂患之際,尤須處變不驚,便是失意,亦須盡歡。」吳貴人靈機一動,認為必須說一些張才人沒有說過的讚詞,她說:「臣妾讀《史記.項羽本紀》,漢高祖當楚騎追逼之時,將子女推於車下,只顧逃得自家性命。官家推天地無私之仁,當兵燹災變之際,務於安集萬民。漢高祖比官家煞是萬萬不侔,大宋中興,自當指日可待。」宋高宗聽到吳貴人的讚頌,發出高興的笑聲。
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淒清;
和尚們剛用過午飯,住持僧連忙吩咐廚房趕緊煮食。宋高宗不坐佛殿,臨時就在庭院裡就坐,臣僚和宦官分列兩邊。一名和尚手捧一個木盤,盤裡有廚房裡僅剩的五枚炊餅,另加一些蔬菜、薑和鹽,進獻皇帝。宋高宗竟餓不擇食,他隨手抓起一個炊餅,就狼吞虎嚥,大嚼起來。他一氣吃了三枚半,才環視站立兩邊的呂頤浩和范宗尹,說:「呂卿與范卿,你們亦必是甚飢,可先進食。」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台州知州等官員才趕到章安鎮,為這三萬飢餓者帶來了大量稻米、錢和帛,終於解決了斷炊之虞。
宋高宗一行暫住章安鎮,卻仍然住在船上,不敢陸居,十多名臣僚還是每天到御船上朝拜。幾天後的一次朝拜,范宗尹報告得到了張俊在明州的捷奏,宋高宗感到振奮,對臣僚們說:「張俊自元帥府隨朕,今日立功,煞是不負朕之所望!」呂頤浩說:「虜人四太子渡江以來,軍士疲於奔命,不服水土,聞得戰馬倒斃甚多。明州一戰,足見虜人兵勢已至強弩之末。莫須臣自去明州,會聚諸路兵馬,乘勝殲敵,使虜人從此不敢渡江。」宋高宗說:「卿不可離朕左右。」趙鼎說:「虜人此回只是小衄,呂相公不可輕敵。」呂頤浩也不好再說什麼。
大海並不偏袒交戰中的任何一方。在金軍幾千將士慘遭滅頂之災以前,時值建炎三年與四年之交,宋高宗的船隊離開昌國縣南逃,也遇到了迎面的南風。最初的三天是航行遲緩,一個日夜不過行駛數十里,從除夕到元旦,南風愈颳愈猛,整個船隊被迫下碇停航。約三萬人寄身在驚濤駭浪之中,人人都懷著葬身魚腹的惴恐,每一艘船上的人們,都在不斷祈禱天地諸神,以求安度辭舊迎新的重大節日。
李迒說:「廿二姐以舊作贈張朝奉,既寓故國之思,又微含致謝底新意,甚是得體。」他把這https://m.hetubook.com.com份詩箋略為一捲,就離開李清照的小間。
雲濤雪浪蹙天浮,隱隱征帆去未休。
趙鼎說:「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我已體問得張俊部下將士,若是張俊不退兵,明州決可堅守。呂相公欲會聚諸路軍馬,與虜人決戰,雖是輕舉妄動,然而教虜人頓兵明州城下,勢窮力盡,退兵江北,此亦是社稷底長計。」范宗尹說:「今日底國勢,正如人患沉痾,若是服用猛藥,立見顛仆。呂相公峻急,適足以敗事,前日元鎮力沮呂相公用兵之議,甚是得宜。聖上不願堅守明州,亦是持重之計。將驕卒惰,臨陣不用命,由來已久,豈得一日盡革。聖上曾開元帥府,深知軍中情實,命張俊守明州破敵,又俞允張俊歸行在,此便是馭將之道。」趙鼎再無話說。
