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走
「傻瓜。」夕里子說，「你離家出走又怎麼樣？只會讓我更擔心而已。你這混蛋！」
搭出租車回到寓所，夕里子走進房間，禁不住喊珠美的名字。
夕里子決定，車子一到公寓的時候就打電話回去。
夕里子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
「毒藥呀。」
「她得了重感冒……」
假如正面掉到下面大堂的話，肯定不是當場死亡就是重傷。
「嗯，還好——」夕里子說著，赫然驚醒過來。
可是——書包擺在桌上。
赫然驚醒時，發現托盤掉在地上。
「姊姊，抱歉。我去打個電話。」
「可是……怎麼做？」
感覺非常疲倦。
然後急急走出病房。
珠美的腦海中浮現那個光景，清清楚楚的，彷彿就在眼前。
「咦？剛剛還在的……是不是上洗手間了？」
「盡力而為好了。」國友在夕里子的額頭輕輕一吻，「那我走啦。」
可是，怎麼辦……
夕里子回到在長椅上等著的國友那裡。
「那麼……」夕里子的雙膝打顫，好不容易才站穩。
「待會上哪兒去？」
「把它加進夕里子姊姊的飲品裡——沒問題。你辦得到的。」
沒打電話給珠美——夕里子大感懊惱。
首先要錢吃飯的關係，我從廚房的抽屜借了一點。
急急到處尋覓珠美的蹤影。
「好極啦！不過，真是奇蹟。」國友搖搖頭，「這叫吉人天相。」
我說了什麼話呀！
她喝起奶昔來。
「那麼，還在吧。用它來保你的命。」
「怎樣？」
「她說了什麼？」
這樣就沒問題了。
喉嚨好乾。珠美不顧一切地喝著奶昔。
夕里子察覺珠美時時發呆的事。那種事從未有過。
「啊，沒關係。」穿上可愛制服的店員急急走過來。
衝向走廊，沿著夜間出入口的箭頭走。
夕里子苦惱之餘，致電國友，可他因事外出了。
「妹妹……哭了？」夕里子喃喃地說，望望沉睡著的綾子……
「她說的意思是我想殺掉m.hetubook.com.com綾子姊姊似的。那個太過分了！」
做出決定後，她不回病房，就這樣離開醫院。
「替你可憐的母親報仇。對不對？」
那天牽手帶過馬路的老人家。
「不過，可能是你二姊想把責任推給你。現在她大概對你的大姊姊說：『珠美想殺了姊姊。』」
老人的手裹住珠美的手——珠美閉起眼睛。
幸好那裡正在展示糖果，周圍布滿塑料人，而綾子正好掉在由發泡膠做成的「糖果屋」上面。
夕里子走出病房，用公共電話打去公寓。傳來的是留言電話的錄音。
當然，展示品已潰不成形，可綾子託福，只是受點輕傷而已。
還有其他病人，必須盡量不發出聲響。
擔心的是，珠美這樣子離家出走，可能是心裡有什麼頭緒的關係。
旁邊的床位有聲音說：「你是妹妹？」
「沒有的事，你沒有錯。」
國友摟住珠美的肩膀，珠美流下大滴大滴的淚珠。
「今晚，我要陪在姊姊身邊。」
「多謝醫生！」夕里子深深鞠躬，幾乎頭碰到地。
「姊姊她——」
夕里子依然表情嚴峻，「讓國友哥送你回去——國友，可以嗎？」
「那是正確的。叫做正當防衛。」
「那個」很矚目地擺在飯桌上。夕里子轉了幾圈都沒察覺到。
「哎，夕里子。」全身各處捆繃帶的綾子說，「對不起，可以告訴我，我怎會在這裡的嗎？幹嘛我全身痛？」
「你最大的姊姊受了傷是吧。」
今天珠美和自己都會無故缺席。夕里子連忙打電話去珠美的學校辦公室。
「嗯……有點事情……」
「國友，等等——珠美！」
那是什麼呢？
珠美
「可能吧。」夕里子露出笑容，立刻又消失了，「珠美呢？」
「你是個勇敢的孩子。做做看。你死去的母親會高興的。」
「你忙吧，不要和*圖*書勉強。」夕里子的表情緩和下來。
明明不是母親，卻用母親的語氣說話。一面覺得不可以這樣，卻有「不能縱容」的心念作怪。
珠美點點頭。
