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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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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第三章

「沒錯。只要閉上眼睛,慢慢回想過去所做的努力,自信心自然會浮現上來。」
「對了,關於昨天的事件……」快到車站時,小惠彷彿讀出我的心事,提起這個話題,「大家都說應該不是自殺吧。真相到底怎麼樣呢?」
「噢……那今年的表演賽內容是甚麼?」
之前我做出了一個假設。這個假設源起於堀教務主任從畢業生那裏聽到了傳聞——村橋和可能是麻生恭子的女性一起走在賓館街上。
在裏面更衣到一半時,滿身大汗的竹井走了進來。他擦去健壯肌肉上的汗水,脫去背心換上運動衫。
練習完我到體育老師更衣室換好衣服,便到校門口等小惠,還以為她會跟加奈江等人一起回去,不料竟是跟宮坂惠美走出校門。看來她連平日也打算和搭檔一起行動。
假如兩人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呢?雖然這個假設有點跳躍式,但如此一來她就有殺死村橋的動機了,同時這一點也變得十分重要,因為她也必須殺我滅口才行。
小惠聽了十分興奮。「哇,這個好玩。可是這種事為甚麼不直接去問本人呢?」
雖然比在教室裏說話要輕鬆許多,但我的腋下已經都汗濕了。
「竹井老師也要扮演嗎?」
出事的更衣室目前仍然禁止使用,不過短期之內我也不想進去,所以只好跟體育老師商量改用他們專用的更衣室。
就在那個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景象。一輛白色 Sedan 彷彿緊跟在紅色安全帽之後開過。也許只是湊巧,但是那輛跑車的速度和經過的時間點,都讓我覺得不太對勁。
「老師的臉色看起來很憂鬱耶。」
「是呀……我還是丐幫幫主呢。換句話說,就是裝扮得比其他乞丐還要骯髒的樣子。」
第二目標就是村橋囉?
那一天的練習直到最後都是分組進行。同組都是二年級的學生,有很明顯的串通作假之嫌,但小惠似乎對今天的練習很滿意,結束集合時還說明天要繼續這種練習方式。
「那是因為我有話要跟妳說。」
「小丑嗎……」
我正在梳理幸運箭的羽毛時,小惠走了過來。
「喝醉https://www•hetubook•com•com酒的小丑呀……」
我心中反嗆:真的嗎?
社團練習準時開始。只是在開始射箭之前,先根據小惠的分配兩兩一組。一年級生必須和跟二、三年級配對,除了這個條件外,大家可憑喜好各自配對。
「過去個人的得分都是自己計算的嘛,可是這樣子很容易出現弊病。有些人成績不好,但因為是自己看分別人不知道,遇到箭頭射在十分和九分的界線時,自然就會選取較高的得分。為了改革這種弊病,我才決定用配對的方式,讓搭檔的人負責計算看分數,這樣大家才會認真練習,而且還可以糾正彼此的姿勢,不是嗎?同時,學姊也能一對一指導不習慣上場比賽的一年級生。」
各組立刻開始練習。小惠的搭檔是一年級的宮坂惠美,惠美在暑假期間挫傷的左手腕仍纏著繃帶還未復原,但她還是很努力練習希望能夠參加縣際大賽。對於箭靶的恐懼,似乎也已經克服了。
「今年是化妝遊行,連我們顧問也得粉墨登場,真是要命。」
「沒有,因為待會兒要開會,討論秋天的比賽行程和運動會。」
在眾目睽睽之下,弓箭發出穿越空氣的咻咻聲,朝向箭靶飛去。砰的一聲,箭頭射進了中心的黃色部份。Gold,也就是所謂金色靶心部份。
「那真是……」本來打算取笑地說「辛苦你了」,最後還是含糊其詞。因為擔心弓箭社會不會搞出甚麼名堂,小惠甚麼都沒告訴我。
「好古板喲,甚麼異性嘛!你是說男人的話題嗎?會呀,有時候。多半是老師學生時代的往事。偷偷跟你說,麻生老師年輕時談過不少戀愛,當然都是柏拉圖式的,這是她說的。」
隨便拿話敷衍後,不禁有些後悔,這種事問小惠根本沒用。像麻生恭子那麼陰險的女人,怎麼可能對學生說出自己的隱私呢!
