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１
「就是這個。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就是額外加班做的那個。你以為我永遠都不會發現那是甚麼零件嗎？」
「只來過公司一次，可是他發現到甚麼了——不對，應該還不到發現的地步，但感覺像是聞到了甚麼。鼻子很靈的一個人。每個刑警鼻子都跟狗一樣靈，但是其中有些特別厲害。他就是那一種。」
或許我也是其中之一吧。——雅也一邊想，一邊朝美冬看去，但她這幾句似乎沒有影射他的意思。
美冬點點頭，「然後呢？」
雅也不斷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手臂下方才傳來悶悶的聲音說：「我知道。」
「那就只能那麼做了。」
「我被工廠那邊開除了，工具得重買才行，不過這個我來想辦法。」
「妳先別管這些，說來聽聽。」
「不知道。看能在這裏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了。」
「我才不想當吃軟飯的。」
雅也歎了口氣，淡淡地笑了。
「是我。」
「所以美冬不能再來這裏了啊，暫時沒辦法見面了？」
「你來這裏也快三年了啊，時間過得真快。」
那一瞬間，他的眼皮內部浮現鮮血淋漓的肉塊。
雅也夾起肉，沾了滿滿的醬汁，閉上眼睛，送進嘴裏。
「勢必要堵住青江的嘴了。」
離開工廠後，雅也直接回公寓，這時間要吃晚飯還太早。他換了衣服，洗了浴室，決定暖暖身子再出去吃飯，一邊盤算著再去平常去的那家拉麵店吧。這陣子，他都沒去「岡田」。
美冬點點頭，說聲我來泡咖啡便站起身。
恐怕早在今天來這裏之前她就已經把整件事計劃好了。雖然採取的是商量的形式，其實她心意已決。總是這樣。
被美冬一問，雅也答不上來。
她的話讓雅也差點嗆到，他凝視著她。
雅也望著老闆的臉。工廠支薪改成以日計酬已經快半年了，因為工作實在太少，連雅也這名唯一的員工也沒必要每天上班了。但薪水向來都是每個月二十五號前後發，今天是十一月十五日，比往常早了十天。
美冬再度將那個含進嘴裏，以一定的節奏前後抽動，陣陣快|感在雅也背上竄流，他又輕聲呻|吟。
「都老大不小了，怎麼還對結婚懷有夢想？結婚，是改變人生的手段。你看看世上吃苦頭的那些女人，每一個都敗在挑錯老公上，就是因為她們拿甚麼老實認真、喜歡小孩當擇偶條件，真是腦袋燒壞了。」
「我都叫妳先說來聽了，幹嘛講那麼多有的沒的。」
「怎麼樣？」說完之後，美冬窺視般觀察他的臉色。
「你別管。」
美冬點點頭，露出一絲苦笑。
「這個月我也沒做甚麼像樣的工作呀。」
「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妳都在幹嘛？」
「他很可能會聞出來。到時候，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我的同夥，跟蹤、竊聽、威脅，甚麼都來。」
「比如說？」
美冬的手開始緩緩上下移動，雅也過於驚訝而萎縮的陰|莖立即勃起。她確認之後，臉便湊上去，先以舌頭舔前端，刺|激內側，接著含在唇裏。
「要吃哦，雅也。你吃的時候，我就這麼做。肉算甚麼？血有甚麼好怕的？我會讓你把一切都變成美好的回憶。」說完，她又開始為他服務。
「有這麼久了？這樣啊。」
「就算結了婚我也不會變成別人的，只是改個姓氏而已。而只不過這麼一點小改變，就能成為遺產繼承人和壽險受益人。」
聽到那聲音，雅也全身都緊張了起來，連忙打
https://m.hetubook.com.com開門鎖。門外站著一名身穿薄大衣的女子，短髮，戴著黑框眼鏡。雅也花了兩、三秒鐘才確定那是美冬。
謝謝。——他說。
「那個美髮師吧。他怎麼了？」
「也不是甚麼好主意啦。我覺得應該會有效果，可是要執行很難。再說……，我又很難開口請雅也幫忙。」
「是啊。」福田搔搔頭，環視辦公室，「這裏已經完了。」
「老闆有甚麼打算？」
