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漫長的黑暗
2
「有時下雪,山巔的路通不過去,只好從山的另一邊繞出去了。」松本說。
「怎麼啦?」片山問。
「啊!牛鈴?」光枝的聲音。
「那麼,在那邊見!」
「哎!沒有這個人啦!」
晴美、片山、松本加上福爾摩斯,在巴士外面開會討論時,有個女聲打岔: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片山感到朦朧的白光,張開雙眼。
「怎麼啦?」
「真是有趣!」實穗望著外邊說。
「松本先生死啦!」
巴士後面突然爆發笑聲,差點嚇得片山跳起來。
「啊!」
這才是真正的隧道。片山想。
「啊……」
利用汽車火車的人相當不少,一大堆車子並排在汽車碼頭上。從私家車到旅遊巴士都有。林林總總,排成一條長龍。
片山聽了,傷腦筋地抱住腦袋。
「不,車上沒有人懂……」
片山在門邊附近的位子坐下,不由嘆息。
那叫沼內和子的女性,下了車,走向巴士方向。
「對不起,麻煩你啦!」晴美說。
「晴美呀!你聽我說,實在太過分了!」
片山窺望一下,松本的頭垂向前,好像睡了。脖子上掛著的是牛鈴。
「不是的,那件事我放棄了。」光枝聳聳肩。「我太粗心了,是我不對。」
「是的。走出隧道時,已經死了。」
「咦!松本先生睡著了。」靖子說。
好像有人經過身邊。
「既然火車可以載車,應該可以載人嘛!」
此外,為了節約能源,車內也熄了燈。松本說伸手不見五指,好像沒有誇張。
火車前面逐漸明亮起來,就如冬天黎明的曙光。
「阿義!幫個忙吧!」光枝揮汗如雨。
起初的兩三分鐘,光枝的「阿嬸團」還在吱吱喳喳地說個不休,黑暗持續五分鐘後,她們也安靜下來了。
「來,大家過來這邊。這部巴士肯載我們!」
「我可以站呀。」
「松本先生,我們的巴士是否還能載人?」
「什麼?」靖子驚呼。「不可能和-圖-書的!」
淺井和實穗坐在司機後面的座位,正在喁喁私語。
「那可不行。」松本苦笑。「這是專門載車的火車,沒有載人的客車!」
「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心臟病發作?」晴美說。
「真的動了嗎?」光枝的聲音。
「是不是不舒服?」
「怎麼辦?」片山說。
「喂!石津,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女人說。「我叫沼內和子。讓我幫個忙好嗎?你們懂不懂德語?」
「我懂一點。」
「嗯,應該可以……」
可以聽到的是各人的呼吸聲。從石津那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他已經見周公去了。
「你的朋友?」
「可能是。」
「司機去找列車員了。」
沼內和子走回來。
「可是……」晴美遲疑了。
「怎麼啦?」
「司機怎麼說?」松本問。「通常是司機或是導遊負責買票的。」
「十五分鐘左右就開車了。」松本回來說。
「困擾時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沼內和子說。「我稍為看了一下——會不會是謀殺?」
咯噠咯噠咯噠,車輛發出單調的聲響。
就在這時,另一個頭痛的根源下來了。
「哥哥。」晴美打開車門。「好好向人道謝吧!」
片山看到福爾摩斯呱嗒呱嗒地跑回來,於是準備上車。
「她不是剛才你說似曾相識的朋友嗎?」
片山不由搖頭嘆息——終於發生了!
「可以上車了。」松本走回巴士那裡。「大家請上車吧!快要開動了!」
「好吧!反正一部巴士的車價一樣,無所謂。」
「司機?你指那一個司機?」
「終於出來啦!」靖子說。
到了這個地方,連石津也忘掉食物的事,入神地眺望周圍的景色。
片山叉起雙臂,閉起眼睛。在黑暗中,張開眼和閉起眼睛都無甚差別。
「真的?」
福爾摩斯更是與世無爭似和*圖*書的獨自散步……
「啊!剛才失禮了!」松本說。
光枝揮手大喊,五六名中年婦人吱吱喳喳地走過來,好不熱鬧。
松本坐在最前面,司機的旁邊後面是石津、靖子,以及片山。
「事情不好了。」片山說。
「請,非常歡迎。」
光枝等人完全沒留意到前面的騷動,正在笑鬧。
光枝等人佔據了巴士的後半部,熱鬧得很。
可是,是誰幹的呢?為何殺死松本?
