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獅子在睡覺
第一章
「啊……教浩一直以它為榮呢。」他說:「小不點是世界第一棒的小狗呢!」
「是啊,宇野刑警組長,刑事警察局搜查一課的魔鬼刑警組長。」
「哇哇!太帥了!可是……」
英子夫人說道,「時間到了,要出門了。」
「正在等您呢,現在我給您開門。」
所謂的門,是用非常堅固的鐵板做的,就像是水壩的水門一樣,門上還有銳利的箭尖狀突起,簡直就像是要塞入口一樣,像這樣重重的防衛設備,即使沒有人在家也沒什麼關係吧?……
「牠在跟您打招呼哩!」
「我們也在這裡築新居吧!」
當時之所以會忍耐支持下去,並不是為了面子問題,實在是嚇得走不動了。
我不禁叫了出來,另一邊的院子已經很寬了,這一邊還要更寬。而且仍保有其自然風貌,雜木稀疏聳立其中,還有圓木做成的檯子和階梯,舊輪胎躺在地上,好像都是用來運動的。
「什麼?……這是院子嗎!」
教治雙手抱住獅子的脖子,用手刷著牠的長毛,說道:
我們看到的那棟宅第是一個叫做藤島浩一郎的家,夕子就在他們家當家教打工賺錢。
英子夫人平靜地說道:「跑到那裡去了呢……。小不點,小不點!」
「太寬敞了,打掃、整理都麻煩呢!」英子夫人微笑道。
「你啊,那不成了犯罪董事長了嗎?」夕子笑道。
「牠體型很大,你們要小心……」英子夫人微笑道。
夕子很快地點了一下頭,立刻把手抽回來,教浩摸摸獅子的鼻子說道:
「……真是好吃。」
「我來說明一下,請這邊走。」
比起叫獅子小不點,叫聖伯納狗為小花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即使是英子夫人喊牠,小心的小不點仍然像是怕生似的,一直不肯靠過來,我也覺得這樣最好,心存無限感激,可是當教浩一喊:
「牠和教浩最親了。這孩子說什麼牠都會聽呢!」
「那一位是您的叔叔嗎?」
夕子也是面無血色,可是家庭老師的自尊不允許她倒下去,她就像是獻給大金剛當做犧牲品的美女一樣,表情悲壯,然後慢慢地伸出了一隻手。獅子提起牠前腳放在夕子的手上,夕子彷彿承受不住牠的重量。
「這,這……」
起居室,和*圖*書也是一間寬敞的房間,舖了絨毯,還有很棒的音饗設備,夕子開心地扭開了FM,並且泡了紅茶過來。
「你說什麼?」我憤慨地道:「才不過走了十分鐘而已!」
大門富麗堂皇又氣派,按了門鈴之後,對講機傳來似銅鈴般的聲音。
那孩子給人高瘦纖弱的感覺,臉蛋像媽媽,是個美少年。最近的小鬼……不,最近的孩子個子都要比我們大,可是大個子配上一張孩子氣的臉,實在很不諧調。
「累了嗎?休息一下好了?」
「走這條路沒錯吧?」
「哇!」
「對了,我忘了問你。」
「不,在裡面的院子。那是小不點專用的……」
「老師,那我們走了。」教浩開心地說道,「小不點也麻煩您了。」
等待開門的當兒,背後雜木林的遙遠處,傳來引擎的呻叫聲和金屬的碰撞聲,仔細一看,原來是推土機將樹連根挖起,強而有力的圓揪揮動它勇猛的手構鏟去泥土,輪子滾過將土壓平後呼嘯而去。
「希望是這樣。」
我簡直嚇呆了,狗專用的院子!想要院子卻又得不到的人可是千千萬萬數不盡哩,而這裡竟有,狗專用的院子!