「大家?妳是從哪裏聽來這種說法的?」
小惠倒是不以為意地點頭說:「沒錯呀。」
「假如射歪了,你們可別笑我呀。」一句謙虛話也說得舌頭打結。
之前我就聽過小惠如和_圖_書此安排的目的。她說這是為了因應一個月後的縣際大賽所設計的特訓配對。
一站上五十公尺的發射線上,所有學生都停下動作看著我。光是瞄準箭靶,我的心臟就加快跳動,實在是壓力好大。
根據藤本所說,麻生恭子似乎對這個事件很有興趣。就我所知,她不像是會注意這類事件的女人。我對自己的推理越來越有信心了。
「對了,竹井老師的社團要扮演甚麼呢?」
「因為太過期待了,難免會產生悲觀的心情呀。」
「沒有啦。我是想幫她介紹相親的對象。」我編了一個理由。
之後就聽見機車聲。眼睛很自然地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看見兩輛機車停在鐵軌旁的馬路上。心想該不會是……仔細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前些天和陽子說話、戴紅色安全帽的年輕人。我對他的紅色安全帽還記憶猶新,問題是另一輛的機車,似乎跟上次到學校附近的幾輛不太一樣。黑色安全帽、黑色機車外套的一身黑打扮,身形不像是男生……
「噢……那密室的問題解決了嗎?」小惠拿著看起來好像很重的書包,很自然地提出疑問。她能如此隨口發問,表示她一直很在意案發現場難以理解的狀況。
他搔著頭回答:「實在有夠胡鬧,聽說是要扮演丐幫。臉上塗抹泥巴,穿著破衣服,走路一擺一擺地,活像嬉皮之類。」
要我整個臉塗成白色,裝上紅鼻子……嗎?看來我哪有資格取笑竹井。
「她現在有交往的人嗎?有沒有聽她說過呢?」
「是哦……那我扮演甚麼?該不會要我穿上獅子的道具吧!」
「馬戲團?」
「原來如此。可是我也不知道呀。唯一能確定的是,警方也還沒有做出自殺的結論。」
「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嗎?」我問。
到達車站穿過剪票口後,依往例我們分道揚鑣。宮坂惠美也跟小惠同方向,分手時她輕聲地說了一句「再見」,突然發覺這好像是她今天說的第一句話。
我一說完,所有學生都鞠躬說「謝謝老師」。
「老師,教教我們即使緊張也不會出錯的秘訣嘛!」小惠說。
小惠陷入了和*圖*書沉思,我有點後悔說太多。
「我們要扮演馬戲團,有馴獸師、魔術師之類的。」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哪有甚麼秘訣呢。從前在亞運獲勝的末田選手曾說過:『瞄準後射出,弓箭只會往那個方向前進。』我想那是因為他是射箭高手,所以能那麼說吧。」
「Nice shooting!」周圍響起了喝采聲。
「也會聊異性的話題嗎?」我一說完,小惠邊走邊噗嗤地笑了出來。
我配合她們的腳步一起走。
「這個主意不錯嘛!不過我們給你的角色更好,是小丑啦。」
「嗯,會呀。都是女生嘛。」
加奈江立即看著她說:「當然得努力練習,直到自己信得過呀!」
「而且還不是普遍的小丑喲,而是拿著酒瓶,喝醉酒的小丑。」
竹井是田徑社的顧問。通常都是穿著運動背心和短褲在操場上跑步,直到太陽下山才結束。
「好感動,老師居然在等我呀?」小惠故意做出誇張的表情。我不禁擔心有些驚訝的惠美會怎麼想。
之後紅色安全帽也跟著離去,還是發出牽動肚皮的排氣管噪音。我身邊有些人皺起了眉頭。
我真是不敢恭維她們的創意,同時也更能體會竹井說的沒錯。
「交往的人?這個嘛……」小惠邊走邊側著頭想。因為她的側臉看起來很認真,我反而有些驚訝。「我想是沒有,老師幹嘛問這個?」
我的假設是麻生恭子和村橋之間有特殊關係。然而如此的假設是否太過唐突了呢?年過三十依然單身的村橋和二十六歲的她,我覺得很有可能。問題是兩人的想法,尤其是我很懷疑麻生恭子是否真心,我猜測他們之間只是逢場作戲的性質。
十三號星期五的課總算是平安結束。我其實很想下課後直接回家;但因為答應了小惠,再加上離縣際大賽為時不遠,社團練習我也不好意思翹頭。