「甚麼時候動手？」
雅也的胃開始痙攣，胃酸的味道在嘴裏散開。他皺起眉頭想推開美冬。
「所以青江生氣了？」
「我得趕快找到下一份工作，總得養得活自己才行。」
美冬垂下眼睛，微微蹙起眉頭。
「我辦不到。我當不了美冬的好夥伴，而且還是個無業遊民。」
「青江那傢伙很火大嗎？」
他拿起筷子想夾肉，但手就是無法動彈，視線也不由自主地移開。於是彷彿察覺他的舉動似地，美冬的動作更加激烈，血液又再度往開始萎縮的陰|莖集中。
「這表示他很相信美冬是嗎？」雅也的語氣有點酸。
「不用了。」雅也苦笑。
「哪位？」他站在門內問。
「甚麼事？」
「雅仔，我先把這給你。」福田微低著頭遞給他一個牛皮紙信封。
「為甚麼？」
雅也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移動身子面向美冬。
「咦？」
「肯定很糟。不管是『華屋』的毒氣案還是曾我的失蹤案，他都懷疑我。他沒辦法更深入調查，是因為他證明不了我有同夥。要是他知道有雅也這樣一個人存在，一定會像隻飢腸轆轆的瘋狗撲過來。」
看到雅也又再別過臉去，美冬說了句「真拿你沒辦法」，聲音顯得有些不耐。
「覺得怎樣？」
「幹甚麼……」
「如果去向秋村告狀沒效果，青江接下來可能就到處去說。別人會相信到甚麼程度很難講，但總不是好事吧。」
「拜託你一定要分清楚。赤手空拳的我們要與世界為敵，這是唯一的辦法。」
聽起來可能連工廠、房子都沒了。
雅也撫摸美冬的頭髮，順勢將她摟在懷裏，感覺她的心跳沿手臂傳來。
「所以他去跟秋村先生講其實無所謂，秋村先生一定會先來向我確認真假，我會把他的疑心清得一乾二淨的。」她自信滿滿地說。
「沒辦法了。」她雙手撩起頭髮，「我早就料到雅也不願意了，想說八成不行。其實我也不想讓雅也去做那種事，只好想別的辦法了，可是又沒有多少時間。」
「那個姓加藤的刑警讓我覺得怪怪的。這種事，再小心也不為過。」
雅也不由得發出呻|吟。
她的嘴離開他，說話了。
「氣得要命，說甚麼我騙他啦背叛他的，男人歇斯底里真是太難看了。」
「是啊。秋村先生喜歡我，我喜歡秋村夫人這個地位，一點問題都沒有吧。」
「到今天的薪水。」
雅也坐起身，看看空了的保鮮盒，撫著自己的胸口。
「我覺得我們不能輸。我要變得更強。」
「都甚麼時候了，還有甚麼好考慮的？」
「妳不重新考慮？」
「美冬。」
雅也正閉著眼調勻氣息，感覺美冬靠了過來。一睜開眼，她的臉就在眼前。她在他的顴骨上一吻，接著直接將嘴唇移到他的嘴上，舌頭鑽進他的嘴裏。他抱住她的頭，撫摸她的頭髮。
「那個刑警又來了？」
「我說雅也，你看看社會上的夫妻，結婚兩年當丈夫的就厭倦妻子的身體了。要
和_圖_書是過了五年，連看都不看一眼，口袋裏有點錢的男人就會到外面去找女人。只要忍耐到那時候就好了呀。再說，性|愛算甚麼？不過就是生殖行為，貓狗都在做的事，沒甚麼好介意的。雅也你也儘管去找女人上床無所謂呀。重要的是感情，是心，不是嗎？」美冬說著，輕搥自己的胸口。
「這樣……太奇怪了。」
但美冬不肯。她抓住雅也的肩膀，用力拉回來，把裝了牛肉的保鮮盒推到他面前。
「有幾個人選。」
「要是被他知道我和美冬的關係就糟了？」
他這麼一說，美冬也正色了起來。她環起雙臂，聲音低沉地說：
「甚麼主意？」
「妳還問……。妳是真的要跟那個男的結婚嗎？那個『華屋』的社長。」
「可是美冬妳又不喜歡那個男的，對他也沒感情不是嗎？可是卻要……」
「老闆您也是。還有，最好不要再碰那個了。」
「他怎麼可能相信青江講的話啊。」
雅也明白了。他喝了一口馬克杯裏的咖啡。
「先別管這個，讓我進去。」美冬迅速閃身進來。
雅也搖搖頭。
「真的嗎？」
「這是？」
雅也聽著聽著，心情漸漸往下沉。原來如此。主意是很好但有難度，要執行也很難，然而效果的確值得期待。若真的幹了，或許真能堵住青江的嘴。
「也是啦，」美冬哼哼兩聲，「不過在戀愛這方面，人只會相信對自己有利的話語。像有的女人，明明別人一看就知道那男的在騙她，她就是離不開壞男人。這就是其中一種。」