在金鰲峰上的成千上萬觀賞者中,有一個婦人,全身縞素,戴著蓋頭,她就是李清照。李清照自從離開建康府後,輾轉流離,終於找到了親弟李迒。李迒作為被朝廷放散的編修敕令所刪定官,正好流落在浙東台州黃巖縣,聽說御船隊抵達章安鎮,就帶著姐姐,前來朝參。他們是在十三日到鎮上,李迒還沒有編入船隊的資格,而鎮上又沒有租房,他與另外一個官員合資,臨時自雇一艘小海船前來,就住在船上。那個官員名叫張汝舟,官為正七品朝奉郎,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這是宰相之下的重要屬官。張汝舟久慕李清照的才名,對他們姐弟一路上頗多關照。今晚又是主動在船上宴請他們姐弟,並且提議來金鰲峰觀賞夜景。
就讚賞說:「卿寫得好詩,書法亦是甚佳!」呂頤浩注意及時轉移話題,他口奏船隊的給養等情況和應急措施,說:「臣等計議,此處雖已是台州地界,距明州不遠,不是安泊所在。此去台州臨海縣章安鎮,只須一日夜行程,莫須暫去章安鎮安泊?」宋高宗說:「便依卿等計議。」朝拜儀式結束後,男女老少們就紛紛上船,船隊又開始航行。
御船隊航海,已有幾天無法舉行朝會儀式。無論是君臣之間,還是臣僚之間,在海上互相睽隔,難以聯繫。以呂頤浩為首的一群臣僚登岸以後,當然需要朝拜皇帝。然而按照宋高宗的命令,還須在御醫登船診病之後。他們目前最發愁的事,當然是三萬人近將斷炊的問題。經過商議,呂頤浩等人決定先派吏胥快馬加鞭,急馳台州,索取給養。
元宵之夜,馮益指揮一群宦官和兵士,在每個柑皮裡注油點燈,駕小船放到附近海裡。當夜正好風平浪靜,不用多時,在海灣萬頃滄溟中,就出現了幾萬顆熒熒火星,與天上的皓月交相輝映。船隊的男女老少都暫時忘記了危難,而陶醉於如此的良宵美景,很多人和圖書上岸,登上金鰲峰觀覽。鎮上的和尚與坊郭人戶也聞訊趕來海邊,或上金鰲峰,欣賞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景致。
蛟蜃伏藏舟楫穩,將軍何用說防秋。
當張去為傳旨後,這群臣僚開始涉水登御船,軍兵已經在這段路上鋪墊了稻草,稻草盡頭則是踏板。呂頤浩帶頭上船,他瞧著自己腳上的芒鞋,不免聯想起平時朝會的朝靴,隨口自嘲了一句:「草屨便將為赤舄。」在他身後的范宗尹也隨口和了一句:「稻秸聊以當沙堤。」其他臣僚聽到這兩句對聯,都報以苦笑。登船之後,最注意修飾的范宗尹馬上脫去芒鞋,換上朝履。呂頤浩本來打算將就著進便殿,只能笑著說:「自家亦不得麻鞋見天子。」吩咐吏胥從自己船上取來朝履。
李迒走進李清照的艙裡,他說:「我料得廿二姐孤寂,前來陪姐姐說話。」李清照說:「奴亦是孤寂已及,不須陪伴。」李迒說:「張朝奉煞是關切廿二姐,他料得姐姐必是觸景之後,感懷傷情。他言道,恨無好言好語,慰藉廿二姐。」李清照說:「自家們受張朝奉關照甚多,然而在艱難竭蹶之中,奴家已是行年四十八,直是不知怎生回報。」李迒說:「張朝奉言道,他極慕廿二姐底才名,若是得一墨寶,便是如天之賜。」李清照說:「飄零已久,便是賦詩填詞,亦是無心緒。然而受張朝奉恁地看覷,亦不可不贈送。」李迒當即為姐姐磨墨,李清照想了一下,就在一張詩箋寫下了在建康府時的舊作《添字采桑子》:
眼看將到元宵佳節,有兩艘海船順風來到章安鎮,幾乎撞上宋高宗的御船隊。船上的水手竭力掌舵,才避免了撞船的事故。官吏登船案問,原來是一群販賣柑子的客商。宋高宗聞訊後下令,把柑子收買,分給整個船隊食用,而由馮益負責回收柑皮。眾人都感到奇怪,不知道回收柑皮,又有什麼妙用。
