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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大風歌(上)

作者:王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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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田家兒郎夠血性 氣節比性命更重要

第十八章 田家兒郎夠血性

氣節比性命更重要

宋.司馬光
元.陳齊
田橫墓
拔山力盡虞兮死,爭及田橫五百人!
可是田橫又有什麼罪呢?當然有啊,別忘了,當初烹殺酈食其可是他的意思,這是一宗罪;後來聚兵叛亂,阻止韓信平定齊地,這也是一宗罪。
清.王士禎
全詩旨在贊許田橫的義薄雲天和五百壯士的錚錚鐵骨,但前三句都是在寫項羽,第一句說項羽一劍縱橫身經百戰,第二句說楚軍雖敗卻能最終亡秦,第三句濃縮了項羽《垓下歌》的「力拔山兮氣蓋世」和「虞兮虞兮奈若何」兩句,說項羽兵敗虞姬從死。最後一句是點題www.hetubook.com.com之作,講的是項羽悲壯自殺不及田橫和五百壯士死得壯烈。
「不敢奉詔」不能說沒有道理,不過這種小兒科的題目自然難不倒劉邦。劉邦先下詔給時任皇宮「衛尉」的酈商:齊王田橫將要入朝,誰敢動他和他的隨從一根毫毛,小心我滅他族!然後又派使者將下詔之事告知田橫,並且宣詔:田橫入朝,大者封王,小者封侯,膽敢不來,派兵誅滅!
田橫也不是傻子。他深知自己的本錢是在齊地的家族名望以及個人號召力,一旦離開齊地就別想鹹魚翻身。入了朝即使不被殺,也會被「軟禁」。於是田橫先向漢使表示了感謝,然後申明己意:我當年烹殺了皇上的特使酈食其,而他的弟弟酈商現在又是漢將,我「不敢奉詔」。
劉邦登基後,聽說田橫一幫人隱居在齊地的小島上,心想,田氏兄弟在秦末最先平定了齊地,追隨他的大多都是齊地的賢能之人。倘若現在不設法收服此人,恐怕以後會橫生枝節。左思右想,劉邦終於做m.hetubook.com.com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赦免田橫之罪,招他入朝。
一門兄弟王齊中,恥與群臣事沛公。
說完這番話,田橫拔劍刎頸自殺。兩名隨從手捧田橫的首級,隨使者飛馳入朝,奏報漢高帝。劉邦見到田橫的頭顱感慨不已,愴然淚下,再三稱賢。立即賞賜了兩名隨從,並派兩千士兵以王者的禮儀厚葬田橫。田橫入葬後,兩名隨從趁人不備,在墓室旁邊鑿了兩個洞,雙雙自刎。劉邦聽聞後大驚失色,心想田橫的隨從果然都是賢者,於是當即下旨,將田橫留在島上的五百隨從全部召入朝中。可是等使者輾轉來到島上時,卻發現五百壯士竟已全部殉義自刎。
高帝劉邦何等聰明,先赦免田橫之罪,彰顯出他的寬容大度,再召田橫入朝,把他留在自己身邊,縱使田橫再有異端的念想,也只能束手無措了。
一劍縱橫百戰身,楚雖三戶能亡秦。hetubook.com.com
這首詩第一句寫的是田氏三兄弟相繼在齊地稱王,第二句寫田橫恥於向劉邦稱臣,第三句寫五百壯士同日而死,第四句說這種悲壯勝過恥於渡江的項羽。
田橫墓
首句寫田橫當年和劉邦一樣面南稱王;第二句寫今日奉詔入朝成了周勃、灌嬰一樣的臣子;第三句說這樣苟活下去只會徒增恥辱;第四句寫絕不能為了偷生而委曲求全;第五句寫田橫自殺五百壯士集體殉義;第六句寫這樣的精神永遠激勵著天下的懦夫;第七、八兩句寫強顏歡笑向劉邦稱臣的韓信、彭越,未必能逃過被誅殺的結局。
昔時南面並稱孤,今日還為絳灌徒。
當初田橫接到劉邦的詔書,他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是降,一是亡。如果「降」,或許可以高官厚祿,富貴如故,但他最後選擇了「亡」,選擇了逆勢而為的放https://www•hetubook.com.com棄。他的死,是一種對氣節的堅持,以及對故國灰飛煙滅的無奈和絕望;他手下五百壯士的「亡」則是因他而起,演繹的是士為知己者死的氣概。
劉邦稱帝後,原來和他分屬不同陣營的壯士豪傑們,都面臨著與田橫一樣的人生選擇:不是投降,就是成仁,再不然隱居。那麼,是否每個人都能如田橫一般果斷、決絕和超脫呢?他們又將會為自己的人生做出怎樣的抉擇呢?
忍死祇能添屈辱,偷生不足愛須臾。
對於如此義舉,就連太史公司馬遷也禁不住飽含深情地慨嘆道:「田橫之高節,賓客慕義而從橫死,豈非至賢!」他從田橫和五百壯士的歷史片段裡總結出高節與義氣,然後在最後的結局裡,悲壯的氣氛肆意瀰漫,豪俠情結在一座小島上轟然畫上了句號。
項羽之死、田橫之死、韓信之死乃是後人吟詠不已的三大主題。這個篇章裡面,我們先談談後人吟詠田橫之死的三首詩:
五百餘人同日死,也勝匹馬向江東。和-圖-書
>田橫客墓
直使強顏臣漢帝,韓彭未必免同誅。
這就叫金元加大棒,田橫別無選擇,帶了兩名隨從奉旨入朝。走到離都城三十里地的地方,田橫對使者說:臣子拜見天子,應當洗沐更衣。使者表示理解。田橫又對兩名隨從說:我和漢帝當年都南面稱王,現在人家當了天子,而我卻要歸降面北朝奉,這樣的恥辱我實在不堪忍受。再說,我殺了酈將軍的兄長,還要和他共事,即使酈將軍迫於天子詔書「不敢動我」,我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皇上想見我,不過是想看看我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現在距離都城洛陽不過三十里,拿著一顆人頭跑去,想必也不會腐爛,照樣可以看。
一朝從殉傾群客,千古生風激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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