「嗯,應該在那邊的啊!有陌生人來,它就害羞了。」
「想拜見一下你先生。」
那個叫做山口的男子語氣充滿了害怕,「很重要的事!請開門。」
「好棒哦!」
「這一帶都是山吧?」我感慨地說道。
「喂,最近吧?」
從小房間打開一道看起來很堅固的鋼門,那裡才是小不點的庭院。
冰箱,當然是人用的……裡面塞得滿滿的東西,夕子大展身手為我做晚餐,讓我來介紹一下菜單,烤得太焦的脆酥牛排,硬得咬起來要人命的炖馬鈴薯,都是水的濃湯,跟稀飯差不多的乾飯。即使是這樣,當她問我,好不好吃時,我實在不能說不好吃,只好勉強吞下去說:
對了,對了,我忘了先說明一下,每次夕子都告訴別人說她是我的侄女,其實,就算她說是情人的話,現在的中學生大概也不會吃驚吧?但是在他們父母面前,還是要注意一下。
反正這也是動物的名字嘛,我想他大概是問了人才取的,然而那隻狗卻是瑞士體型最大的一種狗……和-圖-書聖伯納。
「為了小不點才把這裡設計成這樣的。」
他正在哈哈大笑的時候,英子夫人打開門探出頭來。
聽英子夫人這麼一說,我抽動著驚嚇了的臉,做出像似微笑的樣子。
「我什麼時候漏氣過!」
說著,送上了她的香唇,有被騙的感覺,不過,我也不敢追究……。
我和夕子互相看了一眼,他又道:「一點都不像呀!」
那種驚恐猶歷歷在目,從草叢深處,一隻毛絨絨的獅子緩緩出現時,我和夕子當場腿都軟了。
說罷,拍拍獅子的頸子,獅子緩緩地向我們走來。
「你怎麼這樣說嘛,現在更不可能拒絕了呀!」
「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先結婚!」
「麻煩你們看家,真是抱歉啊,別墅是有兩、三間,但是工作實在太忙了,所以我自己連看都沒看過。嗯,偶爾有個三天假,才臨時想要去看看,不過,這個家如果放空城我也不放心,所以才要麻煩你們。」
「喂,向老師和刑警組長先生問好!」
「好氣派的房子哦。」我在客廳邊喝紅茶邊說道。「客廳比大廈還要寬敞。」
教浩對夕子微笑道,「牠很乖,沒關係的。」
過了一會兒,茂密的草叢動了起來。「小不點」,終於出現了。
「山口。」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是啊,可能是這一帶的大地主。」
聽到夕子在問話,連忙搖搖頭:「沒、沒有,」
沒了對講機的干擾,英子夫人的聲音更顯得清脆,「我一直都請兩個佣人,但是都待不久,剛好今天沒有半個人在,才會麻煩你們來,真是抱歉。」
夫人這麼一叫,樹叢裡鑽出一張臉來……怎麼看也不像是小不點。
我也漸從和獅子面對面的驚恐中恢復過來。
他的聲音嘶啞,像是不知那兒來的鄉巴佬,不像個董事長,白色的西裝跟他也不太配稱,就算是大地主,恐怕也是訓練出來的。和英子夫人的高雅氣質一點也不配。
「什麼時候出發呢?」
「哦,真的嗎?太好了。做飯我不太行啦,這裡的冷凍食品也不多,真是傷腦筋!」
「靠得住吧?你年紀可不小了!」
英子夫人起身走出客廳。我們也跟著走出去,我們通過長長的走廊,和從客廳看出去的草地庭園正和圖書好反方向,「不在院子裡嗎?」
「你在想什麼?」
「它的院子在這裡……」
「來,小不點!」
這時大門鈴響,告訴我們有客來訪,夕子站了起來。
開發的浪潮,已經侵入這個可以算是山的高台上來了。
教浩往林裡喊道:「小不點!小不點!」
「哦,對了,那麼,就拜託了!」
我表明自己的意外,而她竟說:
進了大門,按上遠距離操作鍵,門就靜靜地關了起來。
「到了。好棒的房子哦!」
「老師,伸手給牠。」
「哦,是嗎?同居不是也很好嗎?有搜查一課的刑事組長不得與人同居的規定嗎?」
「好的,我們會請他們留話的,其它……像澆花啦什麼的不知……」
細水流長的小河是下水道,雜木林是電線桿林,離市中心約兩個半鐘頭車程的郊外,陸續蓋了不少房子。可憐的上班族,在冬天的清晨,還見得到星光閃爍的當兒就得出門上班去了,住宅區離車站很遠,又沒有公車,只好利用腳踏車代步。在星空下踩著自行車,真是凄凄慘慘凄凄。
「你對我抱怨也沒用啊,我怎麼知道『小不點』竟是一隻獅子呢?」
「那也可能是大公司的董事長囉,那一邊把他接收過來就好了。」
「還好,酒的味道很不錯!」(是現成的當然好),偌大的餐桌只有兩人用餐的氣氛,應該是什麼都可以吃得下去。
「你到底打算怎麼樣!」
「可是三天!太荒謬了!」
「周圍都是雜木林嘛,為了提防宵小的關係吧!」
「哎呀,這有什麼關係嘛!」
夕子發出奸笑,哎……她每次都這樣!以為她是認真的,沒兩下子又岔開話題,可是啊,我都已四十……而她還是個年輕的女大學生。再過四、五年,我再也掩不住中年人的倦怠了,那時就得說一句:「對不起,我老了。」落得夕子離我而遠去的悲慘命運……
我的胸口像是被刺了一刀,而夕子卻一點也不在意地說道:「快要到了這一天,」
我一開口,夕子便還口道:
「牠真的很可愛吧?」