對了，必須把事情原委向綾子一一說明。
「誰也不會怪責你。反而會讚你做得好。」
「她們的理由是說為了保護自己。你是你，必須保護你自己。」
國友調解：「這樣說她就太可憐了。那種時候，誰也無法即刻採取行動的。」
「珠美！」
她不認為是心理作用。遲疑片刻後，決定先回公寓看看。綾子這邊反而不用擔心。
珠美不可能要害綾子。
我知道一定有原因。在我查明真相之前，我不會回來。
心驚肉跳的感覺。
可是，珠美因為擔心綾子的安危而哭泣了……
不可思議地，珠美覺得心情很平靜。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這老人家的感覺。
珠美看看桌子。
「啊，你是那位伯伯。」
對不起，珠美！
「母親……被殺的母親。」
「我在身邊陪她。」夕里子說。
「嗯？是的。」
桌子——珠美目不轉睛地盯著桌面。
「姊姊……」
對了。從樓梯掉下時，綾子因喝了威士忌而陷入沉醉狀態，所以什麼也記不起。
本來可以把事情告訴國友的，但夕里子想親自調查。珠美一定也感到有責任才這樣做。
「我明天請假不上課。珠美，一個人上學沒問題吧？」
不在。假如她連學校也沒去的話——
「醫生說沒事，也沒骨折。」
在說明以前，夕里子覺得已經疲憊不堪……
「假如她們想殺你，沒法子，你只有殺了你姊姊。」
「我過馬路時，經過這裡，抬頭見到你。」老人有點難為情地說，「我一個人進這種店的話，有點不好意思。」
「嗯。」珠美點點頭，「夕里子姊姊說了很過分的話。」
夜晚的醫院在沉睡中。
睡著了嗎？意識忽地模糊了——
ｈｔtps://ｍ•hetuｂｏoｋ.ｃoｍ.com「嗯。」
我……一個人？
「當然可以。」
「你兩個姊姊很過分。不，說不定她們兩個想合力殺了你。」
夕里子目送珠美擦著淚，在國友的陪同下離去。
我說了什麼話呀！
「是吧。」
別忘了，別忘了……
夕里子再讀一次珠美的信，忽地翻過背後瞧瞧。
「你辦得到！回想你母親的事吧。」
慌忙拾起來——幸好奶昔喝光了。
回到病房，摸黑坐在椅子上。
「別遲到了。」
憑珠美的氣力，也許無法支撐綾子的體重，問題是有什麼使她猶豫不決。
「夕里子——」
「是呀。」珠美釋懷，「謝謝。」
「啊……忘了。綾子姊姊什麼也不喝……」
「怎麼啦？今天沒上學？」
夕里子這樣想。待會就打電話。
「為了報仇，只有殺了夕里子姊姊。她會妨礙你殺綾子姊姊，而且，她也會戒備你。明白嗎？」
汗水從夕里子的背脊滴落。
珠美不可能聽得到，夕里子卻不顧一切地大聲叫喊。
「但是……」
不知何時，珠美回來了，遠遠地站著。
儘管如此——珠美去了什麼地方？
「這樣說，豈不是怪我故意不救綾子姊姊？好過分啊！」珠美大叫。
原諒我，珠美！我不應該講那種話！
只是，夕里子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不知不覺因安心而睡著了，直至天亮都不醒……
「原來有兩個妹妹呀。剛才那個好像年紀較小……」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都冷靜。」
「殺了姊姊……」
「那太過分了！」
「你們姊妹感情真好。我家的呀，一天到晚都在吵架。」那位阿姨說。
「殺了我？」
知道綾子沒大礙，不禁鬆一口氣的同時，這才產生那種反常情緒也不一定。
是嗎——我沒錯。我做對了。然而……
「藥？」
「嗯……我聽到了。」珠美走過來。
抱歉。我也不曉得自己怎麼了。那個時候，我沒有盡力去救綾子姊姊乃是事實。和_圖_書
這種連鎖式的漢堡包店，盤子自己收拾，只要店內不擁擠的話，逗留數小時也沒人管。
「不曉得。我——離家出走了。」說完，她伸伸舌頭。
「是否講得太過分了。」
「另外一個——來過？」
