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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歌劇院兇殺案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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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暴風雨 2

第二幕 暴風雨

片山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可是——」
「你的日語說得很好。」
「我要錢!」
「約翰!」傳來少女的叫聲。
少女先站起來,帶著片山從另外一道樓梯下去。
「柳美知子和我的票數一半對一半——最後投出決定性一票的人,是你!」
從她們的對話可以聽出,彌生和安西兼子都從柳美知子那裡得到通知,請到那個廂房去。為何她們都隱瞞這件事呢?彌生叫阿林去三號的廂房,但是,彌生本身的座位應該不在三號才對。
「那就進去吧!」
「找找看!」
當然,舞台上,第二幕還在進行中。片山進到裡頭,回頭望著少女。
在站席的外面,即大堂一角的長椅子上,有個高大的男孩子。大概很年輕,可是身材高大的緣故,看起來像成年人。
彌生的說話方式相當放肆……片山覺得耿耿於懷。也許彌生捉住了安西兼子的弱點。
「讓我取代她成為冠軍就行了。」
歌劇上演中,也許無所事事,所以溜到這一帶來吧!老人個子瘦小,制服的顏色也很陳舊,三人都沒留意到老人的存在。
「這間可能是空的。」片山站在三號房的門前說。
「對不起,我的朋友有點不舒服。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日本人。跟我們住在同一間酒店,稱不上是朋友。」
為何自己總是那般容易捲入怪異事件?再這樣搞下去,「維也納之夜,不知消失在何方」了。聽起來很浪漫,消失的當事人可一點也不浪漫。
靜悄悄的大堂,音樂從演奏會堂輕輕傳揚出來,就如遠山的迴響在蕩漾一般。
非常流利的日語。
到處都沒找到阿林的影子,當然不能排除他去了洗手間的可能性,可是……
「過去那邊!」少女往廂房席的方向指示。
麻理追上來。「片山先生——」
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男人的槍口頂著他的腹部,叫片山若無其事地走路,似乎不太可能。
「老師一定長命百歲的。凡是坐上權力寶座的人,都能長壽。」
「大家都在聽音樂。如果騷動起來,你就跑不掉了。」片山低聲說道。
麻理愕然,呆在那兒。
「他死了?」少女驚異地睜大眼瞳。
「可是,對於音樂家而言,那就是全部的世界。世人幾乎都對那個比賽沒有興趣,然而對我不一樣。」
看歌劇嘛,甚麼事都會發生,包括打瞌睡——當然不能說出來,片山想。
「只是這些……怎麼可能。」彌生靠在沙發椅背上,仰望高高的天花板。「這有點像抒情的詠嘆調。」
「事實上,你的表現最特出。」
少女似乎也不知道怎辦才好,而且看來她並不太熟悉這個劇場的內部結構。
「我從認識你父親那天開始教你。」
「讓我看看www•hetubook•com•com——」
「彌生。」兼子盯住她。「你為何到維也納來?」
「那是你的——」
「安靜!要命的話,照我的吩咐去做!」
「快去!」
「投票時意見分歧,有人提出反對,認為她雖然彈得好,可是以那種打扮出現在舞台上,等於褻瀆音樂的神聖!」
片山正要邁步時,有人用日語喊住他。
「那麼,只要你出席紀念演奏會不就可以了?」
「你一過來,我就開槍打他!」少女的臉因汗水而發亮。「你留在這兒——知不知道?」
「說的也是。你住在這裡嗎?」
可惜,他沒有心靈感應的超能力。
二人只是一味的登登登上樓梯——
「我不能夠這樣做。」
不過。對手縱然不想開槍,卻因手抖而扣扳機的事也可能發生。看來少女不敢輕舉妄動。
「能夠那樣做嗎?比賽花了不少費用啊!」
「是不是林先生?」她問。
片山搶先一步走下樓梯,後面的大個子稍微離開他的身體,使他藏在運動外套底下的手槍露出一剎那。
片山自問,自己並非甚麼重要人物。當然,他相信對妹妹和福爾摩斯而言,自己是很重要的。
「你指維也納?是的。」
「甚麼?」少女反問。
片山大吃一驚。老人多半是空手做的。可是對方很年輕,而且高大。青年大喊一聲,朝老人撲過去。
「我知道。不過,誰也不了解我內心的委曲。」彌生頓了一下。「從最初的拜爾練習曲開始向安西老師學習的弟子,只有我一個而已。」
「家父是日本人。」
「你們身上所有的錢,全部拿給我!明白嗎?假如不想這個傢伙死掉的話——」
肖像畫下面有張古老的沙發。彌生和安西兼子並肩坐下。
「找個地方坐下來吧!」彌生的語調比較柔和了。
這是片山的缺點之一。對於理解突發事件的狀況,總是比較遲鈍。也許因為他基本堅信,人類都是值得信賴的緣故。
麻理望望片山,片山向她點點頭,麻理轉身跑開了。
片山悄悄走上前去——那位客人竟是阿林!