宋高宗說:「天氣甚佳,聞得金鰲峰是此處勝景,朕今日當與眾卿同去觀覽。」於是,臣僚們就追隨皇帝上岸,登上了金鰲峰。金鰲峰是本鎮的一個最高峰,從峰頂俯瞰,湛碧的海港和船隊盡收眼底,使人們暫時忘卻了世事的煩惱,心曠神怡。他們又來到峰巔的一個佛寺,名叫福濟寺,僧人們連忙出迎,將皇帝、大臣等請到寺裡,敬獻茶水。宋高宗突然見到壁上有一首題詩,他帶著好奇心,手持茶杯,走去觀賞,只見那首絕句寫道:
除夕之夜張才人臥床不起,只有吳貴人帶幾名宮女,陪著皇帝飲酒。宋高宗平時酒量頗大,如今卻是滿懷愁緒,連一杯酒都不想喝。吳貴人自從逃難以來,一直身穿戎裝,她的好處是在患難之中,經常面帶微笑,對任何人都不說洩氣話。張才人得病以後,她更成了和*圖*書船上無可爭議的女主角。在不斷顛簸的便殿裡,明亮的燭光也搖晃得教人難受,吳貴人只能斟上半盞明州帶上船的金波酒,臉上露出相當自然的微笑,說:「連日狂風惡浪,御船隊安然無恙,此是天地眾神護佑之力,亦是託庇於官家底洪福。官家飲此盞明州所產名酒,必是在浩瀚金波之中,吉祥如意!」宋高宗的情緒低沉至極,他感嘆說:「朕自即位以來,又何曾有吉祥如意?」
當明州陷落的消息傳到行朝後,宋高宗的船隊又在正月十八日啟航,前去溫州。最初是暫時停泊溫州的港口,二月二日,皇帝方才駐蹕州城江心寺,更名為龍翔寺。李清照一行也隨著御船前去溫州。
正月三日午後,宋高宗的船隊終於行駛入今台州灣,在臨海江入海口北岸的章安鎮停泊。當時整個船隊已經無糧而停炊,男女老少都紛紛登岸覓食。宋高宗和臣僚、宦官們來到了鎮上的奉安祥符寺。僧人們聽說官家來到,就一齊出寺門迎接。拜見禮畢,馮益上前對住持僧說:「官家早餐唯得薄粥,寺中有食,可速與供進。」
點滴淒清,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
便殿裡的睡具等已經撤去,宋高宗也力求在朝拜儀式中維持天子的尊嚴。山呼禮畢,宋高宗望著十多名文武臣僚,雖然經歷了幾天風浪,還是顯得精神抖擻,特別是范宗尹,穿戴得尤其整齊,心裡有些高興,說:「朕與卿等歷經風波,幸得無恙,此亦是天地祖宗護佑。」他接著就說了白魚登船的祥瑞,中書舍人李正民口奏說:「臣等在岸上,已知得白魚登舟之喜。臣雖不才,賦七絕一首,恭請陛下聖覽。」他說完,就用雙手攤開一張紙,呈送給馮益,馮益又用雙手攤在皇帝的御案上。宋高宗只見紙上用草書寫道:
在御船二樓寢閣,早已備下一桌豐盛的酒席,宋高宗和張才人、吳貴人等一面吃喝,一面賞月觀燈。經歷這一次出沒烈風駭浪的逃難經歷之後,宋高宗已沒有最初的恐懼感和傷心感,喜歡及時行樂的秉性,又使他挖空心思地想出這種別開生面的玩耍。吳貴人讚歎說:「臣妾自幼至長,亦是在東京元宵佳節觀燈十餘回,卻從未見得如此勝景。」張才人說:「此回航海,有驚無險,天地神明護佑,顯示祥瑞,官家在患難時節,意氣自若,與民同樂,中興必是有望!」
然而御醫們卻沒有在海岸漫步的福分,他們首先應|召登御船,為張才人和宮女、宦官們治病。王繼先奏稟宋高宗:「張娘子等沾染海氣,須是登岸散心,則病氣自除。」但御船的停泊處還有一片沮洳沙灘,張才人等只能戴上蓋頭,腳穿芒鞋,互相攙扶,才能涉水登岸。這群宮女好多天在水天一色的環境中擔驚受怕,現在得以到海岸觀賞自然美景,也個個感到慶幸和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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