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邂逅
「好了，明天再說一遍。」
佐佐本家的晚飯，通常十分熱鬧。
「我沒嚷，只是叫而已。」
佐佐本……她也已經是「女人」了。
「哎，遈本君。」
可是綾子覺得找藉口反而難為情，因此保持沉默。不過，那件令人難堪的事就在當天傳遍整個高校。
「抱歉……突然想嘔吐。」
「是呀。不過，這樣說也幫不了忙……」
「希望只是一場誤會。」夕里子說，「希望早日聯絡上爸爸。」
「咦……」
綾子完全沒察覺自己少掉「主語」的事。然後，在沒有主語的情形下，當然對方就聽成是說話的當事人了。
不是的。當時我是一面想像大學面試的場面一面走著，所以才說出那句話來。
「那就好。你對那種事好像完全沒在意的感覺。」
「你光吃這種東西？」
「好久不見，好嗎？」
「我不要！人因自己沒做過的事而遭遇不幸，太不合情理了。」
「一圓不夠的話，我有。」
「厲害！獎金一百萬！」
「綾子嗎……」
「什麼？」
「遈本君。」
遈本赫然回到現狀，才發現自己已在車上發了十分鐘的呆，不由嚇一跳。
「再看看情形好了。」
「我現在在S大的法學系。」遈本說，「時常聽明石提起你。」
這個那個的想像期間，似乎覺得自己和綾子非常hｔｔｐs://wwｗ•hｅｔubｏｏk.com.cｏｍ般配的感覺。
「剛才你不是說了？你是來買粥的。」
「怎麼啦？」夕里子說。
「哦……是不是我用了不新鮮的材料？」
「珠美……怎麼啦？」
遈本放下籃子。
「對了！」
「本來明天才講的。」
「我的車就在那邊。送你好嗎？」
夕里子飛快地望了珠美一眼。
「哦？嗯，有看呀。」
「不必如此……好吧，我去買。」
「那你想起我是誰嗎？」
「吃完了飯，我去買粥。便利店有。」
「你有沒有看清楚牛奶的期限才買？」
「啊，我有……多少錢？」
隔一會兒，門打開。
「我懂……可是我沒印象。」
「可是……對身體不好哦。」
「他去了鄉下地方呀。公司的人會幫忙調查的。」
由於她突然大聲叫起來，便利店中的客人一下子停下購物的手。
啪地被人拍肩膀，綾子回過頭來。
遈本一邊開動車子，一邊喃喃自語。
說完，遈本自己也笑了。
「不用了，我就住前面不遠。」
「難得遇上了，我先說啦：作為女人，愛上作為男人的遈本君！」
「好極了，剛剛好。」
「可是……我想明天下午到宮下明的公司看一看。」
「噢，對了。」
珠美一言不發。
「珠美。」
「所以呀
和-圖-書，真理她——」「你沒事吧？」
「呃……所以……什麼來著？」
「夕里子真是……不去好不好？萬一又牽連怪事就麻煩了。」
「是嗎……我去躺一下。」
「嗯？」
收銀台的男孩驚訝地望住綾子。
「嗯……已經不覺得噁心了。」
可是——明天，在什麼地方見面？
「是嗎……她說明天再說一遍。」
「嗯。」
「二千一百零八圓。」
「明石真理。你忘了她嗎？」
拍她肩膀的人，乃是高中時代的同學遈本初。
「作為零錢的男人，遈本君——咦？」
「佐佐本，你先。」
「嗯。」
遈本自己的籃子裡，塞滿了許多瓶瓶罐罐及冷凍食品。
「還欠二千一百圓。」
「嗯？」他轉過身來。
珠美走進房間後，夕里子回到飯廳。
綾子用手貼住胸膛深呼吸。
見到大家津津樂道的，綾子覺得提不起勁去更正，否則對不起大家——她就是那種人。
「遈本君，你怎會來這兒？」
「自己的預定節目，起碼記住的好。」夕里子諷刺她一下，「珠美呢？明天有什麼預定節目？」
「高三的第三學期，某個早上，在校門口遇見你，我說『早安』，你記得你說什麼嗎？你竟然說『幸會，我叫佐佐本綾子』。」
「是嗎……要不要煮點粥？」
在綾子慢騰騰地和*圖*書磨蹭期間，收銀台前面的人龍變長了，而綾子渾然不知……
「怎麼啦？」
「我一個人住嘛。老爸調去外地工作了，老媽也跟去了。」