「噫,安西老師。」彌生露出有點意外的表情。「這般氣喘喘的,往哪裡去?」
老人從樓梯滾落下去。撲向老人的青年也失去平衡,跟著老人後面滾下樓梯。
「安西老師也是為了去三號的廂房見柳美知子嗎?」
「這個人——死了!」
彌生一直盯著正面的柱子,說:「我曉得了。」
當然,如果對方是用英語或德語叫,他也不知道是否叫自己。
少女渾身顫抖。演變成意想不到的局面,令她信心動搖。
「哦,那是姓片山的刑警先生養的家貓!」彌生轉向福爾摩斯。「來,過來——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起來好聰明,比你家主人聰明多了。」
怎麼記憶力衰退得那麼厲害?自己還不到「健忘」的年紀啊!
「聽話一點!你想作怪的話,我就開槍了!」
片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福爾摩斯看穿他的心意,突然快步走了出去,同時喵了一聲。
「不要過來!」片山制止她。
「對不起,他在下層。」
「柳美知子——她在三號的廂房?」
片山發現少女的視線移轉了些。
假如片山是憑自己的推理跑來這裡的話,就得承認他的辦事能力增長了。很遺憾,在他的腳畔蹲著的,畢竟是「名探」福爾摩斯。
「別動!」少女發出歇斯底里的叫聲,揚起手槍瞄準片山。「不然我開槍打死他!」
「原來如此。假如你去日本,一定沒有語言隔閡。」
「錢?」
「先生——」
就在這時,福爾摩斯喵了一聲,片山想起來了。剛才休憩時,月崎彌生曾經叫阿林到她的廂房去一趟。
片山無法拒絕別人的請求,除了相親的事之外。
他不喜歡站著偷聽別人談話。為了不被人發現自己,於是保持「半蹲」的姿勢「旁聽」。
「哦?」片山轉過身去。「你叫我嗎?」
「我說真的!你再出聲的話。我殺了你!」
片山覺得匪夷所思。剛才被人用槍指住,現在屍首就在眼前,自己竟然並不覺得十分害怕。
那是女性的皮草長大衣。相當名貴的感覺,十分柔軟的樣子,長及地面。
「彌生。」安西兼子怒目瞪著彌生。「這是甚麼意思?」
難道這是真的?果然看歌劇,甚麼事都可能發生……
這可不行——片山嘆一口氣,三人來到往出口下去的寬形樓梯前。
「我知道啦。請你小聲一點!」片山說。
「你再說話的話,真的開槍了!」
「連我也這樣想——直至這次比賽為止。」
第二幕開始以後,限於對音樂的理解度,終於出現了睏意,片山開始昏昏欲睡。就在那時,有人輕輕碰他。
「彌生——」
「安靜!」少女的神色改變,壓低聲音說:「這是真槍實彈哦!」
就在那時,發生一件意料不到的事。
片山差點想衝出來抗議,終於忍住了,趁福爾摩斯引開彌生等人注意之際,他一步一步往後退,然後爬上樓梯去。
「怎麼可以?我若留在日本,一點意思也沒有。朋友見到我,一定會表示『好遺憾』。我不能忍受那種失敗的滋味。」
片山還在想,阿林為甚麼跑來這裡?
少女的聲音帶著殺氣,片山再也不敢造次,心想只好依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那麼,阿林又去了甚麼地方?
