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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消失時，地庫漆黑一片。

「來，我也喝點威士忌加冰吧。」亞紀說：「晴美小姐，如何？」

說是一行，蓋因人數眾多，片山、石津、今村亞紀、晴美和福爾摩斯全都來了。做陪客的比主客多。

晴美臉色很難看地走過來。

「刑警先生……」宇佐見不可置信地看片山。

「哎，冷靜一下。」片山打岔。「總之，待會慢慢告訴我一切。救護車好像來了。」

「不准任何人出去。叫石津站在那條樓梯上面。任何人也不可以出去。」

「殺人事件並不是很愉快的事吧！」

「怎麼啦？是不是心臟病發作？」

「不，託福，我們大大得救啦。」

「是！」石津飛出畫室。

「西崎美鈴。」

「想出去的話，這隻貓會在你們漂亮的臉上撓一把哦！」片山說。

燈！快開燈——

坪內把手中的香檳杯交給宇佐見，推開女人堆。

話沒說完，突然，畫室的燈熄了。

「沒有。」晴美冷冷地說。

大家似乎稍微鎮定下來的樣子。

「你叫甚麼名字？」片山問，但她倏地別過臉去。

有個柔軟的物體靠近腳畔，「喵」了一聲。

「無論怎樣健康的人，也敵不過氰酸鉀（山埃）的。」片山說。

她說得滿臉泛紅。

西崎美鈴想了一下，從圍裙的口袋掏出一把小刀，遞給片山。

「呃……外子他……」榮子撥開人群走來。

「呃——說的也是。失陪了！」

「石津呢？」

情形不對。片山也衝上前，俯身去看看坪內——他眼睛睜大，表情僵硬。

「來，重新再來乾杯。」坪內說。

「好哇。哥哥不會喝酒的，別管他。」

斜斜地，完全把畫一分為二似的割破了。

「——唷，歡迎歡迎。」榮子出來迎接。「人和*圖*書多更熱鬧哪。」

「你好你好……你有被人畫過肖像嗎？」

「割破那幅畫的是你嗎？」

警號聲隱隱約約地傳進了地下室的畫室。

「片山先生的妹妹。」

「不，沒甚麼。」

「甚麼？」

「他本來就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嘛。」宇佐見說：「——小姐！給這位先生喝點甚麼吧！」

「與我們無關吧！」

各自喃語。

喝得太急的關係吧，他厲害地嗆咳，按住胸口。

「對呀！我才不要跟這種事扯上關係！」

可惜片山是方向盲，在黑暗中東南西北也搞不清。

「沒事吧？」一個模特兒笑說。坪內低聲呻|吟，倒在原地。

「男的呢？」

下到地下室時，但見重門開著，裡面傳出談話聲和笑聲。

「你叫甚麼名字？」

「哥哥，怎麼啦？」

抬眼看，石津用力推押著一個年輕少女走下樓梯來。

至於福爾摩斯，大受愛貓的模特兒們歡迎的樣子，她們不停地把菜餚放在紙碟上給牠吃。

「因此我想向現在的藝人諸君學習，作出愛情宣言——喂，榮子，介不介意？」

站在門口附近的坪內榮子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說：「隨便你。」

模特兒們退縮了。其中一個聳聳肩。

「嗨，刑警先生。」過來打招呼的是畫商宇佐見。

「我看了——『強|暴之後』。好過份啊！」

然後，片山聽見福爾摩斯在某處「喵」了一聲。依聲音來處走去，但見牠坐在那幅被割破的畫前面。

「安靜！」片山喊。「請不要移動！警方要搜查一下！」

「西崎美保？」

坪內手裡拿杯，另一隻手抱住就近的模特兒親吻。

石津臉色一變。幸好有個模特兒過來把坪內拉走了，這才沒事，否則石津可能一拳把和*圖*書坪內打倒在地。

片山看看畫中的女人，瞪大了眼。

「已經過去了。」

「其他人都來了嗎？」亞紀問。

坪內發現了片山等人，分開那些圍住他的女性們走過來。他穿著英國製的蘇格蘭呢絨西裝，脖子圍著紅色領巾，看起來像個紳士。

「啊，上次多謝了。」

好像是從附近請來幫忙的，那女孩穿著圍裙，到處給人遞飲品。片山說不能喝酒，她拿了可樂給他。

畫商宇佐見聳聳肩，嘴裡不知嘀咕甚麼。

「嗨，你們來啦。」他握住片山的手。「請隨便。」

「好嚴厲的批判咧。」坪內轉向晴美。「這位呢？」

「在這裡的某人吧。」其中一個男客人說。

「好，我的戀人是——」他說到一半。「來，倒香檳！全體舉起酒杯。為我和她乾杯祝福！」

片山的話叫榮子愣住了。

石津一副要死的樣子。因他從中午十二時以後就甚麼東西也沒吃。

片山往出口走去時，樓梯上面傳來女聲：「幹甚麼嘛？」

「這些畫的模特兒一個也沒來哦。」亞紀站在後面說：「除了我以外。也有一個永遠不能來的……」

「事不關己，你才會說風涼話！那傢伙可能殺了我姐姐哦！」

沒回答。片山覺得奇怪。

「別管，快點！」

「——你是不是西崎美保的妹妹？」片山走回去問那個女子。

「誰做的！」坪內蒼白著臉，聲音顫抖。「畜牲！是誰做這種事——」

「喂！」宇佐見丟掉酒杯奔上前。「振作些！坪內先生！」

「叫救護車！然後打一一〇！」

「好暗哪，討厭！」

「剛才這女子想偷偷溜出去哦。」

「坪內蠻受歡迎的嘛。」

「甚麼事？」

「福爾摩斯！甚麼事？」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喂！大家聽我的！」大聲喊的是坪內。