今年夏天栗原校長向她提出嫁給其子的請求,栗原家是以經營學校而累積財富的有錢人家,對她而言,當然很想馬上答應。可是她卻延遲了回覆。如此折磨對方有何意義呢?因此我認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必須安頓和-圖-書好周邊的事,也就是說她需要時間封住所有知道她男性經歷的人的嘴。其中一人恐怕就是我吧?我和K老師是唯一知道她本性的人,自然成了她的眼中釘。沒想到我的運氣太好,不但沒被害死反而對這看不見的殺人凶手起了戒心。於是她便找第二目標下手。
我的心情立刻變得輕鬆,剩下五枝箭也都成功射出。計算得分,分別是十、九、九、八、八、七,共是五十一分。好久沒練習,成績算是馬馬虎虎。
「老師覺得悲觀,我也沒辦法。倒不如表演一下射箭嘛?好讓我們見識學習。」
「對了,換個話題吧。小惠班上的副導師是麻生老師吧?」我試圖若無其事地轉變話題,但不知道成功與否。
我聽說過但沒有印象,記得去年表演的是「搞笑時裝秀」。
縣際大會名次好的人也能參加全國大賽。站在後面看大家努力練習的樣子,不禁很想讓大家都能參加比賽,只是我心裏也很清楚,幾乎所有人的實力都還不夠。
來到月台後,為了轉乘的方便性,我沿著行駛方向往最前面的等車位置前進。油漆斑駁的長椅是博愛座,我選擇坐在最右邊的長椅上等車。
騎機車的兩人在路邊聊了一下,然後陽子先行離去。她說今年夏天剛考取駕照,技術還真不錯,一轉眼便看不見蹤影了。
「運動會的重頭戲是社團對抗的表演賽,今天也要進行討論。」
究竟是誰提議的呢!
腦海中浮現藤本悠哉的表情,真羨慕無憂無慮的他。
瞄準器對好靶心,慢慢地拉緊弓弦。右肩膀稍微會向上抬高,是我學生時起就有的壞習慣。一旦瞄準靶心後,背部肌肉自然緊繃,日本弓道稱這種情況是「會」。搭弓弦拉到定點後會發出類似金屬片落地的「喀啦」聲,箭應聲射出。
「妳們常聊天嗎?」
到了靶場問小惠,她語氣乾脆地回答:「噢,就是馬戲團呀。」
「哦,密室呀。警方好像認為是用備份鑰匙開的,因為找過工友老板問話。」
我打算找那個畢業生問清楚,於是詢問堀教務主任聯絡方式。可是該畢業生目前在九州讀大學,一時之間無法聯絡https://m.hetubook.com.com得上。不得已我只好根據假設繼續調查下去。
我看見小惠和惠美站在對面月台上聊天,小惠一邊搖晃著書包一邊面對惠美的臉說話。惠美則是從頭到尾都低著頭,偶爾才回應一、兩句。心想著不知道她們在聊些甚麼時,對面的電車來了。電車離去時,小惠還隔著車窗對我揮手,我也輕輕地舉起了手擺動。
「好呀,好久沒有射箭了,就讓你們瞧瞧甚麼是藝術的射擊姿勢!」
我確信應該是高原陽子。這麼一想,她也說過自己常在這一帶出沒。沿著鐵軌的馬路上,很容易被人看見的,我想起了她挑釁的表情。
「不過有一點倒是我敢說的。我們一般人在拚勝負時,都必須要有所依靠。問題是比賽中,每個人都是孤獨的,無法依靠任何人。那我們該依靠甚麼呢?我想只有自己曾經努力過的事實。因為曾經忍住想玩的心情努力練習,所以相信自己一定能表現出完美的結果。」
「好像是藤本老師先說的。A班同學告訴我的。」
其他人也顯得很有興趣看著我。
「目前好像正在調查凶手有沒有製作備份鑰匙的機會。」
大概認為自己也是發現者之一,小惠故意壓低了聲音。
我們先從配對練習談起,但也只是確認小惠分組的目的而已。最後我說原則上讓她們自主性練習,所以不會加以干涉,事前準備好要說的話也到此為止。
這麼說來,最近因為沒有心情,的確很少握弓。或許這種時候,更需要轉換心情吧。
小惠自認為是好主意,說得眉飛色舞、眼睛發亮。我一向都認為「勝敗完全看個人」,所以不是很贊同她的作法。但又不能以「自主為重」的意見強行反對。
我回到室內取弓箭。
「備份鑰匙……」
說完用徵求同意的眼神看著我。
這是我在學生時代聽說的,我一直都沒有達到那種境界過,現在聽我這麼說的學生們也都一臉茫然。
「話是沒錯,但總是不太好開口問嘛。」
「真的信得過嗎?」二年級有人提出質疑。
「運動會……」這麼說來倒是有這麼一回事。最近因為太多事情發生,這種可有可無的活動難免會被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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