「住手!」片山喊,已經遲了。
說不定阿林已經回到原來的廂房去了。不如先hetubook•com•com回去看看。
彌生笑一笑。「吉永先生是我父親的好朋友。」
「不是嫉羨喲。我知道大家怎麼想,安西老師的愛徒——竟然拿不到第一名。」
「原來如此。」
「柳美知子的應選資格有問題,等於失格。那麼一來,我就是第一名了。我會當著維也納的觀眾面前,作出不會令你羞恥的演奏。」
「不要蠻不講理好不好?我怎知道哪一間是空的——」
「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叫片山——」
「好像是的。」
「一動我就開槍!」少女說。
她的語句十分有禮,然而聽出一種凌厲的味道。
「原來他只是睡著而已……」片山喃語。
急促的腳步聲。
這樣撲上前去未免太危險了。片山追隨她的視線,暗叫一聲不妙。
「大家不會這樣想。他們只知道,我是特別受安西老師寵愛的一個。從小大家都這麼說。」
片山在樓梯途中的大柱子後面,以半俯視的姿勢聆聽月崎彌生和安西兼子的對話。
「現在不在那兒。」彌生搖搖頭。「我去看過了,空的。有人把那個廂房整個包下來了。」
「因為我覺得心情鬱悶啊!」
「老師——假如柳美知子一直不出現的話,怎麼辦?」
片山打開第三號的門。
彌生似乎大吃一驚。定睛注視兼子。
「你們到底為了甚麼——」
「你想作怪的話,一槍打死你!」少女說著,反手關上後面的門。
片山俯前去偷看阿林的臉,驀地睜大眼睛。
「權力?」兼子苦笑。「甚麼權力?只是有幾百名弟子叫我『老師』而已。」
「好吧!」麻理的臉色蒼白,可是語調十分堅定。「我應該怎麼做?」
片山一直是半蹲的姿勢,有點疲累,不由往後退了幾步。
彌生好像發現了。片山嚇了一跳。音樂家的耳朵的確特別敏銳。
「不要囉囌!總之往前走!」
「是嗎?」彌生狠狠地凝視安西兼子。「這樣做又有甚麼相干呢?老師。」
「這是實力的世界,那種流言聽過就算了。」
「片山先生。」麻理突然出現了。「我以為你跑到哪兒去了,出來找你——」
「你從哪兒聽來的?」
不過,他自認並沒有重要到可以被人綁架的地步,何況身在陌生的維也納。這麼一來,難道是——對了!
安西兼子的臉色陰暗下來。「吉永先生說的吧!他怎可以把評審內容說出去!」
「他是我的朋友。」少女說。「歌劇看了一半。突然身體不舒服。」
「好好好!我知道!」
「不要亂來!」片山說。「你已經出不去了!」
「我知道。」兼子嘆一口氣。「我想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你說甚麼?」
片山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阿林發出「嗯」一聲呻|吟。片山傻住了……https://m•hetubook.com•com
的確古怪。剛才彌生和安西兼子的對話,令人感覺完全不像是學生和老師的對話。
片山退開一邊,有氣無力地說:
就是這樣陰差陽錯地來到這裡,聽到彌生和安西兼子的對話。
大個子呆立的當兒,手槍露了出來。老人漲紅著臉奔過來。
可是,他為何睡著了?
牆上掛著尼古萊的肖像畫,他不是俄國皇帝尼古萊,而是維也納管弦樂團的創始人,作曲家奧圖.尼古萊。
片山的視線無意中觸及大衣掛架。廂房席內部幽暗,從大堂進來時,座位比較明亮,入口一帶反而看不清楚。
「他是誰?」少女問。
彌生有諸多不滿的事可以理解,可是安西兼子對彌生的態度似乎有點軟弱。
片山想拖時間,於是悠閒地問:「到哪兒去?」
「有人!」
二人沿著樓梯上去,走向二樓的廂房方向。這個時候,依然沒有遇到任何人。
「到出口方向去——若無其事的!」少女說。
他以為廂房是空的,想不到有一位客人。他坐在最靠裡邊的位子,也許睡著了,頭部稍微往旁邊傾斜。
少女也飛快地瞥一瞥長大衣,說:「好漂亮。好像很名貴呢!」
「軟綿綿的,一動也不動……」
「怎麼啦?」少女說。
「好吧!總之,錢沒拿來以前,你要留在這裡!」