一個龐大的軀體像是浪濤一樣直打過來。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再發牢騷也沒用了……喂,進去吧。」
偌大客廳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除了和_圖_書嘆氣之外無話可說。
「哎呀,對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餵小不點吃飯。」
「圍牆好高。」
「照理說應該沒錯。啊,紅色的屋頂!」朝她指的方向一看,雜木林的稀疏處,有一棟單調地面廣闊的宅第。
從狹窄的廊道下了階梯,是一間擺了三台大冰箱的小房間。
「永井夕子。」
「好的。」
「拜託了,這一位是叔叔吧,聽說是位警察。」
身子有些搖晃。獅子從喉嚨發出吼的哼聲,令人毛骨悚然,從頭涼到腳底。
「教浩,怎麼還在這裡呢?趕快去準備啦!」
「冰箱裡,放了一天份一天份的食物,只要照時間給它吃就好了。」
「喂,車子……」
這是一塊市中心不可能奢望得到的寬闊住家,高高的圍牆深處。可以看到一棟相當寬廣的房子,而自己住的公家宿舍只有六張榻榻米大,根本就不能比,也不想比。
看來對我的褒獎讚美不大管用。英子夫人說道:
「好寬闊的房子。」
「愛哭的小孩看了他都會乖乖的安靜下來。」
旅行的準備大概做好了,英子夫人穿著紫藍色的套裝,是個五官相當突出的美人,但臉上帶著幾許淡淡的憂愁。
「我可是大肆宣傳說你是刑事警察總局第一流的鐵腕刑警組長,你可不能太漏氣哦!」
「去那裡旅行呢?」夕子問道。
「一直都是!」
「那這三天,我們就在這裡看家,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
「啊?……好……這……」
雖然在動物園看過真獅子,但是跟牠這麼靠近生平還是頭一遭,那種重量感和威力所帶來的壓迫簡直沒辦法形容。
教的是一個中學生。雖說是家庭教師,但是由於路途很遠,所以一直都是教浩……那個中學生,從市中心的私立學校放學後,到夕子的大學去找她。因此,夕子今天來訪藤島府,也是第一回。
初春時分,是個風和日麗的假日,我和夕子一起走在這條拓山為新興住宅區的道路上,陽光溫暖。走著走著就想脫掉上衣。夕子也穿了一件富有春天氣息的淡粉紅毛衣,下著牛仔褲,打扮輕盈,還背了一個大袋子。
「他要我們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教浩雙手抱住小不點的……不,我m•hetubook.com•com沒辦法再叫牠小不點,還是稱牠獅子吧!
「沒關係,如果能幫得上忙的話……」
「嗯……有什麼事嗎?」
「小不點,不要怕!來!」
她說得這樣乾脆,令我有些失望。
叫牠小不點?叫一隻獅子小不點?天底下竟有這種名字!我聽說過以前日本有一個外國人給他養的狗取了個名字叫「小花」。
一個人喋喋不休地說完就走了,我和夕子送他到大門口這個有錢人不知道是不會開車,還是有錢人覺得自己不能握方向盤,叫了輛包租汽車,而且是一輛很大的外國車。順便載走「小不點」不就好了嗎?真是的。
「照顧獅子,也只是在一定的時間把肉放到院子裡就好了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嗯,教浩!」夕子活潑有勁地叫道,「我來了哦!」
「看家的工錢怎麼算?」
「那一位?」夕子拿起對講機問道。
目送車子離開之後,我道:「還不如說我們要去拜託那隻獅子哩!」
「那一定是叫做公寓山吧!」永井夕子一臉認真地點頭說道。
夕子說的話令人心跳不已。
「哦,沒有。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不要客氣。如果有訪客或電話的話,請稍微注意一下,因為每天都會有電話進來。」
客廳的門打開了,一個魁武紅臉的男子走進來。「哦,老師嗎?我孩子真是麻煩您了!」
夕子將身子挪近坐在地毯上的我,「現在,幹嘛談這件事?……」
「教浩,小不點呢!叫它跟老師見個面。」
「我們在南伊豆有一棟別墅……。我先生非常忙碌,所以很少用到,這一次他好不容易有了三天假,一家三口打算去那兒度假」
「什麼事?」
隨著馬達的低吼聲。門微微地發出金屬碰撞聲打了開來。
「當警衛打工,做不做?」當夕子這樣問我時,我只答道:「警官就算不當班,也不能去打這種工,」再仔細問清楚,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原來是有人全家出去旅行,需要人看家。知道是這麼一回事,也就答應下來。
「啊!哦。……你,你好。」
「呵!老師,你好!」
經我這麼一問,英子夫人稍微往門那兒看了看,「車子應該快要來了……。大家不知道在拖拖拉拉什麼。」英子夫人有些焦躁地說。
「是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