「達斯汀．霍夫曼才沒有大鬧，只是搶了新娘而已。」說完，美冬歎了一口氣，「真頭痛。你覺得我該怎麼辦？他是我們店裏最紅的美髮師，又不能狠狠教訓他。」
「甚麼事？」
「不要再管曾我的事了，把他忘掉。」
「雅也，你該不會說為了錢結婚的動機不純正吧？」
猛烈的吐意、寒意，以及沖淡這些的快|感此起彼落，時而交錯混雜，朝雅也全身襲來。
「沒有其他比較好的辦法嗎？效果跟這個差不多的。」
「可是……你不願意吧？」
「雅也。」美冬移動身子靠過去雅也身邊，抱住他的腰，「要是見不到雅也，我不知道我是為甚麼而活了。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兩個。我所做的努力，都是為了讓我們能夠幸福。」
「真的嗎？」
「再來就是破壞婚禮了。闖進結婚典禮大鬧，就像《畢業生》裏的達斯汀．霍夫曼。」
她沒作聲。雅也心想，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回應吧。
「這有兩層意義。第一，那種家庭根本不存在，就算看起來很幸福，其實每對夫婦私底下都會吵架翻臉，只是大家都戴著假面具遮起來罷了。第二，就算真有那種家庭好了，我們也沒有資格去追求。你該不會忘了我們做過甚麼吧？」
「糟透了呀。風聲要是傳進秋村先生的家族親戚耳裏，就很麻煩了。我可是打算跟他們長長久久來往下去的。還有另一個麻煩就是，青江在某種程度算是名人，一個美髮大師一旦開始胡說八道，就會引來喜歡八卦的媒體，要是事情變成那樣，就不m.hetubook.com.com是在婚事上找麻煩吵一吵就算了，『華屋』和『ＢＬＵＥ ＳＮＯＷ』的形象也會受損。」
「如果能靠錢解決就簡單多了。」美冬靠著餐桌托起腮，以這個姿勢望著雅也，「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尺寸要是有點出入就會要人命的，當然老闆大概不是做來自己用，可是萬一出事，被怨恨的就是老闆了。」
「是嗎？」
「您有背債務吧。」
「叫我不要結婚，不然他有他的作法。差不多就這些吧。」
雅也覺得這未免太自私了，但沒說出口。
他低下頭咬住唇，感覺胃裏似乎有東西結了塊。
「女人用女人的武器有甚麼不對？男人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啊。」說到這裏，她嫌煩似地搖搖手，「這些都不重要。反正，青江這邊一定要想個辦法，我就是想找雅也商量這件事。」
「收起來。」雅也摀住嘴別開了頭，強烈的嘔吐感襲來。
「不願意歸不願意，不能拖下去了不是嗎。再說，我無論如何都想幫美冬的忙。曾我那時候是妳幫了我，我還沒報答妳。」
「我沒辦法分得這麼乾脆。」
「我需要雅也幫忙。」美冬拿著設計粗俗的馬克杯，邊喝咖啡邊說。
「我沒跟他說，他好像是在『ＢＬＵＥ ＳＮＯＷ』聽到的。我事前已經要知情的人保密了，可是嘴巴畢竟長在別人身上。不過，反正他遲早會知道。」
「無業遊民？工廠把你開除了？」
「那個？」
「感覺好怪，搞不好會吐出來。」
「我是那麼打算的，不過效果好像不怎麼樣，也許打扮得像平常的主婦會比較不顯眼吧。不過，反正無所謂了。」她往坐墊上一坐，抬頭看仍站著的雅也，嫣然微笑說道：「好久沒碰面了。」
「我就知道。」美冬歎了一口氣，「所以我才不想說。」
「幸福？」美冬睜圓了眼，彷彿聽到意外的字眼。
她搖搖頭。
雅也也坐下來，盤起腿。
雅也兩手緊緊握拳，咚地一聲搥了餐桌。
「我還以為景氣差不多要好轉了，沒想到會慘成這種地步。」福田搖搖頭，「看樣子之後還會更慘。」
聽美冬的語氣，好像她還認識別的這種刑警。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夥伴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存在的啊。」
「不用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見面；雖然不奢華，卻能一起平穩度日的生活，妳不會嚮往這種生活嗎？」