片山向那男的彎下身去。說時遲那時快,甚麼硬物朝他的肚子壓了過來。
「你好像很辛苦。」彌生望著閉起眼睛休息的安西兼子。「這把年紀了,剛剛飛到維也納,馬上觀賞歌劇,太勉強自己啦。」
兼子搖搖頭。「那也無可奈何呀!只好取消演奏會了。」
是個女孩子。有點面善,不知在哪兒見過的樣子。
十六七歲的女孩,穿牛仔褲。從輪廓可以看出,她有日本人的血統。
「危險!」片山禁不住高喊。
樓梯下面的劇場工作人員聞聲而至,一下子有三四個人跑了過來。
片山不想把其他客人牽連在內……
安西兼子用凌厲的眼光盯住彌生,然後好像繃緊的弦崩潰似的,無力地吐一口氣,靠在柱子上。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原來是月崎彌生。
「好吧!」麻理點點頭,「你們在三號房嗎?我去拿錢來——不要開槍打這個人哦!」
「好吧!」片山沒有違抗,順從地走過去。
左邊第三號房。對了。剛才安西兼子和月崎彌生提到的地方。也許三號還是空的。
「我在甚麼地方見過你,對不對?」片山說。
「找一間空廂房進去!」
麻理和晴美在入神地聽音樂,片山留心不讓她們發現,悄悄離開廂房。
「當然囉。因為我想親眼見到柳美知子。我以為勝券在握的冠軍,居然付諸流水。我要看到她不戴面罩的真面目!」
掛架上的大衣,不是阿林的東和_圖_書西。
「不,我知道你們是認真的。可是——」
可是,獨臂老人以想像不到的速度,用剩餘的右手啪的一聲打掉男人的手槍。
不曉得心理學上有沒有這種說法,所謂的「負負得正」原理。
站在客觀的立場來看,這是綁架。可是,所謂的綁架,一定有某種目的才對。如此說來……
兼子搖搖頭。「沒法子啊!你也聽到的。柳美知子的鋼琴彈得比你好太多了。」
——好厲害。片山喃喃自語。彌生在威脅老師啊!
「你若不讓她演奏就好了。」彌生尖銳地說。「你錯了,不應該認可她那種怪異的做法!」
片山慌忙往相反方向走。這樣子做,對方不至於不顧一切地扣扳機以致發生意外。
下了樓梯,從大理石的粗大柱子轉出來的當地,突然停下來——有人站在那兒。
「我沒想到她彈得那麼好哇!錄音帶審核的時候聽不出甚麼特別之處……」
「還有其他辦法可行麼?」
「彌生……」安西兼子拚命深呼吸,彷彿為了鎮壓呼吸上的困難。
那位女性一邊喘息,一邊加快腳步。
「只是這些?」
「是麼?」少女有點難為情。「啊,他在那邊。」
「好的。」
這時傳來男人的呼喝聲。三人同時停下來。片山發現,那位負責廂房席帶位的獨臂老人站在不遠處。
「進去裡面!」少女命令。
「回去!進去裡面!快點!」少女厲聲說。
「照她的話去做吧!」片山說。「回去告訴晴美——」
「他睡著了嗎?」少女低聲細語。
「多謝關心。」彌生嘲諷地說。
「我說柳美知子呀!」彌生發出挑釁似的笑聲。
「反正我也活不長啦。」安西兼子浮現疲倦的微笑。
在歌劇上演時走出大堂的人幾乎沒有。
福爾摩斯那傢伙,假如這個時候配合主題音樂衝出來就好了,片山想。
沒事啦!片山伸直腰身,嘆一口氣。
突然,樓梯下面傳來呱嗒呱嗒的腳步聲。少女大驚。
少女非常激動。看來暫時只好照她說的去做了。
「哎,是隻小貓咪。」安西兼子溫和地說。「怎麼在這個地方有貓?」
片山想起跌掉的手槍,轉過身來——槍口就在眼前。少女用兩手握住手槍。瞄準片山。
月崎彌生和安西兼子要來這裡見柳美知子——即是水科禮子。於是阿林也來了。
「住口!出去外面,跟我們一起走!」
「難道你——」
「是嗎?也許是在觀光的名勝地——」
「嗯。」
當然是福爾摩斯了。片山睜眼一看,座位上已然不見阿林的蹤影。坐在阿林旁邊的石津完全進入睡眠狀態,肯定即使問他阿林去了甚麼地方也是徒然。
「你以為這種事可以開玩笑麼?」
「甚麼?」
「喂,你真的是為了錢才綁架我嗎?」片山說。
「曉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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