遈本君……最近好像在哪兒聽過他的名字。
他想像自己和綾子手挽著手散步的情景，二人肩靠著肩依偎在海邊，然後接吻的情景……
珠美依然不太起勁似的拿起筷子。
綾子也知道，便利店的收銀台不是適合作「愛情表白」的場所。可是，在這裡見面可能是命運的安排。想到這裡時，她希望無論如何非說不可。
別人沒問，綾子主動說了。便利店裡，來的全是熬夜的學生。
遈本呆然站在那裡。
意想不到的話，使遈本上車以後，一時無法開動引擎。
「你不吃？剛才一直嚷著說好餓好餓的。」
「我也是。」綾子說，「遈本君。」
在遈本發呆期間，綾子為自己「說了」的事鬆一口氣。
「下一位，請。」收銀員說。
「還不是一樣？」夕里子苦笑，「那是姊姊精心製作的，快吃吧。」
「二千一百零八圓。」收銀員說。
二人在收銀機前排隊。
「有沒有零錢？」
是的！綾子趁忘記以前，趕緊把粥的袋子放進籃子裡。
「愛上了你」……
「好像吐了。大概是感冒吧。」
「噢——我是來買粥的。」
並非三個都是女人的關係，m.hetubook.com.com而是話題多多的緣故。
「明天我有地方要去。」綾子說，「去哪兒來著？」
很久沒見到遈本了。
「是……作為女人，真理好……」
「已經牽連上啦。大致上，受襲擊的是姊姊你呀。」
「現代人呀，即使沒得罪人也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遈本誇張地喊。
夕里子急忙追在珠美後面。
「沒關係。我在體育館鍛鍊身體的。」
儘管如此……今天，真理托她傳話，偶然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沒法子，綾子在收銀台旁邊等他。
「下一位，請。」
「嗯……我要冷靜，等我一下。」
「明天？」
「什麼？」
平時吃飯時也不沉默的珠美，不知怎的默然進食——是否哪裡不舒服？
「嗯？」
「今天是我值日哦。」綾子堅持。
她揮揮手，走了。
「嗨！」
「粥是不是？」
「哦——臉色有點蒼白，沒什麼吧。」
「讓我瞧瞧。」夕里子伸手摸摸珠美的額頭，「沒發燒。是不是熬夜太多，累壞了？」
遈本抱著紙袋說：「走吧。」
「粥。」
對了。明天要對他傳達那句話。可是——難得在這裡碰上了。
綾子掏出五圓及一圓的銅幣，總共八圓，鬆一口氣。
「珠美，怎麼啦？」
「有這回事嗎？」
珠美樣子有點古怪——夕里子在意起來，放下飯碗時，珠美突然丟下筷子，hetubook.com.com用手捂住嘴巴，霍地起身跑開，椅子倒地。
「那個呀——」
「怎麼啦，佐佐本，忘了我是誰嗎？」遈本初笑了，「沒法子，你一直是這樣。」
「那叫宮下明的人，她會好起來吧？好極了。」綾子說。
高中時代那種有點輕浮的地方消失了，變成健壯可靠的大人樣。換作別人，可能一下子認不出他是誰。
珠美捧著飯碗，有點發呆的樣子。
綾子連忙拿出兩張千圓鈔和一百圓輔幣。
「若是那樣，我和姊姊也會不適呀。」
「佐佐本她……作為女人？愛上了我？」
「是嗎？」
「我去看看。」
「嗯……」
「收齊了。」
對男孩來說，女孩直接說「我愛你」的事也很少有。遈本突然覺得眼界一開。
「明石……」
綾子的籃子裡，放了許多「順便」買的牛奶啦醬料之類，卻忘了要來買的東西。她在店內轉來轉去，想著「要買什麼……」驀地被人拍肩膀，然後想起她是來買「粥」的事。
「從大學回家的路上，我經常開車經過這裡，所以常常來。」
「啊，是。」綾子放下籃子，「哎，遈本君。」
綾子呆若木雞。
「是。」
傳來沖廁的流水聲。夕里子隔著廁所門問：「你沒事吧？——珠美。」
綾子悠閒得很。
綾子只好跟著離開便利店。
「是嗎？那就再見啦——久違了，很高興能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