「沒有啦。先告訴你們的司機,請他開車去這附近的警局吧!」
「好吧!那就不客氣了!這隻貓也可以一塊兒坐車嗎?」晴美問。
片山終於明白過來。
假如光枝發現淺井的話,勢必又有一番騷動。幸好光枝忙著談話,完全沒有留意到的樣子。
「只要不是特大型的巴士都沒問題,包括我!」松本拍拍自己的肚皮,引得靖子大笑不已。
「又是牛鈴的事嗎?」
看不見,但是感覺得到。不知從前面去後面,抑或相反?因為完全看不見,總之有人走過……
「怎麼樣?」靖子不安地望著片山。
「誰掛上去的呢?真是——松本先生,再不起來就到站啦!」
「好舒暢啊!」晴美做個深呼吸。「我不想回日本啦!」
「誰幹的?」
工作人員在前面指揮車子順序地排在固定位置,定準車胎位。
「即是巴士中的某一個人做的。」晴美說。
本來光枝跟一名同輩的朋友一道,但在格林德瓦結識了另一批談得來的團隊,就這樣打上交道走在一堆了。
「阿義啊!這是怎麼搞的嘛!」
「姑媽!你跑太快了,很容易鬧貧血哦!」
「可是,是我提議的。」
「對不起。」
「阿義!」
「那該怎麼辦才好?你叫我走路回酒店嗎?」
眾人從中型巴士下來,來到堪德休特的車站前,漫無目的地閒逛。
「咦?」松本的視線駐留在某個目標。
車列前面的人群開始移動。
「姑媽……你想
m.hetubook.com.com
不坐車就上這班火車?」「有趣極了!」
片山輕輕提起牛鈴的帶。松本的脖子周圍有紫黑色的淤血點。
其實,大家有點懊悔坐上「黑暗隧道火車」!
晴美、片山等人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兒。
「剛才還精力充沛的……卻是死了!」
「好厲害。那麼大的巴士也載得動呀!」靖子欽佩地說。
「唔……他死了。」
然後是完全的黑暗。
然後,巴士裡面又是一片寂靜。
在不能確定那女的是不是水田夏代之前,當前之務是絕對不能把視線從實穗身上離開。
火車停了。司機好像沒留意到旁邊發生的異變,一邊吹口哨,一邊伸懶腰……
本地的司機悠閒地伸展長腿,盤起胳膊。
「可是……總之,沒有車就……」
晴美這才知道不是光枝一個……
「拜託了。」片山抹掉額頭的汗水。
「必須報警——應該到哪兒去才好?」
「誰曉得……但是,殺死旅行社的導遊,所欲為何?」片山不吐不快地說。
「那麼,晴美,你就接受吧!」片山鬆一口氣說。
「如果不嫌棄的話,請上我的車。我租用的車子,只有我一個人。」
噹啷噹啷——
「我站好了。可能可以減肥!」松本說。
「咦!姑媽,你怎麼啦?」
十八歲的笑聲,十分自然。不過,片山留意到,靖子的眼睛不時瞄向淺井和實穗方面。
「沒什麼大不了。」女人微笑。「黑暗中有人陪伴,我也覺得……」
人類處於黑暗的場所,總是覺得不安。
片山還沒看到忠井和神祕女人的蹤影。不過他想他們應該會跟著來。
「怎能開這種玩笑?他被人勒死的,在黑暗中。」
全車人哄然大笑。
全程約二十分鐘,已經過了一半吧……片山這樣想著,開始打盹。
「哪兒的話。隧道裡面很無聊哩!」女人笑道。
「那就怪了。」
「沒法子啦!」晴美嘆一口氣。「我站著好了。」
火車出
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外面,又見頭上萬里晴空。
「會不會當天去當天回?」
女人戴上太陽眼鏡,悠然地眺望群山。
「豈有此理!」片山啞然失措。
巴士緩緩開動。
「那麼……你自己開車嗎?」
「真了不起!」
「那就讓她上車好了,她是時常照顧我們的姑媽。」
起初大家以為需要很長時間讓全部車子上完火車,意外的是很快結束,火車慢慢開動了。
火車並非箱型,而是做成只有平板的台車,由十幾輛連繫而成。兩邊舖有放車胎的通道,排在前頭的車子從火車最後尾部先上,然後一部一部地向前填補上去。
片山也不由昏昏欲睡。不是「時差」的關係,像這樣缺少外界的刺|激時,總是容易誘發睡意。
「不要緊的。雖然只有二十分鐘路程,一直站著也很辛苦的。」
蔚藍的天空出奇地透明,也許是尖銳的岩山和白閃閃的雪形成對比的緣故。
不曉得誰過分來著?