「就照那個主意做吧。」
「嗯。」美冬端正姿勢，「這只是一個想法用已，我不是一定要你這麼做哦。雅也要是不願意，就直說哦。」
雅也抹了抹鬍子沒刮的下巴，接著又用力搔頭。
「可笑？哪裏可笑？」
「抱歉啊，這麼一點零頭。」福田看著雅也手上的信封。
「美冬，我……」
「當然啊，這種事還能假裝嗎？」
「雅也，把肉吃下去。」
「可是，要我眼睜睜看著美冬成為別的男人的女人，我受不了。」
雅也側過頭吞了一口口水，他實在沒興致附和她。
「對不起，有很多事要忙。」美冬雙手合什，「今天也是偷空跑來的。因為再怎麼說，大型活動就要到了。」
「整個人莫名其妙。」
雅也喝了一口啤酒，抹掉嘴邊的泡沫。
「這樣很好。不用亂想。雅也就是想太多了。」
雅也把今天的事說出來。美冬笑了說原來是這麼回事。
「可是美冬也有責任不是嗎？」雅也故意用不帶感情的語氣說：「是妳讓他誤會的吧？青江是因為愛上妳，才答應跳和_圖_書槽的，現在得知妳突然要跟別的男人結婚，當然會生氣。」
「嗯，事情變得有點麻煩。你還記得青江嗎？青江真一郎。」
怎麼忘得掉啊！——雅也心想，但在她面前只是點點頭。
「其實，我的心情和青江一樣。」
他回視她的臉，「美冬，妳是認真的嗎？」
「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啊。該怎麼辦才好？」美冬撒嬌似地抬眼看他。她這個表情，讓雅也感到懾人的妖艷，當然，她一定是深知其效果才這麼做的吧。
「這陣子他每天晚上都打電話來，昨天居然還跑到我那兒。我是沒讓他進門，不過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安撫他。」
「吃掉。一定要吃。你這樣子，以後遇到困難怎麼克服？」
「工作少到這種程度，實在沒辦法了。雅仔，我讓你只在有工作的時候來上工，可是其餘時間你也不能光是閒耗下去吧。我這邊也一樣，一個禮拜機器只動三、四個鐘頭，工廠實在很難維持下去。」
「喜歡才想在一起，這不是結婚真正的意義嗎？」
「對呀。看他那個樣子，好像明天就會下手似的。」
「青江怎麼跟妳說的？」他吐了煙之後問。
「看了就知道吧，生牛肉片，還有牛肝。沾醬有大蒜和生薑兩種，你要哪一種？」
「我以後不來這裏了。」
「我也受你照顧了。多虧有你我們才多撐了一陣子。要是沒有你，早在去年就撐不下去了。你技術好，只要去找一定會有工作的，你要加油啊。」
雅也想不出該說甚麼好，他比誰都明白說甚麼都是枉然。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接著說出她的想法。
「美冬妳沒有想過兩個人的幸福嗎？」
「死也不能吐喔。吐了就輸了。」美冬輕輕握住他的私處，「想吐就說，我再幫你做。」
福田尷尬地別過頭。
聽到他這些話，美冬有些不耐煩地歎了口氣，「真可笑。」
「先等一下。」美冬豎起兩手掌心朝著他，露出苦笑哼了一聲，「這件事我不是解釋過很多次了嗎？我喜歡的不是那個男人，我喜歡的是那個男人的妻子這個地位。喜歡的東西會想要擁有，很自然不是嗎？」
福田像是聳肩似地點了點頭。
「你是說想要有個像所謂溫馨家庭劇的那種家庭？」美冬的口吻帶著揶揄，「很遺憾，雅也，那是幻想。」
美冬輕笑一聲。
「怎麼了？」美冬盯著他的臉看。
「越早越好，這禮拜或下禮拜吧。必要的東西我會準備好。」
「一個月了。」
「甚麼？」
「很難。」雅也說：「這主意讓人完全提不起勁來。」
「幹嘛穿成這樣？」
「應該不會像現在這麼簡單就見得到面吧。不過，我會想辦法的。」
這時美冬的手竟朝他長褲的拉鏈伸去，正當他愕然不明所以時，她已拉下雅也的長褲拉鏈，撥開內褲，掏出他的陰|莖。他那裏縮得小小的。
雅也接過來看了看裏面，信封裏是兩張萬圓鈔和幾張千圓鈔。
令人暈眩的快|感包圍雅也全身，想吐的感覺消失了，胃也恢復正常了，但是一看到生肉，還是起了雞皮疙瘩。