「嗯，來了廿位左右——來，請到畫室那邊去。」

「知道。」晴美點點頭。

「是這麼回事嗎？」片山大吃一驚。

「——明白啦。」

「石津！」片山大叫。

「一年到頭都發生的啦。」聽見近處有人低聲說，片山回頭看，是上次來畫室時正在當模特兒的女子。她拿著威士忌酒杯，鼓起臉頰。

「那幅『流血的早晨』獲得最高評價哦，實在令人愉快！」

大致上，片山對自己的記憶力沒自信。可是，那女孩的確……

她有點意外地看著片山。

片山一行人抵達坪內家時，是晚上八點左右。

「問題是他有沒有膽量殺人……」亞紀說。

進去一看，各種道具都收拾到角落裡，中央擺著桌子，上面陳列了茶點——確實有將近廿名男女，手握著玻璃杯談笑風生，熱鬧非常。

「怎麼啦——」

片山接過可樂杯時，覺得彷彿在哪兒見過那女孩的臉——在哪兒呢？

「繪畫是一種因果報應的生意。」坪內接下去。「我經常看女人的裸體，卻沒時間擁抱她們。」

「看來太遲了。心臟停止了。」

「哎呀！」有人喊。「畫——畫——」

女性們高聲叫著鼓掌。

「都預備好了嗎？那麼，好好聽著！我——」

「太可惜了！那麼出色的素材。下次務必讓我畫一畫！」

然後把眼睛轉向今村亞紀。

看樣子他喝了不少酒。

「今天為何想要開派對？」

對呀！她跟這個被殺的模特兒十分相像。

「這是……」

「多半是的——對不起，可以幫忙照顧一下坪內太太嗎？」

「來，吃點東西吧。」晴美勾住石津的手臂，石津這才想起肚子餓了，ｈtｔps://m•hｅtuｂook•coｍ.ｃｏm於是趕快走向桌上的食物。

「你做的好事！」宇佐見兇巴巴地從旁邊跑出來。「那是了不起的作品！模特兒怎樣的事與那個無關！」

女性壓倒性的多，男的只有四、五個。女的大部份是模特兒，其中也有人作暴露的裝扮，使片山在門口躊躇了一瞬。

「怎麼回事？是不是喝了太多？」為了打消不安，宇佐見故意用輕快的語調說。

片山慢慢瀏覽牆壁上像展覽會般掛著的畫——以普通的裸體畫居多，也有幾幅令人想起「強|暴之後」和「流血的早晨」之類叫人悚然一驚的畫。

「他現在是大師嘛。不過，沒名氣的時候所畫的畫也跟外行人一樣無聊。現在賣的是名氣……」

「刑警先生，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男客人問。「坪內先生不應該有甚麼地方不舒服的呀。」

「那……有人下毒囉？」亞紀走過來說。

「嗯，好的。」

四周湧起「咭咭」笑聲。

「片山兄！吃嗎？」石津兩手拿著紙碟走過來。「請賞面吃一個。」

「謝謝大家今天賞光到來——我也總算有點成就了。我想感謝在這裡的模特兒小姐們。」

「是我做的！他利用我姐姐被殺的事做生意，想把那幅畫高價出售，不可饒恕！」

「對。聚集在這裡的，全是一些既無益也無害的商業畫的模特兒。」

「畫商，還有年輕畫家。都是不太有名的新手。」

坪內大踏步回到桌邊，從宇佐見手中搶奪似地拿回自己的杯，一口氣把香檳吞盡。

他喊住一個年輕女孩。

「怎麼啦？」片山問。福爾摩斯抬頭看看畫，叫一聲「喵」。

——然後，燈亮了。散發如釋重負的空氣。

榮子在家時，依舊是不起眼的裝扮。

整個畫室從喧鬧中安靜下來。

所有人一和圖書同聚集到那幅畫前。片山越過女性們的肩膀看去，不由瞠目。

「不過，我年紀也不小了。我想稍微製造一些醜聞之類。」

「忙著吃東西。如果要付費用的話，他得付兩人份才行。」

「流血的早晨」的畫布，被明顯地割破了。

「怎會呢？」宇佐見喃喃地說，「咚」地坐倒。晴美跑過來。

福爾摩斯的叫法，是有甚麼事會發生的危險信號。

終於，所有人都理解事態的嚴重性。

「我想在你走衰運之前見見你嘛。」穿樸素套裝的亞紀嘲諷地說。

「嗯，那又怎樣？」她說。

持續了一陣喧鬧，大家的杯子都倒滿了。

晴美也跟著快步走開了。

「那幅『流血的早晨』裡的女人，是不是那個死去的模特兒？我認為那是最好的證據哦。」

「回去吧！我可不願意和死人在一起。」其中一個模特兒說。

兩三個模特兒往出口走去。這時，福爾摩斯迅速穿過眾人的腳畔，在門口停步，齜牙咧嘴地發出吼聲。

「嗯——她是誰呢……」

一看，是那個穿圍裙來幫忙的女孩，片山覺得她像某人的少女。

「我有老婆。她是好老婆。不過，藝術家需要新鮮的刺|激——哎，宇佐見，你不是常常這樣說嗎？」

「嗄？」

「看來好像已經死去了。」

「今天名探也靠不住哇。」片山苦笑。

剩下片山，想到不如吃點東西，於是走近桌子。

「周刊雜誌寫道，那幅畫預言了模特兒之死，坪內的畫價值因此節節上升咧。」

「大家不要動。」坪內說：「大概有人在上面關掉燈掣了。榮子？你去開燈——榮子！」

「外子……死了？」她的臉一下子刷白，說：「是誰做的——」然後跌倒在地，暈死過去。

「把我的畫……畜牲！現在大獲好評的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