片山捉住松本的手腕。
「已經滿座嗎?」
「看,是她……」
片山等巴士停下來後,出到外面等候晴美坐的車子。她們在兩三部車後面,很快就出來了。
回頭一看,果然見到兒島光枝氣咻咻地跑過來,唯有勉強擠出一個痙攣似的笑臉。
他是被人勒死的。換言之,這是兇殺案。
在松本的催促下,片山慌忙上了巴士。
「啊——天亮了嗎?」石津甩甩頭。
片山臉都白了。「石津!他的樣子有點古怪!」
「不,謀殺。」
「這班火車啊!」光枝說。「我想搭火車,他們不讓我上車喲!」
車輛兩邊只圍著一條低低的鐵鏈。工作人員也在車輛與車輛之間扣上鐵鏈。
片山找到松本,向他說明情由。
車子順序從火車開下來。
晴美抱著福爾摩斯,坐上女人的車子。
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遇見她?
「好極了!我的朋友一定全都高興!」光枝拍手。
「發生什麼事?」淺井站起來。「他是導遊啊!」m.hetubook.com.com
光枝等人蜂擁而上,中型巴士立刻滿座,而且有兩個人沒有位子坐。
片山鬆一口氣,搖晃石津。
晴美嚇呆了。「你說——那位松本先生?」
片山想,可能的話,從這裡挖一條隧道回日本……
片山等人乘搭的巴士,恰好是停在差不多中間的車輛。
「不。我從酒店坐車來的,司機已經回去啦。」
「火車開動了!動了!」光枝等人又在車後吵鬧。
可是,那種叫法和叫聲,除她以外不會有別人!
片山苦笑著望向窗外。
「請問……」
「是嗎?對不起,麻煩你了。」
隨著片山搖動肩膀,松本的身體慢慢往旁邊倒下。
遇到這樣的姑媽,沒有人可以拗得過她!
「雖然這樣,你總不能永遠請假呀!」
片山雖然這樣說,他卻很想一直「請假」下去。
車內飄起輕鬆的空氣,阿嬸們又龍馬精神了。
幸福的傢伙!
片山和松本正在面面相覷時,晴美抱著福爾摩斯走過來。
她是剛才松本認錯人的女性。
「沒有的事!後來的人都買到車票啊!」
無所謂啦!片山似睡非睡地想。
晴美聽了光枝的投訴也笑起來。
「假如利用這班火車,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那樣,不如索性住宿宙爾瑪更方便。」
「哇哈哈!」
「就是啊!她剛剛到達酒店,怎麼立刻動身去宙爾瑪呢?」
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大概是跟在片山他們的中型巴士距離三部車後面,有個女人靠在出租汽車模樣的車邊,正在吞雲吐霧。
「那麼,在這裡等等就行啦!」靖子說,環視周圍被雪遮蓋的山巒。
十分奇妙的體驗。只有從偶而往後滑動而去的小燈可以得悉,火車確實在前進中。
「好滑稽!牛鈴掛在他的脖子上!」靖子笑了。
若是日本的隧道,裡頭通常相當明亮。這裡卻沒有一盞燈,車窗外面一片漆黑。
是誰掉了牛鈴?買牛鈴當紀念品的人不少,一點也不稀奇。
「這次是什麼?」
「載你們的司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