「哐啷」一聲巨響。
「對……正當防衛。」
夕里子來到馬路上，目送遠去了的車子喘氣。
現在珠美還在的話，準會遲到。
睡著了。夕里子甩甩頭。
被救護車送來的醫院也是國友熟悉的地方，更是幸運。
「大概今晚不會醒過來了。」
「啊，學校！」
夕里子把話留在錄音帶裡。
「嗯……」
一封信在桌上，用糖罐壓著。
竟然變成這種局面。
他是否說過今天有空就轉去醫院？
「安靜！醫院哦。」
「保我的命……」
「夕里子……」綾子說，「你沒事吧？」
「對呀。」
可是——那是怎麼回事？
「嗯。不過沒啥大不了的傷勢。儘管這樣，夕里子姊姊卻怪罪於我！」
可是，夕里子也因此徒增操心。
眼淚流了出來——是自己把珠美|逼到如此田地的。
「珠美。」夕里子滿臉嚴肅地說，「你——那個時候，為何不抓住姊姊的手？」
同一個時候，珠美坐在漢堡包店的二樓，正在啃著漢堡包。
「她之所以無意識，是因急性酒精中毒的關係。」醫生微笑，「沒事的，雖然多處擦傷，但沒骨折，不算重傷。」
夕里子姊姊：
「什麼你沒事吧……那是我該問的吧。」
「珠美……」
「姊姊……」
「也不算什麼不愉快……是我的錯……」
夕里子悄悄走進綾子的病房，拿起床邊的椅子坐下。
「是不是？」
綾子姊姊拜託了。
夕里子望望珠美的房間，見到床鋪如常整理整齊，稍微安心。
已是上學的時間—
和-圖-書—珠美起來了沒有？一陣委屈湧上來，不由淚水盈盈。
天已微亮。看看腕錶，將近七時。
令她真正在意的是，當時為何不伸手去救綾子一把。
「珠美。綾子沒受重傷。」
車子拐彎到大馬路，就這樣加快速度直駛而去。
夕里子確實看到珠美停下援助的手。然後見到剛才珠美對自己的指責做出反抗的表示，夕里子認為自己沒有看錯。
「是這樣的——」正要說明時，想到肯定變成長篇大論，於是說，「對不起，我有話要對珠美說。你等等我。」
「溜課是嗎？偶爾溜溜課也蠻開心的。」
見到國友的車從醫院門口開過去，夕里子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拼命揮手……
「抱歉，珠美！」
「尚無意識。」醫生說。
「那天的藥還帶著嗎？」
的確是奇蹟。
「我辦得到……」
綾子發出非常健康的呼吸聲酣睡著。
「那是正確的，叫做正當防衛。」
離家出走，連信也留了……好了，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珠美，是我。昨晚我說了過分的話，抱歉。是我不好。如果你還在家的話，聽我說這些……」
夕里子衝到外面。
——那麼，那是怎麼回事？
珠美的臉刷地轉白。
奶昔的杯，擺在珠美眼前。
「唉……看來還是去找個有錢的叔叔當情夫算了……」她喃喃自語。
「嗯。」中年阿姨說，「她在床邊哭泣呀。」
「她們二人可能在商量著，說『珠美做了虧心事，所以跑了』。她們要將珠美從家裡永遠趕出去。」
夕里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沒有住酒店的豪氣和金錢（否則不曉得為什麼要離家出走），況且，酒店也不會讓一名中學生留宿吧？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跟珠美好好談一談的好。
「我請客。喝吧。」
「嗯。」國友點頭，「那我明天再來看她。」
「啊。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怪可憐的——那是你姊姊的錯。」
「可是，我看到了。珠美來到姊姊身邊，中途停止去抓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