「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好像以為能和我結婚。」
「我想說的是……」
「我還以為是你捅了甚麼漏子才被開除呢。既然是工廠倒閉，那就沒辦法了呀。不是雅也的錯。」
「幻想？」
「那是變裝嗎？」雅也問。
「跟秋村先生講倒是無所謂。」
雅也將Marlboro的菸盒拿過來身邊，抽出一根，才叼到嘴上，美冬迅速伸手過來拿拋棄式和-圖-書打火機幫他點火。
「作法？甚麼作法？」
「誰要你吃軟飯了？以後我還要大大借用雅也的力量呢。不過在那之前，」她從帶來的紙袋裏拿出一個保鮮盒，「你還沒吃晚飯吧？我特地帶來給你的。」
「可是那個男的會抱妳啊。」雅也喃喃地說：「我知道他已經抱過妳好幾次了，以後也會一直繼續下去吧。」
「如果只是工作上的夥伴，不會上床吧。」
「不過，我們有我們的生活方式，適合我們的生活方式，不能為了一時的念頭就忘了本質。不過……」美冬的語氣變溫柔了，「我很高興，雅也會想和我一起追求那樣的幻想。在雅也的幻想裏，我就是雅也可愛的妻子。」不僅語氣，她連眼神也變得溫和了。
福田叫他來一趟，於是他走進辦公室。製圖台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辦公桌上仍堆著文件與檔案，好一陣子沒有人碰過的樣子；擺在傳票檔案夾上的鋁製菸灰缸裏塞滿菸蒂，菸灰溢到外頭。
雅也歎了口氣，心想，跟我家一樣。
「美冬真堅強。」
「換句話說，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要是讓那個刑警又聞出甚麼不對勁就糟了？」
聽到美冬的回答，雅也心想：果然。她心裏早準備好所有的藍圖了。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他插嘴的餘地，而且她也算準了他最後一定會答應。但即使明知如此，雅也還是想幫她的忙。
「青江知道美冬要結婚了？」
「老實說，我不知道。這也不是錢能解決的吧。」
「也只能這麼做了啊。那，妳決定好要找哪個女的了嗎？」
「這是甚麼……」他呻|吟般問。
「這些日子多謝老闆的照顧。」
花了將近一小時，雅也才把美冬帶來的肉片裝進胃裏，而這也是他到達射|精所需要的時間。完事之後，他仰臥在榻榻米上，腦中一片空白。
「工廠要收了嗎？」雅也問。
「我可沒答應要跟青江結婚，我只說我們要成為工作上的好夥伴。」
美冬在他的注視下打開蓋子。一看到裏面的東西，雅也不由得縮起了身子。那是生牛肉。
一進屋，美冬還沒脫大衣就先摘下眼鏡，拿掉頭上的假髮，原本的中長髮是盤起來以網子似的東西攏住。美冬把髮網也拿掉，手指鬆開頭髮，映在壁櫃門上的影子隨之搖動。
雅也站起身從冰箱拿出兩罐啤酒，一罐擺到美冬面前，另一罐打開來喝。她沒有伸手去拿啤酒。
雅也抓抓自己的額頭。氣溫明明不高，卻流了不少汗。
「他現在最可能採取的行動，就是去向秋村告狀吧。」
福田沒有點頭，只是露出似苦笑又似自嘲的表情，敲了敲自己的後頸。
「我知道。」美冬將手伸到他嘴巴前，「你想說的是相愛的兩個人吧。可是啊，相愛的兩個人需要結婚這種形式嗎？我真心喜歡的，只有雅也，而雅也也愛我，不是嗎？」看到他點頭，她繼續說：「我們不需要結婚這種形式，讓我們結合在一起的，是更強的牽繫，我結婚以後我們倆也會一直在一起的。之前我也說過，雅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相信的夥伴，而希望我對雅也來說也是這樣的存在。只是我們不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當有一方痛苦的時候，另一方便從舞台背後支援；世人看不見真相，警察也不知道，這樣不是很好嗎？」
正在試洗澡水的水溫時，門鈴響了。一瞬間，他想起了有子。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自己和美冬的關係告訴妳結婚的對象吧。不僅是男方，也有可能向所有人公開。」